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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凡 第7章(1)

陽光亮得刺眼,卻照不進領了王命的公子封充滿陰霾的內心。

爆人內侍見到五公子,紛紛行禮,他昂首闊步視而不見,繃著臉走出永遠讓他感受不到一絲暖意的王宮。

于王宮外靜候的高野見到他的臉色,心下一沉,快步迎上前,「公子爺……」公子封右手微微一抬,示意高野,眼下他什麼都不想說。高野立即意會,躬身行禮。

鮑子封全身僵硬如石的坐上馬車,唯有成拳的雙手青筋畢露,顯露他極力壓抑的怒焰。

他恨得咬牙切齒,這些年來,他行事始終小心翼翼,卻仍是讓父王起了疑寶,父王想借由林國之手殺他?

除了父王以外,想對付他的尚有老三與老八,至于老二也極可能突然出手,如此多的敵人,應會趁此良機取他性命。

「呵,在這座王城里,什麼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根本就不存在。」他嘴角上揚,自嘲一笑。

事已至此,他這條命隨時都會消失不見,所有跟著他的人,恐怕也會和他一同遭難。

人的生命本就脆弱,身為公子的他在兒時便清楚明白,可一想到思凡會因他受到牽連,他便無法平心靜氣接受,他要她好好的。

當馬車穿過青龍大街回到府前,他臉色陰沉,強迫自己不疾不徐走進府里,絕不讓可能在外頭窺探的探子瞧出端倪。

斑野緊跟在怒沉了臉的主子身後。

厚重的大門,隨著他們的進入,重重掩上。「她人呢?」公子封回府的頭一件事,便是揚聲找人。

迎上來的僕役心知主子在找誰,「姑娘她和廚娘在一塊兒……」

鮑子封腳跟一轉,快步走向廚房。

無法進宮隨侍在側的高野心急如焚,偏偏主子不說,他只能像只無頭蒼蠅跟在主子身後團團轉。

在主僕二人快接近廚房時,即可听見思凡那教人打從心里感到偷悅的嗓音。「姑娘,公子爺吩咐了,你想吃什麼,盡避說一聲,我會為你備好,你不用親自過來。」廚娘見思凡親手熬煮雞湯,嚇壞了,在思凡身邊轉著,勸著。

「你別慌,我不過是想親手熬湯給公子爺喝,沒事的。」思凡輕笑,細心看顧在爐上熬煮的雞湯。

今兒個他被大王召進宮,近來不愉快的事接踵而來,她希望他喝到她親手熬的湯能夠感到開心。

雞湯香氣四溢,肥美的雞肉于鍋中滾動,誘人食指大動。

鮑子封大步走進廚房,他的出現,讓兩個女人嚇了一跳。「你回來了。」思凡漂亮的臉龐寫滿欣喜,可一見到他的表情,笑容便瞬間凝結。

鮑子封二話不說,拉著她的手就走。

思凡內心惴惴不安,小跑步的跟著他又急又快的腳步,到底出了什麼事?

「退下,全都給本公子退下。」公子封斥退緊跟在後的高野及要上前服侍的僕役。

所有人見到他陰沉冰寒的表情,全都停步,不敢再上前。

思凡跑得跌跌撞撞,公子封干脆將她一把抱起。

她溫柔撫模他怒繃的臉龐,感受到他即將爆發的滔滔怒焰,「封……」

他一腳踹開房門,正在里頭整理的奴婢嚇了好大一跳,端在手里的水盆掉落,眶啷撞擊,水灑了一地。

「是,公子爺。」奴婢連收拾都不敢,急忙出去,為兩人帶上門。「封,出了什麼事?」

鮑子封將她放在桌案上,大掌用力一揮,掃下案上的燭台與茶杯,悍然壓下她,饑渴的唇纏上粉女敕的唇,恣意蹂躪。

他的吻來得突然,她粉唇微啟驚喘,他的舌尖便喂了進來,火熱勾纏,他的怒火伴著欲火灼燒。

大掌刻不容緩拉開她的裙擺,嘶的一聲,脆弱的布料被他殘暴撕毀。

……

鮑子封的計劃,被大王突來的命令給打亂了。

不論心里有多不願,他都不得不從。

未來前程,吉凶難測。

是夜,在與思凡抵死纏綿過後,他若有所思的擁著被他徹底愛過的思凡。思凡小臉嫣紅,嬌喘吁吁的倚在他懷中,听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在他懷中,她成了他的女人,雖未經爹娘同意,可在她心里,她已是他的妻。

