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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長的專屬解藥 第2章(1)

日本  長野縣  輕井澤

時近下午一點,櫻庭家位于輕井澤的豪華別墅,此時周遭安靜得只隱約可听到鄰近的瀑布流水聲。

輕井澤不愧是日本的避暑勝地,清幽靜謐,就連夏日陽光都不敢太放肆,只敢帶著些許溫柔緩緩迤邐,透過碧綠的竹,落地,成為美麗俏皮的點點竹葉影,待在這個地方讓身心都舒暢極了。

櫻庭朗在一個禮拜前丟下公司不管,帶著特助跟管家一行人到輕井澤來度假,原因是那烏煙瘴氣的東京,連呼吸一口氣都讓人覺得不舒服。

他向來我行我素,但他確實有任性的本錢。

櫻庭集團的社長並不是他,而是他的父親櫻庭正綱,但他才是真正的幕後決策者,父親的能力根本連他的一半都不到,他的祖父櫻庭澤龍,唯恐櫻庭家族的偌大事業毀在唯一的兒子身上,在他二十四歲那年將集團全權交給他管理,但事實上在接班之前,他早在祖父的安排下參與公司重大決策將近四年了。

也就是他這四年的表現讓老太爺放心的將權力放給他。

可日本是個很重視傳統的國家,在商界依舊講求倫理秩序,父親再怎麼說都是櫻庭家的正統繼承人,且他這個才二十四歲的小伙子,豈能夠讓那些股東跟投資者放心呢?所以表面上還是他父親執掌一切。

他十九歲拿到東大的學位,二十二歲拿到英國劍橋大學雙碩士學位,二十四歲拿到博士學位,而這些過程只是因為他不想讓自己跟周遭的人月兌節太多,才故意放緩腳步的。

現在的他三十歲,櫻庭集團在他的管理之下躍升為日本第一大集團,他卻將這些表面上的榮耀全給了父親,反正父親喜歡,而他則是對這些外在的虛榮厭惡至極。

他的人生……櫻庭朗抬眸望向透過樹蔭點點灑落的陽光,命理大師曾說過,活不過四十歲。

他剛過完三十歲的生日,也就是說他僅剩下十年可活,既然如此,他何不隨興而過?況且他向來孤僻,他寧願不要外在的虛名,他要的是自我跟隱私。

像現在這樣,在別墅庭院的小型高爾夫球練習場,櫻庭朗穿著黑色長袖手工襯衫搭配黑色休閑長褲,赤腳踩在草坪上揮桿。

別墅的草坪都有專人整理,連一片落葉都看不見,草也被修剪得整整齊齊,完全不刺腳。

櫻庭朗的毛病說穿了就是嚴重的強迫癥加潔癖。

他不喜歡他居住的領域闖進任何他不熟悉、不喜歡的人事物,他的私有物也嚴禁其他人觸踫,如果要整理他的東西都必須戴著手套。

他喜靜,討厭吵雜,所以在他身邊做事的人都知道,鎮定跟沉穩是必須的。

輕淺的腳步聲傳來,盡避來人已經很小心注意了,但在靜謐的午後,還是不可避免的造成了「噪音」,來人在幾公尺遠的地方停住了步伐,沒有出聲,靜待少爺的回應。

許久,櫻庭朗才開口問道︰「什麼事?」話落,他揮桿,姿勢標準且優雅。

他的嗓音充滿磁性且溫煦,跟他龜毛的個性完全不同。

「老太爺要少爺回電給他。」老管家的回應不卑不亢、不疾不徐。

「嗯。」櫻庭朗繼續順著自己的節奏揮桿,並不急著打電話給祖父,若是急事的話,祖父就不會這樣交代了。

听到少爺的回應後,老管家默默的退下。

一個小時後,櫻庭朗練完了球,回到屋內,洗手,用雪白的毛巾將手上的水珠仔細拭干,接著他來到書房,特助流川裕之馬上撥通電話並遞上,隨即退了出去。

「祖父。」

「阿朗,度假還愉快嗎?」櫻庭澤龍關心的問道。

他是真心疼愛這個由正經媳婦生出來的嫡長孫,因為他不僅血統純正,能力更是優秀到連他都佩服不已,所以就算他在家族里或在日本政商界是多麼的有威嚴,他私底下對孫子是相當寵溺的。

