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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條富貴路 第八章 毒是寒心草(2)

「你不認為余芝晴需要教養嬤嬤好好教個一年半載?」

「你也不必過于擔心她的規矩禮儀,回了府,姑母自然會給她安排最合適的教養嬤嬤和大丫鬟,假以時日,她總會認清楚自個兒的身分以及該以何種姿態對人對事。」

衛容駿不好潑楚昭昀冷水,但在他看來,余芝晴終究是翠香樓養大的,如何諂媚討好人已經刻在她骨子里,屬于永安侯嫡女該有的驕傲和骨氣,她一輩子也學不來,唯一慶幸的是,她還未沾染青樓女子的風騷俗媚,教養嬤嬤還好教。

頓了一下,楚昭昀苦笑道︰「但願如此,要不,我娘可要傷心落淚了。」

看著這幾日從游記上一一摘錄下來的奇花異草,林言姝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後用朱墨將「寒心草」圈了起來。

「這可真是神奇!」林雨蘭難得在大白日找人,「迎夏說你這幾日乖得像只蠶寶寶,整日待在房里,我還不相信,沒想到竟是真的!」

林言姝抬起頭來轉向房門口,抗議道︰「師父,難道不能說我乖得像綿羊兒嗎?軟綿綿的蠶寶寶看起來嚼心又沒骨氣,我不喜歡。」

林雨蘭走進房間,給她一顆栗爆,「你這丫頭的腦子是如何長的?這是你應該關心的焦點嗎?」

林言姝雙手抱著頭,很委屈的道︰「我不管啦,我不喜歡當蠶寶寶。」

林雨蘭忍不住翻白眼,「不喜歡當蠶寶寶就別窩在房里。」

「我有要緊的事嘛。」林言姝松開手,拿起游記,拉著林雨蘭在炕上坐下,「師父,你可曾听過寒心草?」

「寒心草?」

林言姝將游記遞給林雨蘭,「我在這本書上看見的,寒心草生長在寒地……就是北國的高山上,此種毒草很特別,不會教人立即死亡,而是讓人慢慢冷死。」

「慢慢冷死?這可稀奇了。」林雨蘭打開書冊,翻到林言姝用楓葉做記號的那一頁,細讀上面的敘述,不得不贊嘆一聲,「這世上真是無奇不有。」

「師父以前沒听過寒心草嗎?」

林雨蘭搖了搖頭,接著道︰「你認為容先生體內的毒是寒心草?」

林言姝非常肯定的點點頭,可是臉上一點開心的感覺也沒有。「雖然找到了,但是就此書所言,此毒無解,最終難逃一死。」

林雨蘭微微挑起眉,「你不會就此放棄吧?」

「師父不是教我不能輕言放棄嗎?」

林雨蘭鼓勵的輕拍她的肩膀,「很好,謹記師父的教導,你會有出息的。」

「不過……」林言姝討好的對著林雨蘭咧嘴笑。

手一縮,林雨蘭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不過什麼?」

頓了一下,林言姝試探的問︰「師父是不是不想去京城?」

林雨蘭眼楮微微一眯,雖然知道她的寶貝徒兒太可愛了,很容易教人惦記上,可是,這位容先生會不會太過分了?不但要姝兒絞盡腦汁為他解毒,還想將人拐到京城,他當她這個師父是死人嗎?

忍著,不能生氣,她寶貝徒兒被人家迷得團團轉,她只能好好溝通。

「不是跟你說過了,京城那種地方麻煩很多,再說了,我們在這兒住得好好的,為何要去京城?」

「師父總說見多方能識廣,難道師父不覺得我和師弟應該去京城見識見識嗎?」

雖然她的寶貝徒兒純真善良,但真要耍心眼的時候,她可是很賊的,要不,腦子比她好的人為何沒有她解毒的本領?說白了,這丫頭只對有興趣的事活動心思,也因此絕大部分的時候更像個傻丫頭。

