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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眼王妃 第4章(2)

正院里的下人見到王爺過來,又驚又喜,喜得嘴巴都闔不攏,這是自打王妃與王爺成親後,王爺第一次前來王妃的院子。

行過禮後,不待君連笙開口,趙嬤嬤就道︰「王妃在房里,奴婢這就去請王妃出來,請王爺稍候片刻。」去請人前,她不忘吩咐一個丫頭去沏茶。

一進寢間,趙嬤嬤就忍不住歡喜的叫道︰「王妃,王爺來了,王爺來了。」

「什麼王爺來了?」杜紫芯正躺在軟榻上休息,听見趙嬤嬤的話,有些不明所以。

「就是王爺來咱們這兒了,您快換身衣裳出去見王爺。」趙嬤嬤趕緊讓兩個丫鬟替她重身新做的夏衫過來,「要那件湖綠色的,那顏色能襯得王妃的膚色更白皙。」

「他怎麼來了?」杜紫芯有些意外,從軟榻上站起身。

趙嬤嬤也想不出原因,猜測道︰「這竹風鈴才送過去不久,王爺就親自過來,莫不是王爺很中意您做的那竹風鈴?」

「區區一個竹風鈴能讓他親自過來?」杜紫芯有些不信,但除了這個原因,一時之間也沒想不出其他的原由,只有出去見了他才能知道,他是為何而來。

丫鬟很快取來一襲湖綠色的夏衫,趙嬤嬤親自服侍杜紫芯換上,覺得她唇色太淡,再替她補了些口脂,杜紫芯這才走出寢間,去見君連笙。

「不知王爺駕臨,妾身迎接來遲,還請王爺恕罪。」她走向君連笙,欠身行禮,這些貴族之間的禮儀,她都是從原身殘留的記憶里學來的。

君連笙抬手道︰「無妨,我來此是有事想問你。」

「不知王爺有何事想問?」

「你這竹風鈴是從何處得來的?」君連笙取出那只竹制風鈴直接問道。

杜紫芯心中有幾分訝異,沒想到他真是為了那竹制風鈴而來,謹慎答道︰「這竹風鈴是我所做,不知有何不妥?」

沒料到這竹風鈴竟是她所做,君連笙面露懷疑之色,「這竹風鈴是你所做?!」

見他似是不信,一旁的趙嬤嬤搭腔,「稟王爺,這竹風鈴確實是王妃親手所做,奴婢可為王妃做證。」

听了趙嬤嬤的話,君連笙再質問︰「那些粥呢,你又是從何處學來?」

听他再問粥的事,杜紫芯心中納悶,「那粥是我自己熬的,有什麼不對嗎?」娘身子不好,她隱約記得她打小就開始照顧娘。一開始她是跟在庵里師姑們的身邊,看她們怎麼燒飯做菜,看了幾次,也開始學著自個兒做了。

娘沒什麼胃口,所以她會在粥里攙入些許的胡椒和鹽、糖,讓味道有些咸咸甜甜的。

君連竿兩眼緊緊盯著她,「不是別人教你的?」明知蝶兒早已香消玉殞,可他仍想從別人嘴里得知一些她生前的她輕搖螓首,坦然道︰「那粥里我只攙了少許的胡椒、鹽和糖,做法十分簡單,委實不需要別人教。」

審視她須臾,他不得不接受這兩件事也許只是巧合,杜紫芯並不認識蝶兒,也沒去過無心庵。懷著一絲希冀而來,在得知答案後,君連笙黯然離去,沒有再多留。

看著他的身影,杜紫芯隱隱感受到從他神情透出的那抹哀思。

她疑惑的思忖,從適才他追問她煮的粥與做的竹風鈴,莫非這兩件事與他藏在心里的那人有什麼關系嗎?

「王妃,你看嫁妝的清單要做什麼?」趙嬤嬤拿出清單遞給她,疑惑的問,當初老爺和夫人給王妃的嫁妝,王妃早都知道,那些嫁妝里的金銀、首飾、地契,如今都收在正院的庫房里頭,王妃這會兒讓她拿出清單來細看,莫非是懷疑有人手腳不干淨,動了庫房里的那些嫁妝?

杜紫芯邊看邊回答了句,「我想做些買賣。」

「這好端端的,王妃怎麼會想做買賣?」趙嬤嬤很意外,單憑王府每月的分例就夠花用,哪需要再做什麼買賣?

