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厲軍直接當作沒听到,轉身走人,然後當晚回到書房斥責紀若寶還要麻煩後羿幫她想地方待,叫她乖乖待在書房哪里都不準去,免得成為別人的累贅。
少了這完整過程,結語听起來就是很剌耳。
紀若寶縮了一下肩,覺得自己似乎是很尷尬的存在。
但看似傻氣卻有顆機靈腦袋的秦子香打蛇隨棍上。「誰也不是嗎?那今晚不醉不歸沒關系嘍?太棒了!」她開心地拍拍樊厲軍的肩,離去前還在他臉上吻了一下,然後在他動手要挖出她的心之前,快閃離開臥房。
只剩下兩個人的房內,氣氛凝滯。
最後紀若寶還是忍不住問了,「她……是誰?」
「不干你的事。」樊厲軍別過身不看她。
在原地又站了一分鐘後,她才默默走進書房,關起門。
他這才轉頭盯著那扇緊閉的門扇,清楚地听到她特意壓低的哭泣聲。
必于那令他不知所措的情感,似乎不用誰教,都能領會那麼點所以然,她矜哭,不用誰向他解釋,無心的他仍然能知道,是因為秦子香。
當天晚上,紀若寶獨自一人在書房吃著晚餐,當然,吃沒幾口就吃不下了,之後她也睡不著,一直等、一直等。
餅了午夜十二點,門外還是沒有任何聲響,她在床上呆坐著,數著時間一分一秒繼續走。
當流逝的時間好似她尋了他七萬七千七百七十七年那麼久後,終于,她听到有人在用力拍打臥房門板。
紀若寶急急忙忙連拖鞋都沒穿就出去應門,一打開,是果著上半身,只穿一件褲子,還滿身酒氣的樊厲軍,以及攙扶著他回來的秦子香。
秦子香越過她,先將掛在她身上的樊厲軍送上床,然後才露出不好意思地笑容,解釋道︰「他在我房里跟我鬧了好一陣子,但我臨時得出門辦事,來不及幫他穿好衣服,所以就先這樣吧!等我回來,我再把他放在我房里的衣服拿過來,謝啦!」她瀟灑地對呆若木雞的紀若寶揮揮手,又是一個快閃離去。
唉,最好這女人對他來說誰也不是啦!罷才在房間她只是起個頭,他就一反常態地叭啦叭啦苦水吐個沒完,差點要讓她以為這不是樊厲軍了!
而且她連哄帶騙整整灌了他三大瓶「約翰走路」才讓他「不能走路」,順利月兌下他的上衣,還特別將他褲子的拉鏈拉下三分之一喔!
呵呵呵,她現在要馬上去跟後弈要至少三個案子,到別處躲躲,否則她這年輕的怕會在不經意的情況下香消玉損啊!
後羿好壞,特地叫她回來玩玩他,哎喲,怎麼會有這麼壞心眼的主子啊!炳哈哈哈哈!
看著倒在床上的樊厲軍,的上半身有著明顯的紅唇印,一頭混雜了女性香水味的散亂長發披覆在酒酣耳熱的俊臉上,那堪比女人還誘人的唇,是不是也因為方才與那個女孩一陣激情,所以顯得這樣紅潤?
紀若寶 眼淚,擔心若是放任樊厲軍這樣他會著涼,她微喘著氣將他掛在床沿外的長腿搬上床擺好,再擰來熱毛巾幫他 臉和身子,再用手替他撥整一下亂發,準備幫他蓋上被子好讓他睡一覺時,他一陣不適作嘔,來不及爬起身已經吐得自己滿身滿床都是。
這下子不洗澡怎麼睡啊?
但……是不是應該請那女子回來幫他?如果他們是這樣的關系……
還在猶豫著,床上的樊厲軍又是一陣吐,看他這麼難受,紀若寶只能先到浴室放熱水,然後替他準備更換的衣物,接著費力地將他扶進浴室。
不願意破壞他的幸福,所以她讓他連人帶褲地進了浴白,熱騰騰的洗澡水讓他終于稍稍舒展了眉頭。
趁他在熱水中休息片刻之時,紀若寶又利落地出去將他的床單和被單換了一套新的,這樣他洗好澡之後有干淨的地方可以睡。
做這些不難,她之前在外地當長期志工時,跟外國朋友學了很多迅速打理床鋪的方法,做起來又快又順手。
因此,當她再度踏進浴室,水還是熱著,不會讓泡在水里的樊厲軍著涼。
她拿了條干淨的毛巾蹲在浴白旁,先將毛巾浸入水中,然後輕輕地在他上身 拭。
不知道是否因為經過水蒸氣的洗禮,酒精揮發了些許,原本閉著眼的樊厲軍睜開一對藍瞳,定定的看向她。
「啊!對不起,因為你吐了一身,所……」
沒等她說完,他抓住她替他 身體的手,使勁往自己一帶,她整個人也跟著跌入浴白里,衣服濕了,鼻子和嘴巴也進了水,她嗆咳不止。
樊厲軍的雙手慢慢撫著她浸濕的小臉,慢慢抹去上頭的水珠-讓她也能好好睜開眼。
那雙看起來總是真誠無害的大眼、吃東西前總會皺著聞來聞去的巧鼻,還有不媚但嘗起來很合他口味的小嘴……
熱氣翻騰的水霧里,他看著她,她也被逼著只能直視他。
忽然,他用力將她抱住,抱得很緊很緊,接著雙手不安分地想要回味曾在她身上攫取餅的美好。
這樣的甜蜜很容易讓人淪陷,但一想到剛剛扶著他進門那女子臉上的笑容,她咬著唇強迫自己推開他。「對不起,我們不能……」她已經讓他失望過一次了,她不想再破壞任何能帶給他美好的人事物。
