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林愛玫坐在計算機前,看著屏幕上關于甄道民的各項報導,驚訝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蕾蕾,你確定是這個人?」她轉頭問著在一旁吃蛋糕的史嘉蕾。
史嘉蕾看了屏幕一眼,「又沒照片,我哪知道是不是他?搞不好那個人只是在開我玩笑。」
「誰會對第一次見面的人開這種玩笑?」
「誰會對第一次見面的人求婚?」她反問浪漫主義者林愛玫,「你不覺得這一整個很瞎嗎?」
「哪里瞎了?偶像劇不都這樣演?」
史嘉蕾白了她一眼,「蠢喔,偶像劇都騙人的。」
林愛玫皺起眉頭,像是在看著什麼異形般瞪著她,「你是怎麼在婚顧公司混到現在的?一點浪漫的細胞都沒有。」
「我那些少得可憐的浪漫細胞都用在那些新人身上了。」
「啐!」林愛玫輕啐一記,話鋒一轉,「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又帥又怪的人。」史嘉蕾說著的同時,腦海中浮現甄道民的臉龐及身影。
沒錯,她從沒見過那麼出色的人,簡直像是從羅曼史小說或是愛情浪漫電影中走出來的男主角一般。
不過就因為他實在太無懈可擊,才更讓她覺得這根本是惡作劇一場。
「從你這表情看來,」林愛玫發現她在笑,不經意的問︰「他一定很賞心悅目出?」
史嘉蕾不否認,「簡直完美。」
「真假?!」林愛玫一听,激動不已的說︰「那你還不趕快回電話給他?」說著,她又盯著計算機屏幕,自言自語,「這里說他是廣興集團現任的副總裁,是財閥甄廣的孫子……欸?」
這時,她終于發現一張資料照片,照片是側拍所得,拍得雖不清楚,但足夠辨識。
「是他嗎?!蕾蕾。」林愛玫一把抓住她的手,將她拉到屏幕前。
史嘉蕾看著那唯一一張資料照片,認出那就是昨天剛對她求婚,還說會等她七天的甄道民,整個人嚇傻了。她真的以為那只是個玩笑,甚至懷疑他是不是真叫道民,可現在……
「見鬼!」她震驚得只能說出這兩個字。
「真的是他?」林愛玫眼楮發亮,「蕾蕾,你這次真的走運了。」
史嘉蕾懷疑自己看錯,幾乎將臉貼在屏幕上,仔細的又看了幾眼。真的見鬼了,是他。
他真的叫甄道民,而且就是昨天氣走準新娘,然後說他有私人因素必須盡快完婚轉而向她求婚的男人。
「蕾蕾,你要是不答應他的求婚,我會說你腦袋壞了。」林愛玫難掩興奮,「這種有錢又長得帥的男人,你上天下地都找不到,可現在他出現了,而且向你求婚耶!」
她回過神,冷靜下來。「別瘋了,就算他真是什麼廣興集團的少爺還少東,我也不可能隨隨便便嫁個陌生人呀。」
「你把他的數據看熟一點就不覺得陌生啦。」林愛玫咧嘴一笑,「看,這里還說他曾在華爾街工作,然後大學時代就靠著爺爺給他的母錢做投資,在美國置產……天啊,這種絕世精品上哪兒找?」
「你也說他是精品啦,可我是什麼?了不起只能算是潮牌。」史嘉蕾繼續吃著蛋糕,「我很實際,不會想那些有的沒的……」
「欸!」突然,林愛玫轉過身拍了她一下,教她手里的蛋糕差點兒掉了。
她沒好氣的瞪著林愛玫,「干麼?」
「你真的不能錯過他。」林愛玫露出詭異的笑容。
「為什麼?」
「你知道現代女生的擇偶條件是什麼嗎?」
「什麼?」
「學歷高、身長高、薪水高、EQ高,還有……」她哼哼一笑,「父母雙亡。」
史嘉蕾傻住,「你是認真的嗎?」
「認真的啊,我身邊的女生都希望另一半無父無母耶。」
「你們會不會太壞心、太邪惡啊?」史嘉蕾鄙夷的說,「你有哥哥,我有弟弟,你最好別有這種想法……」說到一半,她突然想起什麼而一臉訝異,「那你的意思是,他爸媽都不在了?」
林愛玫用力點頭,「上面說他爸媽在他七歲時因為一場車禍而喪生。」
听著,她沉默了,覺得心情有點沉重。七歲?他那麼小就失去雙親,實在是太令人同情了。
「總之你不必擔心有難以伺候的公婆,就安心的嫁過去吧!」
史嘉蕾瞪了她一眼,「我用的雖然是‘愛瘋’,可還沒瘋。」
「你不覺得這是天意嗎?」林愛玫突然一本正經的說︰「自己想想你在元旦時許了什麼願。」
她一頓,想起自己在錢斌的婚禮上暗許的那個心願。
「你說你想戀愛、想結婚,就算沒有很愛也沒關系。」林愛玫目光一凝,「現在,老天爺回應你了。」
是這樣嗎?