「你的見識已經夠多了,用不著上京城添上一筆。」

「若是我的見識已經夠多了,為何過去不知道有寒心草?」

「你去了京城也不見得就知道寒心草。」

「京城的書比晉陽城還多,應該找得到關于寒心草的記載。」

林雨蘭肅著一張臉,雙手在胸前交叉,「容先生要你去京城?」

林言姝倏然臉紅了,「……不是,只是京城有更多關于北國的書……」

「若不是容先生讓你去京城,你應該不會想去吧?」

「這事確實是容先生先提起的,可是,我真的很想解了容先生體內的毒。」

林雨蘭沒好氣的「哼」了一聲,「為了給他解毒就搬去京城,你是傻了嗎?」

林言姝頓時成了小媳婦似的撅嘴,「師父又不是不知道,這是我最感興趣的事,而且行醫去京城也成。」

林雨蘭瞅著她看了好一會兒,第一次意識到吾家有女初長成,是喜,也是憂。

林言姝不自在的挪動了一下,努力不在師父的逼視下退縮,「難道師父到了京城就沒法子治病救人了嗎?」

「丫頭,你就這麼喜歡那位容先生嗎?」

「……沒有。」林言姝的聲音听起來弱弱的,像是垂死掙扎。

林雨蘭仿佛沒听見,自顧自的接著道︰「我看那位容先生恐怕不單是權貴之家的子弟,還是皇親國戚,你最好別放在心上。」

嚇了一跳,林言姝不安的問︰「為何師父認為容先生是皇親國戚?」

「姓楚的是永安侯世子,而永安侯世子如此保護他,這表示他的身分極其貴重,因此他的身分有兩種可能,第一種——皇子,不過就我所知,當今皇上的第一個兒子好像才十五、六歲,而按你的推測,他易容之後的樣貌大約三十,他是皇子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第二種——皇親國戚,這表示他不是來自皇後嬪妃娘家,就是來自皇室自家。」發揮現代人的想象力,再按情況推論一下,結論很快就出來了。

「不是,我看永安侯世子對容先生有非分之想。」林言姝無法否決師父的推論,只能虛弱的緊咬這一點。

「師父看人最準了,師父保證那位永安侯世子絕對沒有斷袖之癖。」

「師父見過永安侯世子?」

「你忘了嗎?我們在燕王府有過一面之緣。」

略一頓,林言姝還是不服氣的道︰「我看他對容先生就是不懷好意。」

嘆了聲氣,林雨蘭搖了搖頭,「丫頭,蒙著眼楮就可以改變事實嗎?」

「可是師父也不能證實容先生真是皇親國戚。」

「即使不是皇親國戚,你們還是沒戲唱,除非,你願意委屈自個兒當個妾。」

林言姝不敢置信的瞪大眼楮,「師父!」

「你不願意是嗎?」見林言姝一臉「這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林雨蘭悄悄松了一口氣,還好還沒昏了頭,「那就別去京城,要不,若他以權勢逼你為妾,你如何是好?」

「容先生不會如此待我,而我真的只想為容先生解毒,沒有其他念頭。」她從小苞著師父四處行醫,富貴之家的嘴臉見多了,她們這樣的人在他們面前是很低下的,這也讓她早早看清楚自個兒的位置,從來不敢生出高攀之心。

「丫頭,有誰願意離鄉背井去一個陌生的地方重新開始?舉家搬遷不是小事,我們又不是在這兒過不下去,不得不逃離這兒。」

雙肩垂下,林言姝羞愧的道︰「師父,對不起,我太自私了。」

「你別自責,你有自個兒的想法並沒有錯,就像師父有自個兒的考量。所以,你要師父去京城也不是不行,但是要有充分的理由說服我,不過,像是為了替容先生解毒這種事,恕我難以同意。

「你自個兒想想看,即使你能在京城找到更多關于北國的書冊,你就能保證解得了容先生體內的毒嗎?若你只是想要取得更多關于北國的書冊,我可以托人幫忙,也不是咱們非要搬到京城不可。」

「我明白了。」

「關于寒心草的事,師父也會打听看看。」

「謝謝師父。」

「不過,師父還是同樣的話,若是遇到救不來的情況,就應該放下,別一味的跟自個兒過不去。」

她並非不懂這個道理,可是一想到容哥哥終此一生為寒毒所苦,若是將來有一曰他身體狀況不好,一旦寒毒發作,很可能就會奪走他的命,她就覺得自個兒不能不管,心想再仔細鑽研,說不定她能找到解毒的方子……

是啊,如今已經找到根源了,教她放棄,談何容易?

「好啦,別悶在這兒想東想西,跟師父去做藥丸,夏日到了,治療中暑的藥丸銷路特別好,我們要多做一點……」

林言姝乖乖跟在林雨蘭後面,可是什麼也听不見,一會兒忍不住想,有什麼理由可以說服師父?一會兒又想,她不應該太自私了……左右搖擺,她覺得自己好像快被撕成兩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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