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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鋪女東家 第4章(2)

綦瑤沒有看他,他也沒有看綦瑤,兩人只是這麼肩並肩坐著,賞著明月,但一種無法言喻的情感卻在兩人之間流動,讓她心中的哀怨莫名地好了許多。

突然間,綦瑤動了,拿起應天麒帶來的酒瓶,也沒有將酒斟入杯子,而是就著瓶口往口中狂灌。

她平素根本不喝酒,因為做生意容易踫到那些別有居心的男人,她得保護自己,所以從來酒不沾口,可是今天一股沖動,加上他在身邊很安心,因此她難得想要好好放縱一下自己。

應天麒因為她的豪邁嚇了一跳,本想出言阻止,但見她一開始嗆了一下,哆了幾聲之後,就能順暢地像水一樣喝下,便硬生生住了口。

這小妞妞平時繃得太緊了,喝酒有助于她的放松,既然她願意喝,那就喝吧,反正有他在,也出不了什麼事。

綦瑤這麼咕嚕咕嚕地喝了大半瓶酒,俏臉漲得通紅,那種酒入喉後的刺辣感讓她有種發泄的快感,而喝進肚子里又會升起一股暖意,讓她覺得心口不再那麼泠可是她畢竟很少踫酒,一下子喝那麼多,再加上應天麒帶來的酒雖溫醇,卻後勁十足,才一會兒就讓她有些醉了,眼神也從空洞與落寞慢慢變成委屈和哀傷,最後眼眶慢慢紅了起來。

一股沖動讓她很想很想說話,好想把這麼多年來壓抑在心里的一切傾吐而出,于是她扔開酒瓶,毅然把頭轉向了應天麒,表情卻像只小貓般,無助又可憐。

「你知道嗎?我好討厭京城這個地方,我好討厭每個男人看我的眼神,我更討厭為什麼當年得救的是我,而不是綦菡或綦卉,那我就不會一直覺得對不起妹妹們,也不用面對這些了……」

應天麒見她可愛地打了一個酒嗝,嘴扁了起來,目光跟著放柔。

綦瑤沒有注意他的轉變,只是盡情地傾訴自己的心情,「我這麼辛苦地扛著綦家的家業,這樣才有足夠的財富及資源去尋找大妹和小妹,本來以為有一點希望了,誰知逭許源那個混球居然把小妹給丟了……」

提到綦卉,綦瑤淚水盈眶。「小妹臉上的紅斑是爹故意弄上去的,因為我們三姊妹之中,其實是小妹長得最標致,而且又聰明,爹怕她因為美貌有什麼閃失,所以刻意用秘藥染紅她半張臉,只有用我們綦家的祖傳秘方才能洗去……想不到卻因為這樣被許源嫌棄……不過至少沒有被他給糟蹋,是不是?」

或許是酒能壯膽,她的話越來越多,「……還有大妹,菡兒雖然任性了點,不過我們綦家數百年來傳承的醫術,只有她學了個滴水不漏,甚至青出于藍。她從小就是個神醫,如果她還在的話,我們的家業至少要比現在擴大一倍,我也不會老是爭生意爭輸你了……」

應天麒苦笑了一下,想不到自己低估了酒的力量。

他揉揉她的頭,像小時候那樣安慰她現在的綦瑤只覺一股氣憋在胸口,讓她只想把內心的郁悶全吶喊出來,他這麼一模,像是觸動了什麼,她突然抓住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臉上。

應天麒嚇了一跳,但一觸踫到她嬌女敕無瑕的臉蛋,他便不忍離開,就這麼靜靜地撫著她。

「我很丑嗎?」她氣呼呼地問。

「不,你很美。」他真心地道。即使她的兩個妹妹從小姿色就不遜于她,但他還是覺得自信又聰慧的她,是三姊妹里頭最耀眼的。

「那你為什麼不喜歡我?」綦瑤的俏臉沉了下來。

應天麒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他不喜歡她?上天垂憐啊,他什麼時候不喜歡她了?他若不喜歡她,需要總在她失意落寞的時候來安慰她?他若不喜歡她,會私底下幫她打探她兩個妹妹的消息?他若不喜歡她,會明知父母對她有芥蒂還堅持接近她?會在她哭的時候借她肩膀,在她笑時比她更開心?

