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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來收妖 番外︰靜觀與納海

靜觀是個修仙人,她天生有仙根,絕頂聰明,外表看似懶散,實則骨子里靈活通透。

說起修仙,是一條漫漫長路,而修仙路上什麼怪人都有,有道貌岸然的、自命清高的、修了點皮毛就鼻子翹上天的、一天到晚去收妖來打響知名度的,或是打著修仙的名號來欺世盜名的等等。

不過這不勞她操心,修仙修的是心,心不到,就不可能成仙,仙人自有一套過濾的程序。

至于她自己呢,不過就是個隨遇而安且低調的修仙人,盡避她是修仙界里最被看好能列位仙班的人之一。

這一日,她風塵僕僕的來到京城,只因為這兒正在舉辦一場伏妖大會。

京城之地,妖魔肆虐,為此有道行高深的修仙人召開伏妖大會,號召各地的修仙人來參與盛會,其同謀劃應變之策。

她捏了個仙訣,化身一名相貌平凡又略顯肥胖的老婦去參加這場伏妖大會,為何她要變成這副丑樣子?前面說了,她是低調的修仙人。

出席伏妖大會之人都是來自各方的道士和修仙人,且必然都有些實力,因為沒達到一定實力的人是進不了會場的。

而前述各種奇怪的修仙人也將齊聚一堂,難免多生是非。她向來喜靜,默默觀察,一如她的法號「靜觀」,所以她要化身,讓自己顯得平凡而不起眼。

她挑了一個角落的位子落坐,剛坐下不久,隔壁的位子也坐了一個人,她抬眸朝對方看了一眼,不禁頓住。

納海師兄。

她一眼便認出他,理由不是因為他長得很英俊,雖然他確實是修仙界盛名遠播的美男子。

修仙對人最大的好處,便是外表也會變得姣好,或許是仙氣使然,好比月復有詩書氣自華的意思一般。書念多了便有書卷氣,修仙修久了,風采也會不同,而對于那些天生就長得好看的人,修了仙後,外貌更是上了一層樓。

納海師兄便是這樣的人,她是少數被認可有修仙天分的人之一,納海師兄則是之二,不過他的道行比她更高,在仙法成績上,他總是拿第一,而她也總是名列第二。

靜觀與他並不熟,只在修仙習會上與他見過幾次面,不過她覺得他並不記得她,因為他總是被人群圍住,而她則是默默站在角落的人。

「靜觀師妹。」

她怔住,抬眼看向納海師兄,對上他正凝望過來的眼,那好看的眼緩緩流淌著溫意,像星光般神秘。

「你想收什麼妖?」

部分的人都有雄心壯志,都會選擇最可惡的妖怪來當目標,越是壞的妖,那收伏的功德越高,往上進階的機會也更多,但她不想跟其它人搶,所以她選擇的是比較不窮凶惡極的妖。

「蝴蝶妖。」她道。

她看見納海師兄眼中的意外,接著露出了然的笑意。

「這妖怪的危險性不大?」

「他長得俊,比較養眼。」

她很老實地說,同時瞧見師兄再度一愣,眼中似有玩味,看她時的目光挺意味深長的。

她不明白那是什麼意思,他大概嫌她「以貌取妖」吧!

「我明白了。」

明白什麼?她覺得奇怪。

納海師兄一如既往的神秘,連說話都這麼令人三思,隨後他被人群包圍,她與他再沒機會說話,事後她才想起來,她化身為胖婦,他是怎麼認出她的?

