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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心里苦 第四章 沒有听到答案(1)

版退聲此起彼落,沒一會兒,殿中便恢復了安靜,彷佛適才那場鬧劇沒發生過。

宇文瓏頓時覺得餓了,他看著不知道在想什麼的言少輕問道︰「餓了嗎?咱們進去用膳可好?」

言少輕頓時有些無言,自己心里泛起那點點酸楚是在做什麼?他只想到肚子餓了,自己這有些糾結的情感真是沒必要啊!

她起身,不由得嘆了口氣,也不答他的話,只道︰「竹桑,扶本宮進去。」

沒想到宇文瓏卻搶著來扶她,竹桑哪里敢跟皇上搶人,只好退開。

他的舉動令言少輕秀眉微蹙,然而他卻若無其事地說道︰「做事需得有始有終,既是朕扶你出來的,自然得由朕扶你回去。」

想到剛剛的事,言少輕心中纏繞著許多她自己也不明白的芥蒂,很不想宇文瓏觸踫到她,可偏偏他的手已經過來了,內監宮女俱在,多雙眼楮看著,又不能推開他,只能由著他扶她進寢殿。

他扶著她的手臂,行走間,他袖口那凹凸不平的金織翔龍紋時不時摩挲到她的手,她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加速,又覺得自己甚是莫名其妙,就這樣一路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到了寢殿。

餅了那麼久,膳食自然是涼了,接到帝後要用膳的通知,御膳房正在熱火朝天的重做,竹桑先給他們上了兩盞加了橘皮的熱茶和一盤素餅。

兩人在鳳床前的榻上對坐,中間是張紫檀木方桌,宇文瓏喝了幾口熱茶,又吃了一塊素餅。

言少輕有得是耐心,等他吃完,這才開口問︰「為何草草結案?」

宇文瓏早做好了心理準備,她人前給他面子,人後定然是要追究到底的。

他不閃不躲,涼涼地道︰「因為查不清楚。」

言少輕眉頭緊鎖,「沒有查不清的案情,只有不想查的心。」

宇文瓏挑了挑眉,「查出來了又如何?要給芊妃定罪嗎?若是有人借刀殺人,要通過芊妃的手對夢妃下手呢?」

言少輕皺眉沉聲道︰「難道皇上不想知道青楓是怎麼死的?」

宇文瓏嘆口氣,「知道了又如何?」他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桌面。「若人證物證皆指向芊妃,該拿芊妃如何?意圖謀害宮妃,將她打入冷宮?還是連降三級?知道此事,大越王會坐視不管嗎?」

言少輕端坐著一言不發,片刻才道︰「因為得給大越王面子,所以是非黑白都要顛倒模糊了嗎?即便出了人命也要輕輕揭過,是如此嗎?」

宇文瓏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他語重心長地道︰「少輕,要知道,在後宮,用你在刑部那套是行不通的,她們個個都是戲精,你得當她們在唱戲,你就配合著演。宮闈傾軋,你眼下還不懂,我在後宮待的時間比你久,看的遠比你清楚太多了,你相信我就是了。」

他不稱朕了,而他那一聲少輕,也莫名觸動了她,令她心里不期然的一動,像平靜的湖面被丟了顆石子。

他多久沒叫過她的名字了?她當他的侍讀時,他天天都是少輕少輕的喊她,如今,她的名字就只能是皇後二字了……

「那麼,事實究竟為何便不查了嗎?」不知為何,她的語氣緩和了下來。

見她不追究了,宇文瓏也松了口氣,「即便不查,你想知道事實,朕也能告訴你事實。」

「有這種事?」她微微眯眼,深深地道︰「那麼皇上倒是說說,事實究竟為何,臣妾洗耳恭听。」

宇文瓏沉吟道︰「事實不外乎幾種可能,第一,那叫玉荷的宮女被收買了,她根本沒見過青楓,單純就是有人收買她來加害夢妃,只不過沒想到夢妃誤打誤撞沒死,死了一池魚,那人見事跡敗露,就對青楓下手想栽贓嫁禍,所以青楓也可能不是自縊的,她可能是被掐死再吊上房梁,至死都不明白自己為何遭遇毒手,然後下手之人留下了一屋子的證據,件件都指向芊妃。

「第二,點心確實是芊妃派青楓送到綺羅宮,要害夢妃,但沒害成,她便派人滅了青楓的口,再佯裝吃驚,將自己摘了干淨,而柳燭自然可能是主子的同謀。

「第三,可能整出戲都是夢妃自導自演,她派人偷了芊妃的食盒,命玉荷說見過青楓,再派人毒死一池魚,就是要嫁禍芊妃。

「第四,芊妃、夢妃都和此事無關,是某個痴戀朕的嬪妃下的手,收買了青楓送毒點心去綺羅宮,為的是讓她們自己相殘,當然也可能是哪個外臣勾結哪個嬪妃,弄了這麼一出來給朕添堵,指望著大雲大越兩國失和……」

言少輕緊緊凝眉,「好了,別說了,我明白皇上的意思了。」

照他的說法,她一輩子也破不了後宮懸案,因為後宮發生的事都無理可循,即便梳理出來了,還要權衡利益得失才能結案,而這又叫哪門子的破案呢?

