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淡淡,只綻露一線銀白,夜空突然有人影疾飛而來。
「放我下來!」冰影第一百次尖叫、第一千次拿拳頭招呼封劍非的胸口!她實在弄不懂自己怎麼落到他手里的!
听見她娘向她抱怨說明天要叫人拆了那片竹牆,否則害她都不能去黑山找霜影,她是族領,自然不能讓娘親去冒險,于是決定自己走一趟,拿著戮情劍護身就出發了。
破壞完畢,人還沒走兩步,身子就被拎高了,手中的短劍也被沒收。媽呀!騰雲駕霧一點都不好玩!
冰影聲音顫抖地咒罵著︰「哪個不識相的?放下本姑娘!」
「正在愁沒有武器,這劍借我一用!」一張俊顏擠到懷中佳人鼻前!
「是你?半夜不去哪個女人的床上流連,跑到我家外頭鬼鬼祟崇,想當賊啊?」
「告訴過你晚上好好待在房里睡覺,你偏不听!你才想當夜賊吧?」
「要你管!不識相的惡霸,陰魂不散的壞胚……」所有難听的語詞都出籠了,可是人家拿出修行百年的好修養,眉不挑、眼不眨,根本不為所動!
冰影最後發覺自己的眼珠子瞪得很疼,喉嚨嚷得很痛,干脆靠著他閉眼休息一下。「我從來都是用雙腳解決從甲地到乙地的距離,拜托你飛慢一點,我第一次搭乘這種交通工具,我需要調適啦!」
瞧她果真瞼色慘白,他挪出一手按按她的太陽穴,想讓她放輕松一點。「很快就到了,不然你睡一覺好了。」
「你帶著我在空中飄來蕩去的,誰睡得著?」冰影嬌斥。
「當然可以!」
他仍然是那抹礙眼的笑容,看得她很不舒服。「你不會又想做什麼吧?」
「我可以讓你不受‘舟車勞頓’!」封劍非伸手點住冰影的昏穴。睡了也好,沒有聒噪不休的小嘴,更方便他靜悄悄地夜探黑魔魈。
他原先曾想將冰影直接襲昏留在魔焰族,但是心念一轉,決定讓她眼見為憑,免得到時他將搜索結果說破了嘴,還落得一個不被采信的下場。
轉瞬間黑山已至,封劍非才剛解了冰影的昏穴,就發覺身後有人。能夠察覺他的行跡並又近距離尾隨,可見來者的功夫絕非等閑之輩。
封劍非雙腳落地,攙扶著冰影旋過身,驟見一個衣著墨黑、如鬼魅般的身形在數丈之外。「想必閣下就是黑魔魈吧?」
「黑魔魈?那是外頭給我的稱呼。閣下夜聞私人領地實非君子行徑。」高大的黑影無聲無息地輕移,一個渾厚男聲傳遞而來。
「你又哪里君子了?快把我妹妹還來!」冰影才剛回過神,沒時間指責封劍非賜她「一場好眠」的惡行,與更大的仇家踫面,仇怨喝罵自然飛速地溜出舌尖。
「冰影,你能不能安靜一點,讓我來處理?」封劍非十分後悔解了冰影的昏穴。
「你有沒有搞錯?落入他手中的是我妹妹,為何要勞你封大俠多管閑事?」
「這事我管定了,你只需冷眼旁觀。」
「封劍非,我不會領你的情……」
這時一個聲音插入吵嘴的行列。「你叫封劍非?」
「我是!」
「來自天山!」那是一種強壓住激動的干啞嗓音。
封劍非全身警戒,不動聲色地將冰影挪至身後。這人對他的名字感興趣,更諳知他的來歷,難道是前一陣子追殺他的刺客?難道他才是黑魔魈的目標?