丙然是第一名,竟然能看出是她,雖然她反省了半天,也想不出自己哪里露出破綻,只當自己沒第一名能力好。

事後她開始搜尋關于何關的資料,發現這只妖是有天分的,也很特別。蝴蝶本無機會修煉成精,只因生命短暫,他卻因吸取了狐仙的靈氣而得以長壽,所以修成了第一只成精的蝴蝶,還修成了人形。

為了收伏這只妖,她開始布局。

收妖有時會利用法器,而她為何關準備的法器是一支蝴蝶簪子,至于為何選擇簪子?因為攜帶方便,簪身小,不佔空間,又可以裝飾在頭發上,她個人覺得比葫蘆或是大刀、長槍輕便多了。

此時何關藏身在一位將軍家中,將軍痴戀保關的俊美,就連宮中的公主也想搶何關,做為她的入幕之賓。

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搶同一個男人,靜觀覺得很稀奇。在她看來,將軍和公主其實比較相配,只可惜他們選擇當情敵,且還斗得很凶。

何關男女通吃,將軍為他誤了軍情,公主為他犯下殺戒,為了收伏這只蝴蝶妖,靜觀化身成將至府中的平凡侍女,進入府中。

愛中有一場宴會,是她見到蝴蝶妖的機會。

她拿著酒瓶,——為宴會中的客人倒酒,當輪到納海師兄時,她不禁一愣。

納海師兄竟然也來了?他該不會也是來收伏蝴蝶妖的吧?他是第一名,她怎麼搶得過他?

她正在思考這個問題時,耳旁熟悉的聲音響起——

「多謝靜觀師妹。」

她頓住,抬眼看他,見他正優雅地飲酒,適才因她為他倒酒,他則輕聲謝謝她。

他怎麼又認出她來了?接著想到他是第一名,法力比她高,所以能看出她的化身,她只好認了。

「師兄也想收蝴蝶妖?」她低聲問。

「不是。」

這答案令她意外,奇怪地看他,他不是來收妖的?那他來干麼的?

彷佛看出她眼中的狐疑,他低聲道︰「我來看看,這妖是有多養眼?」  她恍然大悟,心想何關果然是個男女通吃的厲害角色,連師兄都忍不住跑來看他。

最後,他們果然見到了何關,何關是她這輩子見過最美的妖,他俊美得惑亂人心,妖修成人形可以美到這種地步,他也算是天下一絕了。

不少修仙人說,要滅了這只婬妖才能永絕後患,但她卻有不同的看法。

她覺得何關很有天分,需知要經過多少個百年才能出現一只這麼有才華的蝴蝶妖,所以她決定保住何關。

「你舍不得收伏他?」納海問。

她抬頭看他,發現納海師兄有些緊張。看來他對蝴蝶妖很擔心,于是她安慰道︰「我不會殺他,關押他就行了。」

她本以為如此說,納海師兄會松一口氣,卻沒想到他的神情看似更沉重了,似乎她的答案並沒有讓他滿意。

她,這蝴蝶妖果然厲害,連師兄都為他心疼了。

她欣賞這世間一切美面的事物,所以她欣賞何關的俊美,一只妖能修成這麼美,確實有才華,只可惜他修得人形,卻沒修到心,所以他才玩弄人心,傷人情感。

空有美麗外表的妖,卻沒有一顆懂人性的心,無論他的外表再完美,修行也是不及格的。

她與何關大戰三百回合,憑著強大的仙力,將他關進瞽子里,她本以為這件事就這麼結束了,誰知此時卻傳出對她不利的謠言,有人說她迷上了何關,舍不得殺他。

當時仙界也跟人界一樣分成好幾派,因為想法不同,意見也分岐,有修仙人認為斬妖險魔,就是必須把妖斬了、把魔除了,而何關是妖,自然該斬。

她一向清心寡欲,被人誤會她迷上何關,對她實在沒什麼影響,所以她也不太介意。畢竟修行修的是心,修煉仙法不過是為了懲惡助人罷了,她心中自有明鏡,不是別人一、兩句言語的傷害或誤解就能改變她的想法,要說服她,得先拿出道理來。

