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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成妃(上) 第七章 加料的美酒(2)

「王妃。」雙寧並車夫在路邊等她,見了她,連忙打起車簾。

這次出門,她故意沒帶紅珊,而是帶了雙寧。她不希望因為自己往品古軒跑得太勤,被紅珊發現什麼異樣。

「天不早了,快回府吧。」楚音若吩咐車夫道。

「王妃……」上了車,雙寧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仿佛有什麼難以啟齒似的。

「怎麼了?」楚音若覺得她不太對勁。

「奴婢有一事想稟告。」雙寧支吾道。

「此刻就咱們倆,有什麼就說吧。」楚音若在車輪轆轆聲中答道。

「日前,王妃不是派奴婢回太師府取東西嗎?」雙寧道,「夫人不是捎話,希望王妃能與王爺更和睦嗎?」

「嗯。」楚音若點點頭,「我不是已經照母親的吩咐,親自下廚給王爺做了菜嗎?」

還說呢,害得她都喝醉了,也不知那天後來發生了什麼,她有沒有出糗……

「那天,夫人給了奴婢一樣東西,」雙寧咬咬唇,「叫奴婢放在王妃與王爺的酒里。」

「什麼?!」楚音若一怔。

「王妃那天並不是喝醉,而是藥性發作了……」雙寧終于道出實情。

「你放了什麼?」楚音若大為緊張,「難道、難道是?」

「就是那個宕春丸。」雙寧低聲道。

「你……」楚音若簡直驚得要從椅座上摔下來,「你怎麼敢?」

「還請王妃責罰!」雙寧在搖晃的車身中雙膝跪下,「奴婢也是照夫人的吩咐……」

「這麼說,王爺也是藥性發作?」難怪那天端泊容面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白的。

「是。」雙寧頭俯得更低。

「這藥……真是藥?」楚音若不解,「不必那個什麼……就可解了?」

小說中一般都要男女歡好,否則會欲火焚身而亡什麼的,也不知是否是作者亂寫一通。

「這藥其實對女子沒什麼,就是綿軟無力、容易動情而已。」雙寧道,「不過對男子就不太好,听說那天王爺深夜請了太醫來,之後就一直病著。」

「他……」天啊,難怪這兩天都沒看見他。他怎麼那麼傻?不知道找他的侍妾救救急嗎?哦,不對,薄姬懷著身孕,怕是不能救急……但他也不能就傷了自己啊。

「車夫,讓馬兒跑快些!」楚音若高聲吩咐道,「速速回府!」

她忽然想到,或許自己愛上端泊容只是一種錯覺,因為那日的宕春丸讓她格外容易動情而已。

但此刻,她也沒心思深究,只盼快些回到端泊容的身邊,看他一眼……

端泊容的倚閑閣就建在書齋的後面,平素他忙公務忙得晚了,並不去薄姬處,只在此間歇下。

楚音若踏進倚閑閣時,端泊容正半躺在臥榻上,仍舊在看他的公文。他的身子似乎頗為虛弱,面色著實蒼白,褪去了平日的孤傲之氣,病中的他,顯得溫文而惹人憐惜。

「王爺——」楚音若喚了他一聲。

他顯然沒料到她會進來,一怔之後,手中的公文竟滾落在了榻下。楚音若步上前,輕輕替他拾起公文,卻沒有遞還給他,只是擱在了案上。

「王爺病了,就該好好休息,」楚音若勸道,「公務是忙不完的。」

「听說王妃去街上逛去了,」端泊容無奈地微微而笑,「可曾買了什麼?」

「本來是想買點什麼,可听說王爺病了,就匆匆趕回來了。」楚音若瞧著他,「什麼也沒買著。」

「是誰對王妃多嘴多舌?」端泊容強打精神,「本王不過略感風寒而已。」

「王爺吃藥了嗎?」楚音若扭頭看著近旁隨侍。

「剛服過。」隨侍垂眉答。

「你們都下去吧,」楚音若道,「讓本王妃跟王爺好好說會兒話。」

隨侍看向端泊容,只見他略微點了點頭,于是紛紛退下,掩上了倚閑閣的門。

楚音若本來有一肚子的話要對端泊容說,這會兒倒忽然難以啟齒。她只盼他沒有真的傷了身子,否則可真成了她的罪過。

「王爺可想喝茶?」她問道。

「說來是有點渴了,」端泊容淺笑,「王妃若不嫌麻煩,替我倒一盅熱的吧。」

楚音若迅速替他沏了茶,端到他的床榻邊,自然而然地坐到他身側,將茶盅放在他的掌心。

他倆離得這麼近,咫尺之遙,她忽然一陣怦然心跳。奇怪,那天對他心動,是因服了宕春丸的緣故,可現在,是為何?

