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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顏送行者 第10章(1)

周適才回到府中,得知區太夫人已將女兒許配給費東鵬,且將擇吉日提親迎娶,感到懊惱不已。

可是在區太夫人跟前,他不只不敢多言,更不敢表現出不悅。

幾日後,費家上門指親,周慕曦的婚事就在區太夫人的主導下定了下來。

這晚,周適才實在是氣悶壞了,正想出府找柯霸吐吐苦水時,途經花園,听見園中涼亭傳來女兒跟夏就贏說話的聲音——「慕曦,現在你的心可以安定下來,不再害怕了吧?」夏就贏愉快地問道。

「表嫂,這都要感謝你,你是我跟費郎的恩人。」周慕曦感激地道︰「要不是你跟表哥請費家速速來提親,恐怕已讓柯霸搶先一步。」

「什麼恩人不恩人,能教有情人終成眷屬是功德一件,而且嚴格說來,是你成就了我這件功德,論理,我才要謝你呢「表嫂,我……我曾經也對你十分忌諱,但你到府里做客那天,我對你完全改觀,甚至覺得你很好親近周慕曦停頓一下,握著她的手,「表嫂,能有你當我的表嫂,我真是太幸運了。」

「別說這種話,能成為一家人都是幾百年累積而來的緣分。」夏就贏反握著她的雙手,溫柔一笑,「別忘了,區家是你永遠的娘家,日後嫁去費家受了委屈或是有任何需要,盡避回來,要不去福全找表嫂也行。」

听著她這些溫暖的話語,周慕曦感動得眼眶泛淚,「嗯。」

涼亭里,夏就贏跟周慕曦聊得情深義重;涼亭外,周適才听得一肚子怒火,怒不可遏的月復誹著,原來就是你這晦星壞了我的事!

他本想著讓這晦星嫁給區得靜可以克他,沒想到她進了門卻是來克自己的,好個夏就贏,他一定要好好跟她算這筆帳。

夏就贏每天忙著福全的活兒,某一天她突然驚覺自己的月事晚了一個多月,她的月事一向準時,再加上近日她總覺得容易疲憊困倦,身子也常常燥熱得難受,她擔心的想著自己是不是病了。

區太夫人得知,立即差人將高大夫請到府里為她診脈。

花廳中,夏就贏乖乖的坐著,區得靜站在一旁,神情有點緊張。

雖然她總說克妻之說是無稽之談,可平常活蹦亂跳的她突然身體不適,教他實在憂心不已。

「高大夫,」區太夫人問道︰「我這孫媳到底是何處有恙?」

斑大夫神情專注而嚴肅,仔細的為她把著那不明顯的脈象。

看他時而皺眉,時而點頭,區得靜、區太夫人跟趙淨玉都一臉擔心。

「大夫,我該不是真的病了吧?!」

看高大夫半天不說話,一向神經大條的夏就贏也著急了。

她還要拚事業,怎能病了?

尚大夫突然眉梢一展,嘴角揚起,枯著胡子笑了起來。「恭喜太夫人、老夫人跟當家的,夫人這是喜脈。」

「喜脈?你是說……」區得靜一臉驚喜,「她有孕了?」

「一點都沒錯。」局大夫點點頭。

「老天爺啊……」區太夫人太過震驚、太過欣喜,突然一陣暈眩。

趙淨玉急忙扶著她,笑道︰「娘,您冷靜呀。」

區太夫人緩過氣來,滿臉是笑,「我太高興了,我……我冷靜不了啊!」她起身走向夏就贏,「贏兒,你好生在府里給我休養著,千萬別再到處跑了,听見沒「祖母,我是有孕,不是生病。」夏就贏也很開心,「適當的活動對我及孩子都好,不信,您問局大夫。」

