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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傻妻 第9章(2)

「那天晚上,我表姊是在溫室里對你訴苦?」

「是。」

「隔天你就偷听到在齊跟我表姊提出離婚,我表姊不肯,威脅要自殺?」

「嗯。」

「既然你都知道,把這些事都看在眼里,為什麼不勸勸我表姊?不阻止她做傻事?」

「你說什麼?」他愣住,半晌,好笑地扯扯唇。「他們夫妻之間的事關我什麼事?」

「如果不關你的事,為什麼你現在要告訴我這些陳年舊事?」她問得坦率,一雙眼眸澄澈地盯著他,並不咄咄逼人,可就是有種令人感到狼狽的氣勢。

「我是好意。」他辯解。「你不想知道你表姊是怎麼死的嗎?」

「我知道她是自殺死的。」

「自殺也有個原因。」

「她是一時想不開……」

「想不開是為什麼?還不就是我二哥在她最脆弱的時候硬逼著她離婚!」他冷哼。

她不語,靜靜地望著他,他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

「我說錯了嗎?」他逞強地粗聲道。

「小叔。」她靜靜地問。「你這是為了我表姊抱不平嗎?」

「我……」他皺眉。她這話什麼意思?

「為什麼你不也站在在齊的立場為他想想?我表姊跟他的婚姻會搞成這樣,不是他一個人的錯,他一定也有受委屈的地方,他是你二哥,你不為他想一下嗎?」

他臉色發白。

「為什麼家里的人都對在齊這麼冷淡呢?我有時候覺得你們好像沒把他當成一家人……」

「他才沒把我們當成家人!」他惱了,也不知哪來的一把怒火在胸口熊熊燃燒,也許是因為她質問他的口氣太平靜,反而顯得自己更卑鄙。

「你沒听他說嗎?我們三兄弟都是不同的媽生的!大哥是爸跟酒家女亂來生下的,二哥是爸的原配生的,二哥媽媽難產死掉後,我爸才又娶了我媽,生下我跟敏敏。明明我們都是關家的兒女,我爸卻只偏疼二哥一個,什麼最好的都留給他,公司也留給他!他才沒把我們其他人放在眼里呢,這個家哪件事不是他說了算話!」

「我不知道是這樣……」

听他這麼說,這個傻二嫂似乎也愣住了,眸光忽明忽暗的,心情很復雜。

「在齊沒告訴我你們是不同媽媽生的。」

原來二哥沒說。他不屑地抿抿嘴。「我二哥就是這種人,很多事都藏心底,誰也不曉得他在想些什麼。」

「既然你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又怎麼確定他沒把你們當家人呢?至少我看到的,他很孝順媽媽,很疼敏敏,大哥的藝廊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他都會盡量幫,你在公司的事他也很關心……小叔是覺得他做得不夠好嗎?這個家,還有公司,他管得不好嗎?」

「我……」他惘然。

「其實你想一想,在齊應該沒有對你們不好吧?他很努力把這個家跟公司撐起來,為了挽救公司的危機,他連自己的婚姻都可以犧牲,去娶一個他不愛的女人……你覺得他為關家做得還不夠嗎?」

這一句一句,將他問得啞口無言。

誰說她笨了,誰說她智能不足腦子有問題?他關在晉還是生平第一次說不過一個女人,在她面前自慚形穢。

竟然是在那樣一個女人面前……

必在晉陰郁地沉思,收回視線,望向身旁的周曉芳,眼看著她藏不住妒意,一臉躍躍欲試想找碴的表情,他心頭驀地涌上一股奇異的滋味,也不知道自己期待什麼,是希望二嫂當眾出糗呢?還是也像制伏他一樣,將這個不自量力的女秘書釘得滿頭包……

怎麼還不回來呢?

派對都正式開始了,音樂悠揚,處處衣香鬢影,可那個理當陪她一起見客的男主人卻到現在仍不見蹤影。

壞蛋!明明說一定會趕回來陪她的,怎麼可以食言?

壞蛋,壞蛋。

可心在心里一遍遍地罵著,表面卻是端出一張盈盈笑顏,對每個人都笑。她其實還是很緊張的,這些賓客一個個看著她時,眼神都有那麼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好像都在等著她哪時候說錯話做錯事。

她隱隱約約彷佛還听見有人說閑話,說她腦子有問題。

不知是她心理作用,還是真的有這樣的閑言碎語,她有些不安,掌心微微沁汗,又不敢往身上衣服擦,只能來到擺在泳池畔的點心桌前,藉著拿點心悄悄用濕紙巾擦了擦手。

「總經理夫人。」身後緩緩揚起一道嗓音。

她怔了怔,回頭看見一個打扮得極鮮艷的女人,頗有幾分姿色,只是眉宇之間帶著點尖酸刻薄。

「請問你是?」

「我是周曉芳,總經理的首席秘書,跟在他身邊很多年了。」

「原來是周秘書。」可心展顏一笑。「你好。」

周曉芳盯著可心,像是想從她眼里看出什麼。

可心覺得奇怪,卻沒失了主人家的禮數。「周秘書吃過了嗎?這些咸點很不錯,最好趁熱吃。」

「夫人不著急嗎?」周曉芳突如其來地問。

可心訝然。

「總經理本來今天下午就應該回到台灣的,但我剛打電話查過了,總經理沒搭上訂好的那班飛機。」

「他沒搭上?」可心驚愕。

周曉芳觀察她的表情,知道她並未事先收到消息,嘴角揚起諷刺。「原來他沒告訴你,他大概是忙忘了。」

「他這次出差很忙嗎?」可心探問。

周曉芳又是那種詭異的笑。「總經理一向就是工作至上,對他不在乎的事情是不怎麼會去記得的。」

意思是在齊不在乎今晚的生日趴。

可心再笨也听得出這位女秘書在暗示什麼,但她為何要這樣說?

