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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可以不再見 第8章(1)

通往小食堂的街道上,林秀英一邊哼著歌,一邊騎著腳踏車,心情是滿滿的雀躍和愜意。

沒辦法,她現在可是遠遠逃離滿球場的雄性汗臭味,她小姐的鼻子能不舒服嗎?心情能不舒坦嗎?

今年來豐高中棒球隊的寒假集訓,可以說是特別地嚴格,但相對的,福利也是特別地好。

老大特地商請了小食堂的葳姊,親自替大家準備每日的訓後點心,犒賞大家每日的辛勞。

欸,小食堂欸,以前有路邊阿伯賣的紅豆餅就偷笑了,現在可是有葳姊每天變著花樣,專門替大家設計、制作點心,這根本是VIP的概念啊!

听胖達說,葳姊以前是台北H酒店的美女主廚,難怪手藝那麼贊,那群臭男生一看到葳姊準備的點心,一個個活像餓了三天三夜沒吃飯似的,全都瘋狂的沖上去搶食,就連李青旭那麼穩重理智的人,也抵抗不了美食的誘惑,跟著一起淪陷。

每次看到眾人搶食的畫面,林秀英都忍不住想,這確定是棒球隊寒假集訓營?根本是難民營吧!

不過葳姊也真是厲害,光是用吃的就把這一海票的臭男生全都收服,實在讓林秀英對她好生佩服,二話不說,立刻從老大的鐵粉變心成了葳姊的鐵粉。

現在,她這個小鐵粉要去小食堂幫忙她親愛的葳姊了!

沒辦法,小食堂雖然每天只在中午時段營業,但生意實在是太好了,葳姊一個人根本忙得分身乏術,加上現在又接了棒球隊的餐點訂單,葳姊每天忙完午餐時段,簡單收拾後,連休息的時間也沒有,就又立刻忙著為大家準備訓後點心,實在有夠辛勞。

林秀英很替葳姊心疼,遂自告奮勇的說要來幫忙。

原本以為老大會臭罵她這個不務正業的球隊經理,沒想到老大居然很爽快的應允,不過,就是小小的警告了一下她——「你是去幫忙的,不是去找麻煩,不行就撤退,0K?」

哇哩咧,她林秀英是不懂做點心,但質疑她有可能會找麻煩,未免太羞辱人!她再不濟也能遞遞餐盒,幫忙包裝起來。

算了,懶得跟老大一般見識,反正葳姊疼她,常常邊做邊往她嘴里喂東西吃,她也算是撈到好處,就放過老大吧!

「咦,是誰呀?」

還沒抵達小食堂,遠遠地,林秀英就看見有一抹身影在小食堂門前張望,可能是听到她的腳踏車聲,那人飛也似的逃竄不見。

等林秀英從腳踏車上下來,想追,也不知從何追起,邊咕噥邊走進去,時不時還回頭望了望。

「秀英,怎麼了?」

「葳姊,剛剛看到有人在外面張望,但是我還來不及仔細看清楚,那人就咻的不見了。」

有人張望?劉牧葳想了想,「會不會是路過的人,經過湊巧看了一眼。」

若真是路人,怎麼會咻的就不見?林秀英原想這樣反駁,可又想,好像也不無可能,畢竟再往前走就是轉彎處,也許那人真的只是路過罷了。

林秀英轉身去洗手,「葳姊,告訴我今天該幫忙什麼吧!」

「謝謝你,秀英,每天都來幫我的忙。」

「比起在場邊聞汗臭味,我寧可來聞食物的香氣,說來是葳姊解救了我呢!」

「你喔!」兩人相視而笑。

劉牧葳指揮林秀英幫忙把桌上的點心——盛裝,接下來的兩、三個小時里,兩人在輕松而有效率的氛圍下,順利完成今天的訓後點心。

劉牧葳並不需要親送餐點到球場。林秀英熟練地將全部的點心盒分別裝到三只大小不一的提袋里,就等著時間一到,球隊的值日生來取。

「葳姊,待會要不要跟我去球場看看?天我們來豐跟死敵立天高中在比賽,賽事肯定很精彩。」

「比賽?」原本在清洗器具的劉牧葳停下手,回頭看了林秀英一眼。

據林秀英說,為了避免寒假集訓太無聊,也為了累積大家的上場經驗,陸這次廣邀附近幾所高中的棒球隊來參加寒訓,上午大家一起做訓練,下午就會進行兩校友誼對抗。

今天開始連續三天,將分別有立天高中、揚清中學、強應高中三所學校的棒球隊一軍成員加入訓練,而現在球場上正在進行和立天高中的賽事。

因為是宿敵,雙方都有不能輸的壓力。

「葳姊,老大說要是我們輸了,這些點心就送給對方學校的球員吃,胖達他們幾個那麼愛吃你做的東西,肯定會誓死扦衛,精彩度絕對不輸給黑豹旗大賽,走嘛走嘛,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劉牧葳想了想,覺得不賴,遂心動的點點頭。