他的氣味令她感到安心,只要有他,縱然外頭起了狂風暴雨,她仍舊會安全無虞,她不在乎外頭如何紛紛擾擾,只要他們倆能夠相守,即是幸福。

只是……困擾他的,究竟是何事?公子封的指尖一下接一下順撫她滑女敕的背脊,他舍不得放開她——偏偏不得不放手。

「我要離開了。」他低沉著聲,打破此刻的濃情密意。

「什麼?」思凡一怔,不解抬頭,「你說要離開,是要去哪兒?」

他清清喉嚨,試著狠下心腸,「父王派我到林國,不知何時才能回來。」

「所以?」她的心瞬間提到喉頭,嬌媚的臉蛋倏地慘白。

「所以你留下。」他刻意不看她的眼,以免心軟,他挪開她誘人嬌軀,翻身下床。

心慌意亂的思凡焦急抓住他的手臂,「我要跟你一塊兒走。」

他冷硬著聲,堅持不退讓,「不行,你要留下。」

「封,帶我走,好嗎?」淚水于眼眶凝結,她的心都快抖散了。

為何她才剛感到好幸福、好快樂,便又有讓她難以預料的壞事發生?

「不。」他全身僵硬,冷聲拒絕,可他偏就是沒辦法甩開她的手,他好想緊緊擁抱她,哪里也不去。

「你為何不看我?」她跳下床,自他身後將他緊緊抱住,眼底不爭氣的淚花亂轉。

她好怕,好怕這一松手,就再也見不到他。

鮑子封抿唇不語,強忍住即將與她分別的痛,抓開她的小手。

怕得不知所措的思凡拚命搖頭,淚水落在他的背上,她將他抱得更緊。

她的淚,燙著他的心,教他無法用力逼她松手。

「我會回來。」為了她,他會傾盡全力活下來。

她搖頭,哽咽的說不出話,心下明白,此去定是凶險難測,他才會撇下她。

他咬牙加強承諾,「我會回來。」

她淚眼迷蒙,嬌聲哀求,「封,帶我走,求你。」

「不行。」他逼自己不可因她的淚水,她的哀求而退讓。

他的不肯退讓,令她更加恐懼,「封,你是我最愛的男人,我不想與你兩地相思,我沒有高強的武藝,但是我會努力不成為你的累贅,所以,讓我跟你走。」公子封的心在拉扯,他何嘗願意與她分離,可他更在乎她的安危,他就要她好端端待在這兒。他硬著聲,發怒,「你別跟我鬧。」

「我不是跟你鬧,如你所說,你這一走,不知何時才能回來,你要我在這兒等多久?

「世事難料,我待在這兒,真能安全嗎?」

他的心一揪,知道她是對的,許多事他都難以掌控,倘若又有刺客闖進來,他的人攔得下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接下來還能攔下幾回?他不在王城內,鞭長莫及……

他緊握她冰涼的小手,為自己無法待在她身邊,保護她的安全而惱怒。

發現他動搖,思凡加緊說服,「在這座王城里,虎視耽耽的人是那樣多,今日的朋友,很可能就是明日的敵人,我已不曉得誰能信任,誰不能信任。」紫鳶的事帶給她太大傷害,向來溫文看似無害的三公子淳竟在她身邊安插了這步棋,隨時等著出手,三公子淳著實教她心寒。

鮑子封想起今日在大殿上,老三和老二都請父王賜婚,難保他不在王城時,他們不會故計重施,為了除掉他,老三什麼事都做得出來,所以當他離開王城時,極可能會遭遇埋伏,至于父王心里在盤算些什麼,他也不能輕忽大意,要不要帶她走,著實難以抉擇。