封劍非開始擔心自己可能誤判形勢,而讓冰影隨他陷入莫大的危險之中。
「回答我!」挾帶著威嚴震攝的氣勢,黑衣人影逐步靠近,與封劍非面對面。
「看來你對我了若指掌,為何不將面罩取下,坦然相對?」即使要打上一架比個高下,封劍非也想知道對手的真正身分。
「真是你!」沉穩龐大的身影居然大大抽搐了一下。
冰影的小頭覷探出來,喳呼地說︰「一定是見不得光的奸徒,才老蒙著臉畏首畏尾.天底下只有衰人惡霸才會干下抓走女人的勾當!」
他錯了,不該帶她來的!這檔子事讓兩個男人來處理,一定比她攪和進來還容易!封劍非使出殺手 ,「冰兒,你的嘴巴再不安分,看我管不管你!」
現在深處敵營,她當然要他管、要靠他罩啊!好吧!先以大局為重,兩人恩怨姑且擺一旁。冰影識相地收住蠢盡欲動的舌頭,嘟著嘴目瞪黑衣人一眼。
「還真讓你這女人說對了一半,你知道我見不得光!」融入墨黑夜色的黑影淒然地牽動嘴角。
封劍非沒看錯,黑衣人笑了,即使那是一抹詭秘中帶點淒涼的笑意。他訝然問道︰「這麼說,冰影說錯的另一半是——你並非奸徒?」
「他當然是!」冰影忍不住又插嘴。
「冰兒!」封劍非沉著聲警告。
好啦!她自動捂住嘴總可以了吧?
「這女人很麻煩,也很有活力,是你的女人?」黑影人這次露出白牙。
封劍非微一頷首,說道︰「我不想她惹出更多麻煩,所以我必須帶回她的妹妹,也就是你數日前劫走的那名女子。」
「誰說我劫走人了?」
封劍非眯著眸子,「你說霜影不在你那兒?」該不會從頭到尾都搞錯了吧?
「別想逼我承認什麼。」
「霜影絕對不會自願留在這里!」封劍非換個方式說。
「別想套我的話!」
這樣也不行?這人精明不下于他,這下棘手了!封劍非馬上改變訴求,「老兄,我奉勸你別想不開,也找上一個魔焰族的女人!」
「我竟然和你……哈哈!真是殊途同歸……」黑衣人快意地自我調侃著。
他什麼意思?封劍非抓不住黑衣人的話中話。他打量著與他一般高的男人,長發飄飛肩後,肩寬體碩,面容隱在黑皮面具之後,只露出一個果敢的下巴,中心處有一圈暗影,狀似一個凹陷痕跡,這個他挺熟悉的……
這男子武功絕高,話峰狂妄,氣勢冷傲,值得欣賞。不成!他身分不明,連名字也只是個代號,談不上是敵是友,封劍非馬上打消要不得的惺惺相惜心態。
黑衣人沉聲說道︰「你快帶你的女人回去!」
「冰兒,他不承認他劫走人。」再僵持下去也沒結果,他準備改日獨自前來再探究竟。
「當然是他劫人的!不是他還會有誰?」冰影已然有了自己的主張,「喂,黑大王,這麼辦吧!我讓封大哥跟你打一架,就用十招決勝負。你敗了就要將我妹妹還給我!」
她算盤打得可精了,封劍非的身手絕對不會讓她失望的。
這是什麼爛主意?她干嘛幫他下戰帖?封劍非馬上反對,「冰兒,我沒答應。」
「我也不想和你們再耗下去,就來個速戰速決吧!」黑衣人撩開外施一角,在腰間打了個結,站穩馬步擺開架勢以待。
「等等!我不喜歡趕鴨子上架!無塵奇俠的劍不隨便出鞘……不對!我身上沒有佩劍,我不和你對決。」封劍非一心想帶冰影回去。
「封大哥,拿我的戮情劍暫用一下啦!」冰影在一旁鼓噪,小手推著封劍非,期待著他打敗黑魔魈的好戲。
「冰兒,你別起哄,你的劍太短了。」真是搞不清楚狀況的小妮子,她以為黑魔魈是個不堪一擊的瞥腳角色嗎?
「我想見識天山五絕教出來的徒弟的身手,我陪你練練招式,來吧!」黑衣人手中的長劍出鞘,有如風電地劈向封劍非。
「哇!」冰影趕快跳開,一溜煙躲到大樹後,既可觀戰又免受戰火波及。「封大哥,你很厲害的!快!扁他、刺他!我挺你!別打輸啊!」
黑衣人以「清風追月」開場,連貫著「孤星破天」、「碧蕭引雁」、「烏鵲踏庭」,終止于「江心沉醉」。
以短劍對抗長劍,縱使不想讓冰影失望,封劍非還是只能步步退守。
移形換位之際,黑衣人忽然將長劍拋向封劍非。「接著!」
封劍非將戮情劍往腰間一掛,旋即握住飛來的三尺長劍,甚是懊惱地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前半場比斗中,他明了自己和一個絕世高手在過招,可是對方卻處處留情,步步點到為止,一點也沒有取他性命之意,現在竟然還將長劍擲過來……這太詭異了吧?
