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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香餑餑 第七章 相思成災(3)

會試與武舉同日舉行,規模卻不能相提並論,會試一共三場,每場三日,試場在貢院;武舉只有一場,也是三日,試場在皇家校場。

武舉向來不受重視,想在軍中擁有一席之地,靠的可不單單只是身手,更重要的是背後所擁有的勢力,別說是權貴子弟,就是官家子弟,只要願意,不怕吃苦,有得是門路,且容易闖出一片天,哪用得著辛辛苦苦走武舉這條路?某一方面來說,武舉跟科舉用意一樣,給寒門中有本事的子弟出人頭地的機會。

只是太平之年,英雄無用武之地,養著無處可用的將領不過是浪費朝廷錢糧,因此先皇在位近三十年,只舉辦過三次武舉,這還是因為權貴子弟養懶了、養廢了,先皇不得不從民間引入新的人進入軍中,而當今皇上更是第一次舉辦武舉。

皇上言明老將凋零,朝廷必須培育新的將領,不過敏銳的人已經察覺到皇上對邊疆有動作了。

其實伍丹陽並非只能靠武舉進入軍中,可是有武狀元之名加身,身價就不同了,而皇上若真有意對邊疆出手,武狀元是最好的跳板。

出了校場,伍丹陽沒有一絲絲疲憊,反倒顯得精神抖擻,因為他全部的心思都被即將得到的獎賞佔據了。

「岑叔,蘇姑娘呢?」當著岑叔面前,伍丹陽可不敢太亂來。

岑叔如今將蘇以薇視為伍家未來主母,態度極其恭敬。「我一早就將蘇姑娘主僕四人接進府里了。」

「我們趕緊回府。」伍丹陽正要上馬車,有人喚住他。

「允直!」

伍丹陽一怔,這是他第一次在西郊馬場之外的地方遇見太子朱孟觀。第一次相遇之後,他與太子又有過幾次偶遇,他曾想更換前去馬場的時辰,可是此舉似有閃避之嫌,他雖無意深交,但刻意避開也不宜,還不如順其自然。幾次偶遇,他們對彼此有了更多的認識,不過,僅僅是認識,談不上有多深的交情。

伍丹陽轉身來到朱孟觀面前,行禮道︰「在下未見太子殿下來皇家校場。」昨日太子殿下來了,今日卻是皇上來了。

「本宮今日特地來這兒等你。」

伍丹陽聞言一驚。「太子殿下在等在下?」

「本宮在天香樓為你設宴。」

伍丹陽明白了,雖然太子殿下這段時間沒有任何表示,但是若無意與他結交,絕對不會一次又一次在西郊馬場與他相遇,而太子殿下顯然是個聰明人,武舉之前不與他私下往來,是想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略一頓,伍丹陽面有難色的道︰「家人今日在府上為在下擺了宴席,宴席都已經備妥了。」

「是嗎?那麼本宮就上門叨擾了。」朱孟觀隨興的笑道。伍丹陽頓時傻住了,敢情太子殿下是在同他開玩笑?

朱孟觀微微挑起眉,似笑非笑的道︰「怎麼,不歡迎嗎?」

「不,不是。」他能說不歡迎嗎?「既然如此,就上馬車吧。」

朱孟觀自動自發跳上伍府的馬車,兩名近衛也跟著隨車,至于馬車的主人很無奈的看了岑叔一眼,終于像烏龜一樣爬上去。

伍丹陽知道此事不妥,但是人家的身分比他高,硬是要登門作客,他還能如何?但願不會嚇到蘇以薇。

蘇以薇見到隨著伍丹陽回府的太子,在經過介紹後,怎麼可能不嚇到呢?為何伍丹陽會與太子走在一起?雖然太子身分尊貴,可是歷代多有太子被廢,如同其他皇子,太子也不能過于親近,不過念頭一轉,她就放下了,伍丹陽心思極其細膩,一定可以掌握與太子往來的分寸。

