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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氣娘出嫁 第4章(1)

尤不休這次來臨川主要是為了驗收一批玉器,這批玉器是要送進宮里去的,不容有失,因此他親自前來查驗。

來到雕琢玉器的作坊,他花了一兩個時辰一一查驗那批已雕琢好的玉器,看完,他問︰「怎麼還差兩個?」

那作坊東家解釋道︰「因為玉料先前出了些問題,所以還有兩只尚未雕完,不過我已命玉匠加緊趕工,還請四爺再寬限半個月,半個月後定能全數交貨。」

尤不休這趟是提前過來,所以時間上還有余裕,遂答應了他。

「那就再給你半個月,這些玉器都是要送進宮里的,可馬虎不得,半個月後我會再過來一趟。」

作坊的東家迭聲應道︰「多謝四爺,每一只玉器,玉匠都十分小心雕琢,絕不敢有絲毫馬虎,方才那批貨您也親自看了,那雕工精美細致,毫無瑕疵。」

「是雕的還不錯,等這批玉器完成後,我還有批貨要給你們做,那批貨就沒這麼講究,是要送往海外,玉料和圖樣下個月就給你送過來。」

作坊東家听見他還有貨要發給他的作坊來雕,瘦長的臉上露出喜色,哈腰向他連連道謝,「多謝四爺關照,咱們一定不負四爺所托。」

錢來寶並沒有跟著他進作坊,而是在外頭等他,尤不休出來後,卻見她在同一名陌生男子說話。

「……當初是我對不住你,可我也是身不由己,我不知我娘生前竟已替我訂下了親事,我回鄉奔喪後,才從我爹那里得知這事。死者為大,我不敢違背娘的意思,這才不得不娶了她為妻。」

說到這兒,男人恨聲再說︰「豈料那女人竟水性楊花,勾搭上了個野男人,兩年多前將家里的錢財卷走,跟著那男人跑得不見蹤影。」

尤不休瞧見那男人說完這番話,試圖去拉錢來寶的手,他眸色一沉,提步要走過去,就見錢來寶避開他伸過來的手。

那男人見狀,臉上流露一抹痛楚之色,一臉自責。「來寶,你是不是還不肯原諒我?我雖遵從母命娶了那賤人,但我這些年來始終沒忘了你,我心中最惦記的一直都是你,要不是我娘的遺命,我當初也不會辜負你!但不管如何,終究是我負了你,你不肯諒解我,也是我罪有應得,我只盼著你別不認我這個表哥。」

錢來寶沉默須臾,低聲說了句,「以前的事都過去了。」如今說再多都已于事無補。

必從宗頓時面露喜色,「來寶,你這麼說是不是表示願意原諒我了?」

尤不休搶在錢來寶出聲前開口道︰「她的意思是說,那些事都過去了,如今她與你毫不相干,你別再來糾纏她。」

方才听見男人說的話,他隱約听出這人八成是錢來寶那八次議親里的其中一個,且從他自稱表哥來看,這人可能還是她頭一回訂親的對象。

都毀婚另娶別人為妻了,竟然還想吃回頭草,讓他打心里瞧不起這人。

且這男人說了那麼多,話里話外的意思只有一個,他有意想與她再重修舊好,至于以前辜負她另娶別人的事,全都是他那個已經死去的老娘的錯。

如此沒有擔當的男人,半點也配不上錢來寶。

听見他的話,關從宗面露不悅之色的瞪向尤不休,「你是誰?我同我表妹說話,干你什麼事?」

尤不休不疾不徐溫聲回了句,「我是錢姑娘的朋友,見有人厚顏無恥,不得不仗義執言。」

「你說誰厚顏無恥?」關從宗怒道。

「毀婚另娶他人,還將一切的罪過都推到一個已死之人的身上,難道還不厚顏無恥?」也不知為何,尤不休看這男人橫看豎看就是看不順眼,因此出言也絲毫不留情面。

必從宗惡狠狠地剜他一眼,擔心錢來寶听信了他的話,連忙道︰「來寶,這人是存心想污蔑我,你可不能信了他的話,我方才所說全是實話,沒有一句虛言,當初真是我娘讓我娶她,我對你的心意,自始至終都沒有變過。」

當年他確確實實與錢來寶曾情投意合,只是後來被長得比她更美艷的蔡鳳給勾走了魂,直到那賤人把他的錢財都卷走,逃得不見蹤影後,他也曾動過想回頭找錢來寶的念頭。

他早听說她議婚多次但都還未出嫁的事,于是兩年前他找上門,想與她復合。

然而他連鳳林武館的門都沒能踏進一步,就遇上她大哥和三哥,得知他的來意,她大哥痛斥他一頓。

「我小妹就算一輩子嫁不出去,咱們養著她一輩子就是,絕不會讓她嫁給你這種背信棄義之人!」

然後,她三哥帶著一臉微笑,表示有話要與他說,他以為事情有轉圜的余地,跟著他到了一處暗巷里。一到那暗巷,她三哥二話不說,就將他痛打了一頓。

打完後,又警告他不準再踏進重風縣城一步,否則他們鳳林武館的人見他一次打一次。

因此他才不得不息了與她重續前緣的念頭。

沒想到會在這里遇上她,他頓時再生起了念頭。錢家只有她這個女兒,錢永時夫妻和她三個兄長都十分疼愛她,只要能讓她點頭答應與他復合,即使錢家其他人再不願意,也不會阻擦他們。