「就算是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塊兒。」她的語氣堅定,沒有一絲恐懼,「封,我最害怕的不是死亡,而是再也見不到你。」

鮑子封的心狠狠一震,他們倆心下都清楚,等待他們的,絕非康莊大道,毒蛇猛獸正伺機而出,不是生,就是死,沒有第二條路。

如果他真的會死去,他自私的希望死前還能看見她絕美的臉龐,他轉身用力將她擁進懷里,「要知道我一旦點頭,就不許你反悔。」

她既哭且笑,仰望她愛了一輩子的男人,「我只怕你會突然反悔,把我丟下。」她的笑容漾滿幸福,他不舍的以拇指抹去晶瑩的淚珠,警告道︰「你再哭,我就真把你丟下。」

思凡吸吸鼻子,連忙止住泛濫的淚水,「我不哭,真的不哭了。」她揣著心問︰「你會帶我走,是嗎?」

鮑子封長嘆了口氣,捧著她淚痕斑斑的小臉,「你是我的妻子,我豈能不帶你走。」

一句她是他的妻子,使她笑容燦爛奪目,「對,我是你的妻子,不論你到哪兒,我都會跟在你身邊。」

他逸出一口氣,「就算是死亡,也不能將我們分開。」

「沒錯,就算是死亡,也不能將我們分開。」她偎在他的胸前,聆听他堅定有力的心跳,眸光篤定毫不退縮。

為了她的男人,她什麼都願意做!

棒日,公子封再次進宮,高聳的宮牆,隔絕燦爛金陽,高大茂密的楠木,使牆內多了不少冷意。

鮑子封面無表情沿路接受宮人內侍屈膝行禮,他穿過華麗雕梁,走過絕美畫棟,途經美麗湖泊,王宮內的一景一物皆美不勝收,他遙望大殿,心神向往所在之地。

那里,離他愈來愈遠了。

他嘴角噙了一抹冷笑,往儀妃的寢宮而去。

儀妃貪靜,所以她的寢宮位置僻靜,加上她的性情與兒子一樣,清清冷冷,是以宮內其他妃子甚少過來與她閑話家常。

昂責伺候儀妃的老嬤嬤得知他來了,立刻迎上,「福嬤見過五公子。」

「娘娘呢?」公子封留意了下,寢宮整理得很干淨,未因父王不來而遭到宮人內侍疏忽荒廢。

「娘娘在後院。」福嬤對從小看到大的五公子,心里總是憐惜,明明五公子是個好孩子,大王偏就是不疼愛,唉。

鮑子封頷首,朝後院而去。母妃閑暇時喜愛蒔花弄草,所以泰半時間都花在後院里。

丙然他一轉進後院,即見儀妃蹲在地上,拿著小鏟子在鏟土。

這座花園種滿各種不同品種的茶花,各色茶花開得燦爛奪目,全都由儀妃親自打理,不假宮人之手。「母妃,兒臣來了。」

儀妃抬首望著眉目像她,與她一樣一派清清冷冷的愛子,「封兒,你來了。」冷若冰霜的儀妃在得知公子封收到大王的命令後,她那早就冰凍的心,開始不滿燒灼,但她強作鎮定,未請求大王收回成命,因她非常清楚,她不是受寵的妃子,她的請求對自私狂妄的大王毫無作用。

她的眼眶不由發熱,看著愛子昂首闊步朝她走過來,蹲在身旁,取餅她手中的小鏟子。

「母妃可是要替這株茶花移株?」公子封一派無事,低聲詢問。

「我要將它移至盆里。」儀妃沾染上泥土的縴指指向一株開得正燦爛的白色茶花。

埃嬤機靈的取來水盆與帕子,讓儀妃清洗雙手。

儀妃慢條斯理潔淨雙手,心里百轉千折,長年來積郁的不甘心就要沖破喉頭,她想大哭,想要大喊,可她什麼都沒做,就只是強忍心痛看著兒子。

「听說你父王交托你重責大任。」她恨!大王將封兒送到林國,豈不是刻意送他入虎口。

「是,蒙父王看重兒臣,兒臣定不負父王所托。」公子封雙手一揖,語氣清清冷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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