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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演貴婦 第5章(2)

沒多久,易楚珩也進入夢鄉,好睡,真的是太好睡了,他勾起嘴角,沉沉的睡去,直到日上三竿,他被一陣驚叫聲嚇醒。

「大叔!你的手……」

他的手怎樣?易楚珩下意識捏了捏手中的物體,這軟軟的一團是什麼?

「大叔!」又羞又惱的聲音再起,接著一個拐子正中他的心髒。

「哎喲。」易楚珩本能的收回手捂住發疼的胸口,月兌口大罵,「你想謀殺親夫啊?」看見童家家紅著一張臉,急急的扣著睡衣鈕扣,他明白自己干了什麼好事。

「呃……對不起,我是無意識的,不能怪我。」

「我怎麼會睡在你床上?」她質問,一時忘了昨夜之事。

「你半夜自己爬上來的啊。」他皮皮的說,好怕她會不肯再跟他睡。

童家家謎起眼楮,「你……想……」

「沒有,我對你完全沒有非分之想。」想起適才那又女敕又滑的觸感,易楚珩不再那麼確定了,同時把這一切都怪到她不準他找女人的事上。

「是嗎?」她往他貓去。

「剛起床,不算。」幸好有棉被蓋著,她什麼都看不見。

「這一次原諒你,下一次……」

「沒有下一次,我保證不會再有下一次了。」易楚珩舉起右手發誓,可天知道他說得有多心虛,突然傳來一陣小小的音樂聲,他奇怪道︰「那是什麼聲音?」

「什麼聲音?」童家家仔細聘听了下,「哦,那是我的手機……啊,是貝克先生!」

話聲乍落,兩個人同時驚急的往她的房間沖,童家家火速抓起手機滑了下,「您好,貝克先生,我是童家家。」

英文、英文!易楚珩做著口形,童家家這才發現自己太緊張,用錯了語言,沒想到對方竟然響應了她的問候。

「貝克先生,您會說中文?」

糟糕,一時太開心露餡了。羅伯•貝克輕笑了幾聲,改口說中文,「說得不好,不敢獻丑。」

奇怪,這聲音怎麼听起來有點耳熟?童家家瞪了下手機,想想英文腔的中文听起來都很像,也就沒再追究。

「貝克先生自謙了,您的中文說得非常好。」好大一只狗腿,請笑納。

「你和易總裁在忙嗎?」這是他打的第三通電話,前面兩通她都沒接,每一通中間大約相隔十分鐘,而她的聲音……听起來有點喘。

「對,我們剛剛在床上……您知道的。」

羅伯•貝克沒意外的誤會了,「我很抱歉。」

「沒關系,我家大叔很強的,我們馬上就可以再繼續。」

「你們忙,我們改天再聊,再見。」

「再見。」一結束通話,童家家立刻問︰「你不知道貝克先生會說中文?」

「我知道他會多國語言,但不確定他是否會說中文。」

基于禮貌,和跨國型的合作對象都會以他們的母語做溝通,若是遇到他不擅長的語言,雙方就必須透過翻譯。

「他打電話給你了?」

「還沒。」

「真奇怪,他為什麼就那麼樂意與我聯絡?」童家家接著建議,「你要不要自己打電話給他?」

「打過了,不是沒人接就是他的秘書接的。」

童家家低頭想了想,「你找到MST暫停簽約的原因了嗎?」

易楚珩有些訝異,「你怎麼知道?」

童家家神秘一笑,「我自有我的消息來源。」

不用問,那個提供她消息的人肯定就是林秘書。「有人扯我後腿,向那邊散播不利我的消息,想藉此拉我下台。」

他果然有三兩三,和她偷听到的內幕完全吻合。童家家認為自己可以安心放手,不必再天天跟著他去上班了,「既然不是貝克先生本人的意思,那等貝克先生處理好內部,應該就會親自來電與你約定簽約的時間。」

易楚珩挑眉,「這麼有把握?」

「當然,他喜歡我嘛。」貝克先生若不是想再繼續這個投資案,就不會一再透過她向他釋放友好訊息。

「這件投資案若真的談成,你知道你將為我賺進多少錢嗎?」

「你以為我會在乎那些錢嗎?」她只在乎他一個人而已。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我餓了,你趕快去弄好吃的東西給我吃。」