一瞬的驚蔚之後,她就化身為專業的廚子,遞上今日宴席的菜單。

「在下與蘇姑娘乃是同鄉,因蘇姑娘有一手好廚藝,今日在下特地請她來府上為我準備宴席。」伍丹陽真是悶爆了,累了三日才見到心愛的女人,恨不得可以偷香抱一下,結果,他卻必須向外人刻板的介紹她,沒法子,只因為她還沒允諾嫁給他,他們沒名沒分,他不好將他們的關系說出來。

「民女不知今日座上有貴客,只準備了四道菜和一道點心。」蘇以薇恭敬的半垂螓首。

「今日是本宮不請自來。」朱孟觀邊說邊打量著她,論姿色,他見過在她之上的美女不少,可是一個來自慶余那種地方的平民女子,卻有如此沉穩典雅的氣質,而最特別的是那雙烏亮的眼眸,堅定飛揚,竟是無比的耀眼。

因為來了一個不速之客,蘇以薇也不可能與伍丹陽說什麼,只是負責上菜,解說菜色,每一道菜都有名字,如海內無雙、獨佔鰲頭……這些名字很顯然都是她硬加上去的,而且是特別為伍丹陽準備的。

「海內無雙?這不是紅燒肉嗎?」朱孟觀不明白紅燒肉為何扯上海內無雙?

「是啊,蘇氏紅燒肉,海內無雙。」蘇以薇回得理直氣壯。

聞言,伍丹陽不由得唇角上揚,無論做什麼,她總是如此自信飛揚,真美!

朱孟觀怔愣了下,接受了,指著另外一道,又問︰「這不是魚片嗎,為何是一鳴驚人?」

「民女剛剛說過了,這是用滑女敕的白肉魚片和蛋白與芡汁做成的,平易近人的名字稱為芙蓉魚片,但因為民女覺得這道料理可以教人嘗過一次就記住了,豈不是一鳴驚人嗎?」伍丹陽強忍著到了喉嚨的笑意,他的薇兒真是了不起,解釋得如此合情合理。

蘇以薇顯然知道伍丹陽在想什麼,悄瞪了他一眼,若不是為了應景,她何必辛苦的搞出這些名字?

朱孟觀一時間也想不出什麼反駁的話,只能點點頭,接著再指著另外一道菜,好奇的再問︰「這不是雞嗎?為何是獨佔鰲頭?」

「這是木瓜炖雞,因為獨佔雞頭不悅耳,還是稱之獨佔鰲頭。」

朱孟觀此刻的表情可以說是瞠目結舌,而伍丹陽再也忍不住用雙手捂住嘴巴。

「請兩位慢用,民女告退了。」蘇以薇好像沒發現自個兒鬧出了什麼笑話,優雅的行禮退出亭子。

半晌,朱孟觀終于找回聲音,「這位蘇姑娘真是有趣。」

「她是聰慧過人。」伍丹陽努力壓抑滿心的驕傲,恨不得大聲向人宣布她是他的女人。

「聰慧過人?」想想剛剛的對談,朱孟觀笑著點了點頭。「是啊,能有如此獨特的見解,豈不是聰慧過人?」

「太子殿下請用吧。」伍丹陽真想趕緊結束這頓飯局,將這位莫名其妙的太子殿下送走,不過,這位太子爺似乎打定主意賴著不走,還拉著他喝酒,急得他差一點跳腳,還好沒忘記此人身分尊貴,人家不走,他又豈能送客?

