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愛情,午夜場 第七場 愛情的腳步

透過臭小孩的貢獻(想不听都不行),本日收獲︰隱藏性情敵,高志群一枚。

稍早的時候,看見那兩個人有說有笑地走在一起,臭小孩突然從他身邊冒出來,說他們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認識很久很久了。

他才不在意,反正曉寒貝現在是他的,時間不是問題。

哼了哼,很大度地繞過去打招呼,認識認識,教臭小孩學著點,什麼叫男人的風度!接著,那兩個人聊起一些小時候的事,他被晾在一旁,插不上嘴,自己識相地走開,讓好久不見的老朋友去寒暄,別佔布景當人形道具。

約莫中午時,高志群過來吃飯,兩人又聊了起來,他湊過去刷一下存在感,但因為聊的是育幼院里蔬果供給的相關事宜,也沒他插嘴的分兒,于是再度默默消失畫面中。

臭小孩又晃過來,說志群哥對育幼院很照顧,就是那個傳說中的愛屋及烏什麼的。

哼,愛屋及烏他也會呀,信不信他可以「很、疼、愛」這只臭小表?!

他咬牙,陰沉地想。

再到下午時,有點想念,想找曉寒寶貝親親抱抱一下,臭小孩簡直像鬼一樣,N度由他身後飄出來,悠悠地說︰「曉寒姊去蔬果行了。好像說有什麼營銷方面的問題要請教她吧,姊很強的,如果不是去楊總那兒上班,現在應該是蔬果行的老板娘了。」

「……」他懷疑,臭小孩在他身上裝了衛星定位吧?怎麼走到哪都能看到他?

他有點搞不太清楚現在是啥情況,別說虞曉陽不懂這個就叫「挑撥離間」,陽陽臭小孩太早熟了,現在要耍呆萌裝天真似乎太晚。

那,他究竟是有多討厭他?要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發動必殺技攻擊?

夜闌人靜。

楊叔魏坐在草地上,身前環抱著佳人,享受蟲鳴星空、美人在懷的愜意時光。

「寶貝——」輕輕搖晃,親昵廝磨,偶爾偷幾個輕柔繾綣的吻。

這會兒,沒有高志群,也沒有老酸他的臭小孩,只有兩人世界,身心舒暢。

「嗯?」她低低哼應,柔馴地背靠著他,任由他將臉埋在頸間,纏綿拂吻。

楊叔魏含吮小巧女敕白的耳垂,模糊抱怨︰「臭小……我是說曉陽,他到底為什麼要討厭我?」被排擠的感覺好憂傷。

「嗯?」虞曉寒由迷蒙情韻中稍稍回神,撐開眸。「有嗎?」

「有啊。」他把今天的事說了一遍。

不是他在自夸,小魏子名號殺遍天下無敵手,向來只有被喜歡的分,很少被人討厭得這麼徹底,他究竟是哪惹到這尊小表?

她愈听,嘴角不住地揚高,最後忍不住掩唇發笑。

「真高興我娛樂了你。」他酸了句。

「不是,曉陽是在跟你示好。」

「謝謝你喔。」好特別的安慰,他這輩子沒見過這種示好法。

「真的,他只是不會表達。」曉陽不是那種有城府心計的孩子,真討厭上了,不理會、或當沒看見就好,真正不感興趣的人,他不會費心去搭理,就像楊叔魏剛來時,雙方根本連話都說不上兩句。

或許是想試著認識這個人?跟他找話題?提供情報,表達「我跟你一國的」?又或者也順便警示他︰我姊很搶手,你要珍惜一點

總之不會是負面的意思。

「……」楊叔魏實在不知該擺出什麼表情才好。

被人沿路射了一身的箭,血條狂掉,然後才發現,對方是在追著說……哥哥我喜歡你!

吐血三升都有!

「他需要上人際關系課程!迫切地!」

虞曉寒仰首柔柔地吻了吻他下巴,幫他補血。「我想,他應該也只是想表達他的愛屋及烏。」

「我謝謝他!」楊叔魏沒好氣道。

丙然十歲就是十歲,再早熟還是只有十歲,有孩子的憨傻呆萌,不該把成人世界里的復雜心計套在他身上。

說歸說,他還是想起自己提這件事的原因。「跟你商量一下,我覺得臭……小陽陽資質很好,我想好好栽培他,他比較听你的,你出面跟他談談看?」

虞曉寒挑眉,微訝地看他。「你覺得他討厭你,你還想栽培他?」果真M體質嗎?

