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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磚農家女 第一章 穿越,當了娘(1)

「丁娘子,你快醒醒!你這麼一走,小陽怎麼辦?你真忍心讓小陽一人孤苦伶仃的在這世上飄零嗎?」一個焦灼中帶著幾分責備的女子聲音。

「我說丁娘子啊,你怎麼這麼傻呢?你兩眼一閉,也不能改變任何事呀!俗話說的好,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半點不由人,那白眼狼已經進縣城去迎娶杜家嫡女了,這會兒你死了,就是親痛仇快,只可憐了小陽這懂事的孩子,已經被親祖母、親爹給拋棄了,現在又沒了娘,你要他這麼個小不點怎麼活呀?」一個大娘恨鐵不成鋼的聲音。

「如何了?」一個男人如雨前悶雷的聲音。

「我再多扎幾針試試,明明還有點兒氣息……」這是先前那女子的聲音。

听到扎針,丁沐兒黏乎的眼皮倏地睜開了,模糊的意識也蘇醒了,她轉動眼楮,克服著喉嚨如火燎過般的疼痛,努力開口說話,「不要打針……」

從小到大,她最怕打針了。

「醒啦!這可終于醒啦!」郭大娘松了口氣,欣喜的朝外間喊了起來,「小陽!你娘醒了,甭哭了!」

話剛落下,一個四、五歲左右的小男童就從外間沖了進來,一下子撲到床邊,摟著丁沐兒放聲大哭。

冰大娘笑道︰「你們瞧,這孩子我還以為他不會哭也不會笑哩。」

「醒了就好,莫要再做傻事了。」晴娘收舍好針灸包起身。「我去給你熬碗粥,再煎一副祛寒湯藥,免得身虛染了風寒。」

吃了粥,喝了藥,一直到夜都深了,丁沐兒就著透進窗來的月光看著窩在自己身邊的小人兒,這才慢慢有了真實感。

她穿越了。

還穿成了孩子的娘。

也就是說,她現在有孩子了……這不是廢話嗎?

前世的事她都記得,出事時,她正開車要去市區的大賣場補齊一個月的生活用品和食物,就在經過連結城鎮的大橋時,地震了,橋斷了,她連人帶車的落到海里,然後,她就來這里了。

原主的記憶她也有,這里是大蕭朝,朝陽十五年,她住的這地方是溫州吉安城甜夢鎮的安然村。

她前世叫丁沐,現在叫丁沐兒,十九歲,四歲的兒子叫溫丹陽,所以她這副身子十五歲就生孩子了,這實在令她咋舌,原來古代人真是都很早婚,上輩子十五歲時,她也才國中畢業……

丁沐兒的丈夫叫溫新白,是個讀書人,眼下只是秀才,一心想考功名,有個寡母和妹妹,家里就靠丁沐兒賣吃食和種田維生。

不久前,溫新白進城訪友,在清風寺前撿到了吉安城首富的嫡女杜樂芝的帕子,杜樂芝對他一見鐘情,表明了要他入贅,待他明年秋闈中舉之後,杜家會資助他進京參加會試,榮華富貴的日子不在話下。

于是,溫新白回來後就以七出第一條「不順父母」休了丁沐兒,且怕被杜家發現他有妻兒,他連兒子也一並不要了,還在休書上寫明兒子是丁沐兒嫁給他之前就懷上的,跟他沒半點關系。

棒日,溫家母子三人就喜孜孜的收拾包袱離開了安然村,還帶走了丁沐兒僅有微薄積蓄,任憑丁沐兒怎麼抱著溫新白的腿苦苦哀求,怎麼保證她會努力賺錢讓溫新白進京參加會試都沒有用,溫母走前甚至還踹了丁沐兒一腳,讓她放手,不要再糾纏她即將飛黃騰達的矜貴兒子。

溫家母子三人走後不久,丁沐兒就不吃不喝,過了三天,她就想不開跑去跳湖自盡了。

丁沐兒死了,而她丁沐來了。

她在心里嘆了口氣,為了一個不見得會中舉的渣男,值得嗎?

那個溫新白,當秀才都好幾年了,誰說明年就一定能成舉人?且那負心漢,為了富貴連孩子也不要,真是忍心啊,而原主也不是個好的,要去死前就沒想過小陽才四歲,要怎麼過活?真自私,真殘忍……

她輕輕撫著懷里熟睡中孩子的白淨小圓臉,不知怎麼地,母愛就大噴發了。

她柔聲對小陽說道︰「你放心,你娘死了,我會照顧你,你娘丟下你,我不會丟下你。」

從現在開始,她不是丁沐了,她是丁沐兒。

丁沐兒來到安然村三天了,她原本的個性就有些大隱隱于市和既來之則安之的自在從容,如今更是落實得很徹底。

要不是如此隨遇而安的性格,她一個大學剛畢業的花樣年華女子,又怎能跟隨脾氣陰晴不定的當代陶藝大師崔勇澤隱居在山里學藝呢?

