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雞賜良緣(上) 第二十一章 姜燕的悲哀(1)

姜老夫人本是信心滿滿的跟著李尚書前往衙門,可她萬萬沒有想到,她到時所有的人證物證早已在等著她,等著將她拘拿到案。

還有一個姜老夫人意想不到的人也早已經跪在大堂之上,那便是當年拐走姜老爺遺留下來的龐大家產,逼得她不得不動用張氏嫁妝彌補虧空的奸夫。

一看到這奸夫,姜老夫人心底大喊不妙,一切都完了……

另外,迎接他們三人的震撼不只是奸夫,還有一具發黑的骨骸,見了骨骸上所戴的金瓖玉鐲子他們不用看都知道骨骸的身分是誰,那只鐲子是跟著張氏一起入殮的。

姜老夫人和水柳嬤嬤、王氏一同跪在堂下,驚駭顫抖地看著前面的尸骨以及那保存了十六年的證據,加上當年檢驗那藥爐里藥渣的大夫證詞及坤叔的證詞,還有當年接生的產婆等等不利于她們的證詞。

坤叔是家生子為什麼會願意出面指證,原來全是記著張氏的一點恩情。

原來坤叔當年是負責姜府園藝掃除的工作,當年他母親重病多次向姜老夫人預支月銀卻遭到拒絕,張氏見他可憐,又不方便直接塞銀兩給坤叔,便讓丫鬟銀子到街上找大夫到坤叔家為他母親看病,同時買了許多補品跟米糧送到坤叔家,基于這一點恩情,坤叔便記在心里一輩子。

那時姜老爺子剛過世不久,張氏因又懷著身孕天氣燥熱夜晚難眠,便到院里散步,走著卻撞見一對男女在偷情,張氏本想向前斥喝卻看見偷情的那對男女竟是她絕對無法想像的人,她驚駭得差點跌坐在地,卻驚動到那對偷情男女。

對方還沒看到她的人,是坤叔在後面扶住她,悄悄地帶著張氏回到臻佳院,再三耳提面命要張氏絕對不能把看到的事情說出來。

沒想到過沒幾天張氏卻突然早產,因生孩子難產死了。

其實他們不知道的是,張氏撞見奸情離開時,不小心掉了帕子在地上,也因為那帕子,讓對方留不得她。張氏死的那一晚,坤叔見到偷情那人的丫鬟,偷偷將整壺剛熬好藥、連帶著藥渣的藥壺丟進湖里,由于她的行跡十分可疑,又是在大半夜行動,坤叔便把那藥壺撈起,將里頭的藥拿出,再拿去請教為他母親看病的那位大夫。

沒想到那大夫卻道出駭人听聞的真相,說用此藥之人陰狠至極,這藥渣是催生藥,但里頭還加了三味藥,這三味藥平日單獨或是兩種一起服用皆沒事,但若是三味一起便會產生劇毒,服用此藥的婦人定當場死亡,嚴重的話連胎兒亦是不保。

這位大夫還小心的提點坤叔,這事千萬不能讓人知道,要他小心的將藥偷偷丟掉,否則性命難保。

坤叔怎麼都覺得不能就這樣將這些藥渣丟了,連著藥壺藥渣和那條在湖邊撿到的手絹一起小心的保存至今,就是希望有一天冤死的張氏能有含冤昭雪的一天。

坤叔隱瞞了這件事情多年,會願意將這件事情說出的原因,是因王子霏對百合很好,即使百合給她臉色看,王子霏也不會藉機找百合麻煩,直到她送了百合一個小玉墜,坤叔認為王子霏不同于其他主子,因此才會願意將這事情說出,再加上張氏是她母親。

