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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條富貴路 第十二章 大病一場(2)

沉吟半晌,衛氏點頭妥協了,「好吧,我們暫時不認,待你調查清楚,再來確定她的身分,可是無論如何,玉兔兒不能一直住在容哥兒的莊子上,還是先帶回侯府吧。」

「這是當然,可是,表哥有點事,未能與我一起回京,這會兒我若帶妹妹回府,小舅母就知道我回來了,小舅母若是問起表哥,我可不知道如何回答,所以如今還不方便帶妹妹回府。」雖然小舅母答應讓表哥接下皇差,可是臨行之前再三交代他要照顧表哥,就知道她有多心不下,如今他們倆只回來一個,她肯定受不住,萬一病倒了,他如何向表哥交代?

衛氏聞言皺眉,「明淵有什麼事?」

「我哪知道表哥有什麼事?」

「哼」了一聲,衛氏一副「你當我傻乎乎的什麼都不知道嗎」的樣子道︰「你的性子稍嫌莽撞了一點,但不是糊涂人,豈會不知道明淵為了何事逗留在燕州?再說了,燕州是燕王的地盤,你豈會放心他一個人待在那兒?」

「表哥做事哪輪得到我說話?而且不管怎麼說,燕王也沒膽子動表哥一根寒毛,我哪會不放心他一個人待在燕州?」楚昭昀求救的看了父親一眼,心想為何不幫他說話?

永安侯當作沒看見,若是讓嬌妻知道明淵並非去燕州,而是去北遼,她肯定擔心得吃不下飯、睡不著覺。

衛氏目光在他們父子身上來回轉了一圈,最後直瞅著楚昭昀,「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楚昭昀忙不迭的搖頭,「沒有,娘也知道表哥生意做得很大,我又不懂,何必多問?」

「姑且不說二哥的產業,就是二嫂的產業也夠明淵吃上好幾代,他要做生意也沒必要跑到燕王的地盤上,這不是跟自個兒過不去嗎?」燕王最痛恨的人莫過于長公主了,若沒有長公主的扶持,皇上豈會有今日的強大?

「娘真是太小看燕王了,燕王至少懂得在表面上展現度量,要不,我也不會這麼快就找到妹妹。」

一想到千辛萬苦尋回來的女兒藏著其他心思,衛氏又難過了,難道她與女兒永遠成不了真正的母女嗎?

楚昭昀趕緊展現柔情的抱了抱衛氏,「娘別擔心,相信表哥很快就回來了,到時候我會將那位余姑娘帶回侯府,娘再仔仔細細觀察她,也許發現她與我想的完全不同。不是說母女連心嗎?說不定娘一眼就看出她是不是玉兔兒。」

衛氏好笑的瞪了一眼,「十多年了,哪能一眼就看出她是不是玉兔兒?」

「這可難說。」

「我……能不能先讓于嬤嬤去莊子上照顧玉兔兒?」

「不好,我見了父母,卻不願意帶她回府,她必然猜到我們質疑她的身分,她不是玉兔兒那就罷了,若她真的是妹妹,豈不是太教人傷心了?」

永安侯安撫的拍了拍嬌妻的手,「別急,已經回京了,只是多等上幾日。」

見了兒子也點頭附和,衛氏只好無奈的道︰「好吧,但願別教我等太久了。」

林言姝一直很努力地想睜開眼楮,可是不管如何使力,眼皮還是沒有動靜,索性用兩只手將眼皮撐開,不過下一刻,她發現自個兒是處于沉睡狀態。

她不死心,試了一次又一次,她真的睡夠了,不想繼續深陷這種沉重的狀態中,感覺好像她會從此醒不過來……

總之,當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張開眼楮,感覺身子好像有千斤重,全身的骨頭都要散了。