其實,安然村還不錯,這里有百來戶人家,前世她住在深山里時可是一個鄰居都沒有,而現在她的鄰居也都不錯,對門的郭大娘很照顧她,旁邊住的晴娘就是那日為她扎針的女子。晴娘自謙略懂醫術,平時也幫村民看看小病小痛,丈夫李猛靠打獵維生。

「小陽,出來吃早飯了。」她進書房去叫人。

這屋子不大,就兩個房間,原本是溫新白、原主和小陽住一間,溫新白的娘和妹妹住一間,她看小陽愛讀書,就把另一個房間改了當書房,溫新白走的時候,一屋子的書跟文房四寶都沒帶走,小陽就有現成的教材,而這孩子也乖巧得讓她心疼,每天雞鳴她起來做飯,他就跟著起來搶著疊被,洗漱後就去練字,還寫得有模有樣的,讓她嘖嘖稱奇。

前世她有一個哥哥、兩個姊姊,他們各生了兩個小孩,所以她佷子、佷女、外甥、外甥女都不缺,但他們個個都是被寵壞的恐龍小孩,都沒有小陽一半的乖巧懂事……不,是連四分之一都沒有……奇怪了,難道這就是自己的孩子最好的概念?

雖然小陽不是她親生的,但確是這具身體生的,而經過三天的朝夕相處,她已經完全把自己當娘了。

「是的,母親,孩兒這就出去用飯。」小陽擱下毛筆,用紙鎮將宣紙壓好,有條不紊的起身。

丁沐兒扶著門框,眼里揚笑。

听听,多麼乖巧啊,她能不疼嗎?

每當這時候,她就會覺得原主自私,怎麼能把這麼可愛的孩子丟下,原主尋死真的嚇到孩子了,小陽夜里都要緊緊依偎著她睡,彷佛怕他一睡著,做娘的又會丟下他去死似的,常看得她心里一揪,忍不住把他抱緊處理。

所以,她現在反而擔心一覺醒來,自己回到了現代,如果連她都消失了,那小陽可怎麼辦才好?

娘倆吃完了早飯,小陽又去練字了,丁沐兒把飯桌收拾了一下。

微風從敞開的窗子吹進來,門廊下一個木制風鈴響了幾聲,除此之外,四下安安靜靜的,除了蟲鳴鳥叫和風吹樹葉的沙沙聲,也沒別的聲音了,倒和她前世生活的環境很像。

她倒了杯水進書房給小陽,自己也倒了杯水在飯桌旁坐下,若有所思的盯著裝水的杯子……與其說杯子,不如說是碗來得恰當些。

這里還沒有瓷器,裝水的就是個陶碗,盤子都是黑不溜丟的,湯碗上也都有斑點瑕疵、白里泛黃,形狀還不很圓,可以說是有些扭曲。

如果她能做出彩繪陶瓷的話……

原主是靠賣吃食和種田養家活口,她承襲了原主的手藝,加上自己原本廚藝也不差,理當可以繼續賣吃食養活自己和小陽,而且如今少了三口人吃飯,想來會更容易些。

原主的另一個活計是種田,依然是個體力活,如果賣吃食夠她和小陽過活,田可以租給別人種,幸好她現在住的這間茅屋跟那兩畝地都是自己的,不然租金又是一筆花費。

茅屋和兩畝薄田是原主過世的爹娘留下來的,那溫家母子三人就是看上這點,溫新白這才會娶了她。

溫家原是賃房而居,溫新白娶了她之後,三口人就一起搬進來了,吃穿過活都賴著她,攀上高枝就一腳踢開她,真是夠不要臉的。

也是,不管哪個世界都一樣,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崔大師的作品也被剽竊了幾回,對方還死活說自己才是原創呢!