但是現在說什麼她都听不下去,他只能無奈地望著她,听听她還想指控他什麼然而,綦瑤的下一個動作卻大大地出乎他的意料。這女人,這大膽的女人居然酒後亂性,突然抓住他的俊臉,香唇就吻向他。

應天麒如遭雷擊,在這當下他真的腦袋一片空白,動都不敢動。而綦瑤因沒有這方面的經驗,只是知道要這麼做,這一下兩人的初吻居然就僵持在這里,像是兩根相貼的木頭。

只听到應天麒低聲嘆了口氣,忽然摟住了她,溫柔地加深了這個吻。

綦瑤腦子昏昏沉沉的,只能憑本能隨著他的引導,享受著這種被呵護的感覺。

好半晌,他才放開了她,目光中的柔情幾乎可以滴出水來,但她仍是懵懵懂懂,一臉茫然地望著他。

這剎那應天麒有點想笑,卻又有些自責自己似乎趁人之危,在這小妞妞神志不清的情況下佔了她便宜。不過他不後悔,一點也不後悔,因為方才兩人唇齒相依的美好,讓他暗自下了一個決心。

綦瑤直盯著他,像是猛然想到了自己干麼強吻他,那茫然的眼楮頓時眛了起來,語氣不善地說道︰「我知道了,你覺得我漂亮,卻不娶我,一定是不喜歡我,對不對?」

應天麒這下真是欲哭無淚了,明明是她自己拿喬,總是要和他分個高下,也不給他什麼好臉色,怎麼變成他不願娶她了「唉,我沒有。」他只差沒有投降了。

「你知不知道我已經二十歲,過完年就二十一,這麼老的姑娘已經嫁不出去了,都是你害的,你害的啦」

酒的影響力終于在這一刻達到最高點,也或許是她太激動,埋怨他的同時,嬌軀左右晃動。

應天麒連忙伸手去扶,結果她居然不負責任的直接醉倒在他身上,不省人事了他有些哭笑不得,低頭看她毫無防備的睡顏,忍不住低下頭輕吻了下她光潔的「唉,這麼相信我?強吻完之後居然就這麼倒在我懷里,真把我當柳下惠了隔日,當陽光曬入窗欞,直直射到床上綦瑤的臉上時,她眉頭皺了皺,幽幽轉醒,茫然地看著自己的床帳頂。

為什麼她會在這里?這好像是她自己的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她記得昨天晚上應天麒來了,還帶了酒,然後她和他說了好多好多話……

幸虧昨晚應天麒帶來的是上好的酒,不會使人宿醉,否則綦瑤這下頭可要痛一天了。也因此她的理智很快地回到腦袋里,且漸漸想起了昨晚她喝醉之後,似乎強吻了應天麒,最後還醉倒在他身上……

想到這里,她猛地坐起來,結果因為動作太猛,還沒有完全清醒的腦袋一陣昏沉,差點又坐倒下去。

這時候,發現她己經醒來的玉兒連忙過來扶住她。

她、什、麼、都、想、起、來、了!

綦瑤顧不得身體不舒服,一手抓住玉兒的手臂,急急地問道︰「玉兒,我……我昨晚是……」

知道自家小姐在問什麼,玉兒輕笑一聲,「小姐,我告訴你,昨晚你醉倒在花園里,是應少主將你抱進房里的,不過我沒有讓別人看到,你放心好了。」

這叫她怎麼放心啊!強吻他己經很糗了,還讓他抱進房?綦瑤美麗的臉蛋漲得通紅,訥訥地說不出話。

玉兒瞧她困宭,笑意更盛,「小姐,你現在嬌滴滴的害羞模樣,連我看了都喜歡呢,應少主不會介意的。應少主今天也來了,正在廳里等小姐,你要去看看呢,還是我請他先離開?」

「他來了?」綦瑤又是嚇了一跳,要不是玉兒扶住,她肯定會跌下床。

這下她該怎麼面對他?真讓玉兒趕他回去,會不會有作賊心虛的感覺?但如果去見他,她又該怎麼應對……

很快整理好紊亂的芳心,綦瑤推開玉兒下了床,吩咐道︰「幫我打扮打扮,我去見他。」

在玉兒的幫忙下,綦瑤穿了一件翠綠色上衣搭配同色沙裙,臉上畫上淡妝,讓她看起來精神好了許多。她需要這祥的裝扮、這樣的形象,因為這回面對他,對她而言可是比打仗還要難啊!