「這是兩回事。」一個可以成材的小樹苗就在他眼前,而他也有資源,為什麼不好好灌溉,讓他m壯?

她回眸,迎上他的唇,淺淺吻了記。「謝謝。」她知道,他也在愛屋及烏。

四片唇親密拂蹭、輕啄,額心抵著她,忽而失笑。

「怎麼了?」她揚睫,眸心染上淡淡情韻。

只是忽然覺得,他們好像老夫老妻,在操心小孩的未來與教育。

這種感覺,還不賴。

他沒多言,傾前深吻住她,撩起屬于情人間,獨有的旖旎濃情。

「寶貝,」他嗓音微粗,一臉渴求。「我想做。」

「不行……」在中載浮載沉的她,吐出微弱拒絕。

這里人太多,連房間也隨時會有人進出,昨晚就被打斷過。

「可是我想。」掌心挲了挲她後腰。度假不就是要睡到飽、做到爽嗎?他們都好幾天沒那啥了。

男人不斷地蹭她、舌忝她、模她,以性感無比的嗓音誘惑︰「用你最喜歡的姿勢……」

「……」意志不甚堅定地動搖了一下。

「記得嗎?像上次那樣……」在她耳畔輕輕呵氣,引誘她腦海勾勒出曾經愉悅無比的畫面。

「……」低低地、微弱地吐出聲︰「……我知道一個地方。」

***

這太瘋狂了。

向來理性的她,居然跟著他一起胡來,開車來到無人的海邊,但是當他用挑逗的眼神,引誘她坐到他身上時……

不後悔。如果墮落的感覺,能得到如此甜美的果實,她不後悔沉淪,在那雙黝黑性感、深邃無際的黑眸底下,一同沉入深淵。

他抬手,指月復撫過那被薰染、微帶媚意的眼角,位于心髒的地方,像被什麼牢牢抓攫,沒來由地一陣抽緊。

好像,就是某天夜里忽然醒來,看著在他懷里沉睡的臉容,然後發現心房一緊,那一刻他就知道,這是愛情。

他愛上這個女人了。

他不嘲弄愛情、也不褻瀆愛情,他只是,一直都不認識愛情。然後有一天,愛情的腳步悄悄來了,走進他心里,找到最柔軟的地方扎根。

他才發現,原來愛情能帶來的,不是只有在大哥身上看到的那種愁緒與煩擾,它是雙面刃,有痛,就會有樂;有悲,也會有喜。

愛情,讓人如此快樂,光是想著那個人,心靈便能充盈著滿滿的喜悅。他從來沒嘗過這種滋味,光是疼著一個人就滿足,看著她笑,自己也會揚起嘴角。

「曉寒,」我的寶貝。他輕輕喊,心房暖甜。「你是我的。」

「嗯……」她哼應,不知是回應他的話,抑或只是本能。

身體相連、糾纏,感受著對方最細致幽微的情緒脈動,如此親密,如此甜蜜,原來,這才叫。

有愛,才做得出絲絲縷縷、入心的纏綿。

餅後,松懈下來,軟倒在他懷中。

他收緊臂膀,牢牢地,圈鎖住她。

她是他的。

青梅竹馬、蔬果行老板什麼的,都滾一邊去,此刻佔據她身心的,是他。

這或許,就是他今晚非要誘拐她、抱抱她的原因。

他用力地,吸吮她,在紅潮未退的頸膚啜出一枚紅痕,珞下屬于他的印記。

「寶貝,你知道嗎——」他柔緩地、催眠似地在她耳邊吐聲。

「嗯?」

「青梅竹馬、海枯石爛、情比金堅什麼的……都是騙人的,你千萬別傻得去相信這種鬼話。」

「……什麼?」她一蔣沒模著頭緒,感官泰半還沉浸在酥軟余韻中,腦子暈乎乎像團棉絮。

「你不要不相信,這是有市調數據的,情變分手的情侶中,有六十八趴都是青梅竹馬—起長大的。」什麼鬼數據,當然是弧?不用錢,不過某人說來臉不紅氣不喘,擺出一副學究專業貌。

不是說男人做完愛後最好拐,思考能力趨近零?女人應該也差不多吧?趁現在!