尚大夫點點頭,「太夫人,夫人身休很好,適當的活動確實是好事。」

「那……那至少在府里乖乖的待一陣子,等胎象穩定了再說。」區太夫人知道自己攔不住好動的她,也知道孫子一定會由著她,于是退了步。

區得靜向夏就贏使了個眼色,她馬上點點頭,「祖母,我知道,這陣子我會乖乖養胎的。」

陽奉陰違,她懂的。

為了讓老人家放心,她嘴巴上就答應她,免得她擔心生氣,反正老人家又不能二十四小時看著她。

「淨玉,快……」區太夫人催促道︰「快陪我去跟區家的列祖列宗說說這個好消息。」

「是的,娘。」

區太夫人讓媳婦攙扶著,急急忙忙去了供奉祖先牌位的香堂。

看著兩人興高辨烈離去的身影,區得靜跟夏就贏相視一笑,而後兩人讓下人給了高大夫豐厚的診金,送高大夫離開。

夏就贏有孕這件喜事很快的在區家傳開來,每個人都為他們感到高興,區太夫人還宣布這個月的月錢每人加一兩銀。

但只有一個人完全笑不出來,就是周適才。

夏就贏就要生下區家子孫了,不管男女,都是區得靜的種,對太夫人來說就是本姓自己人。眼見著區得靜跟夏就贏越來越順遂,周適才越發擔心自己一無所有。

他雖是區家姑爺,卻跟打雜的沒兩樣,盡避布莊的生意都是由他跟兒子經手,可資產都是區家的,不是周家的。

本來一切都在他的計劃及掌握之中,可自從夏就贏出現後,一次又一次壞了他的好事,自從區得靜遇上她之後,整個人變得開朗愉悅,不似從前那麼陰鷙深沉,在事業上也是事事順遂如意,縱有難題都能迎刃而解。

這一切的一切,全因夏就贏的存在,只要她不存在了,這一切也會毀滅。

人說惡向膽邊生,因為心生惡念,他膽大包天的興起了惡毒的念頭。

他想,只要除掉她,區得靜必定會傷心欲絕,且戴實了克妻這頂帽子,一蹶不振。

于是,他前去拜訪柯霸。

「你說什麼?」柯霸一听說壞了他和周慕曦好事的程咬金竟是夏就贏,他頓時變臉。

「我說的句句屬實。」周適才一臉抱歉又憤恨,「當初我岳母允了費家跟小女的婚事時,我正好不在府里,待我回去得知此事已無力回天,後來我無意間听到那晦星跟小女的談話,才知道都是她從中作梗。」

「格老子的!」柯霸咒罵道︰「夏就贏那掃帚星!」

柯霸跟邵三德平時走得近,兩人是真真切切的蛇鼠一窩,被灌一氣,當然在他們的認知里,他們是好兄弟,邵三德先前跟夏就贏的那些事,他也知道的,包括邵三德迷奸她不成的事。

「那個晦氣的女人甩了我兄弟,巴上區得靜,想方設法的嫁進區府就算了,現在居然還壞老子的好事?」柯霸咬牙切齒「唉,」周適才一臉愛莫能助,「我是真心想把小女嫁給你啊,只可惜……」

「哼!」柯霸重重一拍桌子,桌上的杯杯盤盤全都跳了起來,酒也灑了一桌。

「霸少爺,你息怒。」周適才佯裝勸慰,實則火上添油,企圖助長他的怒焰,「這事本來我是不想說的,可是一想到小女嫁給那窮酸書生,以後不知道要過上什麼苦日子,我就對夏就贏更加氣很。」

接著他又假裝長嘆一聲,「可沒辦法,她現在在區家得勢,我實在拿她沒轍。」

柯霸沉著臉,兩個鼻孔因憤怒而撐大,不斷呼出濃沉的鼻息。「夏就贏在我岳母面前說霸少爺粗鄙無文,配不上小女,我岳母听了她的話,就答應將小女許配給費家兒子了。」

柯霸怒不可遏,「她說我粗鄙無文!」

見柯霸氣得滿臉漲紅,周適才心里暗「是呀,她還說霸少爺其貌不揚,小女若嫁了你,那便是活生生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了。」

「可惡!」柯霸氣得將桌子給掀翻了,「那個可惡的臭女人!」

「霸少爺,其實嘔的不只是你,我也嘔呀。」周適才哀收一聲,「自從那女人進到區家後,我周家人一點地位都沒有,想我為區家做牛做馬二十余年,如今換得什麼呢?既無宅又無產,要說起來我比你更憎恨她。」

「不過是個女人,能成什麼事?」柯霸不屑地哼道。

「霸少爺,你可別輕忽,她是有那麼一點本事跟手腕。」

「是嗎?」柯霸冷冷一笑,眼底迸出一道殺機,「要是她死了,還能成什麼事?」

「咦?」周適才佯裝驚愕,「霸少爺,你是說……」

「不都說她是從陰曹地府回來的女人嗎?既然她都去過了,老子就再送她去一趟!」

夏就贏懷上身孕,但還是三天兩頭回夏家打理葬儀工作,只不過她已慢慢將工作交到夏全贏手中。

從前她出府回府都是坐轎子或馬車,由區家的下人接送,現在她懷了身孕,區得靜不放心,又擔心她忙壞了身子,便由他親自在固定的時間接送。

這天,他準時來到夏家,但夏就贏卻不在。

「姊夫,」夏全贏迎上前去,交代著她的行蹤,「姊姊去長門巷的汪家送祭祀用的寶船,待會兒就回來了。」

「嗯。」區得靜點頭一笑,「看你越做越上手了。」

夏全贏不好意思地撓撓臉,「我還不及姊姊的一半呢!」

「你姊姊常在我面前夸你,說你很快就能獨當一面了。」區得靜拍拍他的肩,鼓勵道︰「好好干,這樣你姊姊才會乖乖的在家里養胎。」

夏全贏歉然一笑,「都是我不成才,不然也不用勞動姊姊懷著身孕還要忙進忙出。」

「其實不關你的事,是她靜不下來,好動。」區得靜笑嘆,「你姊姊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夏全贏笑道︰「姊姊能嫁給姊夫真是太好了,只有姊夫才能理解她、包容她。」