「不要想太多,老天爺給你的,Takeit!」林愛玫唇角一揚。
盡避唯一的閨中密友林愛玫狂敲邊鼓,鼓吹史嘉蕾嫁入豪門當貴婦,可她是個理智且實際的人。
若他真是甄道民……不知怎地,她到現在還存疑,一個像他那樣的大老板怎麼可能會莫名其妙跟一個初見面的女人求婚。若他真是甄道民,即使有特殊因素,隨便都能找個富家千金或知名女藝人結婚吧?
可就算他是,就算他真瘋到無藥可救的跟一個陌生女人求婚好了,她怎麼能當真就點頭呢?尋常人家的飯碗已經不好端,更何況是那種名門望族家的飯碗,她不過是個平凡的上班族,哪高攀得上?
就這樣,一天拖過一天,轉眼便到了期限的最後一天。
她沒忘記這件事,但也沒認真的放在心上。
「嘉蕾,」同事打開咨商室的門,「錢多多找你。」
史嘉蕾一愣。「錢多多」是同事們幫錢斌取的綽號,她跟錢斌是好朋友,他偶爾也會到這兒來找她,有時是訴苦,有時是順路給她帶點吃的,她雖然外表很男孩子氣,卻有個很女生的嗜好,那就是吃甜食。
錢斌知道她喜歡甜食,偶爾路過就會給她買個點心。
她看了一下手表,現在都晚上九點了,他不是應該在家陪著懷孕的新婚妻子,怎麼會跑來公司找她?
「請他進來。」她說。
「喔,好。」同事出去後不久,猶如消了氣的小鴨般的錢斌走了進來。
「嘉蕾。」他垂頭喪氣,一臉郁悶。
「怎麼了?阿斌……」她又看了手表,再確定一次時間,「這個時候怎麼還過來?」
錢斌走向她,突然一把將她抱住,他雖然不魁梧,但男人的身子一壓下來,還是教她差點兒腳軟。
「嘉蕾,我不快樂,真的不快樂。」錢斌哀怨的說。
對此,史嘉蕾一點都不陌生。總是這樣的,每當他心情郁悶,無處訴說的時候,就會來找她這個垃圾桶,然後盡情的將各種垃圾倒給她,再帶著輕松的心情離開,找尋下一個Missright.
話說回來,他結婚至今才一個多月,應該正沉浸在新婚的喜悅中,哪來的郁悶?還說他不快樂?他認識施美帆後,不是每天都猶如置身天堂嗎?