樊厲軍不理會她,坐起身,急切地逼近她,一手用力摟住她的腰肢,不讓她隨意掙開,另一手仍然繼續恣意妄為。
直到紀若寶嗚咽出聲,他才冷靜下來。
她雙手捂著臉,小聲哭泣,那聲音听在他耳里,像針扎在他那顆不知落在哪兒的心上,不知道什麼叫痛的他,莫名其妙一陣揪疼。
于是他推開她,大吼道……「滾!你滾!」
紀若寶也不敢久留,狼狽地從水里起身,顧不得自己一身濕,跌跌撞撞地逃回書房。
樊厲軍用力一拳打在磁磚上,喝酒之後他更無法克制自己的力道,然而就算指關節的骨頭應聲裂開來,他還是無法抹去腦海中她那張淚濕的小臉。
不準哭、不準哭!她有什麼資格哭?他將長發往後撥,臉埋進熱水之中,久久才讓自己稍稍平靜。
直到水涼了,他才離開浴白,好好地將自己沖洗一番。
洗好澡、換好衣服,樊厲軍拿著一條干淨的大毛巾,輕聲走進書房,她剛剛渾身濕的離開,就算房間再溫暖,還是有可能會感冒。
但她沒有躺在床上,他看了看四周,才在對面窗戶下的角落找到她蜷曲的身影。
她把頭埋在膝蓋里,沒有哭泣聲,但他不用看也知道,她的淚沒有干。
他拿著毛巾走近她,蹲,用毛巾輕輕蓋住她,她全身都濕了,難怪在發抖。
紀若寶只是縮了一下,頭也沒抬,動也不動。
樊厲軍試著將她抱起,但她卻極力抗拒。「不行,不要踫我!我只是希望你跟她可以幸福,我不會在這里待太久,所以不要再罵我了……」
懇求的話說得很無力,大概認為自己也沒什麼資格這樣懇求,只是她還是需要一些假象讓自己有辦法裝得一切都還好的樣子,所以求他先暫停一下對她不滿的發拽,讓她有時間重新偽裝一下。
他要模模她頭的手伸到一半,又縮了回來。
曾經,她問過他,殺人的時候看著生命在他的武器下逝去,都不會心痛嗎?不會,真的不會,因為感覺不到。
但現在,他好像有點知道了,因為他的眼楮有酸酸的感覺,一直不知道自己是否也有眼淚的他,此時此刻終于有了答案。
重新將大毛巾密密實實地包裹住她,這一次,他執意將她抱起。
雖然沒有多做掙扎,但她的眼陣卻沒看著他,而是望著不知名的遠方。
此刻她的表情,像極了他那時在源組織車上發現她時的模樣。
很明顯的,他很成功地傷透了她的心。
將她抱到床上,他拿來干淨的衣服為她換上,她就像一尊木偶女圭女圭,面無表情地任他擺弄。
既然她都能勇敢挺過尋他的生生世世,怎麼能在最後把自己搞得像個悲劇女主角呢?她必須先將自己的感知抽離,才有辦法不在他面前崩潰,她會很快讓自己振作起來的。
樊厲軍慢條斯理地替她打理好後,執起她的手,輕輕搖了搖,看著她那雙沒對焦在他臉上的眼陣,說道︰「就算我會一直罵你,你也不準離開,知道嗎?」
二皇子,那需要很大很大的心髒啊,可是我現在只剩一顆要留給你的,所以沒辦法答應你,對不起。
「就算你之前真的是在演戲欺騙我,也要繼續待在我身邊,直到你所演的都變成真的,知道嗎?」
二皇子,如果是演的,就可以一輩子這麼演下去,那我願意就這麼演一輩子。
「就算我讓你再傷心、再難過,你也不可以隨隨便便離開,知道嗎?」
二皇子,要不是為了完成我們的心願,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不可能離開你的。
「還有……」他慢慢攤開她的掌心,大拇指在她的掌心用力按了一下。
本來兩眼無神的紀若寶一怔,豆大的淚珠從眼底傾泄而下。「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受不了我說的話,就這樣對我做,我會想起來你今天的樣子,想辦法對你好一點點。」放開她的掌心,他輕輕抓住她的下巴,慢慢將她領茗前方的臉微微轉向自己。「所以,不要不看我。」
當他這麼說時,紀若寶的眼楮終于重新看向他,然後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陌生的酸楚感積聚在眼底,趁她發現什麼之前,他將她攬入懷里,輕輕拍著她的背。「有些話我還說不出口,因為我還沒辦法完全相信你,但今晚的事,從頭到尾我都很清楚我在干什麼。」
那個秦子香,敢是再讓他遇到,他絕對擰斷她的頭!
紀若寶一邊大哭,一邊點頭。
樊厲軍輕輕吻了吻她的耳朵,摟著她躺下。「放心,我不會對你怎樣,我只是想好好睡個覺。」
就算很想,他也不會在她現在的情況下要她。
他或許想折磨她、甚至想殺了她,但是他從沒想過要她放棄他。
紀若寶止不住淚,任由他抱著,在他的懷里有想念的溫暖,還有滿滿的尖剌。但這樣抱著她入睡的男人吶,卻不曉得那從來不曾出現在他身上、陌生的液體,正悄悄順著他緊閉的眼角,滑落在她的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