易楚珩看了看時間,「快中午了,我們梳洗一下出去吃吧。」

「不要,我還想睡,你叫外賣回來吃。」今天是星期天,而她已經兩天沒睡好覺,她要趁放假日把該睡的覺統統補回來。

「吃飽跟我一起睡?」

「不然要跟誰睡?」

繼續努力收復山河,終于重回顛峰狀態,只剩下與正式完成簽約儀式,易楚珩這才有臉回老家探望爺爺易天澤。

「爺爺。」

房里,易天澤坐在輪椅上,看著窗外的藍天,听見呼喚,他笑著轉首,「楚珩,回來啦。」

易楚珩走到爺爺身邊,「爺爺最近好嗎?」他剛剛問過老管家了,老管家說爺爺的身體狀況仍時好時壞,這不免令他有一點擔心。

「好。」他已八十多歲又病痛纏身,沒躺在床上不能動算是不錯的了。

「我們去花園走走?」

「嗯。」

易楚珩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看護,看護立刻拿著毛毯和外套走過來。

待看護為易天澤做足保暖的工作,易楚珩才推著他走出大宅,「您看,花園的花都開了呢。」父母過世後,他搬來與爺爺、女乃女乃同住,女乃女乃最愛這花園里的花兒了,每天都會細心照料,這片花園有許多他和女乃女乃的回憶,可惜他還來不及奉養女乃女乃,女乃女乃就走了。

「是啊,春天到了。」易天澤笑吟吟地,也想起了愛蒔花弄草的老伴,若要說虧欠,他這輩子虧欠最多的就是自己的妻子,他花了太多的時間在事業上,如今他已年老,自知來日無多,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易楚珩,「楚珩啊。」

「是,爺爺。」

「不要怪你的叔叔、伯伯,他們遲早會想通的。」兩個兒子不長進,他雖身為父親,可他又老又病,已管不動兒子們,只能請楚珩多多擔待。

「是。」

「你知道你的堂兄弟們都是站在你這邊的吧?」

「知道。」他的堂兄弟們都是很明理的人,也都是一心為易天,他對他們當然不會有偏見。

「那就好。他們只是不好太忤逆他們的父親,才沒站出來大聲為你說話,你要諒解他們,也要多給他們一些發揮的空間。」他的孫子們個個都是人中之龍,不論誰來接手他的事業,他相信都能夠開創出一番新局,但他就是偏疼楚珩,只好委屈那六個孫子了。

「是。」這事不用易天澤交代,易楚珩早想這麼做了,要不是易慶榮和易宗恆一直在搗亂,被員工稱為易天七小龍的他們,早就各自擁有一片天了。

「楚珩啊。」

見易天澤伸出手,易楚珩立刻上前扶住,「是,爺爺。」

「爺爺大概抱不到你的孩子了。」易天澤感慨地緊緊握住他的手,「你一定要幸福哦。」

易楚珩听得好心痛,他蹲、仰起頭,像兒時般景仰地望著易天澤,「爺爺,您千萬不要這麼說,您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不願孫子為自己擔心,易天澤收起傷懷,哈哈笑說︰「好,爺爺要活到一百歲,天天和小楚衍玩。」

看著易天澤瘦削的臉龐,易楚珩心中的意念漸漸成形,他必須給爺爺想活得更健康、更長久的希望,「爺爺。」

「嗯?」

「我下次帶孫媳婦一起來看您好不好「孫媳婦兒?」易天澤一怔,「你結婚了?」

「是,我結婚了。」語畢,易楚珩亮了下手上的婚戒,「她叫做童家家,今年二十四歲,是一個很善良的女孩。」

「家家?她叫做家家嗎?」易天澤開心到合不攏嘴,接著佯怒的拍打了下孫子的肩膀,「你這孩子!這麼大的事,你怎麼沒早跟爺爺說呢?」

「爺爺想見她嗎?」

「爺爺當然想見她。

「那您就要把身體養好一點,這樣家家才敢天天來找您玩啊。」

「好好好,爺爺馬上去午睡。」易天澤張口大喊,「何管家、何管家。」

年近六十的何管家急急忙忙的從屋子里跑出來,>「是,老爺子。」

「快,快推我進房間,我要睡午覺。」

「是。」

「我現在要吃很多、睡很多,不然家家會不敢來找我玩。」易天澤像個老頑童似的獻著寶,「你不知道家家是誰對吧?她是楚珩的老婆,我的孫媳婦兒,今年二十四歲,是一個很善良的女孩……」

