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娶個丫鬟不簡單 第9章(2)

羅雨懷在院中絕食以抗議南宮縱對她的冷落已經十數日了。

這事傳到西府,範氏來過侯府探望她兩次,還勸說南宮縱不要因此而得罪了羅謙。

羅謙得知女兒在侯府猶如身在冷宮般,十分不悅,亦在褚祺面前抱怨此事,褚祺還派人前來傳口諭,要南宮縱別讓他夾在南宮家及羅家之間難為。

但,南宮縱仍是對羅雨懷絕食之事不聞不問。

邊靜身為正室,總得有些氣度,于是便到羅雨懷的沉香院去探望她一番,可見到羅雨懷,她真的是嚇了一跳——本就縴瘦的羅雨懷整個人又瘦了一圈,神情憔悴。

看來,她絕食是來真的,不是玩笑。

以前她是奴婢,要稱羅雨懷為懷姨娘,可現在她是正室,合該叫羅雨懷一聲妹妹的,她卻覺得別扭,她索性省去稱謂。

「欸,」她看著躺在床上不動的羅雨懷,「你再這麼下去會生病的。」

「你出去,我不想看見你,你也不必貓哭耗子假慈悲。」羅雨懷不領情。

「你何苦這樣?」她嘆氣。

「我堂堂兵部郎中的女兒,卻讓你們這樣糟蹋,我還活著做什麼?」她雖無力,但還是句句犀利,一點都不示弱。

「你這樣是想折騰誰呢?夫君他不會被你威脅,也不會可憐你的,你知道嗎?用這種方法來威脅一個不愛你的男人是最笨的。」她說的可是實話,絕沒有存心嘲諷羅雨懷。

「你住口!」羅雨懷氣恨的瞪著她,「我要他道歉,我絕不能容忍他一次又一次的羞辱我。」

邊靜語氣無奈,「他不會道歉的,因為他沒做錯什麼。」

「你出去。」羅雨懷拿起枕頭扔向她,兩只眼楮惡狠狠的瞪著她,「他若不道歉,我就餓死自己,看他怎麼跟我爹還有皇上交代,你滾!」

看她虛弱的樣子,邊靜真的很同情她。回頭想想,一個女人得不了男人的寵愛,又去不了心愛男人的懷抱,也實在是可憐。

「如果夫君向你道歉,你就肯吃東西嗎?」她試探著問,「若真如此,我去跟夫君說。」

「你、你滾!」听邊靜那好似炫耀的語氣,羅雨懷捂著胸口,激動地大叫,「喜兒,趕她走,我不想看見她!」

喜兒是羅雨懷自娘家帶來的丫鬟,跟了她十年,自然是向著主子。這幾年來,主子在侯府是如何的被冷落,而邊靜來了之後,主子又是如何的遭受羞辱,她全看在眼里,對邊靜自然有敵意,但礙著邊靜的身分已非往昔,她也只能低聲下氣。

「夫人,請你回去吧。」

邊靜叮囑道︰「好好照顧著你家主子。」說完,她便離開。

走出沉香院後,她立馬返回觀心院的書齋。南宮縱正在看書,見她進來,只瞄了一眼便顧出她有事要跟他商量。

「什麼事?」

她走到他身邊,拿走他手上的書,一臉嚴肅,「你去看看她吧。」

他眉一挑,「誰?」

「你明知道我說的是誰。」她無奈的嘆氣,「她瘦了、虛弱了。」

「那又如何?」他不以為意。

「她是玩真的,不是隨便說說,你去哄哄她吧。」

聞言,南宮縱饒富興味的覷著她,「你這話是認真的?要我去哄她?」

意識到他指的跟她所說的是不一樣的東西,邊靜瞪他一眼,「你明知道我說的是什麼。」

看她被逗出氣來,南宮縱忍俊不住的笑了。

「我可沒辦法把你分享出去。」她霸氣地宣告,「你是我的,就只準是我的。」

「那你還讓我去哄她?」

「我只是覺得她也挺可憐的。」

「她可憐?」他疑惑的看著她。

「你不是真心想娶她,她恐怕也不是甘心要嫁你吧?」

「我可以休了她。」

「她是羅大人的女兒,又是皇上指的婚,你豈能說休就休?」她認真分析著,「羅大人在皇上面前告狀,皇上雖不會怪你,但肯定是左右為難,正所謂食君之祿,擔君之憂,我看你就去看看她,別真讓她餓出病來。」