「姑娘,你總算醒了!」迎夏歡喜的沖到床邊,扶著她坐起身。

張著嘴巴,林言姝半晌才擠出干澀的聲音來,「我要喝水。」

迎夏連忙跑去倒了一杯溫水給她,伺候她喝下,但她還是覺得很渴,再要了一杯,連著喝了三杯水,喉嚨終于舒服多了。

見迎夏拿了一個引枕放在她背後,她才有氣無力的問︰「我怎麼了?」

「姑娘病了,燒了又退、退了又燒,昏昏沉沉睡了好幾日,嚇壞我們了。」迎夏兌了一盆熱水,取了毛巾浸濕了擰吧,給主子略略擦了一下臉,醒醒神。

「對不起,沒想到吹個風就病倒了。」師父老愛笑她是放養的孩子,壯得像頭牛,由此可知,她很少生病,不過這樣的人一生起病來,總要鬧得天翻地覆,仿佛經歷了一場生死。

「姑娘想必肚子餓了吧?夫人說姑娘這兩日就會清醒過來,我熬了一鍋粥在灶上熱著,就等著姑娘醒來可以吃。」

林言姝模了模肚子,沒想到肚子正好咕嚕咕嚕的予以回應,她不由得靦腆一笑,「看樣子真的餓壞了,還會表達意見。」

「姑娘等我一下,我這就去廚房將姑娘的膳食拿來。」

不過迎夏走到門邊時突然停下腳步,回頭看著林言姝,張了張嘴巴又閉上,這才再次邁開腳步走出去。

這是干啥?林言姝好笑的搖了搖頭,拉開被子下床,抱著引枕來到窗邊的炕上,微微推開窗子,讓外面的風稍稍吹進來,腦子瞬間清醒多了。

「好不容易醒過來,這會兒不當心一點,難道想再讓自個兒遭罪?」

這聲音是……林言姝倏然轉過頭,看著已經來到炕邊的衛容駿,他手上正提著食盒。

她張開嘴巴,可是聲音卡在喉嚨出不來……這是在作夢嗎?容哥哥真的在這兒?

衛容駿將食盒放在炕幾上,傾身關上窗子,再打開食盒,取出里面的清粥和小菜。

「听說你昏睡了好幾日,這會兒肯定餓壞了吧。」

頓了一下,林言姝像在說夢話般的道︰「容哥哥,我不是在作夢,是嗎?」

衛容駿忍俊不住的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聲音卻很溫柔,「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沒事就好。」

他在炕幾的另一邊坐下,同時將筷子遞給她,「趕緊吃吧,等你吃完了,我們再慢慢說。」

林言姝點了點頭,可是,很顯然害怕他會消失不見,邊吃邊偷看他……容哥哥瘦了一大圈,不過,她終于看見容哥哥的真容,真是好看極了。

衛容駿見了,猜出她的心思,只好出聲說話,好教她清楚的感受到他在這兒。

「我一定是你的福星,要不,為何我昨日一回到京城,今日你就醒過來了?」

昨夜抵達莊子之後,得知她病了好幾日,他真是嚇壞了,差一點忘了她有個神醫師父,就想直接沖進宮將蔣太醫帶過來。

分開,才知思念有多深。面對趕來狙殺他的燕王,戰到筋疲力盡之時,體內寒毒發作,支撐他的不是手上的議和盟約書,而是他向她許下的承諾,他讓她在莊子上等他,他會盡快回去。若他回不來,他知道她會哭碎心。

林言姝的心情漸漸平靜下來,待用完膳,方才開口道︰「入秋了,北方的天氣應該能感覺到寒意了,我很擔心容哥哥的身子吃不消。」

「我沒事,你倒是病了。」

「我不小心生病的。」想到會導致受了風寒的原因,林言姝苦惱極了,要不要說出無意間听見的秘密?

可是楚昭昀這個人可惡透了,管他的閑事根本吃力不討好,而且余姑娘也是可憐人,若證實她不是永安侯的嫡女,她會有何下場?被送回妓館嗎?余姑娘並非自願賣身為妓,若因為她的告狀,最後不得不賣身為妓,她于心何忍?

「怎麼會不小心生病了?」

「我在樹上待太久了。」她不願意余姑娘落難,然而永安侯夫婦也該找回真的丟失的孩子……偶爾她也會期待自己父母尋上門,所以她如何忍心永安侯夫婦錯認女兒?

