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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國女神醫 第九章 貴女的心機(2)

「丞相為人古板,他能容得下私奔之女所生的女兒嗎?」他在確定,但是說法過于卑劣。

「外祖父人很好,他看到我便連說了三個好,一臉慈愛的紅了眼眶。」倒是她爹受了不少白眼,大舅舅瞪他,二舅舅瞪他,三舅舅也瞪他,他卻不痛不癢地笑得好像人家往他懷里塞銀子,要不是他是她爹,她都要討厭他了。

丙然……歐陽溯風的心倏地往下沉。「青兒,你要小心太子,他出現的地方你要盡量避開,千萬別主動靠近,最好不要有所接觸。」

「你怎麼跟我爹一樣抽風說些奇怪的話,太子是誰我根本不認得。」就算迎面走來她也不認識,避什麼避。

「讓你治寒毒的那個人便是太子,龍仲珽,也是我表哥。」

司徒青青驚呼,「是他?!」

難怪排場大,身邊跟著不男不女的小廝,原來是太監,聲音尖銳,蓮花指勾得她反胃。

「他不會一直想當太子。」人一旦有了野心,心就不再單純,想要的會越來越多,心也越來越大。

「所以?」她還是不懂這和她有什麼關系,況且由誰當太子是皇上的意思,他們這種平民老百姓又有什麼資格多管。

在她心中,她爹不論叫司徒長空還是司徒空空,他都是那個有點不著調的神棍爹,雖然有些神神叨叨的,可是誰也取代不了,他當不當國師仍是寵她、愛她的爹。

此刻的她還不知道國師的神權有多大,足以動搖柄之根本,她只當比道士等級高一點,比較受人推崇而已,朝廷的師者,教百官做官嘛,大家做好官,不貪瀆受賄不就得了,還用得著人教嗎?神棍無用武之地。

「所以他會希望由你爹出面替他鏟除阻礙,穩固他的太子之位,藉由國師的口傳遞天命,肯定他為真龍化身。」皇上還在,太子卻已起了逆心。

「你不想太子當皇上嗎?」他們看來感情很好,不是有什麼從龍之功嗎?

他想,但是……歐陽溯風的雙瞳變得幽深。「他的某些做法我不贊同,這一、兩年來他變了不少。」

尤其是在寒毒解了以後,他對那個位置更狂熱了,幾乎日夜都在謀劃,利用手邊所能利用的一切,積極而執拗,不听人勸,不肯停下來思考對錯,一味的往前闖。

或許這和他二十五歲生死大關有關。

當年皇上欲立儲時,曾詢問過哪位皇子才適合,國師關在太極殿內一日夜,出來時,仿佛老了十歲一般,揚言真龍未出世,等于否決了所有的皇子,造成人心惶惶。

真龍未出世,那是意謂著本朝將滅亡嗎?

此時的歐陽溯風也很想知道真龍是否已出現,他降生哪一宮、哪一殿,是否撐得起整個皇朝?

「再變也是太子、皇位繼承人,除非江山有變,否則他還是穩妥妥的那一位……啊!我忘了他只剩下兩年……」說不定還沒皇上長壽,司徒青青有點不厚道的暗笑,要有命才能論千秋。

「青兒,慎言。」不在朝堂不議論朝政,舉凡皇室諸事皆不可宣諸于口。

「這里又沒其他人,謹慎什麼,除非你告發我。」她故意挑刺的拉開他的手,轉身面向他。

初潮來後的十四歲大姑娘像春筍般一日三變,初相見時雖無過人之姿卻有著可人之處,笑窩若隱若現,弱柳無媚卻自有風流。

如今眉眼漸開,笑眼盈盈如秋水長天,雁過也迷蒙,唇色嫣紅如落櫻,一片一片綴著緋色山景,雪膚沁肌,透著豆腐白女敕光澤。

近在眼前小巧的嬌顏,對上那雙水汪汪大眼,來不及設防的歐陽溯風感覺到心重重撞擊了胸口一下,他喃喃自語,「還有一年……」及笄。

「什麼一年?」司徒青青沒好氣的橫他一眼,古里古怪的。

他失笑搖搖頭。「沒什麼,你膽子真大,連陳巧心都敢捉弄,這下子她跟你之間可要有深仇大恨了,她打小

就是個任性的主兒,只怕以後還會找你麻煩。」不過看到她戲弄人的身手,他安心多了,若不動用到大內侍衛,她應該應付自如。

話說回來,她也太陰損了,氣定神閑的看著國公府的千金在水里撲騰,等時候差不多了再張口大喊,把自詡才高八斗的各家公子引來,她趁亂隱在一群丫鬟後頭,當所有人都集中在湖里時,一步一步往後退,打算逃離現場。

沒有當場逮住就不叫人贓俱獲,她巧妙地利用別人的落難來隱藏自身,若丫鬟們出來指認,她可以矢口否認從未到過曲橋上。

她這一招真是一石二鳥,一來教訓想陷害她的人,使其自食惡果,二來也擺出不畏權勢的架子,你敢來找我麻煩我就敢削,管你是誰家的女兒,我是軟柿子沒錯,但也能惡心死你,濺你一臉的柿子汁。

