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煒烈、煒烈!」
一串急切喊聲于此時介入三個大男人之間。
彼厚謙兄弟面面相覷,正在想倪語霏怎會喊得那麼急時,就見被喊的男人已迅速迎向出現在走廊那頭的佳人。
「怎麼回事?作惡夢了嗎?」他輕撫她神情慌張的小臉問。
倪語霏揪著他的衣服搖頭,「醒來沒看到你,我以為……以為你不告而別了。」以為他心里仍介意她的醫生身份,最終還是選擇離開她。
靳煒烈疼惜的摟她入懷。「傻瓜,我說過不會再逃避這份感情,怎麼可能再不告而別傷你的心?」
她依戀的環住他的腰,慌亂的心總算平靜下來。
「不是吧?你們兩個原來是一對?」顧厚諍猛地爆出驚嚷。
別說兩人充滿情意的互動,光是倪語霏身上穿著的那件男性睡袍,就可看出兩人的關系非比尋常。
「我昨天沒告訴你,他們有感情糾葛?」顧厚謙涼涼搭話。煒烈難得一見的溫柔,果然專屬于倪語霏。
「哪有?你只有說要是我敢打倪美人的主意,靳大哥會拆了我的骨頭。」
啐,老哥實在不夠意思,知道靳大哥和倪語霏有一腿……唔,有感情糾葛這第一手的八卦消息,也不早點告訴他。
倪語霏困窘的松開對身旁男人的環抱。她听到顧厚諍的聲音才發現屋里還有其他人在,不過她也很訝異,靳煒烈會對顧厚諍做那樣暴力的警告。
「現在知道也不晚。」平靜回話,顧厚謙將視線調向好友,「你遇上什麼難題?為何會說你不會再逃避和倪小姐的感情?」
「我明白你的關心,可這說來話長,改天我再找時間告訴你。」
事到如今,他不介意好友知道他的過去,只是語霏剛剛才誤以為他猶豫的念頭再起,試圖逃開她,這時不適合提起那段晦澀的過往,加深她的擔憂。
敏銳的收到他有所顧慮的訊息,顧厚謙點頭沒再追問。
彼厚諍也未碎嘴探問,他個性是大而化之沒錯,但他也明白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忌諱的隱私。
「不好意思,昨天讓你們看笑話了。」倪語霏微窘的為昨天麻煩到顧家兄妹道歉。
「別這麼說,大家說來都是朋友,幫你是應該。」顧厚謙爽朗笑道。
「昨天的忙是應該幫,至于當語霏假男友的忙,你就不用出面了。」
「那只是舉手之勞,我很樂意幫。」望向好友始終攬著倪語霏的佔有姿態,顧厚謙不意外他已經知道她找他充當假男友,反而興起捉弄念頭。
「要是不怕被我拆骨頭,你就盡避幫沒關系。」縱使是好友,他也無法忍受他當自己心愛女人的假男友。
「顧先生是好意,你別把話講得這麼嚇人。」倪語霏輕拉他衣袖提點。畢竟是她先請人幫忙的。
「哥,靳大哥不但想拆我的骨頭,現在連你的他也想拆,這叫不叫有異性沒人性?」了解老哥的捉弄意思,顧厚諍不怕死的湊一腳。
「他沒異性時好像也酷得沒啥人性,久久才北上找我們敘舊一次。」
「說的也是,我們兄弟倆交友不慎喲!」
「你們兩個再耍嘴皮子沒關系,到時候買不到閑雲酒莊的酒,可別怪我。」靳煒烈沒好氣的瞪睨兩人。這兩個家伙皮在癢了,逮到機會居然一人一句調侃他。
「知道、知道,我跟厚諍這就離開,不妨礙你跟倪小姐談情說愛行了吧!」
提醒倪語霏她的車子還在他們店前後,顧厚謙隨即與弟弟相偕離去。煒烈釀的酒在他們店里的銷售量可是第一的,萬一真惹毛他,買不到他釀的酒就虧大了。
「你對你的朋友有點凶。」等大門關上,倪語霏輕聲對身旁男人表示。雖然她因顧厚謙離去前那句不妨礙煒烈跟她談情說愛的揶揄,感到一陣困窘,不過該說的還是要說。
「是他們兩個欠凶,這樣損我。」真正交友不慎的,是他。將她散落頰邊的發絲勾至她耳後,他低柔的問︰「你的身體還好嗎?」
微怔,等意會到他指的是昨晚他對她欲罷不能的纏綿激情,倪語霏頓時紼紅雙頰,靦腆的點頭。「那個,有件事……」
「我們之間還有什麼不能說的?」見她欲言又止,他眸光溫柔的鼓舞她。
「就……昨天我雖然有打電話給我媽,告訴她我要在久別重逢的學妹家住一晚,但今天是假日,我怕我回去後,爸會叫我去相親,所以,你能不能以我男朋友的身份陪我回家一趟,讓我爸媽知道我們在交往?」
煒烈是表達了他的心意,也表示不會再逃避這份感情,可她無法確定,他是否只願意當她的地下情人?
「好,我陪你回去。」
「你不用考慮?」
「我明白在承認對你的感情之後,接下來要面對的就是你父母,再說,我都無法同意厚謙當你的假男友了,又豈能眼睜睜看你和別人相親?只是我曾是醫生的那一段,在你爸媽面前我會省略不提,請你體諒。」
「我懂,你照你的意思做,不必勉強自己。」
撇開提及傷他甚深的過去,他的情緒勢必有所起伏不說。爸若曉得煒烈就是歐烈菲斯,極可能會要他立刻加入倪氏醫院,這對他肯定是一種為難,她能了解他的有所保留。
靳煒烈感動的輕啄她小嘴。「你先去泡個澡,身體會舒服些,晚點我們再去見你爸媽。」
倪家客廳里,倪奎量與妻子曹敏芝驚訝的看著與女兒一起進屋的年輕男子,那出眾的非凡相貌,令閱人無數的兩人也不禁在心里贊嘆。
「語霏,這位先生是?」倪奎量問。
回答的是靳煒烈。「伯父、伯母你們好,我叫靳煒烈,是語霏的男朋友。」
「男朋友?」夫婦倆同樣驚詫。女兒從沒告訴他們有喜歡的對象,怎會突然冒出個男朋友?