她一陣沉默後道︰「做為皇後,我不及格,是不是?」

宇文瓏深深的看著她,「因為你從來沒把心思放在後宮。」

他在心里加了一句︰可我喜歡你這樣,不要像其他女人那樣斗得你死我活……

「要知道,光鮮的宮闈之中,可是隱藏著重重險惡。」他把玩著空杯,把聲音放低了些,眼眸看著她,「知道從前我為何打死都不娶王妃嗎?」

言少輕不由得看著他。老實說,她是很想知道,她一直以為他成年出宮去建府之後就會娶妃,可是他沒有,成了親王後,他也沒有娶妃納妾,悠悠數年過去,他還是孤家寡人一個,直到他莫名頂下皇位,這才多了這許多嬪妃。

她想知道,若他沒坐上皇帝的位置,是否到今日仍不娶妃納妾?

他可是二十七了啊,別人這年紀,都做多少次爹了……

「原因便是……」宇文瓏深深吸了口氣,徐徐吐出,「我自小看盡了後宮嬪妃的爭寵,厭煩極了,不想我的王府里也有這些煩心事,索性不娶王妃了。」

並不是這樣的,他不肯娶妃的理由是因為她。

心里的位置給她一人佔得牢牢的,又如何容得下別的女人?

他明白自己一旦娶妃,就再不能擁有她了,她可不是會給人做妾的女人,即便是側妃也一樣,而他,也不要她做小……

「原來如此。」她垂目掃了他一眼,若有所悟。「我還想,你為何一直不娶親,以為你真有什麼癖好,與褚統領……」

褚雲劍乃是大內侍衛統領,和宇文瓏是表兄弟,太上皇之母、先端敬皇後是郭家大小姐,褚雲劍的母親是郭家二小姐,文宇瓏的母親則是郭三小姐,三姊妹一母嫡出,他們三個表兄弟也就情誼凡非。

宇文瓏直想吐血。她還真信啊?沒心沒肺的女人,因著她,他都被傳有龍陽之好了,對象就是嘴壞心肝黑的褚雲劍。

他皺了皺眉,無可奈何的嘆了一聲,「誰知道,我如此潔身自好,老天爺卻給我個大報應……」

想到他口中的報應是指後宮的嬪妃,言少輕便忍俊不住的笑了。

「好笑嗎?」宇文瓏黑著臉抽了抽嘴角。

她看著他,聲音也軟了幾分,「就算你覺得是報應,可她們是可憐的,尤其是雲妃,你也該發發慈悲心召幸雲妃了。」盡避雲妃入宮至今未曾侍寢,已經為她招來許多蜚短流長,但話一出口,她還是有些後悔了,把他推向其他女人,是她真心所願嗎?

宇文瓏猛然起身,瞪視著她,「你真要我召幸雲妃?」他與她說了這麼多,她竟然——竟然還要他召幸雲妃?

看著薄怒的他,她也不好打自己的臉,違心地點了點頭,「讓嬪妃們雨露均沾,也是皇後的職責。」

他深吸了口氣,賭氣地道︰「好!如你所願!」

宇文瓏甩袖而去。

竹桑正領著一溜小爆女端膳食進寢室來,見了這變故不禁一愣。「皇上這是怎麼了?」

言少輕沉默不語,一瞬間心口像壓了塊石頭。

他這麼一走,她也沒胃口了,隨便用了幾樣便讓竹桑撤了膳食,跟著又看起了卷宗。

明明案情有進展,陸宸也把相關卷宗都呈上來了,可她卻無法靜下心來抽絲剝繭,眼前老是浮現宇文瓏臨去前那張怒火攻心的俊臉。

他生氣了,他在對她生氣,為什麼?

她讓他去臨幸雲妃有什麼錯嗎?身為皇後,安排為皇上侍寢的人本來就是她的職責,她並沒有說錯,那麼他在氣什麼?

「娘娘。」多蘭手輕腳輕地端上蜜桃冰碗。「娘娘晚膳沒用多少,奴婢做了蜜桃冰碗,還可以消暑,您多少用一點吧。」

言少輕終于頹然地擱下手中卷宗。「去問問皇上今日可有召人侍寢。」

「是。」多蘭人如其名,向來蕙質蘭心,也沒多問,很快去了。

等待的時間里,言少輕是如坐針氈,囫圇吞棗地把蜜桃冰碗吃完了,卻也不知道是何滋味,只覺得暑氣是消了點,但胸口悶窒依然。

多蘭去了好一會兒才回來,言少輕巴巴地看著她,真不知自己怎麼了,打听他有無召人侍寢是要做什麼?

多蘭字字句句清楚地稟道︰「娘娘,皇上還在御書房,並未召人侍寢。」

不知怎地,她竟有松了口氣的感覺,胸口不再悶熱,冰碗確實有消暑之效。

「娘娘,」多蘭看著她的臉色一松,又道︰「小佑子公公說,皇上從鳳儀宮離開後便直接去了御書房,晚膳也沒用。」

言少輕一愣,他竟這樣折騰自己……

她若有所思的看著幾案上的空冰碗,片刻才道︰「也給皇上送蜜桃冰碗去吧。」

多蘭眼里有了笑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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