還以為這次他終于找到生命中的真命天女,再也不需要她了,不過,她終究是個稱職的垃圾桶。
她輕推開他,疑惑的問︰「發生什麼事?」
「我真不該結這個婚的,」錢斌苦著一張臉,「我好後悔。」
後悔?才一個多月就後悔了?史嘉蕾不解,「到底發生什麼事?你跟她吵架嘍?」
錢斌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嘉蕾,我真的受夠她了。」
「你們剛結婚,還是磨合期,要有點耐心。」她平心靜氣的勸慰著他,不加入太多個人的意見及情緒。
「你們各自在不同的環境中成長,本來就有差異,很正常的。」她拍拍他的肩,為他加油打氣,「我相信你行的,你們是因為相愛而結合的,不是嗎?」
錢斌眉頭一蹙,「一開始我也以為是,但現在想想,也許我是一時沖動,要不是她懷孕,我們也不會結婚。」
「別這麼說啦,阿斌。」她蹙眉,「婚姻都需要經營,不要輕言放棄,再說她現在懷孕,情緒或許比較不穩定,你哄哄她就好了。」
提及懷孕這件事,錢斌滿臉不悅,「別提懷孕了,她一點都不在乎肚子里的孩子。」
「怎麼了嗎?」
「你知道嗎?她整天在家什麼事都不做,就只是睡覺、看韓劇、上網,家里一團亂,到處爬滿小強,還得我媽媽三天兩頭來幫我整理。」他抱怨著。
「呃……她是孕婦嘛,可能提不起勁做家事。」
「不是那樣。」錢斌一臉惱怒,「她白天像條蟲,可晚上若有朋友約她,她立刻生龍活虎,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去泡夜店。她是懷孕的人,怎麼能做這種事?」
泡夜店?哇塞,施美帆也太猛了吧?不過話又說回來,他們結婚時,她雖已懷孕三個月,但根本看不出來。
史嘉蕾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能盡可能的安撫他的情緒,「假日的時候你多陪陪她嘛,她可能是太寂寞了。」
「我有!」錢斌有點激動地說。
「那你跟她溝通一下,就說你很擔心她的身體,叫她盡量別有夜生活。」
「能說的我都說了,她就是不理我,還大發脾氣。」他深吸了一口氣,斬釘截鐵的說︰「嘉蕾,我告訴你,我要跟她離婚。」
「什麼?!」離婚?不會吧?他們才結婚一個多月,而且施美帆懷著他的孩子耶。
「我受不了她,我不要再忍了。」
「阿斌,別沖動啦,孩子怎麼辦?」
「隨便她!」錢斌氣呼呼地說。
「你在說氣話。」史嘉蕾苦笑,「先冷靜下來,什麼事都可以商量的。」
「嘉蕾,」錢斌突然深深注視著她,「我一定是胡涂了。」
「嗯?」她困惑的看著他。
錢斌伸出雙臂,一把將她抱進懷中,緊緊的圈著。「到頭來,只有跟你在一起時我才是最快樂的。」
她啞然,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為什麼沒發現,為什麼沒看見?真正適合我的女人就在我面前,而我卻一再錯過……」
她暗戀他多年,也一直期待著他能看見她,听見他這麼說,她應該覺得高興、感到欣慰,可不知怎地,她突然有種倦了、夠了的感覺。
他真是個任性又自私的男人。
一直以來,他忽視她的感覺及感情,在她面前談論著他歷任女友,把她當是便宜又便利的OK繃,他從不知道她心里的苦及悶,只在乎自己的心情是否得到抒解。
他一次又一次的將垃圾丟給她,然後讓她自己消化。
她到底還要忍受多久?到底還要讓他折磨她多久?不,她不要再這麼惡性循環下去,她要終結這一切,她要讓他知道——她拒絕再當他的垃圾桶及OK繃!
心意一定,她用力推開了他。
錢斌嚇了一跳,滿臉疑惑,「嘉蕾?」
「阿斌,我想你並不適合我。」她直視著他,「因為跟你在一起,我從來不覺得快樂。」
錢斌先是一愣,然後蹙眉問道︰「嘉蕾,你在胡說什麼?」
「已經夠了,我不想再當你用完即丟的OK繃。」
「嘉蕾,我沒……」
她打斷他,「你的問題請你自己去面對、去解決,不要再來找我。」
「嘉、嘉蕾?」錢斌太震驚,怎麼都想不到自己會被她狠狠的拒絕。
這時突然有人敲門,「嘉蕾,有位甄先生找你。」
史嘉蕾一震。甄道民找她?在七天期限的最後一天?難道他是真的想娶她?
