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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的另一種面貌 第10章(1)

第二天的行程並未作特別安排,游覽車會在下午四點接他們回去。朝露和褚雲衡前一晚柔情密意,纏綿良久,睡到自然醒已經是早上八點多,在飯店吃過早餐後,便去附近的市集閑逛,兩人對那些旅游紀念品都不屑一顧,倒是在那些蔬果干貨攤位前流連忘返,儼然一對甜蜜的小夫妻。

回飯店的路上,褚雲衡突然說︰「朝露,我們明天就請假去法院公證好不好?」

朝露勾住他的胳膊晃了晃,撒嬌的說︰「我要你來我家接我。」

「當然。」他用右臂攬住她的腰肢,輕輕地說,「站好了不要動。」

朝露不明就里,只是很听話地站著不動。

褚雲衡有些費力地扭動了一下胯部,沒有了手杖的支撐,他的左腿向外撇得厲害,但終究站穩了。接著,他又以朝露為圓心走了第二步、第三步……直到繞滿一圈。

「朝露,有好幾次你都讓我開心得想要抱起你轉圈圈,又或者是牽著你的手跳舞,可惜我做不到。我知道你一定也有這樣的感覺,因為你也和我一樣開心,單膝跪地我做到「,公主抱雖然做不到,我這樣補償你看可以嗎?」

朝露在心中大叫︰褚雲衡,你想把我迷死嗎!

她湊到他耳邊,悄悄地道︰「褚老師,等到了家里,我還你個公主抱好不好?」大庭廣眾的,褚雲衡一定不好意思,不然她還真不介意立馬那麼做。

此話一出,朝露發現褚雲衡的耳根紅了,他的笑容還是那麼干淨漂亮,只是比平日里更多了分純情的味道,像一個情竇初開的大男孩。

她心里得意的想,她的男人真是可愛啊!

兩人笑鬧著回到飯店,才到大門口就發現人頭攢動,情況大不尋常,只見庭院里警車、救護車停了好幾輛。

「莊繼瑩?!」

褚雲衡的一聲驚呼讓朝露心里一驚,抬頭望去,站在八樓陽台上的正是莊繼瑩!

褚雲衡踉蹌著朝前走去,他走得急促、步伐凌亂,好幾次要不是有朝露扶一把,他幾乎被自己的腿絆倒。

員警已經在給氣墊充氣,有人拿著大聲公在喊話。

「老師,你來啦?」莊繼瑩笑了笑,甚至向樓下招了招手。

「莊繼瑩,你冷靜點,我們談談好嗎?」褚雲衡的額頭滲出汗珠,大聲地喊道。

「老師,你是個傻瓜,你以為和她結婚就能永遠幸福嗎?不會的,一定不會的!我跟你說,只有同類才不會嫌棄同類,你是殘廢,我是病人,我們才是絕配!炳哈!」

朝露一時按捺不住,厲聲吼道︰「我以為我昨天已經和你說得很明白了,你是個學生,但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你這樣一次又一次地出言傷人,還用尋死覓活的手段來脅迫別人,到底還有沒有自尊心?」

「別說了朝露!」褚雲衡扭過臉,高聲打斷她。

朝露怔住了,自交往以來,褚雲衡是第一次這樣嚴厲地和她說話,為的還是另一個女孩子,她心里有怨氣,又不好在這關頭發作,委屈得直掉眼淚,可是褚雲衡卻連一句安慰都沒有,反而繼續安撫樓上的莊繼瑩。

「老師。」莊繼瑩的頭發被風吹得蓬起來,她咬了咬指甲,揚著古怪的微笑道︰「我怎麼可以眼睜睜看著我最喜歡的你被拋棄呢?」

「莊繼瑩,我並不這樣認為,老師覺得就算不夠完美,也一樣可以獲得幸福!」

「騙人!騙人!」莊繼瑩抱著頭走來走去,白色的睡裙被風吹得鼓起來,「本來都好好的,一听到我媽是瘋子、我爸是酒鬼就都不要我了!包何況老師你現在就已經是殘廢,不管我們怎麼努力,也不會改變別人的看法,你不要天真了!」

