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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路嫁王府(上) 第四章 她哪來的相公(1)

似乎是為了讓肖正清不好的預感實現一般,一行人才到听風軒,一名丫鬟便一臉驚慌的小跑步而來。「爺,那位姑娘、那位姑娘說……要開月復產子,不然夫人跟小少爺都……都保不住。」

饒是慕容夜軍旅多年,也不由得倒抽了口涼氣,暗驚小騙子這次的謊扯得有些大了,這要他怎麼圓回來?她不過十五歲年紀,把把脈、開幾帖藥還行,就算是往他身上縫幾針,也算不得什麼大事,可……打開婦人的肚子取孩兒,這事兒近乎荒誕,簡直聞所未聞。

肖正清還未做出決定,唐大夫已經鐵青著臉快步而來,一改往日慢悠悠的性子,腿腳倒比年輕人還利落。「胡鬧!真是胡鬧!老夫行醫一輩子,還未听說過能夠開月復產子的!」他說得火大,唇上的白胡也跟著一聳一聳的。

柳盼緊隨其後,仿佛是嫌唐大夫還不夠氣惱,連忙反駁道︰「除了開月復產子,唐大夫難道還有別的辦法能夠保住大人和孩子?」

唐大夫紫漲著一張老臉,氣呼呼的瞪著她,過了半晌才吐出來兩個字,「胡鬧!」

柳盼又問︰「唐大夫有不胡鬧的法子?」

事關人命,她問了產婆情況,也親自進產房瞧過了肖夫人,肖夫人羊水破了半日,但是胎位不正,孩子才會遲遲生不下來。「肖爺,恕我直言,再不開月復,恐怕大人小孩都保不住,要是再耽擱,就算開月復把孩子取出來,到時候救回來也成了痴兒。」

唐大夫大聲回道︰「這是什麼謬論!」

肖正清到底是經歷過無數風浪的,這時候反倒冷靜了下來。「唐大夫,你可有辦法保住肖某的妻兒?」

唐大夫隨即顯現頹然之色。「唐某……學藝不精。」

肖正清不欲再與他討論,轉而看向柳盼問道︰「姑娘說的開月復之法,是否真能救活肖某的妻兒?」

慕容夜才要阻止柳盼說大話,她已經開口了——

「除非發生意外,否則應該沒問題的。」

慕容夜連忙打圓場,「肖兄,我家這丫鬟向來喜歡胡吹大氣……」總要給自己留點後路吧。

柳盼終于逮著機會,當著所有人的面狠狠瞪了慕容夜一眼。「閉嘴!」然後吩咐肖正清準備鋒利的匕首、麻沸散、桑皮線等物。

慕容夜皺起眉頭,難以置信的瞅著她,心里暗想著,小騙子,要是得罪了鹽梟頭子,看你到時候怎麼收場!

門口侍立的阿漢與裘天洛看得瞠目結舌,腦中想的都是同一件事,柳姑娘膽子太大了,居然敢當面喝斥王爺閉嘴。

半個時辰後,一名丫鬟前來听風軒報信,但她在產房里被開月復的場景嚇著了,說話不免有些結巴,「柳、柳姑娘……用刀劃開了夫人的肚子,把小少爺抱了出來……她、她還用桑皮線將夫人的肚子縫起來……」就跟縫衣服一般,瞧著真是嚇人。

肖正清後繼有人,喜出望外,還知掛念妻子。「夫人如何了?」

「夫人昏睡著,柳姑娘在一旁守著,說是藥效未過,一時半刻還醒不過來。」

「恭喜肖兄!賀喜肖兄!」慕容夜總算松了一口氣,沒想到這小騙子還真有兩把刷子,雖然人品不怎麼樣,但是醫術似乎意外的不錯。

肖正清有些抱愧。「難怪木賢弟這般寵著柳姑娘,單她一個倒比我這一院子鶯鶯燕燕還抵用,賢弟是從哪里挖出來的這麼個寶貝,也不知道她有無別的姊妹?」

慕容夜笑道︰「這可是撿來的寶貝,再無有相似的了。」她從家里跑出來,想來就是仗著醫術不錯才有的膽氣。

門口候著的阿漢暗暗將肖正清鄙視了一番,老婆兒子才平安,就開始惦記著找女人了,真是個薄情男人,一想到柳盼竟然被這樣的男人給惱記上了,他心里就一陣不舒服。

柳盼並不知道听風軒這場小小的波瀾,稍後又讓丫鬟傳話,請慕容夜先行回去,她要守著肖夫人幾日,等肖夫人情況穩定了再離開。

事實上,她早就打好了算盤,身邊少了阿漢跟著,到時候她離開肖家,還不是想去哪就去哪,自由指日可待,她對待肖夫人就更用心了。

慕容夜听到肖家丫鬟來傳話,馬上猜到了柳盼的心思,便假裝不舍道︰「這丫頭從來沒在外面過過夜,也不知道她習不習慣。」

肖正清何等樣人,立即明白了木賢的言下之意,再加上他正想與木賢拉近關系,便熱情的道︰「听說賢弟這些日子一直住在客棧,雖然客棧各樣齊備,可到底比不上家里舒服。為兄這園子在常州也算數一數二的,不如賢弟搬過來住些日子,出門車馬齊備,賢弟想去哪便去哪,府里伺候的人也還得用,跑腿傳信可堪使喚。」