「誰是陳巧心?」沒听過。

她的不解不是作假,陳巧心是另一派的貴女,和她們搭不上話,壁壘分明的分成兩邊,她們這邊沒人提起,誰曉得陳巧心是哪一顆山芋頭,游園的女子有上百個,哪能一一認識。

歐陽溯風有種撞牆的感覺,他為她懸著心,她卻一副無事人的模樣。「陳巧心就是方才落水的姑娘,她父親是陳國公,她姑姑是母儀天下的皇後,太子是她表哥。」

「你們這些宮里人的關系真復雜,算起來你和她也是表兄妹吧,表妹落水你為什麼不救?」他肯定在附近,才會那麼快逮住她,說不定還是唯一的目擊者,不知他會幫誰?

「一表三千里,京城的水很渾,一時半刻也說不清楚,總之你自己要小心,不要落入別人的陷阱。」這些女人沒別的事好做,只知算計。

司徒青青像是突然想到什麼,問道︰「歐陽溯風,你又怎麼會在這里?」她用「大齡青年,婚事無著」的神情睨著他,似在說他也這麼落魄,媒人不上門,要到這種地方來挑人,可悲可嘆,嗚呼哀哉。

「說過幾次了,叫我溯風哥哥。清平郡王妃是景平侯府出來的,她是我親祖母自幼養在膝下的庶女,寄名嫡女,我喊她姑母,她警告過了,要是我不來就斷絕姑佷關系。」

歐陽溯風說得很無奈,一臉被逼上梁山的神情,他刻意拖了許久才姍姍來遲,結果還是被一群故作風雅的世家子弟圍住,強逼著他吟詩作對,寫一手好字,否則罰酒三碗。

他是武將而非文官,因此他一口氣干掉半壇子酒,趁他們瞠目結舌之際走出西園,一躍躍上最高的那棵樹。

他本是想避開煩人的騷擾,不意樹下情景一覽無遺,正好看見陳巧心從藏身的石頭後面沖出要去推搡人,哪知被推的人忽地一側身,及腰的欄桿止不住往前沖的態勢,一個翻身,她人已經在水里了。

「果然很復雜,牽來牽去都是親戚。對了,那個叫陳巧心的倒霉鬼為什麼要找我麻煩,我以前沒見過她吧,她干麼要我當眾出糗?」若是落水的人是她,恐怕眾人的眼神會轉為嘲笑,有意無意的疏遠她。

她也算是人見人愛,頗得人緣,怎會有人看她不順眼,無法理解,人心難測,早知她該帶吱吱來蹦,一人咬一口,看她們還敢不敢小瞧她。

歐陽溯風的眼眸又黑沉了幾分,意味不明的瞅著她。「因為你手腕上的翡翠鐲子。」

「翡翠鐲子?」司徒青青細腕一抬,瓷白膚色映著水色碧綠,流轉著萬千深濃淺綠,玉璧生輝。

「不在于裴翠的價值連城,而是由誰來送,送給了誰。」他很高興是給了她,有靈性的玉會擇主。

她不是京城人士,不知道這只鐲子有別的含意,她只在意鐲子的價值,其他一概不重要,而若有誰想跟她搶,她跟誰拚命!

見她還是一臉不解,歐陽溯風也懶得再解釋了,反正終有一天她會知曉的。

「青青表妹,你去哪里了?我都快急死了,要是再找不到你,我都要拿繩子上吊了。」

言知非是真的擔心,光潔的額頭都沁出薄汗來。若把表妹搞丟了,祖父肯定會大發雷霆,痛斥她照顧不周,祖母則是會淚水淹丞相府。

「知非表姊,你說得太夸張了,想讓我愧疚呀!你要真上吊了,我要不要替你綁繩子,搬踩腳凳,听說枉死之人不會過奈何橋,會一直徘徊原地,直到把自己都忘了為止。」徘徊久了,記憶就淡了,前塵往事如雲煙,散了。

「臭青青,你還嚇我,虧我對你這麼好,當我听見有人落水了,我以為是你,急得要去找你,可是……」她的雙腿動不了,是郡王妃找來郡王府中會武的侍衛替她解穴,她才兩腿發麻的走了幾步。

其實司徒青青的點穴功夫學得還不精,最多維持兩刻,時效一過就解了,言知非不用找人解穴也會自動解除,只要她多點耐心。

「好嘛,你別生氣了,我向你道歉,是我不對,其實我對方位一向辨識不清,人家指東我走西,你看,這里每一棵梅樹都長得差不多,血紅如火,我看著看著就眼花了,走岔了路。」出手不打笑臉人,一皮走天下。

「敢情你是迷路了,我還當你被哪家的公子拐跑了,正愁著不知道要上哪兒尋人。」言知非又急又氣地伸指往表妹眉心一戳,看到表妹平安無事她也安了心,有氣變無氣。

「是呀,我當真迷路了,找了好久才找到路回來,知蕙和知茹?我沒在西園看到她們。」

在歐陽溯風的帶路下,司徒青青去了西園,不過原本在西園的公子少爺都跑到淨心湖救人了,連服侍的小廝也跟著去,她到的時候一個人也沒有。

言知非沒好氣的道︰「她們根本沒去西園,好端端地待在東園里吃點心、看人作畫,她們說是有人來請,兩

人好奇就跟著去了,跟人家一口糕點一口菜地聊得起勁。」

「那麼是誰眼楮瞎了,說看到她們往西園去?」都是一家人,為什麼有人心術不正,心存害人意,就因為她不姓言嗎?一旦她出事,也不會波及到言府眾女。

「言知茹。」言知非牙根咬得死緊。

「她干麼騙人?我們又沒有招惹她。」是她表現得太軟弱,人家才誤以為她好拿捏?