「莊繼瑩,不能改變別人的看法並不是最重要的事啊!」褚雲衡嚷道,「重要的是你怎麼看待你自己。」

「有用嗎?」莊繼瑩站在了陽台的邊緣,張開了雙臂,引得樓下的圍觀者發出陣陣驚呼。

她露出悲哀的笑容,「我的人生,早就已經注定好了。」

就像是給自己的人生下了最後的定論,她閉上眼,腳步往前跨,整個人像一只折翼的鳥兒一樣急速下墜,八層樓的高度,從跳躍到落地卻只是一瞬。

「莊繼瑩——」褚雲衡撲到還未充氣完全的墊子上,墊子的邊角俯臥著一個瘦弱扭曲的人體,空氣中有淡淡的血腥味彌漫開來。

「不要看!」朝露傻傻地站著,已經失去了思考能力,只覺得眼前被一只手遮住,有人把她拽離這慘烈的現場,她無力抵抗,也不想抵抗。

等那只手從她的眼楮前移開,她也稍微恢復了意識,便又要往人群中擠。那里早已亂作一團,慘叫聲、驚呼聲、員警的指揮聲……每一種聲音都透露著不祥的陰影,朝露的心中一片冰涼,在看到莊繼瑩落地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朝露,」方蘊洲拽緊她,「你幫不上任何忙,別去。」

「雲衡還在里面,我要去找他。」她低喃。

方蘊洲聞言松開了她。

朝露沖進人群的時候,救護車已經離開了現場,褚雲衡正被幾台攝影機包圍,整個人匍匍在地上,臉上帶著明顯的傷痕,一個記者模樣的人拿著錄音筆,似乎是在采訪他。

「請問你和死者是師生嗎?打你的人是死者的親屬嗎?死者輕生的原因是否與你有關?」

朝露忍住憤怒和悲傷的心情走向褚雲衡,她用整個懷抱擁住了他,感覺到他在她的懷中發冷顫抖,她試圖扶他站起來,卻發現他的手杖不見了。她四下張望,看見手杖被人甩在了幾公尺外,她把手杖撿回來,遞到他的手中。

楚雲衡握緊了手杖,卻怎麼也站不起來,她撐起她的胳膊,讓他靠著自己才慢慢讓他站穩。

「請讓一下。」面對記者,她冷冷地說完,護著褚雲衡離開。

這個時代,新聞傳播的速度是那樣快,世界各地的大小新聞層出不窮,電視、報紙、網路,莊繼瑩自殺的消息只是其中並不起眼的一條。

然而對于褚雲衡和朝露來說,那卻不是一個可以輕易拋至腦後的悲劇。

網路上出現了對這一不幸事件的各種揣測,甚至出現「殘疾教師利用同情心博取好感,另結新歡以致舊愛自盡」的標題,朝露近乎自虐地搜索相關的資訊,卻只換來更加強烈的痛楚和無奈。

她無法想象褚雲衡在學校會遭受到怎樣的攻擊和非議,而事實上,F大的BBS上也出現了相關的帖子,雖然很快被版主封帖,卻抹不掉這件事對褚雲衡的影響。

這件事對他的打擊是巨大的,從周遭環境到他自身都在遭受摧殘,事情發生後朝露想安慰他,撥電話過去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最後她只好說︰「我下班來陪你,好嗎?」

褚雲衡拒絕了,「對不起,朝露,這段日子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朝露沒有強迫他改變主意,「好。」

「我會去找你的。」他的聲音有些沙啞,「你放心。」

「我等你。」她掛斷電話。

之後,她每天只是發一兩條簡訊問候,都是尋常的話語,諸如「吃飯了嗎」「我想你」之類,他每條必回,雖然回復都很簡單,但好歹還會理她。

透過這幾日各類媒體東拼西湊的報導,朝露總算搞清楚了一件事,那就是莊繼瑩偏執的性格到底是因何形成的。

莊繼瑩的母親患有精神疾病,父親又長年家暴,莊繼瑩和哥哥莊繼帆從小相依為命,在父親去世、母親進入療養院後,兄妹二人被寄養在伯父家中,日子並不好過,給了她很龐大的心理陰影。,

長大後,莊繼帆成為一家工廠的廠長,日子雖然富足起來,但莊繼瑩卻無法擺月兌一個事實——在別人眼中她仍然是瘋子和酒鬼的女兒。也不知是長期在這樣壓抑、歧視的環境中成長還是運氣不好,她遺傳了母親的精神疾病,從國中時便有了征兆,病歷顯示她曾經看過多次心理醫生。可惜治療最終沒有幫助到她,她仍然選擇縱身一跳,結束了年輕的生命。

了解這一切後,朝露有些後悔,開始懷疑自己是害莊繼瑩自殺的推手。如果不是她的訓斥刺激到她,她是不是就不會走上絕路?如果把一切都交給褚雲衡來處理,有了他的開導,是否能解開莊繼瑩的心結?