黑衣人不只不是想暗殺他的凶手,根本也沒有半點敵意!
「來啊!別讓你的女人瞧不起你!」黑衣人出言相激。
還來這招故布疑雲想誤導冰影啊?封劍非搖頭低笑著。不過好久沒施展身手了,有人陪著活絡活絡筋骨倒也不賴。「賜教了!」
封劍非不急不躁地使出「柳絮鎖秋」,引出後半場的「錦霜拂台」、「銀雪斷魂」、「塵雨卷簾」,當「凌波攀雲」使出之後,兩人同時飛躍上樹梢……冰影仰著頭瞧著高處兩團黑影互相追逐,一下子看不出勝負。
「小老弟,玩夠了吧?」黑衣人倚著枝啞低低出聲。
「你不賴!」封劍非語意中盡是惺惺相惜,雙腿分站在大樹枝干之間,將長劍丟回去。「怎麼收場呢?」
「我的女人,我自然要留下。」黑衣人終于承認霜影與他在一起了。
「我的女人那里怎麼交代?」
黑衣人靠近他身邊,封劍非不疑有他,以為他想過來一起參詳對策。
「那是你的問題!」
「你說什麼?」封劍非心頭抓不住那一絲淡淡吊詭,只瞧見黑暗中的兩排白牙,還有一抹狂猖的冷藍從眸心閃過。
「這次委屈你了,小老弟!」豪爽一笑里一劍閃來,割破封劍非的衣袖,再送來一道掌風……
「你居然玩陰的?」封劍非低嗤一聲。
不是躲不過,只是心念一轉之間想起自己的苦戀,將心比心,君子有成人之美,唉……封劍非很配合地摔下大樹。
冰影望著墜地的人影,失聲尖叫︰「封大哥,怎會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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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為難別人,結果就為難到自己了!封劍非近來心情有夠郁悶的。
跌下了大樹,跌掉了形象,他想自己在冰影心目中的地位一定一落千丈了。
「公子,我找人去將黑魔魈挫骨揚灰,替公子報仇!」封孤雲從霧影那兒輾轉得知自家公子吃了大虧,一刻都忍不住。
「別多事!那人不是你惹得起的!」封劍非阻止封孤雲。
「封大哥,沒能救回二姐固然讓人遺憾,可是我想我們總會再想出辦法來的,你別太喪氣啊!」一旁的霧影貼心地說道。
「你想黑魔魈會留著霜影在黑山等我們再去嗎?」封劍非望向黑山山頭。
「咦?封大哥,你的意思是……」霧影急急追問著。
「我不知道,也不想再知道!那個事我不管了。」男女之事外人還是少插手吧!
「這樣啊?」霧影眼珠子溜了一圈,甜甜問著︰「大姐你總會管吧?」她手中捏著兩個小瓶子,正考慮著要不要馬上拿出來。
封孤雲也厭煩透了霧里看花的感覺,嘀咕著︰「公子說什麼也要找一間空屋在這兒住下來,偏偏兩人又像冤家早晚不相見,害人家看都看不懂!」
「這張圖你看得懂吧?拿去跟你的好兄弟們照圖形設計做好,傍晚我要檢查。我去勘查西方山口的地質了。」
「封大哥!」霧影忙喊住意欲離開的封劍非,把兩個小瓶子塞到他手中。「拿去!這是刀傷藥和化瘀膏,大姐擺在她房里幾天了,我忍不住就幫她拿過來給你了。」
封劍非接過手,一臉枯死的表情頓時融化,藍色眸子變得雪亮,挺直的身形火速沒入叢林朝西而去……
霧影吐吐舌頭,「我覺得封大哥有時候真的很酷,只是性格也好奇怪喔!」
「我家公子一點都不怪,他是踫上你家大姐後才這樣的!」
封孤雲回嘴。
「唉!」霧影嘆口氣,「雖然大姐每夜都在房里罵封大哥,可是我知道她很掛心他的。」
「唉!」封孤雲也嘆口氣,「我家公子更慘,嘴里半句話也不說,日夜都在為你大姐賣命!」
「他們在吵架嗎?」霧影問。
「看得我好累喔!」封孤雲說。
接下來兩人異口同聲地說︰「男女之間真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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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好煩好煩!」冰影垂著頭,嘴里忍不住嘟噥。
有完沒完啊?這些婆婆媽媽每天到她面前告狀,編派封大哥的不是,擺明了想逼她趕走兩名外來客。但是,她哪可能做下這種裁決?