她後來才知道,將謠言散播出去的是一位師姊,她也曾經試圖收伏何關這只妖,卻反過來被何關收伏,並且愛上了何關,只因被傷了心,因愛生恨,所以想要何關神魂俱滅。

之前說過靜觀為人一向低調,但是在仙會上,她頭一回獨排眾議,為何關擔保。她說他只是不懂人心,但從未傷過人命或妖命,罪不至死,只可惜無人諒解,倒是她就此名聲大響,不過響的不是好名,而是惡名,大家都說她迷上了妖,一意孤行。

眾人批評她時,她沒什麼壓力,但是當納海師兄找上她時,她的壓力來了。

納海師兄的法力高于她,若是打起來,她肯定輸,那何關就危險了。

正當她考慮是否要帶著何關遠走高飛時,納海卻只問了她一句。

「你是否迷上了他?」

師兄的神情從未如此嚴肅過,她直視他的眼,也很坦然地回答他。

「欣賞外表和處置他是兩回事,倘若他罪大惡極,我就算殺了他,也依然覺得他長得好看。」

當她說完這一席話時,也不知道自己是哪句話戳中了他,他居然笑了。

「我明白了,你放心。」

她不知道師兄要她放心什麼?只覺得奇怪,他問一句就走了,沒跟她吵,也沒跟她打。

事後,她終于曉得師兄叫她放心是何意,因為他在仙會上居然挺身支持她的做法,並且為她擔保。

她不殺何關,人家說她迷上了妖;納海師兄說不殺何關,人家就說他慈悲為懷,普度眾生。

她不得不再次感嘆,人緣好就是吃香啊!

她悄悄模了模發上的蝴蝶簪,心想,何關俊美到連師兄都舍不得殺他了。

也罷,目的達到就好,她清心寡欲,不計較名利得失。

她幫何關安排了新的修行,要他以血誓為牽引,等待有緣人,為女子牽紅線做為贖罪的代價,每牽成一條紅線,就得回一點妖力做為獎勵。

她相信,在牽紅線的過程中,能讓何關學會付出、看懂人心,為他自己修出一顆同理心。

不過她雖然收伏了何關,卻沒收伏他的心,為免他再犯錯,她得暗中跟在他身後,時時盯著他。

這一日,納海師兄來找她,手上還帶著一面照妖鏡。

「你不用時時跟著,看著這鏡子,就能知道他做了什麼事。」納海師兄說。

望著手中的照妖鏡,她感到訝異,因為這是一年前在仙法競賽上的最大獎賞,當時她只得了第二名,輸給了納海師兄,被他抱走了大獎,卻沒想到他現在竟然將這鏡子奉送給她。

她再度感嘆,何關何德何能競能得到師兄如此關愛,連這麼珍貴的照妖鏡都願意拿出來賄賂她,何關真是一只幸運的妖呀!

她從鏡子里看著何關牽紅線的過程,不出她所料,他果然是一個聰明的孩子,牽紅線的方法花招百出,無所不用其極,不像月老牽紅線那般中規中矩,而是把欺拐哄騙都用上了。

當她看著鏡子發笑時,納海師兄也在靜靜地看著她。她瞧見師兄微擰的眉頭以及若有所思的眼神,她想,納海師兄既然都舍得把照妖鏡給她了,她也有義務跟他回報一下。

「何關很聰明呢,他牽紅線的數量是月老的三倍,做得很漂亮。」

「你……很欣賞他?」

「是呀。」

她只是據實以告,何關做得很好,納海師兄應該高興才對,但他的笑卻為何沒笑進眼底喔?

由于修仙人還在修行中,不可能完全免除煩惱,她想師兄或許只是事情多,有心事吧?