出事後的這一個多月里,她照常上班,沒有請過半天的假,工作上她的表現依然無懈可擊,從來沒有出過任何紕漏,然而方蘊洲卻在獨處時建議她放幾天假。

朝露明知故問,「我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夠好嗎?」

「問題就在于你做得太好了。」方蘊洲放下辦公室的百葉窗,走到她的身前,把手輕輕放在她的雙肩上,「朝露,你現在就像一根細線上垂著一個秤砣一樣,無論再怎麼逞強,秤鉈最終還是會把那根線壓斷的。你需要的是釋放,而不是強撐!」

「我能怎麼釋放?我根本什麼忙也幫不上!」朝露退後一步,淚水瞬間決堤,「我和雲衡眼睜睜看著那個女孩從八樓跳下來,我沒有辦法忘記那一幕,更沒有辦法讓他忘記這一幕。他受著苦,承擔著別人的誤解、懷疑,甚至是污蔑,而我卻什麼也幫不了他!我除了讓自己看起來正常地生活,我還能做什麼?」

「那我問你,如果現在讓你回到當初,告訴你只要和褚雲衡分手,把他讓給那個女孩子,那個女孩子就不會死,這樣你願意嗎?」方蘊洲拽住她的手,盯著她的雙眼問。

「我……」朝露語塞,「我做不到,是的,我做不到。」

方蘊洲的語氣緩了下來,「嗯,我很高興你還能誠實地面對自己。既然我們本來就只是對命運缺乏掌控能力的平凡人,又何必把所有責任攬上身?那個女孩子的不幸可以怪家庭,可以怪命運,卻不關你的事,也不關褚雲衡的事。听我說,你不要任由他躲著,這樣下去說不定你們倆都會走進死胡同,慢慢地就會覺得好像一切都是自己的錯,你們不用去理會那些亂七八糟的報導,應該按照原計畫,馬上結婚。」

朝露不可置信地看著面前的這個人,幾乎都快不認得他了。他曾經是那麼強烈地反對她與褚雲衡交往,然而在這樣艱難的時期,他卻催促著他們忘記不幸,盡快完婚?

「為什麼你會……」她不禁月兌口而出。

「因為幸福轉瞬即逝。」他踱到窗台邊,感慨的說。

走出方蘊洲的辦公室,朝露突然很想打個電話給褚雲衡,剛掏出手機,褚雲衡卻先她一步打了過來。

「朝露,今天晚上你能來陪我嗎?」他的聲音里透著祈求,朝露當然不會拒絕。

「當然好。雲衡,我明天也請假陪你好嗎?」

電話的另一頭沉默了一瞬,正當朝露想叫他不用勉強的時候,褚雲衡再次開口,「莊繼瑩的哥哥說,明天是莊繼瑩的尾七,他希望我親自送她一程,我答應了。」

朝露想了想,「我陪你去。」

一來,她不放心褚雲衡一個人應付家屬可能的激烈反應;二來,萬一被媒體或者學校方面得知這消息,只怕外人不會說他送別莊繼瑩是出自師生之誼,倒會被誤解為心虛愧疚。

然而勸阻是沒有用的,這一點朝露也再明白不過,他為人坦蕩,絕不會因為他人的想法而放棄做自己應做之事。何況對于莊繼瑩的死,他心里的痛苦無從釋放,如果能得到莊繼帆的諒解,哪怕只是給予他一個祈求諒解的機會,他也必然不會放棄。

「謝謝你,朝露。」褚雲衡的聲音里透出久違的喜悅,「晚上見。」

「晚上見。」

朝露今年的年假都還沒用,因此她干脆申請了兩天假期,好借此機會多陪伴陪伴褚雲衡。

方蘊掛剛剛說的話觸動了她,她不敢說能夠立即從這場不幸所造成的陰影中掙月兌出來,起碼她要和褚雲衡一起正面對抗,她不要躲起來,也不允許他再繼續躲開她,幸福轉瞬即逝,她必須緊緊抓牢。