「我大哥沒心犁田收割,也不去砍柴火,現在只顧著跑去練身子習武藝。」
「我弟弟也是,還說男人練了身子才能闖出自己的天地。」
「我家那兩個兔崽子還指責我這個當娘的眼光短淺!大家听听,我的兒子們可是我一個人拉拔大的,現在竟然和我唱反調了。」
「我們族里的男人一向都很听話,從來沒有意見的啊!可是自從拜了師父後就不同了,意見多如牛毛,真氣死人了!」
「族領,都是你的男人將大家的兄弟和兒子們帶壞的!」
所有的眼楮都盯著坐在魔焰椅上、久久不發一語的族領大人。
正愁著沒借口去找他,就來一招借力使力吧!冰影向眾家女子夸下海口︰「哼!他喜歡當師父?我就讓他當不成!」
她可沒說要趕他走,她只想讓他不再無法無天就是了。
有事協商,她可以名正言順地在大白天去會會這個帶壞族中男人的罪魁禍首羅!好久沒見到他了,冰影邁開腳步小跑步……她好迫不及待喔!
越想越臉紅,她忍不住用力敲了自己額頭一記。「唉,我真是要不得喔!」
冰影很容易就找到那群男人聚集的廣場了。午休時刻,一群男人不睡午覺,頂著當空烈日,打著赤膊揮汗如雨,有些人在練拳,有些人拿著木劍在比試,再遠一點的地方有人在射箭……哇!魔焰族的男人全都不是懶骨頭了!
不想淪為「沒有一思而後行」的人,冰影按照慣例藏身樹後,打算先偷听一下——
只听見封孤雲一張能言善道的嘴巴,熱烈地對新來的拜師者吹捧︰「雖說黑山那兒的黑魔魈已離開一段時日,但他的手下仍在出沒,南還新興的那一支握夷族最有可能成為魔焰族的心月復大患。魔焰族就像一座不設防的據點,我們必須趕快建竹牆、挖壕溝、布機關、造兵器,訓練好防衛隊!」
冰影聞言嚇了一跳,數百年來族人獨居這里,從來都相安無事啊!
「沒錯,我們都不想讓家園淪陷、姐妹親人淪入異族之手受到迫害,所以才來跟師父學武藝的。」一大群漢子圍上來,說得慷慨激昂。
「我們布下的機關有箭陣、石堆、爬天梯、隱形土壕、樹上飛網……足以讓入侵之徒全軍覆沒!」封孤雲一點也不吝嗇展示戰力。
而讓眾人五體投地的師父——封劍非,還是端著一貫溫文的面容。
封劍非的目光溜了四周一圈,不落痕跡地在某一特定點停留了一下,才從附近一棵大樹上拿出一團黃黃的粘土,說道︰「這是我今天在西山那兒挖掘到的超級法寶!」
眾人一聞,紛紛掩鼻退了三步,「好難聞的怪味道啊!」
「這種硫磺土曬干之後妙用很多,農作物快收成的時候往田間灑一些,可以避免蝗蟲或是牙蟲害。」封劍非一點也不畏懼黃土的異味。
「這麼好用?」眾家男子不免嘖嘖稱奇。
封劍非唇邊噙著淺笑,「如果有人不喜歡蜜蜂,就拿這硫磺粉在蜂窩四周丟一些,包管女蜂王帶著整窩徙子徒孫遷徙三里遠,絕對不會被盯得滿頭包!」
這麼神奇?咦?他這話不是故意要說給她听的吧?他沒察覺她藏身在這兒吧?冰影趕緊往樹干後面再躲進去一些!