做為師妹,加上她前後也從師兄那兒得到不少幫助,光是在仙會上為她站出來說話就是一件大功德了,因此在考慮了三天後,她決定主動去關懷一下師兄,盡她所能的為他開解。

「師兄有何心事,可願說出?若我幫得上忙,願為師兄盡一分心力。」她誠心開口詢問。

納海師兄在她開口後,顯然感到意外,接著就直直的盯著她。

她不明白這句話哪里說得不對?只知道師兄看她時的眼神,好似比以往都要明亮。

「我確實有心事,師妹也能幫得上忙,就不知你願不願意?」

「我願意的,師兄請說。」

她豪氣的保證,納海師兄卻沉吟了,最後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緩緩開口。

「不知師妹可願與我雙修?」

听到雙修二字,她呆住了,因為她沒想過,納海師兄會找她做為雙修的對象。

在修仙界,雙修是兩人一起修行,讓彼此修為更上一層樓,比單獨修行的速度更快。

有些修仙人為了突破修行上的瓶頸,會找適合的對象來雙修。為了彼此增進默契,吃睡皆在同一個屋檐下,日夜相處,親密無間,所以雙修的對象通常都會找自己喜歡的人,或是合得來的同伴。

她知道有不少師姊期盼跟納海師兄雙修,但是師兄從不接受,因為他法力高強,仙姿聰穎,加上他一向獨來獨往,根本就不需要藉由雙修增加功力。

但是,他卻對她主動提出雙修的要求。

她驚訝地望著納海師兄,見到他臉上浮起可疑的紅暈,這是幾百年來,她頭一回見到他臉紅。

她恍然大悟,原來……師兄喜歡她,但他一直未曾表態,而她也從未注意過,直到此刻。

許多事情一旦攤開,那些原先不懂的事便——變得明朗了。原來他一直有意無意的陪在她身旁,默默的、隱晦的喜歡著她,為她說話、替她爭取,給她照妖鏡,問她何關的事,都是有原因的。

「師兄,你喜歡我多久了?」

「三百多年了……」

居然暗戀她三百多年了?師兄,你也太會藏了吧!

靜觀不明白師兄為何會喜歡她,畢竟在修仙界,比她迷人的女子很多,而她唯一的長處,就是法術學得很好。

面對師兄的告白,她不知該如何回答,他明明是個溫潤如玉的君子,但旦是此刻身上卻多了抹迫人的氣勢,似乎不等到她的回答,便不肯死心。

他以真誠待她三百年了,她就算無法回報,也該以誠意相告。

「師兄,我是一個清心寡欲的人。」

「我也是清心寡欲的人,所以我們很適合。」

「……」這句話說得毫無破綻,讓她無語了。

她生平第一次覺得為難。雙修是大事,馬虎不得,當師兄坦誠了他的情意之後,她無法不重視它。

納海看出了她的為難和猶豫,可不但沒有退卻,反而走近她,聲音低啞。

「你討厭我?」

「不討厭。但……你為何喜歡我?」

他深思了下,對她低低地道︰「喜歡一個人,也是一種修行。」

修仙人的情愛與凡人不同,他們是精神大于,她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歡師兄,卻很清楚的明白,師兄這句甜言蜜語的意境很高,打動了她的心。

她羞澀地低下臉,輕輕點頭應允了。

就這樣,她與海納師兄開始了雙修之路。她原本就是低調的人,納海師兄也跟她一樣低調,沒有事先說好,但兩人卻似心有靈犀,十足有默契,沒有對外高調宣布他們的交往,而是低調開始雙修之路。

修行是一條漫漫長路,要禁得起誘惑和孤獨,靜觀看著照妖鏡里的何關,看著他一次比一次成長,她甚感欣慰,但何關的憤恨和怨氣依然存在,若是積久了恐怕成魔,因此她需要找一個適當的人在適當的時機去化解何關的戾氣。

止時她得了師兄的喜歡,享受著情愛的美好,讓她突然悟出倘若喜歡一個人是一種修行,那麼她就為何關找一個緣分來修行吧!

