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天敵枕邊睡 第12章(2)

妖精的婚禮是什麼形式?

其實和人類差不多,有雙方親屬觀禮,年高德劭的長者當主婚人,找最會鬧場的好朋友當司儀,花童十二名,男女各半,一人提著一籃花瓣,飛在新人的前頭,邊飛邊撒,漫天是紅的、粉的、紫的、黃的花瓣雨。

妖精的屋子多半隨意建造,貴族的大多都築在樹上,看樹的大小和身分高低,搭建十到一百間房舍,整齊劃一的排開。

雖是樹屋也能蓋得有如在平地,有花園,有草坪,有菜圃,還能把樹種種進樹洞里,長出新樹,宛若人類的庭園。

安姬的家就在高十丈的大樹上,這棵樹上只住了班特家族,他們是白羽族中的第一貴族,享有高規格禮遇,因此屋子蓋得像城堡,一層一層地迭上去,乍看之下像一座偌大的莊園,依山建築,家族中的分支各有各的住所。

妖精學院在三里外的白樺木上,那棵樹已經很老很老了,有上千歲了吧,外皮剝落,樹葉稀疏,枯枝樹干雜生,但它雖呈現頹象卻依舊吃立不搖,守護著來讀書的學生們。

「哎呀!我都要哭了,太感動了,有生之年居然能參加妖精的婚禮,瞧!我背後都有兩對薄翅了。」海麗拓了兩下,居然飛得起來,她欣喜地試著飛行,飛得不錯。

「海麗,你還是別飛了,像是頭上有兩根觸角的蟑螂,還有,你那眼淚就別流了,省得招來惡運。」長得又短又拙,哭了能看嗎?

「賽巴斯克,你的毒舌還沒死透呀!就算是蟑螂我也是活得比你開心的蟑螂,瞧你那一身黑真是觸霉頭,你就不能穿得喜慶點嗎?那件黑斗篷幾百年沒洗過,都發出霉味了。」我飛,我飛,我盡情的飛。

海麗飛得歪歪斜斜,笑得綠豆眼都不見了,前面的瀏海被風往後吹,露出過于蒼白的額頭。

海麗算是領隊,帶領著人類親友團來參加安姬的婚禮,鐘璧、吉卜賽、夏春秋、弓藏一級生都來了,以及擺著一張臭臉,硬被女友拖來的死神大人,一共六名。

除了賽巴斯克有一雙巨大的黑色翅膀外,其他五人由五大長老賜予兩對薄翼,只要他們來到妖精界便能使用,身形也會變得跟妖精一般大小,一寸半到兩寸半左右。

不過回到人類世界就消失了,找不到曾經有過的痕跡。

而為了配合女友,偉大而驕傲的死神大人也縮成妖精尺寸,他一直不滿這樣的高度,臉拉得比誰都長。

至于有懼高癥的夏春秋盡量待在地面,不像鐘璧到處飛去串門子,和人家妖精打成一片,渾然是他們自己人,誰也認不出他的原身是人類。

杯藏一級生和吉卜賽倒是節制多了,他們很本分的和人打招呼,聊家常,該飛就飛,不該飛就安靜的站著,表現得中規中矩。

收到邀請函的「靈異事務所」成員無一缺席,全員到場,對于社里第一個躺入墳墓……是步入禮堂的社員,他們抱著虔誠祝福的心而來,盼著她從此順心,再不寂寞。

臉黑一半的賽巴斯克冷視嘴上缺德的海麗。「小心風大掉下來,到時我會用我發霉的斗篷兜住你。」

嫌他一身黑?沒瞧見旁邊上百名的黑衣人嗎?來自什麼黑烏鴉森林的黑羽族,是小妖精外袓那一族。

隊伍壯觀的親友團,光是安姬那邊的親朋好友就不下數百名,好在宮殿夠寬敞,佔了滿滿的一棵大樹,一眼望去就能看見弧形屋頂,有點像回教的清真寺,但建築物外觀有六分神似白金漢宮,巨大的玫瑰花牆把皇宮圍在里頭。

此時純銀做的鏤空大門緩緩打開,三十六只金龜子拉著南瓜馬車緩緩飛出,後面跟著兩列銀甲戰士,騎著鷹隼在後的克雷格準備到班特家親迎。

「賽巴斯克,你這迠在嫉妒,真難看一原本只有你會飛的優勢消失,高高在上的死神大人變成平凡的小妖精,我真是替你惋惜。」海麗低空一飛掠過他的頭頂,溫潤的笑聲也隨之輕揚。