「雖然眼下吃穿不愁,但未來會發生什麼變故,咱們誰也無法預測,還是事先未雨綢繆的好,就拿這次會試泄題之事來說,在這之前咱們誰料得到竟然有人如此膽大包天,冒著被殺頭的大罪泄露考題。」

趙嬤嬤仍是不太明白她的竟思,有些不確定的問︰「您是擔心王爺被這次泄題事件給牽連進去,所以才打算做些買賣以防萬一嗎?」

她隨意的輕點螓首,眼神盯著那份清單細看,看完後,她抬起眼說道︰「爹娘給我的嫁妝除了五千兩白銀和五百兩的黃金,還有一些頭面首飾,另外就只有京里的一座宅子……」

不等她話說冤魂,趙嬤嬤便出聲道,「您可別小看那座宅子,這京城的土地可說是寸土寸金,想要在這京城里置產沒那麼容易,不少外地調進京里的官員都買不到一座好宅子呢,若不是老爺是左相,也沒辦法給小姐陪嫁那麼一座,且那宅子還位于扶華坊,有不少官員的宅邸都在那一帶,地段可是極好,不是一般人買得起的。」

听了趙嬤嬤的解釋,杜紫芯這才明白,原來她嫁妝里最貴重的竟是這座她原本沒怎麼在意的宅子。

她不由得說了句,「爹娘對我真好。」

「大人和夫人確實很疼愛王妃,王妃有空可要常回去看看他們。」趙嬤嬤提醒她。

「嗯,日後有空我會回去。」杜紫芯心虛的模了下鼻子,她佔了原身的身子,因此不太想見到杜家人,可畢竟她是藉著這副身子才能重生,等報完仇後,她再來替真正的杜紫芯好好盡孝吧。

昨日,她暗中派去打听消息的下人傳回來好消息,孟家那邊已暗地里在京里收購大煙花,這表示孟家要開始對付邵家了。她這邊也要盡快采取行動,才能前後股權擊,打邵家一個措手不及。

她垂眸看著清單,接著吩咐趙嬤嬤一件事,「再多的金銀都有花完的一天,我想拿些銀子買兩間鋪子做買賣,這樣一來至少有些進頂,你幫我找兩個靠得住的人來幫忙打理這兩家鋪子。」

她這番深謀遠慮的話讓趙嬤嬤無法反對,便答應去替她找了人。

餅幾日後,人找來了,但趙嬤嬤听見她對那兩名管事所說的話,愕然的瞠大眼,就連那兩個經驗老道的管事也一臉不明所以。

「王妃這麼做豈不是要虧光本錢?」

早料到他們不會贊同,杜紫芯已備好說詞來說服他們。

「剛開始自是會虧錢,可這麼一來能招攬來不少客人,等客人多了,生意也穩了,咱們再把價錢提回來,自然就能把那些虧掉的本錢再賺回來。」

兩名管事仔細想了想,覺得她這話听起來有幾分道理,「這事不是不可行,只不過錢袋子要夠深才能撐得夠久。」他們點出這事要成功最關鍵的一點。

「我明白,這事我心里有數,你們只管放手去做吧,絕不會虧了你們的。」她暗地里讓人打听過,她那棟陪嫁的宅子值不少錢,屆時若是銀錢不夠使,賣掉還能換來兩萬兩左右的銀子。

御花園的春歸亭里,一名太監悄悄的將皇帝手邊已喝完的茶盞取走,再呈上一杯能消暑退火的涼茶。

接著他走到君連笙旁邊,也換上了一杯涼茶,安靜得沒有打擾到正在弈棋的兩人。

君連笙抬手取了一枚白子擱下後,抬目覷瞅了皇帝堂兄一眼。

君連堯皺了下眉,接著爽快的認輸。

「連笙,朕許久未與你下棋,你還是像以前一樣,對朕寸步不讓啊。」

君連笙輕描淡寫的回了句,「讓皇上的人太多了,不需要再多臣一個。」

「朕就喜歡你這性子,為了奉承朕,朝中臣子甚至後宮的妃子們,鮮少有人敢對朕直言不講,都是捧著聯的,要是朕糊涂一些,說不得就要對那些話信以為真了。」

「皇上是位英明的君主。」君連笙這話倒不是虛言,至少比起前兩任的帝王,堂兄登基後積極拔除朝政上的各種弊病,頗有一番作為,令朝廷風氣改善不少。

君連堯嘆息一聲,「朕再英明,也無法事先阻止這場會試的舞弊,揪出那幕後的主使者。」

听他提起會試的泄題案,君連笙這個協辦的吏部侍郎也難月兌嫌疑,因此沒有搭腔。

君連堯看了他一眼說道︰「朕知道這案子與你無關。」

「多謝皇上信任。」他抬手一揖。

「當年你母妃過世後,太皇太後憐惜你,曾將你接到宮中照顧幾年,朕也算看著你長大,還會不了解你的性子嗎?你素來不喜爭權奪利、玩弄手段,否則當年也不會被你繼母秦氏母子給逼得差點喪命。」