她注意到一個女娃,年僅三歲,是鎮遠侯之女符圓圓,乳名豆豆。

何關對豆豆竟是如此容忍,明明嘴上罵著,卻用心照顧著她,這已經超出了血誓的規範。

她對何關下仙咒,是要他保護血誓的人沒錯,但可不包括把屎把尿、擦口水或當馬給娃兒騎。

驕傲的何關對豆豆是特別的,而豆豆也確實特別的,于是靜觀好奇改了一下仙咒,讓豆豆觸踫到何關的發絲便能記住一切,不會將何關忘懷。

她也沒想到豆豆竟然展現了她的天資聰穎,將發絲做成結,如此便能將妖簪叔叔放在心上。

三年過去,豆豆六歲了,她小心翼翼的保存著發絲,等待自己長大去尋找何關。

這孩子有心,是個懂得心疼人的姑娘,且她確實有慧根。因此在豆豆六歲時,靜觀決定引領她入仙門修行,與何關結一段緣,至于往後的路如何走,卻得靠豆豆自己去努力,靜觀不過是為兩人開啟了扇門。

何關在忙著解決牽紅線的問題,豆豆在忙著修仙,而靜觀和納海之間的情感也受到了考驗。

傳言納海師兄受師祖之命去南海收妖,在他離開的這一年間,愛上了其它南海修仙女子,據聞這名女子貌如天仙,美麗不可方物,他們患難與其,日久生情,納海師兄甚至還豁出性命保護她而受了傷,女子也有情有義的照顧他,日夜不離不棄,相守相知。

這一連串的傳言不用她去打听,自有人到她耳邊細說。

靜觀听了之後,只關心問了一句。「納海師兄人可安好?」

「他被那女人細心照顧著,正在享清福呢!」

靜觀松了口氣,彎起笑容,「沒事就好。」

她的憂心來自對師兄的安危,師兄性命無虞,她便放心了。

眾口鑠金,大家都說納海師兄變心了,他與那南海仙子才是天上一對,地上一雙的良配。

靜觀繼續修行,不因其它變故而有懈怠。

半年後,納海師兄回來了,他望著她,輕輕道,「別听外頭胡說,那都不是真的。」

她看著他,發現那張向來沉穩的俊容上竟有一絲緊繃。

她忽然心如明鏡,明白了他的緊張,俏皮地笑了。

「我明白的,師兄忙完了,就會回來找我的,我信師兄。」她伸手輕撫他的臉蛋。

她就算不相信納海師兄,也該相信自己的眼光。其實當她看到納海師兄就明白了,他眼中始終有她,即使不在身邊,他的心里也放著她。

不用太多言語解釋,她的表態就讓他明白了一切,不管別人說什麼,她的眼、她的耳、她的心,總是清澈明亮。

納海將她攬入懷里,輕輕地喚著她的名字。

之後,他將自己這一年來在忙的事告近她,原來真相是那位南海女子為救他而受傷了,他為了償還這份義氣,花了一年的時間去為她尋仙草靈藥來救治,一治好對方、還了情分,便立即告辭。

靜觀感到十分欣慰,她的師兄果然道行高尚,心能納海,有情有義,是個真君子。

「這一年來,我雖然不在你身邊,卻也不斷用仙鳥傳訊予你,你為何不回復我?」納海疑惑地問。

仙鳥傳訊?她愣住,突然恍悟什麼,逐潮紅了臉,竟是露出難得尷尬的神色,一臉慚愧的陪罪。

由于這一年來她心情郁飛,閉關在內,仙鳥嘰嘰喳喳的在她屋頂上吵得她心煩,遂被她當成修煉的獵物給打壞了元神,落入山林間,這會兒恐怕都成了山雞了。

她低頭愧疚不已,納海卻摟著她猛笑。原來他消失的時候,她也不是那般淡定的。

「沒關系,這也怪我思慮不周,咱們把山雞找回來,好好助它們修行。」

她輕輕應著,心想自己還是火候不足,欠修行哪!

