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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包皇後 第16章(1)

太後的壽宴風風火火的操辦起來,一轉眼太後壽辰也到了,內務府自有壽宴開支的款項撥用,但惜妃為了面子也不知道貼了多少私房錢,將壽宴操辦得好似國宴。

慕容悠一身繡五彩金鳳的正紅朝服,戴著金鳳耳墜子,頭戴餃珠金鳳入場,她扶著小祿子的手踏進了萬華殿,後頭緊隨的一溜宮女太監自動往後站去。

她放眼一望,後宮中有品階的嬪妃大多已經到了,殿中布置得極盡奢華之能事,甚至可以說奢華過了頭,適才她在很遠之處便听到了絲竹管樂聲,且宮殿亮堂的燭火幾乎照亮了半邊天。

萬華殿位在御花園內,殿內琉璃金瓦、寬敞大器、氣勢恢宏,原就是宮里舉辦各種宴會的場所,足足可容納幾百人,因此今日除了有品階的後宮嬪妃,四品以上的官員也都攜眷來賀,場面可說是熱鬧非凡。

她緩步走上台階在龍椅旁的鳳椅坐了下來,覺得太後壽宴比他們含笑村一年一度的廟會熱鬧多了。

正面,紫檀座的金屏風前擺著金龍瓖邊的雕花長桌,後頭擺著龍椅,左邊是皇後的位置,右邊是太後的位置,兩邊長長一溜看不到盡頭的紫檀木桌子,後頭椅中擺著繡花坐墊和靠枕,後頭立著侍奉的宮女太監,左邊,嬪妃們按位分坐,位分越高的坐在越前頭,右邊亦同,官員亦是按品階,攜眷者則坐在一塊兒,除了經常見面的嬪妃之外,她也見著幾張熟面孔,寧親王宇文玦、翼親王宇文瓏,以及隋岳山、隋夫人、隋雨莫,他們的身分尊貴,都坐在她抬眼可及的地方。

再往外看去,地上鋪著厚厚的嵌金絲繡金孔雀的地毯,梁柱上掛滿了叫人嘆為觀止的各色彩繪宮燈,宮燈下方結著大紅綢花,大殿四周也掛滿了紅緞綢花,所有的柱子上均貼著燙金色的壽字,鳳藻玉案上層層迭迭的壽果壽桃,入口有十二名粉衣宮女提著花藍,不斷從花籃里掏出花瓣灑向空中,到處顯得喜氣洋洋,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惜妃不只灑了銀子也用了心,加上她臉上那得意非凡的笑容,處處讓人覺得仿佛過了今日,明日她就要晉位為貴妃了。

沒一會兒,宇文琰和徐太後都露臉了,徐太後一身黃色鳳裙,絲線繡成的鳳凰在衣裙上展翅欲飛,十分奪目,但她依舊是不苟言笑,絲毫沒有因為今日是她的壽辰而露出半點笑容。

宇文琰就不同了,他面帶微笑看起來心情很好,一落坐便轉眸對慕容悠一笑,她也報以微笑。

吉時已到,所有人都到齊了,就空了個位置。

「誰還沒來?」慕容悠小聲問身邊伺候的小祿子。

小祿子在宮里待得久,見過的場面多,認識的人也多,因此今天她讓小祿子隨行伺候,免得人家對她行禮,她還不知道那是誰。

小祿子彎身低聲道︰「回娘娘,是雍王爺未到。」

「哦——」慕容悠意外了。

這該要說他氣焰囂張,敢在皇上、太後、皇後之後才到,還是說他不懂事,認為戰功蓋天就可以無視宮規禮節?」

自小她娘給她講的歷史故事里,功高震主的人通常沒什麼好下場,不是被賜死就是被流放,她覺得這個雍王真應該斂斂鋒芒了。

說人人到,此時,就听得外面太監一聲通傳,「雍王爺到!」

也不知為何,原本交談熱絡的殿中忽然寂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看著入口,慕容悠自然也是看了過去,那日在夜里沒看清楚,美寶把雍王形容得像謫仙下凡,她倒要瞧瞧是否真有那麼俊美。

一名挺拔男子緩步走進大殿,他身穿一件錦繡緋色錦衣,腰系白色玉帶,銀色發冠極度耀眼,身材高大挺拔,唇紅齒白、面如冠玉,一雙星眸蘊藏著銳利,神色陰郁深沉之中帶著一抹邪魅慵懶之氣,雍容俊美,這樣的人說他是在乞丐堆里長大的,還真叫人不敢相信。

見到雍王的真容,慕容悠忍不住心頭微寒,執玉杯的手不自覺的顫抖了,她月兌口道︰「慶蘭!」

同時,她的腦子里瞬間閃過許多畫面、許多片段,可是她卻來不及捕捉,那些畫面又不見了。

小祿子沒听清楚。「娘娘說啥?」

慕容悠失神的望著崔贏,忽然之間遍體生寒。

這個人是誰?