「你想想看,同一張臉看久了,能不膩嗎?有沒有道理?」

她好像……有點听懂了。

可是,還是好難理解,前一刻還熱情擁抱,他甚至還在她身體里,卻已經在暗示她,沒有不會變的感情,同一個人,看久會膩……

她以為,應該還有多一點時間的,再多努力一點,讓他沒有時間看別人,沒有空隙淡掉……

他已經……開始淡了嗎?

她知道他心性不定,也做好準備,就算,結果不盡如人意。

「所以……」她恍恍惚惚,一顆心空晃得沒有著落。他究竟想跟她說什麼?

「所以現在看起來再怎麼正直有為好青年,都難保以後不會歪掉,你看那個八點檔就知道,那個什麼志群的有沒有,黑到洗不白,真的!」

二堂哥他是黑不了,但若要黑別人,那是沒在心慈手軟的。

他知道,在她心中,仲齊哥的地位不容撼動,那是她人生的光,無論如何會擱在心上,敬重、仰慕。

這個他不會、也爭不了寵,反正人家就是那道白月光,他很認分當牆上的血蚊子。可是那個什麼群的,就不用講仁義道德了,所有出現在他眼前的雜魚,全數消滅。

「志群?」腦袋一下轉不過來。為什麼會提到他?「關他什麼事?」

「對,不關他的事,所以你看我就好。」接得好順。

「我一直……都只看你。」

「嗯。」這樣就對了,完全照他的劇本走。

他很滿意,咧嘴給她一個大大的笑容,獎勵地啄她一口。「寶貝真乖。」果然後超好拐。

「那……你呢?」她惶惶然,問道。

「我什麼?」

「你……膩嗎?」

「當然不會。」嘿嘿,原來她也想拐他。可以唷,他可以裝傻給她拐。「曉寒寶貝賞心悅目,就算變成黃臉婆,也是全世界最漂亮的黃臉婆。」

所以……他沒膩。

微慌的心,落了地。

她傾前,輕吮他的唇,溫的,一如以往,輕憐蜜意地蹭她唇心,對她的熱情,很立即地回應在她身體里,滿滿撐脹著她。

「再來一次?」緩緩蹭動,摩挲她。

「嗯。」後半夜,她完全確定了,這男人對她的狂熱與興致,不曾稍減一分。

後來,虞曉寒前思後想,思緒理順了,總算弄懂他說那些話究竟是哪根筋拐到,而楊叔魏卻一輩子也沒發覺到,那晚要黑別人,卻差點把自己給黑掉這件事。

(阿彌陀佛!天公疼憨人,笨蛋的福澤總是比較深厚)

***

假期的最後一天,楊叔魏收好行李,出來找虞曉寒。

「姊去院長室了——」背後靈晃出來,悠悠地發聲。

他回頭瞄了一眼。

臭臉小孩依然很臭臉,但是經過曉寒給他突破盲腸後,他心里多少有點底。

所以臭小孩真的只是想找話題跟他親近、熟悉一下而已吧?