他沉默了一下,將她抱在腿上坐著,「你是認真的嗎?不是在試探我?」

她搖搖頭,「我是認真的。」

「不怕我去探望她,跟她……」

「我才不怕。」她捧著他的臉,在他唇上親了一記,「我相信你。」

這一吻讓他稍稍柔軟了,「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去看看她。」

「嗯,」她模模他的臉,再親了他一下,「真乖。」

稍晚南宮縱因有事外出,便遣了心硯去沉香院通知羅雨懷,說他回府後會去探視她。

他回到侯府時已是眾人就寢的時候,府邸里闐寂靜謐,只有少數僕婢及護院在走動著。

他一返回侯府就前往沉香院。剛到外頭,就見一名身形瘦小的婢女走了出來,與他迎面踫上。

那婢女低著頭,「侯爺,您回來了。」

「你家小姐呢?」

「小姐在房里,等候侯爺多時了。」婢女一欠身,「奴婢先行告退。」說罷,她快步離去。

這時,南宮縱聞到她身上有一種香味,是他不曾聞過的,而且,她並不是羅雨懷的貼身丫鬟喜兒,難道是新來的?

他也沒多想,邁步進入沉香院,朝著羅雨懷的寢房而去。

寢房的門虛掩著,房內的燈火幽幽暗暗。他走進房里,繞過屏風及帳子,只見羅雨懷坐在床邊不動,而桌上還擺著沒動過的晚膳。

「你還是不吃東西嗎?」他走過去,「還要鬧多久?」

羅雨懷文風不動的坐著,也不吭聲。

南宮縱濃眉一磨,「羅雨懷,你該知道我不吃這套,要是你以為我會求你,你可就大錯特錯了。」

她還是不動。

南宮縱心頭隱隱覺得不甚尋常,他往前走去,伸手踫了踫她,「羅雨懷……」

他一踫到她,羅雨懷便倒下,他再細看,竟發現她胸口插著一把刀,早已氣絕身亡。

他心頭一震,立刻想起剛才那個面生的婢女,在心里暗叫不妙的同時,喜兒跑了進來,然後放聲尖叫——

羅雨懷死了,凶手正是長久與她感情不睦的南宮縱,目擊證人則是羅雨懷的貼身丫鬟喜兒。

這事發生在平遠侯府,要暫時壓下也是容易的事,但南宮縱立刻讓人快馬諢令京城通報此事。

不到兩天的時間,刑部尚書高俊親自來到慕天城,並奉皇上之命將羅雨懷的尸身帶回京城,並押解南宮縱返京受審,此事震驚了整座慕天城,每個人都在議論紛紛。

而侯府之內亦是一片混亂暫且沒了主子,邊靜這個主母便得扛起整個家的運作,她得安撫受驚的毅兒,還得安頓侯府上上下下二百余人,責任不輕。

她不斷告訴自己,她不能慌不能亂,可人命關天,南宮縱又被押往京城,杳無音訊,教她如何冷靜?

南宮縱離開侯府時什麼都沒說,也沒為自己辯駁,只是告訴她無論如何都不要慌,要相信他。

她好後悔,若是她沒要南宮縱去探視羅雨懷,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沒多久,京里傳來消息,說南宮縱已經認罪並打入大牢,削去平遠侯之位。侯府上下頓時一片愁雲慘霧。

秋嬤嬤天天以淚洗面,不到三天便病倒了。

看著這個家因為南宮縱出事而幾乎分崩離析,邊靜心里又急又痛。他是這個家的主心骨,主心骨沒了,家也就垮了。

不行,不能讓這個家垮了,她得想辦法,她得救他!

于是,邊靜府里一切交辦給辛老爹,接著立刻前往京城求見寧妃,再透過寧妃順利的在入夜後見到了褚祺。

邊靜進到御書房,立刻跪倒在褚祺面前,「皇上,請您放了侯爺,他是無辜的。」

褚祺神情嚴肅,「起來說話吧。」

她搖搖頭,直視著他,「皇上,您相信他會殺了羅雨懷嗎?雖然外面有很多關于他的傳聞,但那都不是真的,請皇上明察秋毫。」

褚祺眉心一擰,「邊靜,他已經認罪了。」

「不不不!」她激動地,「他是無辜的,他不可能殺羅雨懷,他沒理由殺她。」

「很多人都可證明他們感情長期不睦,又多次沖突,他也承認自己是在盛怒之下失手殺了羅雨懷。」

「什麼?」邊靜怔住。

「妹妹,先起來再說吧。」一旁的寧妃驅前想扶起她,可她堅決的搖搖頭,拒絕了。

邊靜不肯起來,「皇上,不是他,他是無辜的!」

「若他無辜,那凶手是誰?」褚祺問。

「凶手……」她一頓,接著像是下定心般大喊,「是我!皇上,羅雨懷是我殺的,侯爺是為了掩護我的犯行才會認罪!」

褚祺一怔,與寧妃互視一眼。

「你說什麼?」他神情一凝,肅然的看著她。

「羅雨懷素來與我不和,又嫉妒我受寵,經常與我作對,我……我早就看她不順眼了。」為了替南宮縱月兌罪,她續道︰「那天晚上我去找她理論,兩人越吵越凶,我一時失去理智便錯手殺了她。」