慕容夜微微一笑,客氣一揖。「那就叨擾了。」

柳盼守了肖夫人一宿,肖夫人總算月兌離險境清醒了,柳盼又再三交代伺候肖夫人的大丫鬟一些注意事項,這才跟著另一名丫鬟離開,到得一處客院廂房,倒頭便睡。

她這一睡便是好幾個時辰,醒來之後,听得外面一點動靜也無,頓時心下暗喜,總算不必過著被人監視不得自由的日子了,可是當她懷著雀躍的心情推開門,卻差點一頭撞進慕容夜懷里。

「我一定是在夢游,對,一定是的。」她砰的一聲關上門,半閉著眼楮往床邊模去,想著再睡一下,清醒之後就沒事了,剛剛會看到那個人只是幻覺。

可是她人都還沒走到床邊,頓時響起了震天的敲門聲,她的心重重一沉,現實就是如此殘酷!

半個時辰之後,柳盼無精打采的立在正房,一臉的生無可戀。

阿漢站在她身邊,小聲催促道︰「柳姑娘快向王爺賠個罪,說你只是睡迷糊了,才會將王爺關在房門外。」

慕容夜閑來無事,難得紆尊降貴想親自叫她起床,人才走到門口甚至還沒來得及敲門,就馬上吃了個閉門羹,尤其還當著裘天洛和阿漢的面,讓他的俊顏瞬間發黑,只差沒當場踹開柳盼的房門治罪。

好在關鍵時刻他還保有一絲理智,記得這小騙子雖然德行有虧,但到底還是良家女子,未出閨閣,只是他心頭氣怒難消,吩咐了阿漢在她門外守著,等她一起來便帶她過來,自個兒則是踩著重重的步伐,領著裘天洛回到房里。

柳盼小聲嘀咕,「我那是睡懵了才關門的,再說了,誰知道他站在我房門外面啊!」

慕容夜笑意森冷。「你這是埋怨本王站錯地方了?」

阿漢朝她使勁地使眼色,暗示她趕緊服個軟。

柳盼想到眼前之人權勢之盛,得罪了他,對自己的自由並無益處,當下便擠出一絲笑來。「王爺找我可是有事?」但心里卻用力鄙視他的心眼狹小如針眼。

慕容夜立刻從她眼神看出她的口是心非,當下便有了主意。「還不是本王好心,這兩日想著你醫術如此之好,將你長日留在本王身邊也不好,不如放你回家鄉造福一方百姓。」

丙不其然,一听到能夠重獲自由,小丫頭瞬間兩眼發光,還迫切的向前跨了一大步,他在心里冷笑,裝模作樣的小騙子!

「不過本王也要替你著想,欺壓你父女的惡霸尚未伏法,你若孤身回去難保他不再追究,因此這才想找了你來,好知道那惡霸姓啥名啥、年紀幾何、家住何處,好讓阿漢帶人去料理了,這樣你再回鄉行醫,也無人敢再欺壓你,本王也不必太過擔心。」

聞言,柳盼的腦袋有瞬間的空白,她哪知道當年欺壓柳氏父女的惡霸叫什麼名字、家住何處啊,就算知道,那惡霸說不得已經作古了,難不成慕容夜要去挖墳鞭尸嗎?

為了不讓自己的假身世被拆穿,她刻意畢恭畢敬的道︰「感謝王爺百忙之中還記得民女這件小事。多行不義必自斃,那惡霸橫行鄉里,想來也沒幾日好活了,總會有人收拾他的,況且……自家父過世之後,家鄉已是傷心地,實不必再回去。天下之大,總有民女的容身之處……」說到後一句,簡直是語帶傷感。

阿漢不忍心,微微偏過身子。王爺太狠了,明明不動聲色的瞧柳姑娘的笑話,知道她身世身分全是造假,卻還要在這里一本正經的討論著要替她討回公道,看來王爺是真惱了。

慕容夜看著原本盛氣凌人的丫頭好似蔫下去的花草,瞬間沒了活力,著實覺得好笑,但為了不露餡,他極力忍著笑意,順著她的話道︰「也好,既然你不想回家鄉,那就……繼續跟在本王身邊吧,好歹跟著本王安全是無虞的。」

柳盼的心情十分微妙復雜,她一方面為慕容夜難得的維護之意而生出一點感激之意,沒想到他還會替她打抱不平;一方面又對他自說自話限制了自己的霸道心生反感。

慕容夜見她既未堅持要離開,也未向自己表示忠心,而是聰明的選擇了沉默,心里頗不是滋味。

他身分貴重,又有顯赫的軍功,與太子兄弟親睦,可以預想將來只要不謀朝篡位,整個大楚身分能高過他的也沒幾個,朝中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巴著他,指望著他能為自己在今上面前美言幾句,也好青雲直上,溫氏天真不解世情,養在深閨,滿眼只知情滋味也就罷了,怎麼她也這般不知好歹?

見王爺漸緩的臉色又沉了下來,裘天洛急忙打圓場道︰「柳姑娘,王爺找你來實是有事要商量。」見王爺並未出言阻止,他又續道︰「王爺此次奉旨清查江南道的鹽務,同肖正清搭上關系,就是想從下往上查。此次柳姑娘替肖夫人接生,這兩日肖正清對王爺十分親熱,又提出想要認姑娘做義妹,王爺希望姑娘能夠配合與肖正清打好關系,也好助王爺清查鹽務,將來立了大功,對姑娘來說只有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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