下班後,朝露搭乘計程車先去褚雲衡家附近的大賣場買了些菜,再走去他家。不知道為什麼,她今天格外有做飯的興致。

罷按了樓下大門的密碼,驀地听見上面有人喊她的名字,她抬頭往上看,七樓陽台上站著的正是褚雲衡。已經好久沒見到他,抬頭的那一刻,她頓時覺得好想好想他,比看不到他的那些日子更加思念,如果不是仰著頭,也許眼淚真的會流下來。

她忍住淚,擠出一個自認為很好看很自然的笑容,向他揮了揮手,走進公寓,搭電梯上樓。

電梯門打開,她看到褚雲衡站在門邊,臉龐整個消瘦了一圈,青色的胡碴和略長的頭發讓他看上去比平常憔悴,他的嘴角掛著笑,卻帶著隱忍和疲憊。

朝露換了拖鞋,把菜提進廚房,邊走邊說︰「雲衡,你的簡訊都是騙人的嗎?我每天問你有沒有好好吃飯,你都說有,可你明明了,好險我今天帶了菜來,我們吃頓好的吧?」

褚雲衡踱到廚房里,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靜靜地看著她麻利地洗手洗菜。

餅了好一會兒,朝露覺得頸後濕熱的呼吸越來越近,她放下手中的菜,轉過身緊緊地擁住他。

他扔掉手杖,很大力地用右臂回抱住她,他支持不了多久,兩人慢慢地沿著水槽的邊緣往下滑坐,他近乎粗暴地吻她,像一只貪婪的野獸,他的胡碴刺刺的,刮得她微疼,她卻舍不得推開他。

熱情的一吻漸漸止息,他捧著她的臉,呢喃道︰「朝露,我想你,比任何時候都想你。」

「那為什麼讓我等了那麼久?雲衡,你早該打電話讓我來陪你的!你想過沒有?這段日子我也需要你,也希望你能陪著我,你不該把我推開那麼久!」說到最後她忍不住哽咽。

「對不起,再也不會了!」他的眸光如水,輕柔吻去蓄積在她眼眶的淚。

接下來,一整個晚上他們都沒有再提起莊繼瑩的事,兩人各吃了一大碗飯,消滅了三菜一湯。

朝露埋怨褚雲衡這段日子沒有好好吃飯,她自己又何嘗有胃口,這一頓,是他倆自莊繼瑩出事以後吃得最開懷的一次。

朝露已經下定了決心,無論如何,她都要和褚雲衡繼續幸福地生活下去,她和他都為此付出了很大的努力,有資格獲得幸福。

臨睡前,褚雲衡告訴她,「明天早上七點鐘,莊繼瑩的哥哥會來樓下接我們。」

朝露在他懷里哦了一聲,掖了掖薄毯,「晚安。」

棒天早上,朝露才從褚雲衡嘴里得知莊繼瑩老家在G市郊外,交通不太方便,故而莊繼帆提出要開車接他去。

她細想了一下,莊繼帆會提出這樣的要求,又肯親自來接,說明經過了月余的冷靜,或許他的恨意已經沒有那麼深,這對她和褚雲衡來說是一件值得安慰的事。她並不怪莊繼帆當初打了褚雲衡,在那種情形下,人失去理智在所難免,她對莊繼帆只有同情,尤其當她更深入地了解到莊家兄妹的身世後,那份類似同病相憐的體諒就更深了。

莊繼帆的車準時到了樓下,看到朝露時,莊繼帆先是楞了一下,隨後也沒多問什麼,只淡淡地點點頭,瞥了眼後座,示意他們上車。

一路上,莊繼帆都沒有說話,直到開進高速公路上的一個休息站,他才開口道︰「要不要去廁所?」

朝露正有此意,只是不好意思開口,听莊繼帆這麼問,自然同意,褚雲衡和莊繼帆也都下了車。

這個時候並非尖峰時段,休息站人不多,朝露上完洗手間回到來不見二人蹤影,剛要打電話,卻見莊繼帆背著褚雲衡朝著車子的方向走過來,她心一慌,趕緊迎上去。

「他怎麼了?」朝露焦急地問。

莊繼帆並不答話,只冷冷地說了句,「開車門。」

朝露照做,莊繼帆把褚雲衡平放在後座上,關上了車門,「沒什麼大礙,估計是有些低血糖,暈了。」

褚雲衡體質不比常人,這段日子又飲食不調、夜不安枕,這種情況也是有可能的。「先送他去醫院吧。」她請求道。

莊繼帆只說了一句,「上車。」

朝露以為他同意了,立即坐上副駕駛座,沒看到莊繼帆的嘴角泛出一絲冷笑,坐進駕駛座發動了車子。

「最近的醫院還有多久會到?」

朝露料想莊繼帆心情很壞,原本也無意多嘴,只是車子開了十分鐘,周遭環境越來越荒涼,沿途沒有看到一家醫院的影子,更讓她擔心的是,褚雲衡完全沒有蘇醒的征兆,她不由得緊張起來。

