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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心里苦 第五章 被皇上當情敵(2)

就在兩人隔著一些人對看之時,一道煞風景的聲音響起了。

「哎喲,我的天爺啊!這位公子生得好俊啊!」鴇母甩著繡帕,扭著腰,眉開眼笑的款款走向宇文瓏,仿佛廳堂里沒有躺著個死人。

宇文瓏一凜,「不許過來!」

「奴家偏要。」鴇母以帕子掩口,笑得花枝亂顫。「雖然這大堂不能做生意,可還有樓上廂房,公子既是來了,就不要裝了,偏好什麼樣的姑娘,奴家都能找來,公子不必害臊,盡避跟奴家說便是。」

見她又往前了幾步,散發出濃濃的脂粉香,宇文瓏已伸手擋在身前了,她還是不依不饒的靠上來,眼見她毫無羞恥之心,情急之下,他月兌口道︰「別再過來,朕是皇帝。」

事實上,他也沒那麼怕女人,只是不想言少輕誤會,尤其在陸宸面前,他要是讓鴇母踫著了,豈不是授人以柄,誰知道陸宸會在少輕面前說他什麼了?

「哎喲公子,您真會說笑。」鴇母笑不可遏,「公子要是皇帝,那奴家就是皇後了。」

宇文瓏沉聲喝斥,「放肆!」

鴇母沒被嚇到,反而咯咯嬌笑。「公子敢情是有扮演的癖好?奴家明白,這里好些貴客都有些特別的嗜好,您要扮做皇上也沒什麼。」末了,還對宇文瓏拋了個媚眼。

「鴇母退後。」言少輕鳳目一凝,「若再隨意走動開口,本官便以干擾辦案收押。」

鴇母身子一僵,笑意瞬間凍結。「大人饒命!奴家……奴家不敢了……」

她果然馬上閉緊了嘴巴,退回去跟花娘們站在一塊兒,一聲也不敢出了。

言少輕目光落回宇文瓏身上,「黃公子何苦在此和稀泥,這里有本官和陸大人,定能辦得妥帖。」

宇文瓏若是會走,那他就不會來了。「本公子就不走,如何?」

言少輕滿眼的若有所思。「本官是為了黃公子好,才讓黃公子走。」

看他這副來找碴的姿態,她要不要捉弄捉弄他?讓他往後不敢再隨意于她辦案時來搗亂?

宇文瓏雙手負在身後,朗聲道︰「言大人不需為本公子著想,本公子就是要留在此地。」

「這可是黃公子自己說的。」言少輕凝眉,陡然揚聲,「來人,把白布揭開。」

「是!」幾個衙役同聲齊答,其中一人掀了白布。

我的媽呀!宇文瓏這才見到地上有蓋了白布的尸體,他剛剛完全沒看到。

奇怪的是,那鴇母怎地還如此鎮定,都出了人命,她還想做生意?

鴇母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一時又忘了言少輕的警告,幽幽嘆了口氣道︰「公子有所不知,這爭風吃醋鬧出人命的事兒,奴家開門做生意這二十年來也看了不下數百回,早麻木了。」

宇文瓏聞言怒道︰「放肆!」

鴇母又被嚇得心兒怦怦跳,這年輕公子怎麼開口放肆閉口放肆的,好生嚇人,演皇帝演出心得來了是吧?

「天子腳下,你卻說看人命看得麻木了,這是在說本朝天子治國不嚴嗎?」宇文瓏臉色陰鷙地問。

他也是有自尊的,既然人家不認為他是皇帝,他便不想再以真實身分示人。

見他問,鴇母便不以為意地說道︰「皇帝也才登基一年,這事兒不好說,再說了,奴家開始做生意的那當口,恐怕當今聖上還在吃女乃咧,所以不關他事。」

鴇母說者無心,宇文瓏卻腦子轟地一熱。「大膽!」

什麼吃女乃?這什麼粗鄙的話,尤其當著少輕的面……

「鴇母——」言少輕鳳目銳利。

鴇母立即一臉慌張。哎呀!糟糕,她又忘了她不可以說話。

「大人饒命,奴家、奴家一時忘了,都怪這位公子跟奴家說話,奴家才會忘了,大人要罰的話不能只罰奴家一人,要連這公子一塊兒罰才公平……」

宇文瓏瞪著那拖他下水的鴇母。

雖說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但和一個鴇母同罪……虧這鴇母想得出來。

「鴇母,」言少輕不疾不徐地道︰「從現在開始,本官問你的話,你都要如實回答,若敢欺瞞,視同共犯!

且再治你個藐視王法與欺瞞本官之罪。」

鴇母嚇得一哆嗦,忙跪下連連磕頭。「一定、一定,奴家一定誠實作答,絕不敢有半句虛言,不敢欺瞞大人!」

「很好。」言少輕沉沉緩緩地道︰「你說,兩個男人酒後爭風吃醋打起來,死者彩娘在勸架,其中一個男人本要打另一個男人,拳頭卻不小心落在彩娘的腦門上,她當下便倒了下去,你們發現她沒了氣息,連忙去報官,是也不是?」