為什麼她看到他會這麼難受?難受得幾乎凝滯了氣息,她覺得自個兒輕飄飄的,好像飄浮在半空之中,耳邊听到眾人齊齊叩首的恭賀之聲——

「臣等恭祝太後娘娘千秋吉祥!祝娘娘福如東海、壽比南山,萬福金安!萬壽無疆!」

開宴後,太監宮女們穿梭不息的上菜,頃刻間音樂也響起了,一股淡淡的香氣緩緩從角落的六座鎏金銅香爐中散發出來,幾乎沒人注意到殿中多了股不一樣的香氣。

柔美的旋律一下,八名果著蓮足、身著水袖長衫的歌妓舞起了五彩緞帶,她們的袖口處均繡了流雲花紋,腰間系著粉色絲帶,顯得身形婀娜曼妙,時而旋轉,時而輕跳,將五彩緞帶舞得猶如天女散花,加之發間插著翠玉步瑤,輕輕晃動便叮當作響,個個都像凌波仙子似的看得眾人眼花撩亂、目不轉楮,直覺得魂魄都要被吸走了。

慕容悠沒在看舞,她心亂如麻,眼楮不由自主的追隨著落坐的崔贏,就見他低首與左右大臣交談,驀然之間他似乎發現了她的所在,慢慢擱下了手中的紫檀木瓖金筷子,抬眸朝她的方向一望——

他的眼眸利劍一般,寒氣四溢,深沉的眼底透出冰寒冷冽,隱約竟浮動著殺機。

被他眼神掃過,慕容悠覺得極為難受,就好像處在灼熱的烈日之下,她不敢再看崔贏,卻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

坐在崔贏旁邊的隋岳山不時與太後使眼色,而其他人均被不斷旋轉繞圈的彩帶舞吸引住了,包括心情很好的宇文琰在內,無人注意到隋岳山和太後的不對勁。

終于,樂曲漸歇,八名舞妓的身影逐漸慢下來,站定後,她們同時一個旋轉將緞帶繞著自己舞成一個圓圈,身子也慢慢伏地,最後靜止不動。

音樂亦在此時停止了,就在殿中眾人連聲叫好之際,其中一名舞妓忽然凌空而起,她手中握著一把光芒閃爍的短劍,身子快如閃電地朝宇文琰刺去。

眾人都還沒反應過來,但慕容悠看得真切,見那短劍飛來,她想也不想的就撲到了宇文琰身上。

她只是個小老百姓,她死不足惜,他是皇上,有國才有家,他要統領整個大雲朝,他不能死……

「蒙兒!」

一聲肝膽俱裂的驚聲叫喚,是宇文琰的聲音。

她被人扶住了,但視線漸漸模糊。

她看到了什麼?一望無際的遼闊草原,她騎在白馬上奔馳,她巧笑倩兮邊騎邊回頭,長及腰際的柔亮烏發飛揚在空中,後面有個人騎著黑馬在追她。

「別再過去了!雍玥,前面是斷崖!」

她回頭笑。「我不怕,慶蘭哥哥!有你在,我什麼也不怕!」

鳳儀宮寢殿里,慕容悠仍然昏迷不醒,打從那短劍刺進了她胸口,宇文琰就沒離開過她半步,雖然那一劍沒有傷到體內重要髒器,但太醫說劍上喂了不明劇毒,因此她才會至今都還昏迷不醒。

「有你在,我什麼也不怕,哥、哥哥……」

「爹……娘……」

他心痛如絞的輕撫她發青的面頰,原本她的臉色蒼白如紙,但隨著時辰一點一滴的過去,她的臉色越來越青,這表示她體內的毒素在流竄,流到她身子的每一個部分,如果讓那毒苗潛到了心室,她也就沒救了。

如今太醫院的太醫們聯手用針暫時止住了毒素四竄,只是她體內的毒一日不解,她就一日不會醒來,如此過了七七四十九日便會毒發身亡,而此刻太醫們也正焦頭爛額的在想法子。

「皇上,所有歌舞妓都已咬舌自盡,不過那帶頭行刺皇上的女子所使的劍招,奉統領說他似曾相識,疑似青嵐山莊的劍招。」褚雲劍面容凝肅的稟道︰「青嵐山莊的青嵐劍法不外傳,外人難以窺得其貌,且又禁止山莊之外的人進入山莊,原就神秘無比,奉統領在因緣際會之下救了莊主夫人,這才受邀至山莊作客,因此才無意間窺見,順此線索,或許能查到幕後主使。另外,萬華殿里的燻香也查出來有問題,摻了某種西域的迷香在其中,只要專注盯著那彩帶舞便會被燻香暫時迷惑心神。」