「在齊不是這麼粗心的人,應該是臨時有事吧。」

周曉芳眯眼,對可心的反應很不滿意。

「總經理這次雖然沒帶我一起去,可是以前出差經常是我陪著他去的,我們從早到晚都待在一起。」

那又怎樣?可心實在搞不懂這女人想干麼。

「辛苦你了,有你這個秘書幫忙,在齊工作也可以輕松點。」她嫣然一笑。

就這樣?周曉芳一拳打在軟棉花上,一時愕然無語。

可心也懶得跟她周旋。「我婆婆還在等我,就不陪周秘書了,以後有機會見面時再聊。」

語落,她舉步正欲離開,周曉芳陰陽怪氣地揚嗓。

「我听說一件有趣的事。」

「什麼事?」她只好停下腳步。

「听說夫人十四歲那年在溫哥華出過車禍。」

這意思是……可心蹙眉。

「听說那場車禍讓夫人留下了一些後遺癥。」周曉芳語氣溫和,眼神卻極銳利,嘴角噙著冷笑。

可心總算明白,這女人是專門來找碴的,問題是為什麼?自己哪里惹到她了?「多謝周秘書的關心,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現在已經好了。」她之前

便跟在齊商量過,萬一有人問起時該怎麼回答。

「好了?」周曉芳面色一變,還想再追問,可心沒給她機會,盈盈一笑後便迅速離開。

她想溜回屋里打個電話給丈夫,才剛踏過落地窗,家里的佣人便匆匆迎過來。

「二少女乃女乃,出事了!」

她一愣。「什麼事?」

佣人神色焦急。「剛剛接到加拿大那邊打來的國際電話,說是二少爺去登山的時候遇上雪崩,失蹤了!」

雪崩,山難,失縱。

可心咀嚼著這消息,一個人被崩落的雪埋著壓著,若是不能及時救出,很快便會因失溫而凍死。

意思是,在齊很可能命在旦夕……

……不可能!

「不會的,在齊不會有事的,他不可能有事……」可心祈禱著,只覺得全身發

冷,寒意浸透了骨髓,彷佛自己也跟著埋在沉沉的落雪里了。

趙芳接到佣人通知趕回屋里時,也是蒼白著一張臉。

「究竟怎麼回事?在齊失蹤了?」

「嗯,听說是在落磯山脈……」

「怎麼會跑到那種地方去了?他不是出差嗎?」

可心不語,身上一陣陣地顫栗,心跳忽快忽慢,胸口悶著,幾乎透不過氣。

「馬上去把大少爺跟三少爺找過來,順便把公司的資深主管也請過來。」趙芳吩咐佣人。

佣人听了,猶豫。「可是現在宴會剛好是高潮,外面都準備放煙火了……」

「發生這種事還放什麼煙火?」趙芳怒斥。「馬上跟客人說?……取消了!」可心正恍神時,听見婆婆這番疾言厲色的指示,忽地神智一醒,急忙搖頭。

「不行,不能取消,煙火還是要放。」

趙芳不敢置信地瞪她。「在齊都失蹤了,你還有心情辦你的生日趴?」

「不是這樣的,婆婆。」可心握住婆婆的手,急切地解釋。「在齊說過公司經營者出事是會影響公司股價的,這幾天公司就要跟日本那邊簽訂合作協議了,這種時候絕對不能出什麼壞消息。」

趙芳聞言,愣了愣。「在齊連跟日本那邊簽約的事都告訴你了?」

可心點頭。「他這陣子教了我很多公司的事。」

趙芳蹙眉,銳利的眼神毫不客氣地打量她原本並不看好的這個兒媳婦。

「我本來以為你會給我們關家丟臉的……」

但今天她的表現不但沒讓關家失了顏面,反而贏得不少贊賞,尤其那幾個公司老臣,與她交談時發現她對他們耳熟能詳,一個個都能道出來歷背景、對公司有什麼貢獻,對她更是服氣。

「在齊確實讓你做了很多功課,把你教得很好。」趙芳喃喃低語。

也是她孺子可教,焦心之余處事仍不慌張,為關家和公司著想,怪不得在齊那麼疼她。

可心沒听見婆婆的贊許,一心仍掛念著丈夫,請佣人立刻向航空公司訂機票。「至少讓我趕上今天的末班機,我要親自去加拿大找他!」

「是,夫人,我馬上去辦。」

趙芳回神。「你要去加拿大?」

「對。」

「你去那邊又能做什麼?」

「救難隊一定會找到在齊的,我要去陪他。婆婆,這段時間,就麻煩您幫我好好照顧睿睿了,告訴他,我去接他爸爸一起回家。」可心語氣堅定。

趙芳見她心意已決,也沒多說什麼。

一于是,這場繽紛熱鬧的派對繼續進行,煙花在夜空中絢麗地綻放,迷了所有人I的眼。

當賓客們盡興而歸,關家人忙著送客時,可心提著輕便的行李,悄悄從後門坐上家里的車,直奔機場。

在齊,你等等我,我很快就到你身邊,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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