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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嫁不是簡單活 第十章 真實身分終揭露(2)

丙然如他所料,就見秦文韜笑得像只偷腥的貓,仿佛轉眼間就已有了盤算。

「你這小子在打什麼壞主意?」秦文韜貼向他低問著。

「四哥可別多想。」秦文略笑得一臉無辜。

「你這小子這般上道,四哥便多提點你一句,就算皇上不處置你,另一個家伙也會陰你,有空,別忘了多待在王府里。」

秦文略眉頭微揚,直覺得這話說得可深了,真真假假之中,他一時還想不透話里玄機,盯著秦文韜離去的背影,卻見那竟是朝安羽走去,他不禁微皺起眉。

這時,安羽正好與藤商立了草約,正要請人帶他進西院時,他倒婉拒了,直說已經在城里訂了客棧,既是如此,她也就不強留。

派牙郎跟著這位邢大爺去渡口將貨給卸下,她回頭正打算偷偷地躲到秦文略和四王爺的身邊偷听時,又有人上門,直教她無聲的哂著嘴。

她迎了過去,就見來者是個中年書生,身上雖有兩處補丁,但還算干淨。一問上牙行買賣什麼,便見他從背上取下大包袱,攤開一瞧,竟是一把琴。

「听說李家牙行有黑市,我想說能否寄在黑市賣個好價錢?」中年書生一臉赧然地道。

「這可是名師之琴?」她撫過琴身,是標準的面桐底梓,翻過背面,並無瞧見大師雕徽。

「不是,這是我自個兒做的琴,是把舊琴。」

「喔。」她點了點頭,問︰「能否讓我試試?」

「請。」

她左手按在徽位,一觸即起,右手再同時撥弦,彈出隨意的泛音,右手再撥弦,左手揉弦拉長吟音,琴聲清脆滑膩,共鳴度十分優美,才兩個音,她幾乎是一彈就愛上了這把琴。

「這是把好琴呢,先生。」她不禁笑道。「絲弦為中清,琴聲清脆悠揚,而這龍池鳳沼位置也無可挑剔,尤其是里頭的天柱地柱安置得相當好,讓這琴弦微撥就響徹雲霄,真是把曠古至今難得一見的好琴。」

她本身就是個國樂家,對于傳統樂器非常上手,對于琴音優劣非常敏銳,尤其是這把琴不管是材料還是嵌組都是上上之選,她有把握替他賣個好價錢,誰知……

「這是哪門子的好琴?琴面的漆都剝落了,不過就是把破琴。」

見賣琴的男子面有羞澀地垂下臉,安羽頓了下,垂著眼側身行禮。「恕安羽冒昧,實在是四王爺這席話有所不妥。」

「本王是哪里說得不妥了?」秦文韜一臉找碴壞笑的模樣。

「安羽不敢說,怕教人笑話四王爺。」

「誰敢笑話本王?」他欺近她,很惡意地貼近。「你這般好眼色,知道本王是四王爺,誰敢向老天借膽笑話本王?」

「笑話四王爺不需要跟老天借膽,實在是四王爺所言,一听便知是個外行人,內行人表面上不說也會笑話在心底。」安羽很好心地提醒著,見秦文略已經走到身旁,她心里也穩妥了些,指著琴道︰「琴面的漆是斷裂非剝落,會造成斷裂乃是因為這把琴常常彈奏,一般而言,咱們喜琴之人,將這些斷裂的花紋稱為冰裂紋或流水紋等等具風雅的稱號,甚至有些人得了琴卻不精琴技,還會故意磨損漆面,除了要磨出花紋,更要讓人知道他常彈奏,是有本事的,唯有一些好風雅卻不懂琴韻的人,才會在琴面上嵌入過多裝飾,保持琴面漆滑弦潤,孰不知淬煉過的琴,才會是一把好琴,否則再奇珍,也不過是牆面上的一把裝飾罷了。」

秦文略聞言內心狠顫了下,只因他的安羽曾經說過相似的話!她總說,他是把淬煉過的琴,才能彈奏出各種樂曲……

然秦文韜可不似他內心激動,一雙帶邪的黑眸眨也不眨的瞅著她許久。「你好大的膽子,信不信本王可以整死你?」他听得出她的弦外之音,借著喜琴之人將他評為最下等,可他偏不能藉此點與她相論,否則就正好上了她的當。

「當然信,安羽不過是一介平民,哪能與皇親貴冑抗衡?但安羽相信,四王爺絕非是個胸懷狹窄之人,絕不會與安羽一般見識。」安羽巧笑倩兮地道。倒不是真認為四王爺不會對她動手,而是後頭有個秦文略,她不怕。

