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賢震蕩不已的瞪著他。
這麼親密的動作,他怎麼可以對她做得這麼自然?好像他們還在一起,好像她還是他的女朋友……
這可不行,她怎麼可以都不抗議,一副也很沉醉在他的調情之中的樣子……
她清了清喉嚨,帶著惱怒的語氣喊他的名字,「徐昊!」
「這麼快就被你發現了嗎?」他溫柔的對她一笑。
「什麼?發現什麼?」她錯愕的瞪大了眼楮,又被他的顧左右而言他打亂了她要說的話。
徐昊咧嘴而笑。「發現我們不是要去公司,而是要上高速公路。」
「為什麼要上高速公路?」她蹙眉,心髒開始不規則的亂跳一通。
據她所知,紅海總部大樓在市中心的商貿區,從她的住處過去頂多只需要三十分鐘的車程。徐昊淡定地對她吃驚的反應抱以微笑。「我們去北海岸吃早餐。」徐昊的駕駛技術非常純熟,兩人很快就到達了目的地。該死的徐昊,她以為他只是說說而已,但她真的被他綁架到北海岸來了!「你的秘書在等我,你卻把我帶到這里來?!」
因為他不肯停車也真的上了高速公路,當然更不肯像她說的回頭去公司,她就算再怎麼反對也不能跳車,只能由他把自己帶到了這里。
「我跟她說,今天你先幫我上課,明天再輪到她。」徐昊露出微笑,不把她的暴跳如雷當一回事。「我的秘書非常聰明,我想她明白的。」
「明白什麼啊?!」她可不以為然,他不會對秘書胡說什麼吧?
「下車吧,」徐昊未回答,逕自替她開車門,眼神閃耀。「你多久沒來這里了?你喜歡的貝貝餐屋還在,你獨鐘的蜂蜜土司也還在菜單上。」
她受不了這份誘惑,貝貝餐屋的蜂蜜土司耶……好吧!她敗給自己的嘴饞了。
貝貝餐屋就在黃金沙灘旁,夏天沒有冷氣,靠的是海天一線的美景和自然風來吸引顧客。
店的外觀很簡單,就是漆成很希臘風的藍白,外加一個大大的聖誕鈐鐺掛在大門入口。
令人詫異的是,老板娘沒換人,還很眼尖的一眼就認出他們來。「哎唷∼你們好久沒來了!」
豈止是好久而已,老板娘客氣了。
兩個人很有默契的走向他們的老位子,夢賢夢幻的托腮看著窗外的蔚藍海天,也懶得跟他客套了,反正他會去點餐,他知道她吃什麼、不吃什麼。
徐昊因為她轉變的態度而感到安心不已,看來自己苦思了一夜沒有白費,這里果然能讓她暫時卸下心防。
餐點送來了,果然是她喜歡的蜂蜜土司和冰女乃茶,他的則是大分量的香煎漢堡肉三明治跟冰紅茶。
她真的好愛這里的蜂蜜土司,老板娘說蜂蜜是她娘家養蜂自釀的,土司則是不加一滴水,她自己用純鮮女乃做的,女乃茶也無可挑剔,就是香濃又大杯,有茶香,喝起來過癮。
「老板娘做生意真實在,味道一點都沒有變,還是記憶中的味道。」夢賢滿足的吃完了專屬于她的早餐。
事已至此,班蹺都蹺了,她不可能自己搭車回去,他也不可能載她回去,就暫時當自己是秘書伴游吧!
「以後我們可以常來。」徐昊嘴唇漾著深深的微笑。
夢賢抬頭,大大的杏眸瞪了他一眼,懶得跟這賴皮之徒計較了。
不過,她倒是很想知道,他是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厚臉皮的?是在 谷工作時,一個人在外地打拚才練就了厚臉皮功夫嗎?