這是天意嗎?在她決定徹底擺月兌錢斌的時候,他正巧出現……
驀地,一個念頭鑽進她腦海里。
她大步上前,打開了門,而此時,甄道民就站在外面。
見咨商室里除了她還有一個男人,甄道民微頓,「你在談公事?」
史嘉蕾轉頭看了錢斌一眼,而錢斌正好奇的打量著甄道民。
「不是,他就快走了。」她說。
「嘉蕾,」錢斌趨前,狐疑的問,「他是誰?」
「我是甄道民。」甄道民不疾不徐地答道。
錢斌愣了一下。他听過甄道民這個名字,但他不確定眼前的這個是不是他知道的那個,正想開口問,史嘉蕾已先說話。
「甄先生,」她兩眼直視著甄道民,「你是為了那件事來的嗎?」
甄道民唇角淺淺一勾,「是,今天是第七天。」
她確定了,他不是開玩笑的,他是真的要娶她。她雖不覺得這是理智的決定,但此刻她一點都不在乎了,她行事總是理智而實際,但現在,她決定瘋狂一回。
「你真的要娶我?」她問。
甄道民用高深莫測的眼神看著她,「你決定要嫁我了?」他不是笨蛋,隱約可以感覺到史嘉蕾跟錢斌之間有著某種糾葛。
但他不在意,只要她點頭答應。
「是,」史嘉蕾直視著他的眼楮,「明天就去拜訪我爸媽。」
听到甄道民說要結婚,趙功勤又差點從酒吧高腳椅上跌下來。這已經是他一個月內第二次听到他說要結婚。
不久前,甄道民才說要娶公司里的職員,誰知瞎忙了一陣子卻無疾而終,不了了之。他以為甄道民恢復理智,決定循正常管道尋覓終生伴侶,誰知道同樣的鬧劇又來一次。
「兄弟,這次又是哪個部門的?」趙功勤力持鎮定。
「婚顧公司的。」甄道民淡淡的說。
趙功勤愣了一下,「你什麼時候進入婚顧市場的?」
「不是廣興旗下的公司或部門。是之前接洽過的婚顧公司里的婚禮顧問。」
聞言,趙功勤傻了好一會兒。
不是吧?跟女職員婚事告吹後,他轉而追求婚禮顧問,而且已經決定要步入禮堂?這是哪一出?
「道民,」他難以置信的看著甄道民,「我從來不知道你有這麼瘋狂。」
「她似乎是個好相處、不會跟我鬧的女人。」
「你根本不了解她!」趙功勤為好兄弟擔心起來,「你不能病急亂投醫啦!」
甄道民笑睇著他,悠哉的啜了一口酒,「我還以為你會說我是狗急跳牆。」
「差不多是那樣了。」趙功勤神情激動而嚴肅,「你不能隨隨便便在路上撿個女人就帶進甄家。」
甄道民一笑,「哪里隨便?我是真的覺得她還不錯。」
「是嗎?」趙功勤不以為然,「那之前的賈小姐為什麼在最後關頭被你打槍?」
甄道民微微蹙起濃眉,有些悻悻的說︰「馬有失蹄。」
他討厭失敗的感覺,而那對他來說就是一次失敗。
「那你怎麼知道這次不會也失蹄?」
「別潑我冷水,我已經決定了,而且也已經拜訪過她的父母親。」
趙功勤表情變得猙獰,「別告訴我你爺爺認同你這種敷衍的做法。」
甄道民從容回答,「他沒意見。」
趙功勤簡直不敢相信,「你的瘋狂該不會是遺傳自他吧?」
「也許。」他眼底帶著一抹銳利光芒,「總之,我們的婚期已經決定了。」
趙功勤深吸了一口氣,「不是我咒你,小心閃婚又閃離。」
「既然結了,我就不會離,除非她主動提出。」
「你愛她嗎?」趙功勤實在無法理解他要如何娶一個陌生女人為妻,然後一起生活。
「愛?」
「對,l、o、v、e.」
「有沒有Love,我是不敢說,但應該有Like吧。」甄道民揚唇一笑,「她是個討喜的女生,我不討厭。」
听到他的回答,趙功勤真不知道要說什麼。「看來你是玩真的。」
「當然。」
「Fine,」趙功勤深深吸了一口氣,無奈地說︰「你老兄高興就好……說吧,這次的新娘叫什麼名字?」
「史嘉蕾。」
趙功勤一愣,「你在跟我開玩笑嗎?是那個史嘉蕾?史嘉蕾•喬韓森?」
「你想太多。」他失笑,「她是正港的台灣人。」
「所以她真的叫作史嘉蕾?」趙功勤忖了一下,喃喃地道︰「上回是‘真假’聯姻,那這次不就是……」說到一半,他眉心一皺的看著甄道民。
「干麼?」
他露出怪笑,「希望你們的婚姻不要跟你們的姓氏組合一樣……真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