聞言,知她定是有心事才會如此,衛容駿決定面對他們之間的距離,「你有沒有什麼事想問我?」

雖然知道請長公主府的侍衛護送他們進京,他們必然猜到他的身分,他也怕她因此對他卻步,所以一直遲遲未事先向她坦白,可是,他也知道唯有長公主府的侍衛有能力確保他們離開燕州——果然如他所料,若不是長公主府擋在前頭,燕王又正好去了白河鎮,周子毓鐵定請動燕王府的侍衛隊,將姝兒他們留下來。

說了不好,不說也不好,真是左右都為難……林言姝咬了咬下唇,索性順從良心的道︰「容哥哥,有件事我很苦惱,我偷听到一個天大的秘密,不知該說還是不該說?」

怔楞了下,衛容駿笑了,還以為這丫頭因為他是鎮南侯世子心煩不已,跑去窩在樹上,因此病倒了,沒想到並非如此。

「你說說看,是什麼天大的秘密?」

「我真的能說嗎?這個天大的秘密可能會害到某個人。」

「事實就是事實,隱瞞得了一時卻藏不了一輩子。」

略一思忖,林言姝同意的點點頭,便道出那天夜里在樹上偷听到的對話,還有她思考過後的結論。

「沒想到余姑娘真的不是楚家的孩子。」

「余姑娘不見得不是楚公子的妹妹。」

衛容駿搖了搖頭,「女乃娘手上有兩個孩子,一個必是女乃娘自己女乃的孩子,而另一個是他人托付的孩子,面對她不得不舍棄其中之一的情況,她會交出自個兒女乃的孩子嗎?」

林言姝想也沒想的搖頭道︰「不會,畢竟是自個兒女乃的孩子,早有感情,若非到了最後關頭,絕對無法割舍,除非,她有更大的利益考量。」

「若是考量利益,楚家的孩子更有價值,這可是永安侯的嫡女,能夠為她換取極大的好處。而且,楚家從西北返京的時候,正好有很多百姓因為水災流離失所,女乃娘手上的另外一個孩子應該是某個流民臨死之前托付。」換言之,這是一個無利可圖的托付,女乃娘如何會拼死保住那個孩子?

「若是如此,余姑娘真的不是楚公子的妹妹。」

「即使你沒有听見這個秘密,楚家也不會輕易認孩子,這關系著楚家的血脈。」

「容哥哥,這事你會告訴楚公子嗎?」

「這事非說不可,我剛剛說了,楚家的血統不容混淆。」

「這點我可以明白,不過楚公子那個人很愛計較,若是知道余姑娘沒告訴他實話,他會不會索性將她抹脖子了?」林言姝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然後不以為然的皺一下眉頭,略一頓,接著又道︰「其實,我覺得余姑娘也是個可憐人,好不容易跳出火坑,如今斷了她去永安侯府這條路,她會不會又跌回火坑?」

「楚公子脾氣確實不好,但不至于動不動就想抹人家脖子,況且這事也不能全怪余姑娘,若想離開妓館,她也只能配合老鴇隱瞞真相,楚公子不是不能理解。」

「容哥哥確定?」

「你不用擔心,我保證楚公子不會對付余姑娘,也不會就此扔下余姑娘不管,無論如何,是他將余姑娘帶來京城,他會妥善安排她,而且永安侯夫人很善良仁慈,余姑娘流落妓館也是因為女乃娘的關系,她不會讓余姑娘又跌回火坑。」

林言姝松口氣的拍了拍胸口,「若是余姑娘又跌回火坑,我這輩子都不會心安。」

衛容駿情不自禁的伸手模了模她的頭,安慰道︰「無論此事如何收場,你只是將事實說出來,犯不著自責。」

雖是如此,但她還是做不到。

衛容駿也不勉強她立即就要將此事放下,轉而道︰「我給你帶回幾本關于寒地的書冊,不過有一兩本是用北遼文字撰寫的,過幾日待我譯好,一起送過來給你。」

聞言,林言姝立馬忘了剛剛的擔憂,歡喜的追問書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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