封劍非繼續說道︰「其實硫磺土最大的功用還是在軍事上。」
軍事?他這個怪人當真正門、偏門全都懂啊!冰影在心中暗想。
只見封劍非取餅一小撮黃土,撿起地上隨處可見的黑石頭,還有中午野炊火堆中燒成焦柴的一小截黑炭,運用掌力揉一揉、搓一搓,制成一顆彈丸小球。
他引來火種拿在另一手上,沉吟說道︰「我想這顆小彈丸很不同凡響!」
「為什麼?」封孤雲代表眾人問了。
「硝石七五,黑碳十五,硫磺一十,以這種比例混合後造成的威力絕對不可小覷。大家退後個十步,看好了!」
他還要變戲法啊?無聊!愛賣弄!冰影還在撇嘴的時候,只見小球拋到地面上,火種緊追在後,兩物相觸的瞬間,竟然發出轟隆巨響,火花四迸!
「老天啊!好可怕的霹靂火!」一群男人驚訝連連。
煙硝未散的塵灰里,大樹干後面那抹小身影沒命地奔逃而去……
封劍非一襲白衫迎風而立,眉宇間鎖著淡淡惆悵,心底呼喚著︰「冰兒,你遇到了驚嚇不是都往我懷里躲嗎?你可知道你跑錯方向了?你可知道我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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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影心慌慌、膽驚驚,決定去向娘親訴訴苦,找找安慰!結果竟踫到一個年紀和她差不多的男子在娘親門口徘徊。
「你在這兒干什麼?」
「我在等屋里的人離開後再進去!」
原來她的幾個阿姨們都聚在娘親房里談天說笑呢!冰影再次打量眼前的男子,突然有點明白了。
「你……」冰影的舌頭打結了,「你是我娘新上任的……情夫?」小男人點點頭。
娘退位後真會風流快活,居然「老少配」?!冰影心頭一窒,放棄了找娘親的念頭。她想即使她說了,娘親也不會懂吧?而且非常有可能反過來勸她,夜里有男人陪伴就是幸福啊!
冰影對小男人揮揮手,「你慢慢等吧!」
她低著頭走回自己的房間,一邊想著若換成是她,她絕對不會讓封大哥等在門外,封大哥有氣魄、有個性、有作為,她欣賞這樣的封大哥……
「不對不對!」冰影猛搖頭,男人為何要有氣魄、有個性、有作為呢?
房內一燈如豆,今日白天所見所聞又涌上心頭。魔焰族為什麼要有戰事即起的擔憂呢?想起今日見到的爆炸火光,就像預告著未來的腥風血雨,真夠她煩惱的!
她知道,于公,還不是讓封大哥走的時候,他為她族人做的她不是不知道,也並非不感動。可是,一牽扯到兩人的私事,她就有氣……
「壞東西!當初還騙我說是為了確定我有沒有懷著孩子,他才留下來;現在我沒懷著孩子的事都讓霧影泄漏出去讓他知道了。他不但不走,還待得更起勁,他明明就是為了我才留下來的嘛!」
她如果還不懂這一層關系,可就蠢得沒救了!但他都留下來了,為什麼就是做不到每夜來看看她?
封大哥到底在想什麼?他真的一點都不想她嗎?
白天和黑夜輪替,冰影發覺她越來越討厭夜晚了,長夜漫漫,百花谷里的點點滴滴每每扯痛了她的心!
也不知對窗木然獨坐了多久,嘔氣已過,只剩失魂的喃喃低語︰「難道你不懂夜夜相思,我的心會痛嗎?難道你不知道我好需要你的擁抱嗎?」
突然感覺頰上濕濕的,是夜露深重,還是情露正滴出成河?她並沒有去向他要回戮情劍,教她如何揮劍斷情絲呢?
「啊!不懂啊!怎會牽扯上情字呢?」冰影揪著迷離的心坎自問︰「今夜又會再一次無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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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冰影睡了,封劍非才推門而入。
薄弱的月光映著睡顏,眉兒微蹙、頰畔猶濕……
她睡得並不好,她正在作惡夢嗎?可會被今日的爆炸給駭著了?基于這一層掛心,他打破自己不踏入她房門的誓言,他來看望她了。
舊地重訪,一樣的竹廬,兩般的心情。
隱抑的藍眸收進了矮櫃上物件的影像,那是他來到這里時換下來的衣物,以及他的絕塵長劍……怎會單獨少了他從小戴到大的玉佩呢?