以前是他一時糊涂,被蔡鳳那賤人給迷得蒙了心,才會舍棄錢來寶而娶她,還好老天再給了他一個機會,他定會好好把握住這機會,挽回她的心。

他深情款款的望著她,提起一件往事,意圖喚回昔日兩人的情誼。

「來寶,你還記得你十五歲生辰,我花了三天,雕了一個木雕送你嗎?為了雕那木雕,我把手都割傷了。」

錢來寶垂下眼,那木雕已被她扔了,在得知他另娶了別人為妻後。

「還有一年夏天,天氣太熱,武館地窖的存冰都用完了,我見你熱得汗流浹背,便跑得老遠,替你買來一塊冰磚,好讓你消暑。」

錢來寶記得那塊冰磚在他帶回來時,融得只剩下一個拳頭大小,沒多久就化成一灘水,當時她特地找了只瓶子把那融化的水裝起來,舍不得拿去倒了,每天瞧見那瓶子里的水,心里就甜滋滋的。

然而過了那年的夏天,他接到母喪的消息,趕回家鄉,而她在武館守著承諾,等著他來迎娶,最後等來的卻是他另娶別人為妻的消息。

尤不休見這男子不時重提以前的事,妄想藉此打動她,心下不豫,有種自己所屬之物被人覬覦的不快,他冷言冷語道︰「那些事都過去了,就像放了多年的腐肉,早就發臭生蟲,沒必要再提,說再多,只會讓錢姑娘想起那些不痛快的事。」

說完,不再理會那男人,尤不休看向錢來寶,語氣登時一變,柔聲道︰「勞你久等,咱們走吧。」

「嗯。」錢來寶一直低著頭沒看向關從宗,扶著「腳傷」的尤不休上馬車。

「來寶,你是不是還恨著我?」關從宗一臉痛悔的看著她。

她輕搖螓首,「我沒恨你。」或許曾恨過,但此時也早就不恨了。

回答了這句,她拿鞭子輕抽馬兒一下,駕著馬車離開。

必從宗見她走了,也急忙跳上自己的坐騎,一路跟在馬車後頭,想知道她在哪里落腳。

難得能在這里遇上她,他不想放棄這與她復合的機會。

「……這套掌法若能有所成,只消用巧勁輕推,就能使人跌出丈外,重在以力借力。」清晨時分,錢來寶在客棧的後院里練完功後,接著便指點尤不休練習她所教的那套掌法。

尤不休依她所傳授的吐納法,配合著演練那十三式的掌法。

「這式是要以臂力來使勁,像這樣,不能單以手腕來出掌。」她站在一旁輕按他的手臂,指點他要如何發掌。

當初想跟她練功不過只是他隨口所說,可她卻教得十分認真仔細,讓他也不得不打起精神來練,然而每當她為了糾正他打出的招式,而踫觸到他的身子時,被她所踫的肌膚,即使隔著衣物,仍能感覺到她那手指細長有力的手傳來的溫度,令他的肌膚莫名泛起一絲絲的麻癢。

在瞅見她一臉專注的表情時,那麻癢仿佛也傳到了心頭,在他心里引起了一絲絲的異動。

等打完一套掌法,收功後,尤不休正想說什麼,忽見關從宗過來。

「噫,表妹這是在練功嗎?多年不見,想必表妹的武功定是精進不少,我來試試。」他說完,隨即便朝她出了一拳。

錢來寶抬手擋下他那一拳,也向他出了一掌,兩人就這樣你來我往的對打起來。

在一旁看著的尤不休,見她似是忘了他的存在,就這麼與關從宗打了起來,他雖不諳武功,卻也看得出兩人只不過是在練手。

被晾在一旁,尤不休越瞧越不是滋味,他才剛學掌法,連與她過招都不配,只能干瞪眼的看著她與別的男子過招。

他們一個用拳法,一個用掌法,出手之間彼此都有分寸,點到即止。

練了十幾招,錢來寶便打算收手,但關從宗卻不願,纏著她繼續過招。以往在武館習武時,她便常陪著他練手,她自幼學武,武功比他高出不少,在她指點下,他武藝進步極快。

最後錢來寶以一記手刀橫在他頸子上,迫得他不得不認輸。

「表妹這些年來武藝精進不少,為兄甚是佩服。」關從宗滿臉笑意道,似是真心在為她的武藝精進而高興。

錢來寶則直言指出一點,「以往你能在我手上走五十招,如今連三十招都走不了。」

必從宗面露慚愧之色,「當年回了家鄉,接管家業,俗事纏身,無法再日日勤練,荒廢了不少。」

她告誡了他一句,「武學之道,不進則退。」

必從宗那張英俊的臉龐堆滿笑意表示,「我明白,難得能在臨川與表妹遇上,還望表妹能再指點二一。」說著,他當即便向她討教起來,「適才那套拳法,打到最後,會覺後勁不足,不知是何故?」

「那是因為你的拳法有誤,譬如方才那拳……」錢來寶開始為他解說起其中的問題。

尤不休在一旁听著,見自個兒竟無法插入兩人的談話中,眸底流露出一抹t顯色。

這關從宗竟陰魂不散追到他們下榻的客棧來了,還借著討教武學之名光明正大的纏上她。

而她竟也不計前嫌,認真指點了起來,真是個蠢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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