和林秀英兩人來到來豐高中棒球場時,已經是九局下半,是來豐高中最後的進攻機會,而現在比數是四比五,來豐高中落後一分,是以大家的士氣有點浮躁。

劉牧葳一眼就看見陸,傍晚的夕照,將他高大挺拔的身軀映出光暈。他巍然不動的立在場邊,神情專注而嚴肅的望著場上,渾身散發的酷帥冷傲是劉牧葳不常見到的樣子。

劉牧葳並沒有上前和他打招呼,一方面怕打擾他,另一方面也想好好欣賞這樣的他。

「最後一個打擊者是胖達,葳姊,我們快幫胖達加油。」

接過林秀英不知從哪拿來加油棒,劉牧葳決定跟林秀英瘋一回,揚著嗓子對著場上的胖達大喊,「胖達胖達,我愛你,胖達胖達,全壘打!」

胖達尋聲看到劉牧葳,直覺想起他的點心,渾身都來勁了,死死的抓著球棒,眼楮銳利如鷹。

盡避單薄卻很嘹亮的女聲,讓陸也一臉詫異地跟著別過頭來,看到因為大喊而脹紅的熟悉臉龐,他才彎唇的笑了笑,一記清脆的敲擊立刻又把他的注意力抓回場上。

是胖達,是他使出吃女乃的力氣狠狠地揮棒出擊——原本浮躁的士氣頓時振奮了起來,大家都在賣力的吼著,要胖達快跑!快跑!快跑!

很不幸的,胖達在一壘前被對方接殺出局。

不過,他的犧牲卻讓壘上的隊友接連跑回來奪分,成功逆轉勝。

雖然只是一場友誼賽,大家卻開心的仿佛是在打黑豹旗總決賽。

來豐高中保住了他們的訓後點心,但是這群孩子很大方,不忘熱情邀請立天高中的球員一塊享用。

「胖達,你今天真厲害!」林秀英難得贊美他。

胖達嘴里吃著點心,慎重而嚴肅的說︰「這是點心守衛戰,當然不能輸!謝謝葳姊給我鼓勵,她是我的幸運女神。我決定了,明年黑豹旗,我們把葳姊跟點心一起帶到現場,我們一定會贏!」

劉牧葳剛要伸手模模這孩子的頭,手腕忽地一緊——「干麼呢?」她問著死死抓著她的手腕,並在她身邊坐下的陸。

「趕快給我改掉你這動不動就模別人頭的壞習慣。」她的手,只屬于他,她的撫模,自然也是如此。

劉牧葳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抽回手不想讓他模。孰料,這家伙竟像個無賴,直接伸手往她腰間一橫,摟住她。

「陸,你干麼呢!」孩子們都在,也不知收斂。

他渾然不動,手指在她腰間惡作劇,幼稚的行徑讓她好氣又好笑,他就是吃定她不敢張揚。

「老大,你的手在對葳姊做什麼?!」目擊者林秀英嚴肅質問。

「抱她呀!別跟我說你不懂,我可是好幾次都看到你對李青旭這樣。」

「哪是?是他對我好不好!」林秀英尷尬的跺腳,忽地回過神,「老大,你、你……你跟葳姊……

出,人家原本還想把葳姊介紹給我小叔叔的說!」

「林秀英,你休想!」陸板著臉,拉過劉牧葳,徑自走人。

反正剩下的事情,隊長李青旭自會盯著他們通通搞定,無須他留下來當這群大男孩的老媽子,他只想要好好享受黃昏下的雙人漫步。

走出校門口,他和她十指緊握。和方才嚴峻的模樣截然不同,陸臉上噙著大孩子的開心笑容,「你怎麼會來?」

「秀英說有比賽,邀我過來看看。」

「所以不是來看我的?」只見他笑容枯萎,滿臉悻悻然。

劉牧葳被他的孩子氣逗笑了,忍不住懷疑,剛剛場邊那個看來強悍而嚴肅的男人真的和眼前的他,是同一個嗎?

「受傷啦?那晚上想吃什麼?讓我來用食物撫慰你受傷的心靈。」

挑眉,「只要是我想吃的都可以要求?」

「當然得必須是小食堂里找得到的食材。」畢竟,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黑眸隱隱閃爍著狡黠,須臾,他湊上前去,用低沉魅惑的嗓音對她說——「你。」她,是他夢寐以求的美味。

她先是瞠大水陣,接著滿臉臊紅,不依不撓的狠槌了他一記後,撇下他,迅速走離他身邊。這個臭陸根本是頭大!