看易天澤變得這麼有元氣,易楚珩更加認為自己的決定是對的,有家家陪著爺爺,爺爺一定會愈來愈硬朗,不只活一百歲。

在征得了易楚珩的同意,童家家決定不再跟著他到易天上班的隔日,她旋即報名了美甲課程,正式學習美甲。

她選擇的是小班教學,老師與學生加起來總共只有五個人,在上了兩堂課後,老師覺得以她的技術已經能直接開業,便建議她報名美容課程,參加美容師的檢定考,以便取得開業資格。

心想反正她時間很多,便接受了此建議,到老師介紹的那間美容補習班上課。

她的日子變得充實、忙碌起來,也不再是孤單一人,她現在有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其中有兩個跟她最麻吉,三個年紀相仿的女生,一有空閑就聚在一起玩美甲,但她依然不改本性,很低調的過生活。

雖然感覺自己有點兒被冷落了,但易楚珩樂見童家家的改變,現在的他不再嫌她吵、嫌她愛胡鬧,反而很喜歡她來打擾他,比如此刻——「大叔。」童家家一手撫著書房的門框,探出一顆頭甜甜的喊道。

又在加班的易楚珩沒抬頭,分心回道︰「干麼?」

「你的手借我練習好不好?」學無止境,不管老師怎麼稱贊她,她還是要不斷精進自己的技術,才不會被時代淘汰。

這是她第一次對他提出這樣的要求,易楚珩抬起頭來,「你的朋友呢?」他知道她最近交了兩個好朋友。

「沒空。」她們又不像她這麼幸運,不用顧「巴逗」。

「只準動手、不準動口。」

「是。」她大聲的應道,咻地飛到他身旁。

瞧她,工具箱都提在手上了,敢情是一定會盧到他答應為止。右手要工作,易楚珩伸出左手。

童家家拉來一張椅子坐下,打開工具箱,拿出手部保養的用品,先為他的手消毒,「哇,大叔,你的手指好修長好漂亮,膚質也好好,都沒有長繭耶。」這就是傳說中很好命的手,她終于親眼見識到了。

听她這麼說,易楚珩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你為什麼會想當美甲師?」

「因為我的手太丑了。」童家家一言以蔽之,才不管他听得懂听不懂。

易楚珩看了看她的手,「還好啊。」

「你看,才還好而已,這已經是我保養一年後的樣子了。」什麼都可以掩飾,就只有手不行,一個人出身、生活在什麼環境,看那個人的手就知道了,而她的手,令她感到心酸。

了解,她指的不是手長得丑,而是命丑。想到這,易楚珩堅定的意志動搖了,怎麼辦?帶她回去見爺爺,他就不能保證她的身分不會曝光了。

見他皺著眉頭不知在想些什麼,童家家關心的問︰「今天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嗎?」

易楚珩想了想,把決定權交給她,「家家,你願意和我一起去看我爺爺嗎?」

童家家想也沒想便答道︰「好啊。」

「你想清楚一點再回答我。」

童家家奇怪的看著他,「要想清楚什麼?」

「你想讓人家知道你是易楚珩的前妻嗎?」她與他有過一段婚姻公開與否,對她未來的日子,有很大很大的差別。

童家家停下動作,認真思考這個問題,他會用前妻這個字眼,肯定是把他們結婚的事跟他爺爺提了,「爺爺想見我嗎?」

「想。」

「那就見啊。」說完,童家家突然覺得他們這一段對話有些矛盾,這是他找她假結婚最大的目的不是嗎,他猶豫什麼、又何必要問她的意思?

見他仍愁眉不展,童家家試著站在他的立場想,如果今天她是他的話——對了,一定是這樣子的,他一定是怕她演不好會穿幫,到時候不只丟臉,說不定還會加重爺爺的病情。

「大叔,你不用擔心啦。」童家家笑著撫平他臉上的兩條毛毛蟲,「我會好好表現,保證給足你面子。」

他哪是擔心這個?易楚珩的良心又一次遭到嚴厲的譴責,但為了心愛的爺爺,他沒有第二條路可走,只能再次選擇做一個自私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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