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財迷花魁 第十七章 認親多波折(1)

一回京,應多聞銷假上工,忙著政務的同時,也開始著手準備兩人的婚事。

「你真要與她成親?」

「是。」京衛衛所里,應多聞剛好處理完手邊的政務,難掩春風得意地道︰「她終于肯了,所以我想趁著這幾日將婚事趕緊辦一辦,是說王爺怎會知曉?」

「宋繁說的。」秦文略淡應了聲。

應多聞壓根不意外。宋繁是秦文略的女婿,也是李叔昂的表弟,前兩日他將當初李叔昂替瀲灩贖身的一千兩付還時,跟李叔昂大略提起過婚事。

「王爺要是沒事的話,下官……」

「你要回府了?」

「是。」

「本王跟你一道。」

應多聞詫異地看著他,就見他臉色凝重,想起中秋時七王妃的奇異舉止,雖然事後七王爺極力粉飾,而他也因為瀲灩失蹤無心追問,但這時試探試探該是無妨。

「王妃似乎對瀲灩抱有特別的情誼。」他道。

「她這時分,應該是跟唯安一起上指揮使府拜訪了吧。」秦文略說著,已經大步朝外走去。

「下官听瀲灩說過,她不過是在照雲樓時曾經幫過王妃一把,兩人並無特別交情,可是王妃中秋那晚的神情卻有瞧見故人般的驚訝。」這一點,他是怎麼也想不透。要說遇故人,可她們早就見過面了,又不是初次見面。

「確實是如此,別說王妃這麼覺得,就連本王都覺得她像極了故人。」

「哪位故人?」應多聞是愈听愈迷糊了。

「我的女兒。」進馬車時,他瞧應多聞一臉錯愕,不由輕笑出聲,「本王遺落在另一個世界的女兒。」

應多聞懷疑自己是不是听錯,完全不知道如何回應。

「應多聞,你要不要听本王說個故事?」

他只能楞楞地點著頭。

指揮使府的主屋大廳里,瀲灩被一對義母女給包圍著,可誰也沒有先說一句話,只是靜默地看著她,看到她頭皮都快要發麻了。

這到底是什麼情形?瀲灩坐到腰桿都發酸了,可來人卻連口茶都沒喝,打從一進門就悶聲不響,只是不住地盯著她看。

這種令人發狂的沉悶,到底是要她如何是好?

「夫人,時候不早了,是不是要讓廚房準備晚膳了?」劉總管站在廳外問。

瀲灩微松了口氣,便問了她倆,「不知道七王妃和宋三夫人要不要一道用膳?」

「好。」安羽立刻點頭。

瀲灩吩咐道︰「劉總管,差人多備幾樣菜。」待劉總管一走,她便笑問︰「不知道兩位今日前來是——」

「瀲灩,你說你沒了記憶,對不?」安羽問著。

「是。」

「可是中秋那晚,你瞧見唯安的畫時你落淚了,你可有想過是為了什麼?」

「……唯安是誰?」

「我。」似錦想了下,便道︰「瀲灩,這個軀體的主人名喚似錦,可我真實的名字是唯安,我來自另一個世界,七王妃也是,七王爺也是……在另一個世界里,我們是一家人,七王爺是我的父親,安羽是我的母親,咱們在遇禍之後,在這里重逢了。」

瀲灩眨了眨眼,黑眸緩緩地望向地板,開始懷疑自己不是天才,因為她不是很懂似錦的意思,尤其安羽的年紀比似錦還小,要說兩人是親母女……她突然覺得頭有點痛,不過她說的另一個世界……

「你有沒有一種感覺,覺得自己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覺得這里的一切總是和自己的想法有所抵觸?」似錦又追問。

瀲艷歪著螓首,沒吭聲,但心里受到小小驚嚇。確實是如此,打一開始她就覺得她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可因為沒了之前的記憶,所以也無從得知,「因此你認為,我也應該是來自另一個世界,而且是你們的親人?」