「你錯了,是我能娶到她真是太好了。」區得靜眼底溢滿溫煦及柔情,「是她改變了我的心境、我的人生,如里不是她,就沒有現在的區得靜。」

听到他這麼說,夏全贏真心為姊姊感到欣慰及歡喜。

忽地,他想起一事,神情變得有些嚴肅廳惑。

「姊夫,周老爺他……是不是跟柯霸十分熟識要好?」

區得靜神情跟著一斂,「怎麼這麼問「是這樣的,我前些日子看見周老爺走進柯府,過了幾日又看見他跟柯霸在晁興茶樓見了一個面生的男人,有點神神秘秘的。」

區得靜听著,若有所思。

晁興茶樓是區家生意上的勁敵,周適才要上茶樓跟朋友聚會或談事也不是不行,但為何不選在自家茶樓,而是跑到對手的茶樓去?

再者,周適才曾經企圖將周慕曦嫁給柯霸,但婚事破局後,還維持如此緊密的聯系,為的又是什麼?

見他沉思不語,夏全贏困惑地喊了一聲,「姊夫?」

「嗯?」區得靜回過神,臉上完全沒了笑意。

「你在想什麼?」

區得靜不想多說,唇角微微揚起,「沒什麼。」

這時,夏就贏從汪家回來了,「你來啦?等很久了嗎?」

區得靜轉過身,臉上盡是溫柔寵溺的笑,「不久,可以回家了?」

她點點頭,一把勾住他的手,一點都不在意在夏全贏面前放閃光。

「姊姊,你也太不矜持了吧。」夏全贏調侃道。

他還沒看過哪個女人像他姊姊一樣,毫不避諱的在他們面前和自家丈夫卿卿我我的,不過看姊姊這麼幸福,他很替姊姊開心。

「你這是艷羨吧。」她對他扮了個鬼臉,將區得靜挽得更緊,「夫君,要不讓祖母幫全贏尋個好姑娘?」

區得靜深情地凝視著她,寵愛之情溢于言表,「甚好,娘子說了算。」

夏全贏一副「我被你們打敗了」的表情,「行了,你們快回去吧!」

這天,夏全贏帶著伙計去城郊某戶喪家,處理往生者下葬的事情,留下夏就贏跟黃娘在家里接待臨時上門的委托人。

夏長壽睡到過午才懶洋洋的起身,隨便梳洗一番便要出門了。

自從被區得靜警告過後他安分許多,如今女兒又已是區家的媳婦,她身後有區得靜這個大靠山,現下他的吃穿用度全靠她供給,他更是多畏懼她幾分。

看丈夫準備出門,黃娘問道︰「你要去哪兒?」

「出去溜達溜達。」他說。

「你可別又去不該去的地方。」黃娘不忘耳提面命。

「知道啦,羅哩羅唆的。」他嘖了一聲,走出家門。

黃娘看著正專心折著紙蓮花的女兒,說道︰「贏兒,你有時也提醒提醒你爹,他現在可怕你了。」

夏就贏抬起臉來笑道︰「娘,我越是沉默,爹才越是警醒,放心吧,那些賭坊沒哪一間敢收他。」

黃娘想想,似乎也有點道理。

「區夫人!區夫人在嗎?」突然,一個男子神色慌張、急急忙忙的沖了進來,一看到夏就贏他就曲膝跪了下來。

夏就贏一怔,急忙要抶起他,「這位大哥,有話起來再說。」

男子起身,一臉悲切地道︰「區夫人,我家老母親方才咽氣了,她生前曾交代過我,若她死了要請區夫人為她治喪,可否請區夫人移駕過府一趟?」

夏就贏一听,沒有遲疑,立刻放下手邊的工作,「大哥請為我帶路吧。」

「贏兒,」黃娘十分不放心,急道︰「要不娘跟你一道?!」

「娘,家里得有人守著,我去就行了,我先跟喪家討論一下,回頭再交給全贏去辦。」說完,她便跟著男子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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