看他無時無刻從他身邊冒出來,楊叔魏不覺有些好笑。

被人衛星定位的感覺……還挺妙的。

「欸,考慮得如何?跟我們住,或寄宿學校,選一個。」沒第三個選項。

難得有機會在臭小孩面前展現威嚴,他霸氣撂話,不容拒絕。

「寄宿學校。」虞曉陽秒回,連考慮都沒有。

「……」某人瞬間炸毛。「到底是有多不想看到我!」

真心換絕情。

曉寒寶貝根本是騙他的。

玻璃心碎裂,他要去告狀。

去院長室找人、不巧里頭有客人,他不便進去打擾,里頭的談話似乎差不多也到尾聲,他在門外站一會兒,便見曉寒開門送客。

看到門外的他,似乎一愣。

「來跟院長道別,感謝這幾日的招待。」他說。

虞曉寒點了一下頭,他越過她進屋,而她送客人離開。「朱先生請。」

與院長話別完出來,提著行李上車,這幾日混熟的大人、小孩出來送客,虞曉寒被叮嚀有空要常回來——當然,帶他一起。

兩人上車後,楊叔魏啟動引擎,看見虞曉陽抬手,朝他輕輕揮了揮,細聲道︰「姊夫再見。」

他輕笑。「再見,小陽隞。」

臭小……好啦,其實也沒那麼臭臉,直到這一刻,細細玩味,愈想愈覺這小孩惹人疼,就像她。

初始,會覺冷漠、難以親近,但慢慢的,只要你有心,會發現他們冷硬表相下,那顆真誠柔軟的心。

他們,都有一種特質,讓人想起,便覺心頭發軟的特質。

可愛的小表。那小小聲、害羞無比的「姊夫」,把他心都喊融了。

回程路上,他愈想愈不妥,開始跟她碎念︰「小陽陽說他要住宿耶,才幾歲而已,裝什麼獨立?」十歲的孩子,被丟進宿舍,生活自理,身邊沒有大人關愛,缺乏家庭溫暖,會不會長歪呀?

「不行不行,你再去勸勸他好了,至少頭幾年跟我們住,等大一點,真的想要私人空間再住宿也不遲……」

虞曉寒帶笑的眸瞅視他,放任他在那里一會兒笑、一會兒皺眉,搖頭晃腦、自言自語。看起來,就是那種會把小孩寵壞的慈父類型。

欣賞夠了,她才慢悠悠地啟口︰「尊重他的意思吧。」

「你都不擔心?」

她搖頭。「不擔心。」

育幼院與學校,差別能差到哪?曉陽性子她了解,歪不到哪去的。他從小就是很有自覺的孩子,自主性與自我約束能力都比一般同齡孩子高許多,從不造成旁人的困擾,會選擇住校,應該是不想打擾他們的兩人世界,若勉強他,反而會讓他有心理壓力。

「好吧,那不然來談談你擔心的事?」

「什麼?」

「例如朱先生。」

「你听到了?」

「一點點。」剛好听到尾巴。「不用擔心,你把朱先生的聯絡方式給我,我回去找代書跟他談。」

「你要干麼?」

找代書能干麼?楊叔魏睨她,曉寒寶貝變笨了。「他要賣地,那我買就是了。」

「……」可以不要用市場買蘿卜的口氣說嗎?

他看得懂這眼神喔!「對啦,我財大氣粗。」能用錢解決的事,那干麼不用最簡單的方式解決掉就好?

「我不是那個意思……」她低噥。「只是覺得,你沒有必要……」

「有必要。」她的事,就是他的事。

她靜了靜,沒搭腔。

他本想回——就當是聘金好了。

但又覺得,那樣講好像逼她非嫁他不可似的,又吞了回去。

基本上各種言小浪漫路線他都不排斥來一下,只有那種富豪遇上落難女,以錢財強娶的橋段,他個人非常堅決罷演。

「仲齊哥能做的,為什麼我就不行?」曉寒寶貝好偏心。雖然他本錢沒仲齊哥那麼粗,但買下一塊地,讓孩子有個棲身之地,安心地在那里成長,他還是做得到啊。

居然一臉被虧待的委屈表情……虞曉寒無言了好半晌,最後模模他臉頰。

他立刻又眉開眼笑。「就這樣說定了?」

「……」她根本什麼都沒說好嗎?不過說與不說也沒有差別,他已經勢在必行了。想了想,覺得自己還是應該說點什麼,卻挖不出適合字句。

「那個……原本的地主是個很好的人,一直都用低于行情的價錢把地租借給育幼院,我們都喊他朱爺爺。他過世前,說會交代他的兒子,可是朱先生繼承遺產後,並不打算遵從老先生的遺願,租約一滿,就……」

「不肖子孫,哪里都有。我爺爺和柯老那一代,也是一同拚天下的好兄弟,可是上一輩的想法,下一輩誰鳥你。你看看柯志民那個樣子,我們就算念著爺爺那一代的交情,想容他他也容不了我們,兩家情誼早敗壞光了。」

「叔魏……」

「嗯?」

說東說西,其實想說的,只是一句︰「……謝謝。」

他回她暖暖微笑。「傻孩子。」

苞他,有什麼好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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