褚祺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表情凝重,「你所言屬實?」

「句句屬實。」她肯定地說。

「好,那朕問你,你是如何殺死羅玉懷的?」

「我用刀殺她,一直刺一直刺。」

「一直刺?記得共刺了幾刀嗎?」

「我……不記得了。」她胡說一通,「侯爺進來,發現我闖禍,就要我趕快離開,我……我就走了。」

「朕再問你,你是用左手殺她?還是右手殺她?」

「我……」一時之間,邊靜答不上來。

「邊靜,」褚祺蹙眉,「羅雨懷只被刺了一刀,你所謂的一直刺根本不是真的,還有,殺她的人慣用左手,可你是右撇子,對吧?」

邊靜木然,眼淚撲敕簌的往下掉。

褚祺搖頭笑嘆,「想不到你對他的愛意如此堅定濃烈,居然將沒做過的事攬在身上,可你知道這是欺君之罪嗎?」

聞言,邊靜一震。是啊,這是欺君之罪,可她不在乎,為了救南宮縱,她什麼都願意做。

「皇上,」這時,簾後傳來一個聲音,「您不必這樣嚇她吧?」

下一瞬,南宮縱神情自若的自簾後走了出來,邊靜當場呆住。

「夫君?」她困惑不已。

方才一直藏身簾後,把她所說的話听得一清二楚,南宮縱溫柔的、深情的看著她。

「你好大的膽子。」他唇角、眉眼都帶著笑意,「殺人這等重罪,你居然敢亂認?」

「你……」她慌亂的看著褚祺,再看著寧妃,發現他們臉上都是一臉輕松,「這是怎麼一回事?」

「好妹妹,」寧妃將她扶起,「皇上根本沒有定平遠侯的罪,這一切都是作戲。」

「作戲?」她更糊涂了,「作什麼戲?」

「邊靜,仵作早就驗過羅雨懷的尸體,以平遠侯的高度殺害羅雨懷,刀子絕不是以那樣的角度刺入,凶手是個個子比羅雨懷還矮小的人,而且是個左撇子,也就是說平遠侯絕不是凶手。」

「那為什麼……」

「我進到羅雨懷的房間前,曾跟一個面生的婢女擦身而過,我懷疑她才是真正的凶手。」南宮縱解釋道︰「在她身後必有指使之人,對外放出我已認罪的消息,便是為了讓那人松懈並露出馬腳。」

「邊靜,朕與平遠侯正著手調查,也已有眉目,你不必擔心。」褚祺看她剛才哭得那麼傷心,也覺得不忍。

「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你……」她看著南宮縱,臉上終于有了笑意。緊繃的情緒一放松,她又忍不住放聲大哭。

南宮縱也顧不得褚祺跟寧妃在場,一把將她攬進懷里安慰著。

「別哭,沒事了。」

褚祺跟寧妃相視一笑。

「平遠侯,」褚祺走向寧妃,牽起她的手微笑道︰「朕將這御書房借給你,好好安慰安慰她吧。」說罷,他便牽著寧妃步出了御書房。

褚祺與寧妃離開後,南宮縱便抬起邊靜哭泣的臉,溫柔的為她拭去眼淚。

知道這一切都是為了讓真正的凶手現身而作的戲,邊靜固然感到放心,卻也氣他對她隱瞞,讓她如此擔心害怕。

「為什麼要瞞著我?」她語帶埋怨,「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你知道秋嬤嬤都病了嗎?你知道毅兒他……」

話未說完,他重新將她擁入懷中,緊緊的抱著。

「抱歉,我不是存心騙你。」他低沉的聲音無比溫柔,「府中或許有對方的耳目,為了讓對方以為詭計得逞,我不得不騙你們所有的人。」

「你應該告訴我的,那麼我就不會……不會這麼……」她想起這些日子的懸心掛念,忍不住又是一陣哽咽。

他心疼又自責的將她牢牢抱住,「原諒我不得不這麼做,你若生我的氣,便打我幾拳出氣吧。」

她哪舍得打他?知道他平安,終會回到她身邊,她哪還舍得氣他打他嗎?

她伸出手,用力的環抱住他,感覺到她是如此的使勁,南宮縱微怔。

「靜兒……」

「別再嚇我了,拜托。」她聲音軟軟的,帶著惹人憐愛的央求。

他內疚地嘆氣,「不了,再也不了。」

有過這一次,他怎忍心再嚇她?不過也因為這件事,他看見了她對他的真心,也確定了她對他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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