君連堯年長君連笙十歲,面容英俊,那雙狹長的眼楮與君連笙有幾分神似,今年三十五歲的他,膝下育有六個皇子、四個公主,其中二皇和大公主與四公主早早便夭折了。

听他提及往事,君連笙想起那段險死還生的過往,不禁思及當時敉他于危難中的蝶兒。

他曾不只一次想過,如若當時他坦白告訴她自己的身分,那麼當她被她父親接到京城時,也許兩人就能再相見。

見他沉默不語,君連堯問了句,「你可是還在怨朕給你賜婚的事?」

君連笙搖頭,「臣沒有怪皇上之竟。」蝶兒已死,他娶什麼人都無所謂。

君連堯趁這機會,再多解釋了幾句,「你也知道太皇太後素來疼愛你,她老人家見你老不成親,心里著急,這才讓朕把左相家的千金許給你。」

這位堂弟當年歷劫歸來後,曾和他表示想迎娶一名對他有救命之恩的女子為妻,大運王朝民風開放,且女子的地位比起前朝高出許多,女子並不會被拘于閨閣之中,常結伴出游,皇族迎娶平民為妃雖不常見,卻有前例可循,因此他並未反對,只待堂弟將人帶回來,再予賜婚。

不料,君連笙的這位救命恩人卻讓他一找三年多都沒有音訊,等終于打探到下落時,才得知人已香消玉殞。

之後隔了一年,他才在太皇太後要求下,給堂弟指了左相府的親事。

君連笙頷首,「這些臣都明白,皇上無須多慮。」他之所以冷待杜紫芯,只是因為他已把滿腔的情意都給了蝶兒,沒有多余的心思能再分給別人。

「你能明白就好。」君連堯端起茶盞,囁了幾口後再問他,「那麼你認為這次會試的試題是誰泄露出去?」

明白皇上非逼著他說些什麼不可,君連笙不得不說了幾句,「臣以為此番會試泄題一案,針對的興許是吏部尚書邱大人。」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邱尚書是淑貴妃的舅舅,幕後之人也許是想砍掉淑貴妃這只有力的臂助。

君連堯不動聲色,緊接著再問︰「那你認為這次的事,朕該如何處理?」

君連笙明白皇上心里定是早有主意,問這話不過是在試探他,他不想涉入後宮之爭,只道︰「臣不知幕後主使者究竟是何人,諳皇上恕臣不敢妄言,適才所言也只是胡亂臆測,當不得真。」

「多謝王妃出借此書,我已看完,特地前來歸還。」晌午時分,孟曉茹前來交還那冊《陳生復仇錄》。

「這書可好看?」接過她遞來的那冊書,杜紫芯微笑問道。

「還頗有趣,尤其是那陳生復仇的計策真是妙,不著痕跡地誘使他的分敵陷入陷阱中,無法自拔,而後敗光家產,淪為乞丐,最終不堪羞辱,跳河自盡,簡直大快人心。」說起書中情節,孟曉菇臉上帶著一臉痛快的笑意。

這本書讓大哥在看完後重新振作了精神,如今已在暗中著手報仇之事。為免牽累家族,他們不能在明面上對邵綸動手,但是能學著這書里所寫,神不知鬼不覺的下手。

看了眼孟曉茹臉上的神情,杜紫芯眼里的笑意更加明亮幾分,「是嗎,那我可要好好瞧瞧。」

與孟曉茹再敘了會兒,送走她後,杜紫芯隨手翻看著那本自己親筆所寫的書冊。

「……陳生買通與張二郎相好的花娘,誘使他服食了大煙花所制成的神仙酒,那酒入咽喉,能令人飄然然,快活似神仙,著迷成癮,一日不服食,便覺精神萎靡、痛苦難當……為購得更多神仙酒,張二郎變賣祖宅……終至妻離子散,家破人亡……最後懷著滿腔的懊悔,投身入河里……」

孟冠在看了這本她特意寫的書,定是受到不少啟發,她已等不及想看邵家的下場。

兩日後,她借故請了趙嬤嬤回左相府一趟,接著屏退身邊的下人,召來小青詢問︰「可有新的消息?」

「回稟王妃,據奴婢買通的那名孟大少爺身邊的小廝說,孟大少爺昨日暗中與邵家的一名小妾相見,兩人密談了半個多時辰,而後孟大少爺將帶去的那瓶酒交給了她。」

「可知邵家那小妾叫什麼名字?」杜紫芯問道。

這事小青特地問了,此時回答道︰「她的閨名叫桃春。」

這人杜紫芯記得,桃春原是邵綸的通房,後來因為替他生下了個兒子,成了有名分的小妾,當年她與母親在邵家時,桃春沒少對她們母女落井下石。

接著再問了幾句話,得知想知道的事後,杜紫芯屏退小青,獨自在房里思忖片刻,而後命人叫來那兩名趙嬤嬤替她找來打理鋪子的掌事,吩咐他們加緊速度,盡快鋪子開張迎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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