吼!自己干麼關心他啊!真是夠了!吃飽了,繼續上路。上了澳底橋,前往萬里、金山……眼前飛掠而過的是S型的省道,過了彎曲路就是萬里鄉。她把對他的復雜情感擺到一邊,專注的看著眼前那曾經再熟悉不過的景色。
唯一不同的是,以前他們是機車族,現在他開的是進口高級轎車,免除了強風日曬之苦,卻也少了一份迎風飛揚的樂趣。
徐昊在界碑公園停下來休息,觀海的視野很好,還有個浪漫的粉色行動咖啡車,他買了兩杯甜膩的冰拿鐵,雖然甜膩,但夢賢會喜歡。
兩個人都沒說話,夢賢吸一口海洋的氣息,接過拿鐵輕啜起來。
她閉著眼楮都可以看見,長長的濱海步道,一旁可以看到基隆嶼和電廠,另一邊是翡翠灣,更遠是野柳岬。
是作夢嗎?她竟然還會來此,還會站在這里吹海風,而身邊的人依然是徐昊。她不由得看了他一眼,他也正好轉眸看著她,她的心猛然一跳。要命!她知道自己在動搖了。
她迅速別開頭,深吸一口氣,口是心非的說︰「走吧!風把我的頭發吹得像個瘋子。」
上車,再上路。
下午的陽光比較刺眼,徐昊戴上了墨鏡。以前他沒戴過墨鏡,這是她第一次看他戴墨鏡,她覺得很帥氣。哼哼,以他的條件,身邊不可能沒有女人吧?「我現在沒有女朋友,是單身。」徐昊突然說。夢賢的臉燒紅了。「有人間你嗎?」他輕聲的笑。「沒有。」她又哼了一聲,別開頭去,看著窗外。萬里山區是飛行傘的練習區域,許多飛行傘在翡翠灣沙灘降落。
然後,經過太平洋翡翠灣渡假飯店,再通過野柳隧道,就看到萬里鄉核電廠了,當然有許多風箏在藍天上飛揚。
金山到了,朱銘美術館是地標,然後是法鼓山。
金山的沙珠灣是沖浪聖地,有著美麗的濱海沙灘風情,路邊少不了海鮮啤酒屋和行動咖啡車。「跳石海岸」綿延了幾公里,經過「人定勝天」的紀念碑,到了石門鄉。核能一廠過去是跨越十八王公廟的王公橋,石門洞近在眼前。這趟行程她太熟悉了,因為她常吵著要過來,只要有時間,他都會依她。
她一直喜歡淡金公路,覺得這名字好美,尤其是夕陽灑落時,更是美得叫人舍不得眨一下眼楮。
緩緩地,徐昊停車了,目的地是綠色海岸,後方是最北端的「富貴角」。
這片海岸完全沒有遼蔽物,擁有特殊的綠石槽海岸景觀,尤其在日出日落時分,景色更是迷人。
夢賢下了車,走向海灘。開車都要這麼久了,真不敢相信他們以前可以騎這麼遠、這麼久的車來這里。為什麼要帶她舊地重游?他究竟想怎麼樣啊?怎麼可以讓她的心如此糾結又如此澎湃……徐昊什麼也沒說,也沒打擾她的思緒,靜靜的陪著她。海水是碧綠的,沖上岸時有些海波,像泡泡似的,看著夕陽漸落,夢賢的淚水不自覺的滑出眼眶。
他們曾經共度那些美好的日子,她是那麼愛他,後來卻變成那樣,她好嘔、好氣……
「對不起。」徐昊把她擁進懷里,深深嘆息,心同時緊緊的糾結。
被他擁著,淚水又往夢賢的眼眶里涌去,她咬住嘴唇。「你這個壞蛋。」
他輕輕拍著她顫抖不已的雙屑,暗啞的說︰「你說得對,我是壞蛋,而且還是個大壞蛋。」
「我一個人……一個人進手術室有多害怕你知道嗎?沒有生下他,我……我有多討厭自己你知道嗎?」她失去控制情緒的力量了,淚流滿面,抽搐著。「都是你……都是你害的,是你……是你讓我變得這麼……這麼悲慘,我……我不能原諒你,也不能……原諒自己……」
「夢賢!」她的淚水滴滴都是對他的控訴,他激動的堵住了她的唇。
她原本緊閉著嘴唇,不肯讓他得逞,但是隨著他堅決不放棄的在她唇上輾轉吸吮,她的意志力終于瓦解。
火熱的純男性氣息向她撲來,徐昊緊緊擁著她,炙熱的雙唇在她的唇瓣上滑動、輕吮,對她的歉疚和愛憐全化為狂野又激昂的熱吻。
他的懷抱充滿了令她心悸的強烈情感,他的唇瓣好柔軟,他的吻就像從前一樣容易燃起她的激情,她的視線逐漸迷離,忘了要抵抗。
如果沒有分手,他們現在應該已經結婚了吧?那個孩子也會叫爸爸媽媽了吧?會是個男孩還是女孩?笑起來燦爛可愛嗎……
想到了孩子,理智驀然回到她腦海里,體內的防御系統再度自動升起,她倏地用力推開了他。
懷中突地一陣空虛,徐昊錯愕的看著她。「夢賢……」
「別以為我已經原諒你了。」她跟剛才判若兩人,冷然的看著他,否認著心底開始滋生的奇異渴望。
「我知道。」他直勾勾的凝視著她。「我會等到你真正能再接受我的那一天。」
她斷然的揚起了眉毛。「不會有那一天。」
如果他以為帶她來這里營造一下氣氛就可以抵消她失去的那些,那麼他可就大錯特錯了。
對她而言,那些傷口永遠都不會痊愈,永遠都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