他身為大內侍衛統領卻讓刺客聞進宮來,還直搗聖顏,這一日一夜他已經郁悶得想拿條繩子上吊自盡了,加上宇文瓏時不時便刺他一下,說什麼他怠忽職守,說他疏于防範,讓他簡直沒法活了。

如今刺客全數死絕,皇後又命懸一線,他就是有十條命也不夠負責。

真他媽的,他不是想卸責,而是這般的宮宴,因為在場的宮妃和大臣的女眷太多,所以皇上身邊並沒有帶貼身侍衛,便是這漏洞給了刺客機會,他就是先知也預防不了啊!

不過,能買通層層關卡闖到御前,那些刺客也絕不簡單,不,不只不簡單,是大有來頭。

究竟是什麼人要皇上的命?皇上才登基不到兩年就有人想要取而代之,那答案會不會太明顯了……

「朕不要听那些!」宇文琰一門心思全在慕容悠身上,對他而言捉到刺客背後的主謀不重要,他只要他的小悠活過來!

「把隋雨莫找來!」

她想見她爹娘,他就完成她的心願。

皇上召見,隋雨莫自是火速進宮見駕,另一方面他也極為掛心慕容悠的傷勢。

在席上,他親眼見到慕容悠為了救皇上而倒下,他十分震驚。

雖然他娘說過皇上似是喜歡慕容悠,但那時他並不認同,心想皇上怎麼可能會喜歡一個山野丫頭?

現在看來不只皇上喜歡慕容悠,慕容悠更是喜歡皇上,喜歡到舍命相救,她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真是叫他很意外。

「敢問皇上,娘娘的傷勢……」

宇文琰在床邊緊緊握著慕容悠的手,根本沒回頭看他一眼,只冷峻又火爆地說道︰「把她的爹娘找來!」

隋雨莫一愣。

適才皇上屏退了左右,此時寢殿里只有春景、綠意和他,皇上說這話的意思是?

如果是要把他爹娘找來,適才宣他時便可一塊兒宣旨,沒必要把他找來,再叫他去找他爹娘進宮,不是嗎?

可他又不能明著問皇上,這……

瞬間,宇文琰冷淡怒沉的聲音傳來,「還需想嗎?朕說的是她真正的爹娘,慕容敬、鄭靜娘!」

隋雨莫內心的震驚無以名狀,半晌說不出半句話來。

皇上他……

宇文琰終于回頭掃了他一眼,那一眼極盡的酷寒,眸中精光暴閃。

他冷冷地道︰「沒錯!朕都知道了,先放過你,若是她死了,再跟你算帳,所以你最好祈禱她好好活著。」

隋雨莫嚇出一身冷汗,忙單膝跪下。「臣遵旨。」

這欺君之罪他得用命來擔,但皇上此時暫不追究,是因為慕容悠生死未卜,所以才放過他。

幸好他將慕容敬一家藏在京城之中,才不致于要勞碌奔波,可以速速將人送到。

他爹要派人殺了慕容家三人滅口,他把他們從含笑村接了出來,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于是他聯合了他娘將他們藏在他舅父府中。

不過一個時辰,隋雨莫飛快離宮又飛快返回。

夜深人靜,他身邊帶了兩個人,由尚德海親自領著來到鳳儀宮。

慕容敬和鄭靜娘在路上已從隋雨莫口中知道了女兒身中劇毒之事,他們默默的跟在尚德海身後,直到見到了死氣沉沉的慕容悠,兩人才終于有了真實感,這臉色發青、動也不動躺著的女孩兒是他們那向來活潑好動、沒一刻得閑的女兒嗎?

「小悠!」鄭靜娘一下子撲到了床前,看到慕容悠兩只發青的手臂高挽著衣袖,上面插滿了針,她心涼了一截,眼淚一下子就涌出了眼眶。

雖然他們知道這是進了皇宮,知道眼前那冷峻的男子便是當今天子,但誰都沒有行參見皇上之禮,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忘了繁文縟節也是人之常情,無人會見怪。

「你這傻丫頭,娘不是叫你不要愛皇上嗎?你還是愛了,還愛到把自己的命給搭進去,真是笨得可以。」鄭靜娘哭著數落。

隋雨莫听得滿額黑線。

這個女人,她這到底是在罵誰啊?這種話能隨便講嗎?要知道皇上就在他們身邊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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