仔細搜尋之後,封劍非發覺玉佩正掛在冰影的雪頸上,貼著她的心口。
細如蚊嗚的吶喊壓抑不住地沖出封劍非的唇瓣,「冰兒,或許你對你的感情仍然遲鈍懵懂,但你會替我準備傷藥,你也保存著我的玉佩,我知道你是念著我的。」.
無數的感慨從他心里緩緩淚流行過——
他從沒有要她敬夫如天,他喜歡她盡情揮灑本性,欣賞她無憂自在的歡顏!為了這段情,他寧願累此一生,全心守候著她的安危。
他在等一個機會,能讓她沖破走婚的藩籬,能讓她解開捆綁了一輩子的情障迷思,明了他們注定要一生一世相屬相守。
封劍非俯身偷了輕輕一吻,如來時一般,無聲悄然地退出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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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祭到了,所有龐焰族人無不興奮異常。
「師父,晚上你一定要來。」
「是呀!有醇酒喝,有美食吃,還可以一起圍著營火跳舞狂歡!」
「最重要的是,一年中只有這一天,族里的男人可以主動找伴求偶喔!」
「是男人主動的喔!」有人不忘特別、再次、慎重地強調!
封劍非不說參加、也不說不去,他溫文和煦的俊顏朝東一望,眼眸微眯地說道︰「有朋友來找,我先走了。」矯若游龍的身形一縱,立即不見蹤影。
瞬間之後,密林內一白一黑兩道身影遙遙相對。「你回來了?」封劍非先說了一句開場白。
「你對我的行蹤了若指掌,看來我應該感謝你沒趁我不在的日子剿減我的黑山據點。」
「小人行徑君子不為,何況你也沒犯到我頭上。霜影還跟著你?」
「跟定了。」
「她在哪里?」
「知道了對你沒好處,如果冰影一追究,我不信你這種耿直性子編得出謊話來騙她,到時候只怕她會逼著你找過來。為了免除你我的困擾,你還是別知道吧!」
「不介意說一下你為何要擄走霜影嗎?」
「說了你就會懂嗎?魔焰族女人是天底下男人的克星!」很是無奈氣悶的口吻。
封劍非回報一記苦笑,「懂!太懂了!你今天找我什麼事?」
「有東西要給你看,你過來拿吧!」黑魔魈伸出手。
「你丟過來就好,我不想靠近你,再上一次當。」封劍非敬謝不敏。
「上當?你上回掉下樹的演技騙騙女人也就算了,別太侮辱我的智慧了。」
「我指的是你詭詐的心思!」
「我詭詐?我今天可是純粹來感恩圖報的。」一張紙片逆風飛了過來。
封劍非接過來展開一看,臉色驟變。「這是暗殺我的指令,目的是要取走我身上的九龍頭玉佩……兩名殺手如今何在?」
「他們早在誤闖我的地盤時就讓我給殺了。你再看看這個吧!」
第二張紙片再度送進白衣男子手中,他默讀後震愕得久久不能言語。
「維吾國有變,你不回去接位嗎?」黑魔魈一語點醒夢中人。
「只怕回去後要應付的是腥風血雨的大陰謀吧?你如何取得這封密摺?」
「我近日曾上天山,輾轉得到的。」
「你進了天山?難道師父們已經遭遇不測?」封劍非的雙腿差點支撐不住身子。
「不!天山五絕依然安好,他們沒道理不見見我這位故人之徒吧?」
「你究竟是誰?為何對我的身分一清二楚?還能會見我那五位隱世獨居的師父們?」封劍非磨拳擦掌地走向黑魔魈。
「別出手,我沒惡意的。」黑魔魈後退一步,言詞閃避著。
「借用你的話,別想侮辱我的智慧,如果不是知道你沒惡意,我會隨你來還和你聊了半天嗎?然而此刻我的好奇心征服我的智慧了,我想撤下你的面具,見見你的真面目……」
「別!」黑魔魈足尖一點,先走為妙。
「哪里去!」封劍非飛步緊追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