莊繼帆沒有回答她,反而把車子開得更快。

這時朝露的手機響了起來,來電者是方蘊洲。

「朝露,你在哪里?我今天要去公司在G市新建的賣場視察,剛巧在高速公路的休息站看到褚雲衡被莊繼瑩的哥哥背著,還看到你也上了同一輛車,怎麼回事?」

「是的,可是情況不太對勁!我……」

話沒說完,她的手機被莊繼帆搶走切斷了通話,隨後手機就被扔出了窗外。

朝露這時才真正意識到危險,莊繼帆的舉動讓她明白,他是有意限制他們的自由,如今沒有了與外界聯絡的工具,即便褚雲衡能很快醒過來,她也決計無法帶著行動不便的他逃月兌。

而接下來,莊繼帆會如何對付他們?她不敢去想。

「如果不希望那個殘廢出事,你最好老實一點。」莊繼帆扶了扶眼鏡,轉過臉對朝露笑了一下,那笑容令她不寒而栗。

她沒有說話,這種時候求饒無益,她寧可省點力氣。

莊繼帆扔給朝露一瓶水,「喝下去。」

朝露接過水瓶,手指不停顫抖,幾次打不開瓶蓋。

見狀,莊繼帆冷笑道︰「你放心,只是迷藥。」

朝露心中一動,終于了解前因後果。憑莊繼帆的力量要制服褚雲衡並不難,之後再灌他喝下摻了迷藥的水,做出褚雲衡暈厥的假象,令她在慌亂中失去判斷力,照他的指示行動。

如今,她還有別的選擇嗎?

她扭開瓶蓋,喝了好幾口,意識漸漸從她的體內抽離,迷迷糊糊中,她听見自己說了最後一句話,「別傷害他……」

再次醒來的時候,朝露發現自己在一個堆滿雜物的房間里,沒有窗戶,只有一盞壁燈亮著,她被綁在一根桌腳上,動彈不得。

而另一個桌腳綁著的不是褚雲衡,而是方蘊洲。

褚雲衡被單獨放在房間中央,手腳被反綁著,臉上滿是瘀青和傷痕。

「雲衡,蘊洲!」朝露大叫,她的頭因為藥物的關系依然有些暈眩,而眼前的慘狀讓她近乎崩潰。

「瞧瞧!」莊繼帆手里搖晃著一杯紅酒,走到褚雲衡身前,猛地便抬起腳踢了他一下,

「是不是被我妹妹說中了?老婆還沒有娶進門,就已經有頂現成的綠帽子等著你了。那個男人好手好腳,有情有義,還想來場英雄救美……嘖嘖嘖,比你這個連自己都護不了的殘廢是不是強多了?」他喝了一口酒,摔碎了酒杯,「只可惜啊,太笨了!」

朝露大聲呼救,卻引來莊繼帆的嘲笑,「哈哈哈,這里是鄉下,而且是地下室,隔音好得很,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不堵住你們的嘴?哼,我就是要听你們一個個慘叫、求饒!你們叫得越用力,我就越滿意!」

「……是我的錯。」褚雲衡一邊發出忍痛壓抑的申吟,一邊吃力地道,「不關他們的事。你報復我一個就好了,放他們走……」

莊繼帆蹲,揪起他的衣領,憤憤地道︰「他們會在這也只能怪你這個廢人!我本來只打算解決你,你卻偏偏要帶上你的女人,這下好了,還額外多了個逞英雄的!放了他們?你以為我是傻瓜,讓他們去報警來救你?門都沒有!我告訴你,我妹妹瞧上你是看得起你,憑你這副德行還想找個健全的女人,你若接受我妹妹,她就不會死!她不會死!」

莊繼帆瘋狂地吼叫著,把褚雲衡如同垃圾般甩出老遠,褚雲衡重重摔在地上,發出痛苦的悶哼。

「雲衡!」朝露驚慌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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