「對呀!你應該是我的姊姊懷安。」

「何以見得?」

「你的笛聲,難道你壓根不覺得你吹奏的方式和眼下時興的截然不同?」

那是因為她是天才啊。當然,這句話說出口就顯得她太高傲,于是她便道︰「演奏樂器原本就有各種派別,方式就有些微的不同,要是更得要領者,可以融合各門各派,成為獨樹一幟的風格,所以這個也不值一哂。」

似錦听著,不禁頹喪地道︰「娘,她這麼說又不太像姊姊了,如果是姊姊,她一定會說︰因為我是天才。」

瀲灩登時撫著胸口,懷疑似錦有讀心術,要不怎會把她的想法給讀了出來?

這可奇妙了,這天底下有這般巧合的事嗎?

可是,如果真的只是巧合,豈不是要教她們失望了?

正忖著該如何委婉地讓兩人打消認親的念頭,耳力向來很好的她,突地敏銳地听到屋檐上有異響,她蹙眉隨即起身朝外望去。

「瀲灩,怎麼了?」安羽以為她心有不快,趕忙跟著起身問。

瀲灩隨即朝她比出噤聲的動作,仔細聆听,當腳步聲愈來愈多時,她的手心不禁汗濕。

適巧瞥見劉總管從通往廚房的小徑走來,她隨即喊道︰「劉總管,听說二爺待會也會進府,不如今晚就開個小宴吧,讓後院那幾個護院一道過來用膳,那些護院可都是二爺挑選的頂尖好手,讓他們如此辛勞,稍稍犒賞也是應該的。」

都是在二爺身邊待過的,光瞧她的臉色和用字,應該會猜得出有異狀,否則一般是不會要護院入席的。

劉總管一听,隨即機敏地道︰「夫人,他們現在不在後院,我發派他們到中庭整理那座人工湖了,那座湖呀忒大,要沒個二三十人還真是辦不成事呢。」

「你就帶著兩位夫人去瞧瞧湖景,一會順便把護院們都帶過來吧。」瀲灩笑道,拉過安羽和似錦。

「這好,就讓兩位貴客瞧瞧這府里是恁地風光明媚。」劉總管隨即走進廳里,用眼神詢問著。

瀲灩比了比上頭,朝他比了個手勢,他立即點頭,便對安羽和似錦道︰「兩位貴客請往這邊走,讓小的好生介紹介紹這座府邸。」

「瀲灩?」安羽不解地問著,見瀲灩搖了搖頭,擺著手要她們先離開。

就在她倆跟著劉總管前往中庭的人工湖泊後,瀲灩隨即回頭,打算沖進暖閣尋找防身武器,可惜,晚了一步。

幾抹黑影從屋檐跳落,將她從四面八方包圍住。

她吸了口氣,看著他們手上閃動青光的長劍,強迫自己非要冷靜不可,因為這座宅子還來不及安排護院進駐,她只是要劉總管將安羽兩人帶往安全之處,而照這狀況看來,很明顯是針對她來的。

「不知道幾位前來,所為何事?」她笑問。

帶頭者見她氣定神閑,無一絲懼色,忖了下便道︰「不過是邀夫人過府作客,夫人不需驚怕。」

「哪個府呢?」

「慶遠侯府。」

瀲艷不禁暗嘆口氣,還真是不難猜呢。「帶路吧。」

幾人見她一個弱女子並如此配合行事,干脆地收起了長劍,就在這瞬間,瀲灩沖上前,近身連拍一人數下,精準的點下穴位,再回頭依法炮制,轉眼間,倒下了四個,僅剩的兩個見狀,驚嚇之余抽出長劍,卻不敢輕舉妄動。

「想不想試試看?」瀲灩笑容可掬地問。

「你……」帶頭的那位面露惱意,怒聲吼著,「用綁的也要將她綁回去!」

話落的瞬間,就見屋檐又跳落了幾個男人,瀲灩臉上的笑意都快僵了,思緒快速運轉,在屋外的男人逼近時,孤注一擲,近身靠近帶頭的那位,毫不猶豫地朝他後頸的大椎穴點下,順腳踢點起地上的長劍,握在手中橫在男人頸間。