不過考驗無處不在,何不以平常心對待?修仙之路就是要增添波折,才不會太無聊。

對她來說,何關就像她在外收養的一個誤入歧途的孩子,而符圓圓卻像是她懷胎生出來的孩子一樣。

在圓圓十六歲時,她應允徒兒出山去尋找何關,她相信圓圓天生的識人這能,能讓她看清事物的真相,不受何關外表的迷惑。

而事情果然如她所料,這世間一物克一物,這徒弟天生就是來克何關這只妖的。

從照妖鏡里,她看著兩個孩子一路打罵、互相扶持,她被逗笑了,遂將丫頭如何整治何關的戲碼分享給納海師兄听。

「師兄你信不信,要不了多久,我這徒兒就能把何關這只妖給收伏了,瞧,他連召喚獸都肯做了,也會心甘情願的為她做牛做馬,我很快就會多一個徒弟了。」

納海見她笑得歡欣,溫柔地摟著她,為她梳順一頭柔軟青絲,低笑道,「這就是你故意讓她把面具帶走的原因?我當初還擔心你這徒兒法力太弱,對付不了何關,現在看來,是我多慮了。」

靜觀輕輕搖頭,身子一松,舒服地靠著他的胸膛,嘴道,「我這徒兒天資聰穎,鬼靈精得不得了,讓她去收何關這只妖,最適合不過了,只不過……師兄,你不會怪我自作主張,讓絕兒出去找圓圓吧?」

冉絕是納海師兄收的徒弟之中最有天賦的,唯一的弱點便是對圓圓有執念,當他提出想娶圓圓一事,她沒有反對,而是決定讓他自己親自去看,也藉此來考驗何關。

納海笑道,「絕兒性子耿直死板,能有此劫讓他去磨一磨也好,這對他修行有利,你不必歉疚,咱們且看著就好。」

靜觀輕輕應著,彎起笑容,偎在師兄懷里,坐看仙山雲霧繚繞,雲起雲落。

而符圓圓這徒兒果然不負靜觀的期望,雖然沒有高強的法力,卻靠著多年鑽研仙書典籍、研究何關的性子,把這只蝴蝶妖收拾得沒了脾氣,光是一張嘴,就能把他逗得對她又愛又氣,最後還激發出他的人性。

最終,她的好徒弟不是用法力收妖,而是用情綁住了何關,讓他淨化了一身戾氣,乖乖地放段,破天荒地低頭拜她做師父,也算得上是仙界一絕了。

靜觀因為此次收妖事件而聲名大噪,《伏妖錄》再添一筆新史靜觀居士伏妖,收何關為入門弟子,為其牽紅線,以良緣助其修行。

她與納海師兄繼續過著細水長流的雙修日子,有一日,她與師兄在研究更高深的幻術時,突然想起一件事。

「師兄,當時你是如何看破我的化身的?」

她想起當年不管自己化身成什麼樣子,師兄總能認出她。

納海的視線從書中抬起,朝師妹瞟了一眼,接著嘆了口氣。

「因為當你化身時,我正看著你,靜觀,我的目光一直追隨你,只是你沒發現罷了。」回想過去自己追了她三百多年,她卻一點感覺也沒有,納海不禁要為自己叫屈了,他的仙氣這麼強。她還感應不到,自己的魅力有那麼差嗎?

靜觀一呆,終于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啊!

通常一般女子听到心上人這番表白,都會感動一把,但靜觀不是一般女子。

「師兄,原來你一直在偷窺我啊!」

納海臉色一僵,儒雅俊逸的臉上瞬間染紅了,一如天邊雲彩的霞紅。

他這尷尬羞赧的樣子把靜觀逗笑了,她笑得頑皮而燦爛,令他心兒癢,手中捏訣,數十條仙索朝她射去,抓住這個意圖逃跑的壞丫頭,將她收入懷中。

「我現在終于知道圓圓那一張利嘴是跟誰學的,她仙法不好好學,倒是把你這斗嘴的功夫全學到精髓去。」

他沒給她開口的機會,直接烙下深吻,封住她的小嘴,用三百年累積而成的情意,收伏這個心尖上的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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