被甩在身後的陸,望著眼前活色生香的生氣美女,開心的哈哈大笑。片刻,他邁著步伐追上前去,一把將她摟進懷里,用只容兩人听得見的嗓音對她說︰「姊姊,你生氣的樣子好漂亮。」

話落,輕輕的吻了她的眉心。

仿若蜻蜓點水般,卻在她心田泛出無限漣漪。

許久,陸才放開她,手牽手,一起慢慢踱步回小食堂。

路上,即便只是說些生活小事,她總是能被他逗笑。她想,這就是愛吧!心里覺得甜甜的。

在距離小食堂約莫五百公尺遠的地方,陸突然停下腳步。

劉牧葳納悶的別過頭問︰「怎麼了?」

陸沒回答,松開牽著她的手,對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劉牧葳還來不及反應,陸已經拉開長腿沖了出去。

腳步聲來得突然且非常之快,待那人反應過來,陸已經近在眼前,那人嚇得滿臉慌張,剛轉身,肩膀和手臂就被同時扣住,膝窩猛地被一頂,整個人就跪趴在地上。

「你是誰,在小食堂外面鬼鬼祟祟做什麼?」他厲聲問道。

「呃……」那人痛苦申吟,聲音不大不小,听來有幾分像是受傷小獸的嗚咽,但也只那麼一聲,就安靜了。

陸以為對方會死命掙扎,不料,竟是馴順的趴著也不動,青澀的嗓音啞啞地說︰「我、我只是想確認你手上的傷好了沒。」

手上的傷?難道……是他?

***

陸松開人,扳過削瘦的肩膀定楮一看——果然是那日上小食堂挑釁的小混混的頭兒,也就是持刀劃傷陸掌心的人。

「陸……」劉牧葳跑到的時候,已是氣喘吁吁。

陸拉起他的同時,發現不過幾日不見,這孩子似乎不大一樣了,一樣是穿著花襯衫,但原本張揚如刺蜻的叛逆氣息明顯收斂不少,若是換掉這身衣裳,充其量不過也就是個十來歲的小孩子。只是……

「臉上的傷是怎麼回事?」陸皺眉問。

少年像是剛被狠狠打過一頓,一張臉全是傷。

少年尷尬的別過臉去,不想被人看見鼻青臉腫的自己,「沒什麼。」

「都這副模樣了還沒什麼?是當我眼楮瞎了嗎?」

「……」少年沉默。

「你的那些朋友呢?」

「你說的對,不是稱兄道弟就叫義氣,會煽風點火的都不是兄弟,真正的兄弟是會在你沖動的時候拉住你,不讓你做出後悔的事情,會在你落難的時候拽住你,不讓你跌個粉身碎骨。他們很顯然不是我真正的朋友,我不想再跟他們這樣瞎混下去了。」

「啊,原來是你!」因為少年實在是被打的太慘了,劉牧葳一時沒認出他,直至听到他說的話,劉牧葳才想起來。

「你不會是被他們打的吧?」

「沒什麼,這是規矩。」任何組織加入有規矩,想退出自然也有,哪怕他們充其量不過是五個無所事事的小伙子,根本連組織都稱不上。

「規矩?你是腦袋壞了嗎?讓人家白打一頓叫規矩?」陸惱怒痛罵。要不是看他傷勢不輕,真想再往他腦袋一掌巴下去,看看能不能讓他清醒些。

「不然我要繼續跟他們一起鬼混嗎?」少年微慍反問。

「你哪句話听到我叫你跟他們一起鬼混?我的意思是,要懂得保護自己,傻傻的挨打不是遵守規矩,是在冒險,是在送命。你有沒有想過?萬一遇到哪個不知輕重的,你被打死怎麼辦?!」

「……打死……就打死吧。」少年一臉晦澀黯然,想故作瀟灑的歪歪唇,結果反而扯痛了傷口,痛得面容一陣扭曲。

陸一股子火了起來,揚手——

「好了,他都已經傷成這樣了,別再打了。」劉牧葳緊緊拽住陸的手。

「反正他都不在乎他的小命了,趁他還沒死,我當然要先替我那些不幸死掉的細胞報仇。」陸悻悻然道。

劉牧葳沒好氣的白他一眼,「你就別幼稚了,先把人帶進來吧,他傷口腫成這樣,得趕緊處理一下。

再說,你不是餓了嗎?不想餓肚子就快點帶他進來。」劉牧葳撂下話後,轉身率先走進小食堂。

看少年沒動,陸伸手一推,「發啥愣,進去啊,不會要我新娘抱吧?且不說你是男的,就是個女的,光是鼻青臉腫的樣子,我也不要。」

「……你、你們不會怕我嗎?」

「怕啊,怕你的蠢病會傳染,因為我真的沒看過比你還笨還蠢的。快進去,天晚了,我很怕冷欸,看在我為你失血不少的分上,就別再害我著涼感冒了。」

少年內心小小掙扎了一下,最後駝著身子,緩緩地尾隨陸走進小食堂。

趁著劉牧葳在廚房里張羅晚餐,陸洗完手,拿出急救箱幫少年處理傷口。

「那、那天……對不起。」少年赧著臉,吞吞吐吐的說。

「說對不起是很有勇氣的事情,又不丟臉,干麼臉紅?」

「……」還用問,當然是覺得不好意思啊!

陸勾了勾唇,沒再多說什麼,一心幫他把傷口處理好,同時也對他的知錯感到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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