誰知,這幾個黑衣人沒有所謂的同伴情義,揮劍殺了被她架住的男人後便朝她一輪猛攻,她才頂個兩招,手上的長劍便震開了手,一個巴掌快得教她閃避不及,就在她跌趴在地時,她听見——

「瀲灩!」

下一刻,她已經被人扛起,她張不開眼,但她感覺扛著她的男人直往樓上竄,意味出口處已被封,想要登高尋找生路,突然扛著她的男人踉蹌了下,往前僕跌的瞬間,將她甩了出去,頭部重擊地面,教她眼前一黑,只听見應多聞抱著她呼喊著,她想回應,意識卻逐漸模糊。

空,無止境的空,並非透明,而是一無所有,在微亮之間,她仿佛瞧見了斑駁的色彩,可轉眼成空,忽地又絢麗登場,色彩不斷地變換著、跳動著,讓她頭痛欲裂,痛苦地喊出聲,猛地張開眼——

「瀲灩。」

她看著陌生的床頂,慢慢地側眼看向一臉焦急的男人,忍著頭痛,緩緩退向內牆,啞聲問︰「你是誰?」

應多聞錯愕地看著她,心在胸口劇烈顫跳著。「我是多聞啊,瀲灩,你睡迷糊了?」他壓抑著恐懼,勾笑說著。

「我不認識你,也不是瀲灩……」她說著,撫著包著布巾的後腦杓,看向古色古香的房內擺設,眉頭都快打結了。「這里是哪里?」

應多聞抽緊下顎,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他從沒想過,有朝一日她會恢復記憶……更不敢相信當她恢復記憶時,她會將他遺忘……

「多聞,瀲灩醒了嗎?」安羽端著藥碗在門外問。

應多聞僵硬地起身,開門讓安羽入內。

安羽一見她已經清醒,隨即將藥碗擱到花架上,喜笑顏開地拉著她的手道︰「太好了,沒事了,大夫說過,只要清醒過來就沒有大礙,喝過幾帖藥養養身子就好。」

她沒抽回手,只是不住地打量著,輕問︰「你是誰?」

「咦?」安羽楞了下,回頭看了眼應多聞,就見應多聞臉色鐵灰地倚在門邊,她忖了下,問︰「我是安羽,你不記得了?」

「安羽?跟我的母親同名呢。」她笑道。

安羽抽了口氣,緊握住她的手,問︰「是懷安嗎?」

「你怎會知道我的名字?」

她話一出口,安羽欣喜若狂,應多聞則是滿臉不可思議,不敢相信她真是七王爺口中的懷安。

而這個懷安的腦袋里,並沒有任何關于他的記憶……是如此嗎?

「我是媽咪呀,懷安!」安羽緊緊地抱住她。

懷安一臉錯愕,眉頭是真的打結了,怎麼也不明白這位少女怎會說是她的母親呢?她的頭好暈好痛啊……

懷安作夢也沒想到,就在給母親掃墓的路上發生車禍後,她醒來竟會是一家團圓,畢竟她失去母親已有二十年了,而在這里,不同的形體里盛裝的竟都是她的家人,她感覺很恍惚,很不真實,可偏偏她們所說的全都是她真實的記憶。

「只是就不知道你當初醒來時,失憶的到底是原主花璃,還是你。」安羽皺著眉,怎麼也想不透。

「應該不是我吧,總不可能我失去記憶,恢復時又把之前的記憶都給忘了。」她最後的記憶是車禍的一瞬間。

「可是姊姊,我和媽咪會注意到你,是因為你吹了笛曲,那種吹法是你很慣用的變奏吹法,這兒根本就沒有人會。」似錦萬分篤定打一開始就是蘇懷安在這軀體里。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