秦文韜哼笑了聲,睨向秦文略。「看在你的面子,本王就不跟她一般見識,不過奉勸她,那張嘴還是安靜點較妥。」

見秦文韜轉過身去,安羽毫不客氣地朝他比了中指。

秦文略瞪著那動作呆楞了下,正要開口,卻不知李叔昂從哪冒出,竟熱情地往她肩頭一搭,問︰「咱們牙行里沒這手勢,這是什麼意思?」

安羽干笑著,硬著頭皮解釋。「這里頭有段故事,話說從前有兩國交戰,其中一國的國君便道,咱們要將敵軍全都滅了,而且要砍斷他們的中指!二爺知道,中指是拉弦射箭用,結果咧,敵軍非但沒被滅,反而將那國君給砍了,攻城掠地之後,很驕傲地朝那國人比出中指,意思是說,中指還在,有本事來砍呀!就這樣。」

秦文略攢緊了濃眉,只因這故事……這是那個世界的故事,她怎會知道?

「這听起來有點尋釁的意味,不過這是打哪听來的故事,怎麼我沒听過?」李叔昂搖頭晃腦地問。

「唉,這種民間故事多得很,二爺日理萬機哪有閑暇听這些。」

「丫頭……」他笑啐了聲,正要說什麼,突覺得手被人抓住,他不解地順眼望去,輕呀了聲。「王爺,這是……」

「光天化日摟摟抱抱,成何體統。」秦文略沉聲道。

「呃……」也是啦。李叔昂從善如流地松開了手,在秦文略看不見的角度里,不斷地對安羽擠眉弄眼。

安羽不禁翻了翻白眼,隨即指著琴轉移話題道︰「二爺,今晚有黑市,不如就拿這把琴當壓軸吧。」

「成不成啊,這是把舊琴耶。」李叔昂拿起一瞧,覺得料子是不錯,但上頭毫無裝飾,實在是貧瘠得有點可憐,他都不知道該開什麼價了。

「絕對成,而且我要用一千兩賣出去!」她就不信這把琴遇不到知音。

李叔昂眨了眨桃花眼。「你沒事吧,一千兩?」別說一千兩,像這種樸素到簡陋的琴,別說一百兩,就連十兩恐怕都不怎麼好賣呀。

「如果我能用一千兩賣出去,給我多少佣金?」

「一成。」李叔昂夠大氣,說一不二。

「底價呢?」這底價指的是要給那位書生的賣價。

李叔昂朝她連比了三個手勢,屬于牙行的手勢術語,安羽一看就懂,立即答允,當下便和那位站在一旁看傻眼,手足無措的書生立契給銀兩。

「但是如果賣不出那個價,差價你要賠我。」李叔昂丑話說在先,省得她事後抱怨。

「不可能,我還想趁現在跟這位先生多訂幾把琴,要知道打造一把琴得要費上許多功夫的。」安羽眉開眼笑地說著,余光瞥見一臉高深莫測不知在想什麼的秦文略,趕緊假裝忙碌地與那位書生打合同。

「真有把握。」李叔昂搖頭晃腦地啐了聲,卻感覺有道目光一直跟著他,教他背脊無端端地冷了起來。

快六月了呀,怎麼還有這種感覺?

當晚,黑市熱鬧開場,在座者皆是城里的富商貴冑,當然也有投宿在西院別館的商隊來湊熱鬧。

從一開場,李叔昂那雙桃花眼就笑成了彎月,銀子是一箱箱地收,收到他心滿意足,對安羽的愛意又更深了,怎麼也舍不得放她走,打算替她多請兩個武藝超群的護院,硬是將她留在牙行里。

然,當那把傳說中可以賣到一千兩的古琴上場時,瞬間冷場了,李叔昂的臉也冷成羅剎臉。

安羽模模鼻子,對于瞬間冷場似乎不太意外。要知道,在場這些家伙,除了家財萬貫之外,稀奇古玩更是搜集不少,以往在談家時,她也曾見過一把雕琢得鬼斧神工,瓖銀嵌玉的琴,但說真的那琴弦真的差勁,彈出的琴音令人失望極了。

她對于那些華而不實的玩意兒沒興趣,她要的是真材實料,而她也認為一定有人與她一樣。

「諸位爺兒突然瞧見這把琴,心里肯定打了個突,說不準心里還在嗤笑,說這安羽是腦袋壞了不成,居然拿了把破琴當壓軸,簡直是要趕客人了。」安羽搖頭嘆氣地說著,惹來席間一陣低笑聲。

「可是安羽要證明,安羽的腦袋還是跟往常一樣好,會放在壓軸必有其特殊之處。」她說著,單手輕撥著弦,發出脆亮琴音,隨即抬頭道︰「諸位爺兒可有听見這琴音,這可是一把世間絕無僅有的魔琴。」