餅了一個時辰,蘇以薇眼見他們沒完沒了,索性讓人傳話,先行離開了。

日日盼著的獎賞未得,伍丹陽如何甘心結束這一日呢?索性當起宵小,從伍府溜到蘇以薇租賃的小宅院。

蘇以薇正準備熄燈上床,就听見窗子傳來叩叩叩的響聲,連一瞬的遲疑都沒有,她馬上走上前打開窗,果然如她所想,正是伍丹陽,且全身還傳來陣陣濃郁到嗆人的酒氣。

「喝了酒,不趕緊上床安置,為何跑來我這兒?」

他進校場這三日,她比他還緊張,原想一見面就問他考了什麼,因為這次的武舉真的很奇特,除了過去例行的考試項目,還多了一項組隊打馬球,這是武舉前三日方才公告,也不知道當今皇上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我的獎賞。」伍丹陽劈頭就道。

怔了一下,她噗嚙一聲笑了出來。「吃了一桌,你還不滿意嗎?」

伍丹陽驚愕的瞪大眼楮。「你不會以為那一桌就是獎賞吧?」

「你知道操持那一桌有多辛苦嗎?」蘇以薇噘嘴抗議。

雖然岑叔事先幫她打點好食材,還讓伍府的廚子給她當助手,可是,她用不習慣別人的地方,也不用習慣別人的人,偏偏她又將最得力的助手張嬸留著看家,所以,除了洗洗切切,全都是她自個兒來。

「我給你準備一個大紅包當謝禮,那一桌不能當獎賞。」

「我才不要你的大紅包。」

「不管,那一桌不能算獎賞。」伍丹陽不自覺提高嗓門。

「你小聲一點!」蘇以薇急得伸出手,可是又不敢捂他的嘴巴。

「我們可是約定好了,你別想賴帳。」他完全沒有放低音量的意思,絕對不容許她侵吞了他的獎賞。

她強忍著想拿一塊布塞住他嘴巴的沖動,如今她才知道,他表面上爭氣上進了,可是骨子里的流氓本性並不會因此就消失不見了。「誰說我要賴帳?我也沒說那一桌是獎賞,你急什麼?」

聞言,伍丹陽的神色才逐漸緩和下來,一雙眼楮眨啊眨的,滿是期待。「我的獎賞趕緊拿來啊!」

蘇以薇懊惱一瞪,靠過去,飛快在他頰上親了一下。

他這會兒應該滿意了吧?可是,除了唇邊多了一份傻笑,他還是眼巴巴的瞅著她,無意離開,這是什麼意思?

「你傻了嗎?怎麼還在這兒發呆?」

「那是獎賞?」

「你不滿意嗎?」

「我都還來不及回味就沒了,你認為我會滿意嗎?」伍丹陽說得理所當然。

蘇以薇羞得滿面通紅,她一個姑娘家主動做出這樣的行為,還等他回味過來,多尷尬!「我不管,我們早就說好了,若是我不滿意,可以再另外要求一個獎賞。」

他霸道起來真的很流氓,卻也真的很帥,她又羞又惱,可是又能如何?只能承認她被他坑了。

「好,我可以重來一次,可是,你不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說不滿意。」被坑了一次也就罷了,若是還被坑第二次,她絕對可以稱之為蠢。

「這是當然,但是你也不能打馬虎眼一下下就過去了。」伍丹陽根本是精打細算的高手。

「我知道了,你閉上眼楮。」

這會兒他乖巧得像只小綿羊,眼楮緊緊閉上,可是當她的唇快要貼上頰邊的時候,他突然張開眼楮,微微偏過頭,四片唇瓣就貼上了,而兩人仿佛被下了縻咒,定住了。

蘇以薇先回過神,連忙往後一退,嬌嗔瞪著他。她還是太小看他了,賊狐狸!

「夜深了,你安置了,我們明日見。」伍丹陽笑得好開心,轉身走入夜色當中。

餅了一會兒,她才終于回過神,趕緊關上窗子,不過卻動也不動的站在原地,傻乎乎的用手輕撫著殘留著絲絲酒氣的唇瓣。

敝了,上一世她又不是沒跟男人玩過唇舌游戲,可是為何不曾有過此刻的甜蜜美好?

回到床上,蘇以薇還深陷在剛剛的甜蜜當中,久久難以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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