最重要的證物,張氏的手札以及一封夾在手札封皮里的書信,上頭寫著張氏當日無意間撞見姜老夫人的奸情,加上坤叔的證詞。

這奸情里的奸夫,也被李尚書派人自老遠的八十里外的一個小縣城押解回京接受審判。

一看見那些逐一擺在她們三個女人面前的證物,跟那具發黑的尸骨,姜老夫人三人哭得淒慘,全身更是如秋風抖落葉般的抖個不停。

最先受不了良心譴責的王氏第一個哭趴在地上認罪,承認她當年鬼迷心竅,才會答應把湯藥端到臻佳院,交給丫鬟讓張氏服用。

眼看一個個她信任的心月復丫鬟為了活命而出賣她,還有眼前那些證物,讓她無法抵賴。

讓姜老夫人最後被逼得不得不當庭伏首認罪,是她當年狠下心要張氏的命,她的奸夫為怕消息走漏,因此讓她將加料的湯藥,命水柳端去讓因為受到驚嚇,而身子不適的張氏服用。

但水柳因為害怕,半路將湯藥交給王氏,告訴王氏只要張氏服了這湯藥,王氏的心願便會如願。

一直希望能當上正妻的王氏,不說二話便將湯藥端進臻佳院,吩咐丫鬟讓張氏服下,也果然如姜老夫人與奸夫的願望,死人是不會泄漏秘密的。

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當時撞見她與奸夫的人不只張氏一人,因此才讓這樁冤案在十六年後得以昭雪。

堂下最震驚的莫過于姜世博,他萬萬沒有想到他那一向端莊賢淑的母親竟會背著父親偷人,父親尸骨未寒才剛入土,她便同野男人偷情苟合,甚至騙光父親所留下的家產。

而王氏,他一直認為最是溫柔可人的小女人,竟然為了正妻之位與母親謀合毒害張氏,這也就是母親自姜厭一出生便厭惡她的原因。

姜世博頓時對這個一出生便沒了母親的女兒感到愧疚與抱歉,可再怎麼深的愧疚也無法彌補已經造成的傷害。

苞著一起過來在堂下听判的姜美玉簡直無法置信,自己的母親竟然會是殺人凶手的幫凶,這樣子日後讓她還怎麼在貴女圈子里立足,更別想得到如意郎君,瞬間將她自天堂打入地獄。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這該死的姜厭回來後發生的,該死的女乃女乃……呸!這種心狠手辣又不守婦道的老太婆根本沒資格讓她叫她一聲女乃女乃!

姜美玉惡狠狠的眸光朝著王子霏射去,衣袖下的拳頭布滿青筋,此時她恨不得沖向前去一把掐死姜老夫人跟王子霏。

都是這臭老太婆跟姜厭毀了她的人生,她不會放過這兩個人的!

家門不幸發生了這等丑聞,姜世博回到姜府後立馬就寫了份辭官奏折,有愧聖恩的同時請求皇上撤回賜婚皇令。

本以為皇上會馬上答應他辭官跟取消賜婚一事,可卻萬沒想到皇上非但不準他辭官,還升了他的官,讓宮里太監前來傳話,讓他好好籌備婚事,女兒大婚後便到太僕寺報到!

這不僅讓姜世博百思不解心下更是惶恐不安,心里更是清楚,他能保有這職務還升官這一事,肯定與姜厭月兌不了關系,不知皇帝為何一定要姜厭嫁給飛雲山莊莊主岳涯。

雖然他不清楚天皇老子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但他很清楚,現在他因禍得福所得到的一切全是因為姜厭的關系!

這麼一想,姜世博又看見了希望,姜厭是個關鍵人物,只要他能掌控好姜厭,相信他日後不管是為皇上辦事或是為皇後辦事,必定能如魚得水。

王子霏臨窗而坐看著下面的街景,運河兩旁種滿楊柳,垂楊隨風飄揚,運河上那悠閑與繁忙交錯的船只,突然讓她有一種好羨慕的感覺。

等她離開京城之後,她一定要在這種旁邊有著一條小河的河邊落腳,也要像這樣的午後,自己撐著小扁舟悠悠飄蕩在這河上享受午後的悠閑時光,光想到那畫面她就覺得很美。

不過這種夢想只能在她離開這里以後,然後身上有閑錢才能付諸行動,要是在過上以前在黑旗山那種生活,哪里還有這種閑情逸致,光是張羅三餐就夠她頭疼了。

她一邊喝著茶,一邊撐著粉腮嘆氣,愈看運河上那幾艘飄飄蕩蕩的小舟,她心情是愈來愈糟糕,怎麼都不美。

按理說,她擊垮了姜老夫人這個壞心又狠毒的老太婆,看到她一把年紀卻在監獄里度過余生,為她所犯下的罪行懺悔,每次只要將壞人繩之以法,她都會開心很久的,可是這一次,她的心情是怎麼也快樂不起來。她本以為皇上在知道姜府的丑聞之後,便會撤回旨意取消賜婚,沒想到皇上不僅沒有取消賜婚旨意,甚至還替姜世博升了職,皇上現在下的是哪步棋?她怎麼滿頭霧水的都看不懂?