「你……」脾氣不好的賽巴斯克正打算取出他的大鐮刀,用刀背把可惡的海蟑螂敲昏,但是一只柔滑的手按住他。

「忍一忍,別和燒肉便當計較,她那性子到死也改不了,你越是生氣她越要逗你,咱們安靜的參加婚禮,讓安姬順順利利的完成她的婚禮。」別中途出了狀況。

夏春秋眉頭微蹙地看向皇宮外臨時搭建的觀禮台,所有的妖精都歡天喜地的迎接第一王子的喜事,個個眉開眼笑,笑得特別開心,唯有以克蕾兒為首的華特家族一臉殺氣騰騰,個個目露凶光,好似很想跟人干一架,袖口都卷到手肘了。

看到女友柔美,泛著光輝的臉龐,如沙漠一般冷寂的黑眸轉為柔和。「放心,有我在,場面亂不起來。」

誰敢讓他的女人不舒坦,他就拿誰開刀。

「賽巴斯克,我愛你。」愛要及時說出口,她不想留下遺憾。

他一頓,笑意加深,大斗篷一張開將兩人包在里頭。「我也愛你,女人,我們也結婚,好嗎?」

他會給她一個比這場包盛大的婚禮,在他的城堡里。

夏春秋回給他一個愕然的神情。「你腦子灌泥漿了?居然有這麼可怕的想法,你能以死祌的模樣出席嗎?還要一桌一桌的敬酒,我們鄉下的辦桌文化你肯定接受不了,人家敢灌你」酒,你鐵定抽出大鐮刀翻桌,把客人全嚇跑。」

她已經能想象到那種畫面,威風凜凜的死神大人惱羞成怒的現出原形,沒見過什麼大場面的賓客嚇得屁滾尿流,紛紛拿出平安符或十字架驅魔。

「你不願意嫁給我?」聲音很沉的賽巴斯克非常危險。

「談這些都太早了,至少得等你控制好脾氣再說。」女人最美的時刻就是在結婚這一天,她可不想搞成災難片現場。

「你不羨慕?」他指著載著新娘回來的大南瓜。

當然很羨慕,但……

「我有你在身邊就滿足了,你比我長壽,我希望有一天能死在你懷中。」

她怕死,但時候到了總要走,有心愛的人送自己一程,死了也能含笑闔目。

「女人,我會親自接你。」他在她唇上落下深深一吻。

這邊正上演著深情款款,愛濃如火,那邊高高的樹木飛出身著銀絲編織孔雀尾禮服的新娘,長長的裙擺有如孔雀的羽毛長垂在地,點綴著萬千小粉鑽,閃耀著七彩光華。

在場的每一位都被華麗的光芒閃得睜不開眼,用手遮目,哇地一聲發出驚嘆,如雷的掌聲頓然揚起。

「你就要嫁給我了,高興嗎?」克格執起關得宛如天上彩虹般的新娘的手,親吻她的小手。

斑興?她緊張得小心髒都快跳出來了。「克蕾兒的臉色不太好,她會不會鬧場?我們的婚禮能進行吧?」

她到底是哪根神經搭錯了,居然一時腦熱主動求婚,而且還真的穿上嫁衣把自己嫁出去,她一定是瘋了。

有點婚前恐懼癥的安姬很想逃婚,要不是有太多的人為她的婚禮付出不少心力,她真想一走了之。

他失笑。「你還有心思注意到別人?你的全部注意力都應該放在我身上,我才是今天的主角。」

這番話逗笑了也是主角的安姬,她緊繃的心情稍微放松。「今天過後,我就是你的,你還有什麼不滿。」

「不,我很滿意,我的新娘。」他牽起她的手,走進布滿各色漿果的會場,禮樂悠揚響起。

但是他們在入場前被人攔住,一名名正言順的強盜從新郎手中搶走新娘,沒有異議的新郎兩手一攤,做出投降的姿勢,獨自走向紅毯的另一端。

「父親……」他還是一樣的英俊,笑容和煦。

「噓!寶貝,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不能讓眼淚弄花了你美麗的妝容。」他愛撒嬌的小甜、心長大了。