「不是我們,是你,她打從一開始就是沖著你的,故意拉著我不讓我去,非要你去不可。」

「為什麼?」司徒青青有點像在自問,只是聲音大了些。

「為了你手上的那只翡翠鐲子。」言知非同情看向從她袖口露出來的翡綠玉鐲。

又是翡翠鐲子,一只玉鐲有什麼好在意的?

司徒青青很想把鐲子拔下往地面一摔,好讓大家看看道士的女兒也有風骨,可是鐲子很值錢,她想想也就算了,人沒骨氣還是能活,但是少了銀子就會餓肚子。

「還有……」

「還有?」司徒青青低呼。

「你知不知道當年祖母為姑母準備了一百二十抬嫁妝,從姑母剛會走路就開始攢,那是一筆很大的嫁妝,但是姑母沒帶走,全放在庫房里,祖母這些年又往里面堆了一些,說是要給你的,盡避只知你的存在卻從未見過你。我爹和兩位叔叔也添了一些……

「言知茹大概听到長舌的婆子在碎語,說祖母打算把所有的私房都給你,好彌補她來不及給姑母的,加上先

前給的,祖父又添了田契、地契,幾間賺錢的鋪子,差不多去了丞相府一半的家底,她覺得很不公平,認為你出嫁時最少有兩百四十抬嫁妝,而她能有六十四抬已經到頂了……」這些閑話是她有個包打听的丫鬟告訴她的。

說實在的,她也有些羨慕,如果表妹的嫁妝是她的該有多好,可是她娘說不用羨慕,那是祖母思念姑母的情意,祖母給不了姑母健康的身體,只好用銀子來彌補,那是為人父母對親生骨肉的愛,誰也奪不走。

她一听也就釋懷了,青青表妹的母親死得早,別人有的她全沒有,人家的娘會為兒女縫衣裁裙,她只能到衣鋪子買現成的,別人穿著娘親手做的鞋子,她的鞋子全是單調的繡花,沒有變化,因為隔壁的大娘只會一種繡法,她一雙鞋子能穿三年,毫無花樣。

嫁妝少了不打緊,她要當有娘的孩子,有了對比,她才知道有娘的孩子真好,累了、乏了有人陪著,受了委屈、被人欺負,娘第一個抱著她安撫,哄著她靜心。

娘是銀子買不到的,失去了是為人的損失,因為青青表妹再也感受不到母親的懷抱有多溫暖,也听不見母親溫柔又關懷的聲音。

「我不要,你們拿去分,我才幾歲呀,你們一個個就急著想把我嫁出去,嫁妝不用給我,我爹說他會把所有家產都給我當陪嫁,皇上都不見得比他富有,他的女兒會坐著金子打的花轎出嫁。」

說這話真夠狂了,如果出自師父口中,她姑且听听,可是換成她不靠譜的爹,那真是听听就好,不必當真。

「哼!不是我要說人背後話,你那個爹能有多少家產,當道士都是很窮的,雖然他看起來人模人樣,可說這話一點也不可靠。」用來騙小孩還差不多,窮人吹大氣,裝的。

司徒青青贊同的直點頭。「不怕不怕,我自己賺,我會醫術。」

言知非噗哧一笑。「就你是個傻的,有錢還不要,有人上蹦下躐爭得頭破血流,不懂不是她的就不是她的,你卻把別人想要卻要不到的全往外推,你自個兒說說你傻不傻,沒個腦子。」

她暗指言知茹。

其實丞相府把所有孫女都嬌養著,但嫡庶終究有別,言知茹的要求根本是不可能的,能有六十四抬嫁妝已經是嫡母的善心,要不她叫她生母拿出自己的嫁妝給她添妝,看看能有多少。

不過這是自取其辱,一個通房能有多少體己,勉強擠出五抬恐怕已是所有了,嫡母若不添點自己的陪嫁,庶

女出嫁可能會更寒酸,說不定連三十二抬都湊不齊,箱籠空蕩蕩。

「自己賺的才心安理得,我想開個醫館。」忽地,司徒青青像只狐狸似的狡笑。「總有一天我要把我師父的

無憂谷給霸了,偷他制的藥,用他視若性命的寶貝藥草入藥,然後醫治更多的人,把他的名頭蓋住,讓他給我

打下手。」

「你……你流氓呀!」言知非嗔道,她這根本是打家劫舍,她的師父一定後悔收她為徒。

有此孽徒是為師者的不幸。

此時,一道憤怒的女聲突然插了進來——

「你居然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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