這話一出,坐在席間的秦文略眉頭不禁一皺,不知怎地,每每在黑市見她拍賣,總覺得這手法和操作模式極為熟悉,而她今日道出的比中指故事,實在教他不得不懷疑她的來歷,可惜苦無機會追問。

「到底是什麼魔琴,倒是說來听听。」有人喊著。

就見安羽不慌不忙地坐到台前,雙手就擱在琴弦上。「只要擁有這把琴,任誰都能擁有好琴藝。」

瞬地,席間一片嘩然。

「諸位爺兒都該明白,安羽若是出身好,斷不會拋頭露面來攢錢,而一個出身不好的姑娘又怎會懂琴藝,可是今兒個這位大師將這把琴交給安羽時,這可神奇了,安羽突然會彈琴了,而且彈得還不錯,您說是不,二爺?」安羽將李叔昂當成人證的拖下水。

李叔昂的羅剎臉瞬間喜笑盈盈,拍著胸脯道︰「真的,我听見時都嚇了一跳,這丫頭怎麼會彈出一首好曲,諸位待會非得好好听听不可,證明我所言不假。」他笑著,心里卻罵著︰死丫頭,訛騙人也拉他當從犯,要是東窗事發,他就跟她沒完。

秦文略撫著額,直覺得這椿買賣根本就是詐欺!

「接下來,就讓安羽獻丑了。」

安羽輕輕地刷著七弦,思忖著要彈哪首曲子,最終決定彈奏她老公最愛听的那首西洋樂。反正這里的古樂曲她也不會彈,既然要彈,就彈她最熟悉,哪怕閉著眼都彈得出來的那首歌。

她輕扣琴弦,用微微的顫音彈出前奏,就見台下的秦文略瞠圓了眼,定定地瞪著台上的她。

安羽渾然不覺,沉浸在自己的樂音中,用她的感情和生命融入琴音里,借著琴音娓娓訴說她的愛情,直到琴音陡變,高亢激昂仿似要穿透人心,縴指快速地拂弦,雙手同時挑勾兩弦,再快速地連抹帶擘,猶如滂沱大雨乍臨,幾個音後隨即又徐徐滾弦,化作淒迷細雨,教聞人莫不哀感頑艷。

一曲奏畢,安羽痛快地呼出一口氣,隨即起身道︰「諸位爺兒,眼見為憑,這證明了這把琴確實是把魔琴,就連我都能彈出如此樂曲,要是諸位爺兒帶回府,就可以準備大顯身手了!絕無僅有的一把古琴,唯一一把,底價五百兩!」

她話一出口,有人開始喊價,可是李叔昂已經從剛才琴音中的感動開始感到惶惶不安。

這丫頭居然賭這麼大,真以為這些人回府彈不出整首曲子,會怕丟人而不敢上門找碴嗎,未免也太自信了些!

但當價格一口氣跳上千兩時,李叔昂開始想,找碴也沒關系,他擋!

「一萬兩!」

當他听見一萬兩時,他發誓,他覺得他看見天仙了,大手捂著胸口,雙眼發直地睇著那如謫仙般的……秦文略?

安羽抬眼瞪去,暗罵這家伙太敗家!拜托,他的王爺俸祿和皇莊收入,一年也不過才六千五百兩,就算再加上他頂了個五軍都督的職餃,年收也不會超過八千兩,他居然喊了一萬兩……想死啊他!犯得著這般替她撐場面嗎?

這一萬兩喊出口,眾人目光皆鎖定在秦文略身上,就見秦文略大步上了台,啞聲道︰「一萬兩,還不成交?」

「我……」安羽咬了咬牙,惱聲喊道︰「一萬兩成交!」

廢話,有哪個神經病還會再往上堆錢,她要是不成交,就輪到她給二爺剝皮了!

話才喊出,手立即被秦文略握住,她楞了下,他已經拖著她往外走。

「喂,你要做什麼?!」

「一萬兩,本王買下你。」

「喂,我是非賣品!」安羽瞪大眼。

整她是不是,明知道她在賣琴,卻給她玩這一出,打算逼她去死是不是!

「你不賣,本王是買定了!」二話不說,眾目睽睽之下將她打橫抱走。

安羽死命地掙扎,豈料這家伙卻像銅牆鐵壁,怎麼也掙不開,只能在經過李叔昂身邊時向他求救,豈料他視而不見,只是對秦文略施禮,而且還是標準的宮中作揖,氣得她直磨牙。

他明明听見秦文略說一萬兩買下她,這一萬兩也不會給他,他樂什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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