「對對,就是這樣!」鴇母點頭如搗蒜。「奴家看得清楚,正是如此。此外好些個花娘跟客人也都看到了,大人不信的話,可以傳他們作證。」

言少輕眉梢微挑,「那兩名酒客,可是熟客?」

鴇母忙搖頭,「不是,奴家未曾見過,今日是第一回上門來。」

言少輕臉上沒見一絲變化,聲音四平八穩,「他們是否指名要彩娘作陪?」

鴇母一個激靈。「是啊!大人怎麼知道?」

言少輕沒理會她的問題,陸霜林知道主子肯定要親自驗尸了,便打開帶來的小提箱。

見言少輕一言不發的戴上白布手套,宇文瓏突然一顆心提到了胸口。

他知道她是通過刑部考試的仵作,她填的驗尸單可做呈堂證供,可他從來沒有親眼看過她驗尸……

「黃公子還不走嗎?」言少輕輕輕揚眉,睫毛慢慢揚起,露出深如墨玉的眼眸看著宇文瓏。

宇文瓏一臉的緊張,卻還是很堅持,「不走,你開始吧!」他要看,不管再怎麼覺得害怕,他都要看。

這門功夫傳承自她的祖母,她祖母總說仵作是唯一能為尸體說話的人,只要她身為仵作的一天,就不讓人死得不明不白。

因此他要看,想要走進她的心里,這是他必須克服的過程。

瞧,陸宸都盯著看,身為她的夫君,他怎麼能夠說不敢看,掉頭離去?

「黃公子這是何苦?」言少輕心中有種無法形容的復雜情緒,有些後悔適才捉弄他了,應該先知會他一聲再揭開白布的。

明明害怕,可他為何不走?

他並不知道,其實她都知道他為何怕見驗尸過程。

在他年幼時,為了讓他嚇破膽,甚至變得痴傻,好讓自己親生兒子宇文玦少個儲君對手,當時的徐皇後將他關在刑部驗尸房里三日。

刑部驗尸房的腐尸氣味有多惡心不在話下,那時的他才三歲,親眼見到仵作剖驗一具具的尸首,事後,他無法進食,靠強灌湯藥才能活命,病了一個月,好久都沒法說話。

這事是她後來從她祖母口中得知的,當時的徐皇後背後有徐氏一族撐腰,做事狠絕,她在當年皇上出巡江北之時把宇文瓏帶走,當時宇文瓏的母親——純妃,根本無力阻止。

所以了,後來她跟著祖母去驗尸時,他都在一邊作嘔,恐怖的記憶讓他根本不敢看。

當時她只覺得他也太無用了,身為男兒,竟比她還膽小?!可後來知道他幼年之事後,她很不解,苦思了許久,既然他怕,為何硬要跟著她去給祖母打下手?

就像現在一般,他強壓著奪門而出的沖動也要看她驗尸,為什麼?

不管為什麼,都不能讓他作嘔,否則又有幾餐吃不下飯了……

言少輕示意道︰「霜林——」

陸霜林會意,混世魔王怕看尸體是她早知道的事,同時兩位主子這樣你堅持、我也堅持的,她也實在看不下去,她迅速朝宇文瓏一拱手,「黃公子,不如卑職先送您回去?」

宇文瓏一副即便要扳住門框也不走的架式。「不必了,今天就算皇帝老爺來了我都不走,言大人,你快開始吧!」

在場知曉他身分的人,都差點噴笑出來。他不就是皇帝老爺本人嗎?這是在說什麼胡話?

「公子,呵呵——」尚德海干笑一聲,小聲道︰「皇帝老爺是絕不會來的,因為您在這兒啊。」

宇文瓏臉色一僵。

說得也是……

言少輕無聲一嘆。「既然黃公子如此堅持,那麼本官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若是途中有感不適,還請公子自行離開便是。」

宇文瓏沒好氣地撇嘴,「不會有那種事。」

哼哼,陸宸能看的,他也能看!

書吏拿著紙筆等待著,言少輕半蹲子,陸霜林已將她放置驗尸工具的小箱籠打開了,她拿起一把她特別打造的生鐵剪刀,小心剪開彩娘的衣裳。

宇文瓏看著她那專注靜定的眼神,很高興自己克服了心理障礙沒有走,才能見到如此動人的她。

不得不說,她驗尸之時,比她在朝堂上論政時看起來愉悅多了,這才是她打從心里喜愛做的事吧!

「死者女,年約二十二,身長五尺一寸,死亡約莫一個時辰,尸身尚未出現尸斑,手上有些許細碎擦傷,未有中毒現象,頭部遭受重擊,且……」言少輕停頓了一下,才緩緩道︰「懷有身孕。」

鴇母和所有花娘都一陣驚呼,言少輕心中已有數,不必問了,肯定無人知曉彩娘已經有孕。

她繼續驗尸,輕輕翻過尸體,仔細檢查每一處細小之處,又道︰「其余皮膚表面並無明顯外傷。」

書吏不敢怠慢,詳實地記錄著。

言少輕將死者發髻解開,散下一頭烏絲,撩開頭發,將十指伸入發間檢查頭骨,專注的模樣好像那頭骨是她心愛之物。

「死者真正的死因在頭部受到重擊,她的頭骨均已碎裂,我懷疑下手之人武功高強,對她頭部擊出了重掌。」

說完,她月兌下了手套起身,淡淡地道︰「進一步的剖尸,將在刑部驗尸房進行,此刻開始,翠仙坊為凶案現場,在死者死因未查明之前,不得開門營生。」

禱母一迭聲地點頭,「是是,大人的話,奴家明白,奴家都听明白了。」

宇文瓏心里明白,她這是為他著想,才沒在這里剖尸,否則她的箱籠里什麼工具皆齊全,要在這里剖尸對她也不是難事。

她,這算是心里有他吧……不管,他就要這樣想,她心里有他沒錯。

「黃公子?」一個相貌很是一般的花娘突然有點遲疑的走到宇文瓏面前。「您是黃公子吧?」

宇文瓏有點疑惑地看著那花娘,而所有人也都看向他,知道他身分的人,眼神頓時更是說不清。

不會吧?在青樓跟皇上認親?還是個花娘?而且皇後娘娘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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