「祖父,我又何曾真正的度假過?」櫻庭朗微微勾唇,反問道。

櫻庭朗對所有人都板著生人勿近的冷硬臉孔,可是對兩個人是例外的,那就是祖父和母親。

祖父應該是整個櫻庭家族里除了母親之外最期盼他出生的人吧,而且在他出生後是極盡所能的呵護著他,護他長大,護他得到家族當中最榮耀尊貴的地位,這些是他那個不負責任的親生父親做不到的。

而母親對他是萬般的疼愛,卻也像嚴師般教導著他,盡避他七歲以後就不能跟任何女人接觸,也包括母親,但母親對他的愛從來沒有減少過。

听到孫子這麼說,櫻庭澤龍忍不住笑了。

也對,有一個那麼不省心的父親,櫻庭朗表面上是公子哥兒沒錯,但私底下忙碌的程度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想像的,就算在度假,他也得處理公司的事。

「辛苦你了。」有這麼優秀的孫子,他算是卸下大部分的集團職責,安心養老了。

「不辛苦。」這些事對他來說游刃有余。「祖父有什麼事情要吩咐我嗎?」

「是這樣的,我要麻煩你替我去台灣一趟,對方是我的一個老朋友,他的孫子接班困難,我們談了合作案。」

人老了就會特別顧及舊情,老朋友打電話來低聲懇求,他念著年輕時也曾受過對方的幫忙,便答應了下來,這個合作案對櫻庭集團沒有多大的利益,但也沒有損失就是了。

「資料我已經讓秘書傳真過去了。」

「好,接下來就由我來主導。」

「謝謝你了,阿朗。」櫻庭澤龍又道︰「簽好合約之後,你就在台灣待一段時間。」

「好。」櫻庭朗知道祖父的用意,這其實是個不能說的秘密。

「那我掛了,去台灣前記得回東京跟我吃頓飯。」櫻庭澤龍叮嚀道。

櫻庭朗結束通話後,坐在辦公桌前,在這兼做辦公室的偌大書房里,有一整面牆崁入白色大書櫃,放的全是他的藏書,而另外一面牆則開著兩扇落地窗。

窗,是開著的,白色的窗簾被拉開卻沒系上,隨著徐徐的午後微風輕輕擺動著。

他的雙手交握搭在胸前,若有所思。

從櫻庭朗二十歲開始,每一年櫻庭澤龍都會要他前往「南方」的不同國度,說要他去尋覓一個契機,讓他得以活過四十歲的契機。

他的生命旅程,說起來是老天爺開的一場玩笑。

櫻庭朗出生當天,櫻庭澤龍請來了日本命理大師替他排了命盤,幫他取了名字,大師卻因為無法參透他命中的某個定數而匆忙離去。

之後不管櫻庭澤龍再怎麼要求,命理大師都不願再露臉,甚至放棄他在日本的聲望,前往中國大陸修行,但听說不到三年就病逝在異地。

而他則是一路成長到七歲,平安無事。

就在知情的櫻庭澤龍跟櫻庭梨子都快要忘記這件事時,某一天櫻庭朗睡醒之後突然狂吐不已,身上還長滿了紅疹,緊急送醫之後,不管醫師如何用藥,都無法遏止他的狀況。

當時他住在櫻庭集團旗下的大學醫療中心,他得了怪病和住院的消息都被嚴密封鎖,就在櫻庭梨子憂心焦急,瀕臨崩潰之際,有個怪人找上門來,對方自稱了無,擁有稚女敕的童顏卻是一頭白發。