眼下雖然有棲身之所,可她知道,現在是夏天,還可以過,冬天會下雪,就會變得很冷,而且估計如果來個台風,茅草屋頂都能吹走。

所以了,長久之計,必須要蓋青磚大瓦房。

晨起趁太陽還沒出來,她出去走了一小圈,看到散落在視線所及之處的鄰居都是瓦房,分別只在于是大瓦房還是小瓦房,只有她家是茅屋,想來是原主爹娘太窮,蓋不起瓦房,而她嫁給溫新白之後,要養更多人就更窮了,以至于沒有多余的錢銀蓋房子。

眼下,光憑她賣吃食賺的微薄收入,有可能在入冬前存夠蓋房子的銀兩嗎?感覺是痴人說夢啊,且她對賣吃食也提不起勁來,她想做的還是她的老本行……

「丁娘子!」

安然村依山傍水,民風十分的淳樸,白日里,家家戶戶都敞開著門,丁沐兒家里也一樣,郭大娘就自己進來了。

丁沐兒連忙起身倒水,招呼著不請自來的郭大娘,「大娘坐,請喝水。」

不管古代還是現代,敦親睦鄰都很重要,尤其像她這樣的孤兒寡母,有個能守望相助的鄰居更好;她也打算今天去向晴娘夫婦道謝,據說她跳進湖里時,就是晴娘的丈夫李猛下去把她給救上岸的。

「哎喲,這麼客氣,還給我倒水,那我就喝啦。」郭大娘笑嘻嘻地說。

以前這丁娘子的性格較剛烈,還有些木訥,不太懂得和人打交道,鬼門關前走一遭回來,倒是有些轉性了,人看著也和氣許多,臉上都有笑意了呢。

冰大娘一口氣喝完了水,擱下空杯說道︰「丁娘子,我想著你身子還虛著,今日要插秧,便讓我家那口子把你的田也插上秧苗了。」

「多謝大娘。」丁沐兒誠心誠意地說道︰「也幫我向大叔道個謝。」

「沒事。」郭大娘大氣地手一揮。「鄰居嘛,互相照應是應該的,尤其你還是個苦命的……」

冰大娘驀地捂住嘴巴,她好怕丁沐兒會像之前剛被休時一樣,動不動就悲切的哭出來。

沒想到丁沐兒只是一笑。「虧得有大娘您這樣的鄰居關照我和小陽,我們才能住得安心。」

見丁沐兒沒要哭的意思,郭大娘放心了。「你能想開就太好了,你還年輕,日子還長得很,總會苦盡笆來。」

丁沐兒乖順地點了點頭。「我明白,我們母子倆日後還要勞煩大娘多照應了。」

冰大娘又爽快地道︰「你一個人,天氣熱,總帶著個小不點出入也不方便,你若要出去采買食材或是要去田里,盡避把小陽往我那兒擺,我家里那幾個小蘿卜頭都比小陽大上四、五歲,一塊兒玩保管不會欺負他。」

丁沐兒想到自己要做的事還很多,不可能走到哪里都帶著小陽,便真心誠意地說︰「那我先謝過大娘了,這份恩情,我們母子會永遠記得,若是沐兒有出頭的一日,絕不會忘了大娘的照拂。」

這話郭大娘听得舒服,笑得見牙不見眼的。「說的什麼話,鄰居嘛,就是要互相照應,再說小陽又乖巧又懂事,還聰明,這麼小就會認字了,說不定還能教我家那幾匹小野馬寫字呢。」

聊了一會兒小陽,丁沐兒又問道︰「對了,大娘,這附近可有磚廠?」

冰大娘笑了起來。「咱們這小地方哪有磚廠啊,不過村子里的高大爺家里倒是有個窯,專門在燒磚。」

丁沐兒興致來了。「哦?怎麼家里會造個窯燒磚呢?」

「村里的事問我就對啦。」郭大娘如數家珍地說︰「那高大爺原是縣城里湛家磚廠的工人,年紀大了之後,身子吃不消,便不再去磚廠干活了,自個兒在家里造了窯燒磚,每燒出一批磚,就賣給他以前在湛家磚廠的工頭,那工頭會私下找人買,從中賺點薄利,高大爺的利潤也不錯,就是個體力活,眼下高大爺是將看窯的事交給他兩個兒子,勉強也算是個糊口的生計。」

冰大娘走了之後,丁沐兒又沉思起來。

這里的人顯然是連拉胚都不會,弄出來的碗都不成方圓,器皿表面粗糙,無法光滑。

如果她能做出彩繪陶瓷……不不,那野心委實太大了,她不貪心,只要能做出普通陶瓷就好,那就是獨家商品了,肯定能賺錢,入冬前蓋房子不成問題。

想得是很美,但首先原料就是個很大的問題。

拉胚用的黏土,雖然也能用普通泥巴,但色澤遠不如瓷土或高白泥來得潔白。

在現代,景德鎮高嶺村的高嶺土都被開采光了,可她現在是在古代,尚未有人發現高嶺土的用途,肯定還沒被開采完。

從大門看出去,遠處巍峨青山環繞,那山名叫木綿山,未經濫伐的山林肯定都是寶,若找不到適用的黏土,也能找到果子或菇類來加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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