皇上這一招不僅打壞她的如意算盤,也讓她將所有的一切另外計畫。

她怎麼都搞不懂,這種丑聞不管是在哪個朝代發生,為了避嫌或是畏罪,不管哪一種方式,只要是辭官,皇上都會準許的,還恨不得事情處理得愈快愈好,怎麼這大齊朝的皇上這麼怪異?不僅不準姜世博辭官,還給他升官,甚至堅持她這個算是罪犯的孫女嫁給飛雲山莊的莊主,這一切的一切是這麼不合乎常理,但皇上卻堅持這麼做,這背後的動機究竟是什麼?

她就算想破頭也想不出來,也就因為這樣,感覺這樁婚姻充滿陰謀,所以她堅決一定要離開。

皇上賜婚的對象是個莊主,能當到一莊之主的肯定是個老態龍鐘的家伙,她可不想花樣年華的自己被逼著上花轎,嫁給那種一腳踏進棺材里的老頭,所以不溜不成。

她望著藍得發亮的天空上緩緩飄過的幾朵白雲,又忍不住長吁短嘆了聲,岳涯也不知道忙完了沒?一想到他,她憂郁的心情就更加灰暗郁悶,有種想要就這樣一走了之的沖動。

為了不成為替嫁的犧牲品,又想起岳涯答應她的事情,會幫她逃婚,因此她一刻也不敢多做耽擱,連忙急著上金粉閣,讓金粉掌櫃為她傳話,約岳涯翌日在滿福樓見面。

金粉掌櫃表情很為難,回覆是,她也沒有辦法跟她確定他們東家是否有空,因為他最近也即將辦喜事,整個府邸忙成一片,很多事情都要他親自坐鎮處理,可能沒有時間抽空前來。

她听聞後也只是淡淡的扯了扯嘴角,說自己沒有什麼事情了,要是金粉掌櫃有空就請他前來一趟,如若是抽不出時間來,就不要特地撥空了。

其實她上滿福樓之前,就知道岳涯是不可能來的,她已經在這里坐了將近半個時辰,岳涯若會來,早就出現了。她是該走了的,可是她不知道自己在執著什麼?就是不想走。

以她的能力想要溜出京城是很簡單的,但……她怕自己這一走,日後恐怕跟他就沒有見面的機會了,因此才一直等下去。

王子霏整個人趴在窗台上往下看,運河上幾艘小畫舫上各坐了幾對打情罵俏的男女,看著他們,她忍不住又嘆了口長氣。

從昨天起一听到岳涯的婚期也在這幾天,她真的不知道為什麼,心情一整個都不好,心像是涼了半截似的,怎麼都焐不熱……

「好好的咳聲嘆氣做什麼?」岳涯熟悉的嗓音自她身後飄了過來。

王子霏心下一喜的回過頭看著已經走到她面前的岳涯,「我以為你不會來了。」

「你找我,我再忙也會抽空前來,不過很抱歉,來晚了。」

「不要這麼說,我今天找你是要跟你說,我打算要溜了。」

「何時?我親自送你出城。」

「十四日晚上。」

「十四日?」一听到這日期,岳涯整個人眉頭皺起。

王子霏歪著頭看著他顯得有些困擾的神色,隨即知道他的困擾。「你最近應該也是很忙的,不用刻意送我出城。」

「那晚我會盡量抽出時間,送你平安離京,如若真抽不出時間,我會讓黃超將你帶到安全的地方,這點你盡避放心。」

「我自己一個人走就成,你不用對我多費神。」

「半夜一個姑娘家只身一人上路很危險,這事就這麼說定了,戌時中我或是黃超會在平日你們扮鬼踫面的地方等你。」讓她獨自一人離去從此斷了音訊,這事他做不到。

「那好吧,我們就約在那里踫面。」

就在王子霏同岳涯在滿福樓里規畫著逃跑路線時,一名躲在隔壁房間偷听的店小二悄悄的放下隱藏偷听洞口的掛畫,扯著嘲諷的嘴角下樓溜至後門,朝門外一名早已經在此等候多時的小廝交頭接耳一番,那名小廝頻頻點頭後將手中的銀兩偷偷塞給店小二,便悄悄的往街尾的方向疾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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