他一開口就說有辦法治好他的病,卻被認為他是騙子的管家給轟走,要不是剛好櫻庭澤龍正好返家……

消息是全面封鎖的,所以了無一開口就說中情況,櫻庭澤龍就算不信也得信,櫻庭澤龍帶著那位「江湖術士」前往醫院的VIP病房看他的孫子。

了無一進到病房內就先將里頭的女人統統趕了出去,包括三名女護士、一名女醫師,甚至連櫻庭朗的母親也被請了出去。

了無低吟了片刻,嚴格來講算是自言自語了一番,當時櫻庭朗是清醒的,記得清清楚楚,了無是這麼說的—

)切記,以後凡是女人皆不能踫觸,若想活命的話,記住我的話。

說也奇怪,當所有女人都離開病房後,他無須服藥,身上的紅疹便漸漸消退,也不再感到惡心,不再嘔吐。

後來櫻庭澤龍讓醫院組了一個全部都是男性的醫療團隊幫他做最精確的全身健康檢查,確定他的身體真的沒有問題後才讓他出院。

這段期間他祖父和母親一心掛念著他的身體狀況,無暇想其他的事,等到他祖父想起了無,想要重金感謝他時,卻找不到人,就算委托征信社調查也是一點消息都沒有,了無就像是人間蒸發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櫻庭澤龍總認為像林大師所說的,了無是他生命中的貴人。

然後他身邊服侍的人全都換成男的,而他一路成長,逐漸有了潔癖,只要外出一定是穿著長袖,戴著手套跟口罩。

這些年來唯一能靠近他的女性就只有櫻庭梨子,但她卻不能踫觸他,這樣莫名的病常常讓她傷心落淚。

不過為了讓兒子活下去不受怪病困擾,櫻庭梨子只能忍痛遵守了無的吩咐,她本以為就樣就能確保兒子健康無虞,卻沒想到櫻庭朗在二十歲生日當天竟然一覺不醒,這一睡就是三天,醫療團隊進駐家中,卻完全檢查不出他有什麼異狀,最後只能做出他只是在沉睡的結論。

到了第三天,了無再度出現,盡避已經十三年過去,歲月卻沒有在他的臉上留下任何痕跡,他依然是一張女圭女圭臉配上蒼白的發絲。

這一次他沒有受到刁難,馬上被恭敬的請進門,一進到櫻庭朗的房內,他一樣要求所有人都出去,然後關上門窗,拉下窗簾,讓房內一片漆黑。

這三天櫻庭朗是真的睡著了,他有時似在夢境中,有時則是完全沒有意識。

直到回蕩的咒語聲將他從睡夢中喚醒,他驚醒過來後就看見無盤腿坐在他床前的地板上,手指撥弄著佛珠,念著咒語。

他因為睡太久了,四肢麻鈍,他在床上躺了許久才掙扎著坐了起來。

這時了無也停止念咒,起身來到床邊,用淡然的口氣道︰「我能救你兩次,卻無法阻止第三次的發生,你必須救你自己,要不然你的生命將會在四十歲那年終止。這是輪回,也是宿命,你自己造成的輪回,你自己塑造的宿命。」

櫻庭朗安靜的听著,情緒並沒有太大的波動,彷佛他早就知道,抑或是在生生世世的輪回中,他總是如此。

「你必須找到你要贖罪的那個人,她是你的救贖,如此一來你的遺憾跟罪過才會終止。」

「她是誰?」櫻庭朗啞著嗓音問道。

了無搖搖頭。「你應該比我清楚才是,我的道行尚淺,只能幫到這里。」

櫻庭朗低下頭,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我有夢到她……」

他在夢里看到了一個女人,她只是定定地瞅著他不說話,他想不起來她的長相,只記得那雙哀傷的黑眸……

「往南方的國度去。」了無說道︰「這是我竭盡所能算到的,在日本以南的國度,她的輪回在那里,你必須去尋她。」

「我該如何知道我找到的人就是她?」光是要在日本找一個不曉得名字、不曉得長相的人都已經是個超大的難題,更何況她人還在國外?「我找到她之後又該做些什麼?」

了無只是告訴他,若尋到她,他就可以月兌離四十歲的壽命限制,可他總在想真的只是這樣嗎?

「我知道的僅止于此。你們無須再尋我,若我們有第三次相遇的緣分,我自然會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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