不一會兒,綦瑤便趕到大廳,在進門前,她深吸了口氣;一進去就看到應天麒好整以地正在喝茶,看著她的目光帶了幾許興味。

他的這種表現,讓綦瑤一直以來面對他時的自矜與傲氣再次展現,很快的又把自己武裝起來。她若無其事地走了進去,拿了個空杯替自己斟了杯茶,然後與他面對面坐下。

「抱歉,我起晚了,都是因為昨天酒喝了太多,今日卻什麼都不記得了。」

這番話簡直是欲蓋彌彰,應天麒一口茶差點沒噴出來。他故意打趣地問道︰「你記得酒是我帶來給你的吧?」

「記得。」她剛才都說她喝醉了,自然不會否認自打嘴巴。

「然後才剛喝下去,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對,什麼都不記得。」喝下去之後的事,她怎麼樣都不能承認自己記得,就算自打嘴巴也要否認。

應天麒瞧她表情如常,臉色卻漸漸發紅,了然于胸,笑得十分微妙,就這麼直直地盯著她看,看得她嬌軀都忍不住想顫抖起來。

他雖然不再追問,但眼下的氛圍簡直比追問還令她尷尬。綦瑤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掩飾了一下自己發燙的臉,接著故作鎮靜道︰「你等了我這麼久,應該有什麼事想跟我說吧?」話聲頓了一下之後,她又補充一句,「如果是昨晚的事,就不用說了,反正我不記得。」

應天麒險些沒忍住笑了出來,但他知道一定不能笑,否則絕對會被她轟出門,于是他也正了正臉色,言歸正傳道︰「許源被送進大牢了,家產抄沒,判刑秋決,至于包庇他的吳知府,被摘去烏紗帽,正在刑部候審,估計也逃不過死劫。」

綦瑤不語,只是略略地顯出了一些落寞,不管這些貪贓枉法、為非作歹的人如何遭到報應,她的妹妹們也不會回來。

應天麒見狀,繼續道︰「我到刑部大牢見過吳知府,原來戰亂之前他與許源便是舊識,所以許源當年與于老的交易,他很清楚,而且許源每回從北方到中原挑人牙,途中的護衛還是他按排的。由于綦家地位特別,所以許源買了綦家小女兒的事,吳知府是很有印象的,他告訴我當年許源走的路線,我推斷綦卉是被丟在京城往西南約三日路程的一處樹林里。」

綦瑤的眼楮漸漸恢復了神釆,但也透出了拒優,「如果是這樣的話,當年小妹才九歲,一個女娃兒怎麼可能孤身在山林里活下來?」

「這並不是不可能,據我調,當年鎮南大將軍林平夷領軍征伐南方鬼族,與許源走的是一樣的路線,而且時間上幾乎重疊,說不定他們會有卉妹妹的下落。」

應天麒沉聲道。

「真的?」綦瑤抓住了他的手,「有辦法問到嗎?」應天麒望了眼她荑,眼底因過一絲笑意。「有,只不過我希望你能冷靜,因為林平夷將軍已經戰死,早在幾年前鎮南大將軍就換成了龍瀟。龍將軍還不到三十歲,十分年輕,不一定會知道當年的事。

「龍瀟嗎……」綦瑤把這個名字深深記在了心里。

應天麒知道她在想什麼,微微頭,「龍瀟那個部分就由我來負責,不管結果如何,一定會幫你問到個答案。南方仍在戰亂中,你千萬不要一時沖動就直接殺到南方去。」

他果然很了解她,綦瑤還真的有這個打算。雖然仍有些擔憂,不過他的承諾讓她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來,終于不再那麼郁悶了。

有了一點希望,總比絕望好多了,是吧?

「那你快想辦法問吧,什麼時候會問到?」她急急地道。

應天麒若有所思地望著她仍緊握他的手,「我是很想趕快去問,不過我現在被抓著走不了啊……」

抓著?綦瑤這才發現情急之下自己居然握住了他的手,羞得她連忙松開,將手縮回來。

這令應天麒覺得有點可惜,她的小手溫溫軟軟,細致白女敕,觸感他很喜歡,只可惜才握了那麼一下。

「看來你真的很喜歡用強來的啊……」他模了模自己的手,語帶暗示,詭異地笑了起來。

綦瑤不禁想起昨晚她強吻他的一幕,也知道他必然是在消遣、撩撥她,芳心頓時一陣大亂,卻仍強自鎮定,「我……你說什麼我听不懂,我只是一時情急。」

「是這樣嗎?我告訴你,雖然你說你什麼都不記得了,但是昨夜——」

應天麒壞心眼的話,馬上被綦瑤打斷。

「對了,你的消息是怎麼得到的?你……你一介平民為什麼可以進到刑部大牢,還能與吳知府談話?而且你還能到朝廷那麼多事情,甚至是行軍的路線,是不是你與龍瀟認識?」

她這番問話問得急促,應天麒深知她是羞窘,好笑之余卻也知道逗她一下就好,可不能逼太緊,免得她惱羞成怒。

不過這小妞妞佔了他便宜還不認,他可也要留一手,吊吊她的胃口啊!

「小妞妞,這就是秘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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