「我忍不住嘛……」安姬低頭想拭淚,另一只溫暖的大手比她早一步輕輕拭去她眼角的淚滴。

「這是父親最後一次為你擦眼淚了,你以後就是人家的妻子了,父親要讓你知道,你永遠是班特家的小女兒,不論將來如何,我們都是你背後的支柱。」感性的查爾斯?班特先生紅了眼眶,頻頻以手指抹去眼中的淚花。

他舍不得呀!舍不得把他的寶貝嫁人。

安姬動容地一點頭,忍住不落淚。「父親,我愛你,好愛你,你是我眼中最最最好看的男人!」

查爾斯好笑地拍拍女兒的手背,挽起她的手,在音樂中走向正在等候的美男子。「你把克雷格放哪里了,他才是公認的第一美男,父親差多了,只能認第二。」

聞言,她噗哧一笑。「父親,哥哥們會抗議。」

查爾斯挑挑眉。「敢調皮就揍,皮厚了就要磨一磨,對男孩子要嚴格點。」

「父親……」她嬌嗔的一睇目。

看到女兒嬌俏的面容,他的鼻頭又酸了。「至于我的寶貝,盡避去胡鬧妄為,父親給你當靠山,你也不用管那個老女人的想法,她不喜歡你是她的事,但她若膽敢刁難你,你母親會去找她聊聊。」

一向溫和的查爾斯難得展現他強硬的一面,只為了女兒。

「老女人?」

他正經八百的眼尾一瞟。「克雷格王子的袓母。」

唉,這條路太短了,怎麼一下子就到了。

案親也太大膽了,敢批評王室最尊貴的女人。

安姬為父親捏了一把冷汗。「父親放心,她為難不到我,我們只停留一個月就要回人界了,她鞭長莫及。

「還要回去?」他露出不舍的神情。

「父親也別太累了,有空到那邊走走,人界比我們這邊有趣多了。」安姬安慰略帶失望的父親。

「嗯!」他哽咽的一點頭,把女兒的手交給朝他們伸出手的克雷格。

查爾斯退場,走到妻子身邊,艾翠絲輕握住他的手,延續他手心未散的溫度。

架高的禮台莊嚴肅穆,國王、皇後坐在正中央,接受新人的行禮,同時給予祝福,五位長老分別送上福袋,為他倆賀喜,祝禱師敲響銅鑼。

儀式開始。

「我族王子克雷格今娶班特家安姬小姐為妻,與她分享喜樂,共體時艱,有食時她先食,有難時你來擋,護妻愛家,從此你的羽翼護她一生,永結同心。」

「是。」克雷格低下頭,讓聖師以月桂水點額。

「安姬•班特,今日你嫁入皇室為媳,當以身為皇家媳婦為榮,敬老惜幼,體恤子民,輔佐丈夫,不可懈怠,不可敷衍,從今爾後,尊夫一人。」

「是。」

百花露水輕灑安姬頭上,表示花開百朵多生子,早日為皇室繁衍血脈,開枝散葉。禮成。

「安姬,你是我的妻子了。」難掩喜色的克雷格緊緊握住妻子的手,讓她感受他心底的歡喜。

「仇人變枕邊人,好大的轉變,我愛你,克雷格,從此我們一起生活吧!」

「我也愛你。」他低頭吻住她。

此時,艾翠絲手指悄悄地往天空一劃,鮮明的彩虹立現,安姬的美麗禮服也起了變化,長曳在地的裙擺有如扇子般張開,開出七彩絢爛的花朵。

四周頓時驚嘆聲不斷,每個人都看傻眼了。

很多很多年之後,目睹此景的妖精們也沒忘記他們的國王、皇後,也就是今日的第一王子和王子妃是如何的美麗奪目。

在觀禮台的一角,克蕾兒暗自垂淚,她的花帕子都濕透了,淚水卻怎麼也停不下來。「我贏了。」

一道銀白的影子慢慢凝實,是第七王子哈爾。「你來嘲笑我的失敗嗎?」她忿然抬頭。

「不,我來接收我的戰利品。」她要當他一年的女奴。

「你……」他居然把她一時的玩笑話當真。

「我早說過你不是他喜歡的類型,你偏要去試,現在知道了吧?愛不是求來的,而是……」他忽然吻住她,狠狠肆虐。

另一段感情又要起飛了。

——全書完

※欲知夏春秋與死祌賽巴斯克間跨越人祌之隔的愛情故事,請看寄秋《出包靈媒妻》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