接收到母親投來的質疑眸光,倪語霏微窘的坦白,「煒烈其實就是前陣子我提到那位車禍受傷的朋友,因為那時候我們還沒確定彼此的心意,也就沒多說。現在我們已經正式交往,所以我帶他回來介紹給爸媽認識。」
「原來是這樣,大家先坐下再聊吧。」曹敏芝了解後親切的招呼靳煒烈入座,再吩咐管家泡茶,臉上始終掛著笑,很開心女兒找到自己喜歡的人。
「靳先生住哪兒,家里還有哪些人?」相對于妻子的笑容可掬,倪奎量就嚴肅許多,一坐下便提出問題。
倪語霏暗自心驚。爸爸會對煒烈做些監定性的詢問她不意外,可這種敏感的問題,要煒烈如何回答?她擔憂的望向他,只听他沉穩簡要的淡答——
「我在台北有房子,但平常因為工作的關系住台中,我父母很早就離婚,我媽已經過世,家里並沒有其他人。」
「只有一個人,你凡事辛苦了。」曹敏芝語氣帶著母愛的憐惜說道。
靳煒烈朝她淺笑回道︰「不辛苦,習慣就好,而且這些年我在台中遇見一位待我有如親生兒子的老人家,我們就像一家人一樣。」
「你從事什麼工作?」未表現出對他單薄家庭背景的介意,倪奎量再度提問。
「我在釀酒。」
「釀酒?」倪奎量忍不住皺眉頭,「酒精害人不淺,你什麼工作不做,怎會跑去釀酒?」
「爸,你干麼說得好像煒烈專門制酒害人一樣,釀酒是一門專業,不是每個人都能成為釀酒師,再說,煒烈釀的是高級玫瑰酒與葡萄酒,閑雲酒莊也因為他過人的釀酒技術,成為眾多酒莊中的翹楚,煒烈很優秀。」倪語霏立刻為男友說話。爸的評論委實有看輕他的意思。
靳煒烈輕拍她挽著他的手,很感動她為他說話,可他沒說什麼,畢竟釀酒這行業對某些人來說,是容易帶上偏見。
「閑雲酒莊?我記得有幾位朋友家里辦喜事時,宴會上選用的好像就是這家酒莊出產的玫瑰酒,喝起來特別香醉可口呢!」曹敏芝幫腔道。
倪語霏連連點頭,等送上茶的管家退下後馬上附和,「那就是煒烈釀的玫瑰酒,深獲好評。爸陪媽去參加過婚宴,一定也喝過這種酒,難道爸覺得難喝?」
「這不是他釀的酒好不好喝的問題,而是即使他是個再優秀的釀酒師,依然不適合你。」
「伯父這話是什麼意思?」靳煒烈眉頭微蹙的問。
倪語霏與曹敏芝也等著他的答案。
「請你先回答我,你是以結婚為前提和語霏交往嗎?」
「伯父的問題前後矛盾了,先是說我不適合語霏,這會兒又問我是不是以結婚為前提和她交往,如果伯父有任何意見,麻煩請你直接將話挑明來說。」靳煒烈的聲線微沉,不怎麼喜歡倪奎量听來別有寓意的質問。
倪奎量頗欣賞他的膽識,畢竟掌管倪氏醫院至今,他還沒遇過幾個年輕人敢這麼勇敢無畏的跟他說話,但他心里的決定仍未動搖。
「我的意思很簡單,你若不是以結婚為前提和語霏交往,只是抱著談淡戀愛的態度,你和語霏馬上就可以分手;倘若你是以結婚為前提和她交往,那麼,你們更該分手。」
「爸,你在說什麼啊?」倪語霏錯愕急喊,她正擔心煒烈似乎有些不高興爸別有含意的質問,豈料爸就拋不要兩人分手的驚人話語。
「奎量,你這是在反對語霏和煒烈交往?」
「我是不贊成他們交往,語霏是我們的獨生女,將來倪氏醫院將交由她繼承,適合她的丈夫人選是能與她一起掌理醫院,具有醫學背景的人,而非無法幫她分擔辛勞的釀酒師父。」
「果然是這個原因。」像是早就猜到,靳煒烈輕撇嘴角低語。
「你明白最好,你或許有你的優秀之處,可惜不適合我們家語霏,我已經替她物色好對象,對方是某位醫界前輩的孫子,本身也是優秀的醫生,若非語霏為了照顧你這個車禍受傷的朋友有所耽誤,早就和對方見面——」
「我從來沒說過要和盧老的孫子見面或相親。」倪語霏插話抗議,爸講得仿佛她早答應見盧老的孫子似的,她才沒有。
「你是沒說過,反正相親也只是讓你和對方見面的形式,事實上,我和盧老對這門親事已有共識,盧老也表示他孫子同意由他作主婚事。」
「語霏是我的,我不會把她讓給其他男人!」雖然能夠理解對方反對的理由,但他也不打算放棄!佔有的攬緊身旁人兒,靳煒烈沉著臉宣告。
倪奎量亦冷下臉。這小子竟敢在他面前嗆聲他的寶貝女兒是他的?
「要說這句話之前先掂掂自己的斤兩,你有本事當醫生,有能耐掌理倪氏醫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