因為他病了,她同情他嗎?听聞他為了自己而傷了身,感到愧疚了嗎?同情和愧疚會令她臉紅心跳?也是怪事……

「不是有話要跟我說嗎?」端泊容忽然道,「說吧,本王听著。」

「不過想打發他們下去罷了,」楚音若替他掖好被褥的一角,「王爺還是先睡會兒吧,妾身在這里看著。」

「一時半會兒哪里睡得著?」端泊容搖頭,「我本來睡眠就淺。」

「妾身給王爺講故事吧?」楚音若道,「听著听著,說不定王爺就困倦了。」

「也好,」端泊容笑了,「就講講王妃小時候的故事吧。我從前對王妃的關心太少,此刻咱們就多說說。」

「啊?」她瞠目。小時候的事,她哪里知道?一說不就露餡了?「那個……小時候在御學堂的事,王爺不都知道嗎?」

「聞遂和泊鳶知道的比我多。」他卻答。

「若提起舊事……」楚音若靈機一動,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妾身也有不知道王爺的,比如王爺曾經喜歡過的那位貴女,可是與妾身同窗?」

「那位貴女啊,」他的淡笑忽然有些意味深長,「說來你應該認識。」

「誰啊?」楚音若不由得八卦起來,「她現下在何處?可嫁人了?」

「嫁了。」端泊容頷首。

「啊,王爺你一定很難過吧?」楚音若咬咬唇,「她與她夫君,婚後美滿嗎?」

「听說不怎麼和睦。」端泊容道。

「原來王爺一直在默默地打听她的消息啊。」楚音若發現自己心下一陣悵然,「若她真的過得不好,王爺可打算幫幫她?」

「怎麼幫呢?」端泊容道,「她與她的夫君是否能美滿,還得靠他們自己。」

其實,方才楚音若有片刻緊張,若在現代,對方隨時可能離婚,隨時可能回頭來找她楚音若的老公……幸好,這是在講究從一而終的蕭國。

老公?楚音若發現,自己在無意識間居然用了這個詞。呵,他真算得上她的「老公」嗎?

「王爺當初是怎麼喜歡上她的?」她忍不住繼續問道,「妾身竟不知御學堂有哪位貴女如此出眾,能得王爺青睞。」

「她啊……」端泊容略微思忖道,「或許因為當初她請我吃了一個梅花凍。」

「什麼?」她愣住。

「梅花凍啊,」他仿佛在提示她,「王妃不記得了嗎?小時候,京里流行的一道點心,其中嵌有梅花,外觀透明似冰凍,故而得名。」

「哦……」听來跟現代的果凍布丁差不多。「就因為一個梅花凍?王爺原來……這麼愛吃?」

天啊,他是好吃鬼嗎?堂堂王爺,不至于吧?

「那年我想去給生母掃墓,母妃知道後震怒,命我在庭前罰跪思過。而她……正巧路過,當時她跟御膳房的人學做了許多梅花凍,怕我跪得渴了,便悄悄用油紙包了一個,讓我藏在衣袖里,撐不住的時候吃一口。而我最終也沒舍得吃。」

看來,回憶很美好,端泊容的臉上忽然泛起萬般柔情,這種神情楚音若是前所未見的,哪怕在他面對最最寵愛的薄姬時,也不曾見。

「你也知道,我的生母酷愛梅花,而她閨名就單一個梅字。」端泊容道,「那天,是她的生忌。這個梅花凍,對我意義非凡。」

「王爺真是孝順……」楚音若道。

她發現,自己的語調中竟有一絲微酸,好像,她是在吃醋了。吃那個女子的醋嗎?天啊,簡直不可思議。

「王妃可記起了什麼?」端泊容卻看著她。

「什麼?」楚音若回過神來。

「王妃從前在御學堂的時候,也喜歡吃梅花凍嗎?」他的眼神復雜無比。

「小時候……什麼點心都愛吃吧。」她隨口敷衍他。

「可曾記得有誰跟御膳房學做過梅花凍?」他一再暗示。

「誰?」楚音若連忙掩飾,「其實除了跟聞遂公主……我跟其他的貴女也不太熟,呵呵,王爺也知道,我身為太師之女,她們都嫉妒我。」

「看來王妃確實是不記得了,」端泊容卻忽嘆一口氣,「或許,為著什麼緣故,故意記不起來?!」

「啊?」他這話著實讓她費解,越听越奇怪。

「本王真的有點倦了,」他側過身去,「王妃回屋歇著吧,喚外面的隨侍進來便好。」

這家伙,忽然鬧什麼脾氣?她沒說什麼話得罪他吧?這忽晴忽陰的,真讓她一頭霧水。

「王妃——」外面突然有人稟報道,「聞遂公主府上派人來了,說是請王妃明日過府小聚。」

「聞遂公主?」這可真是白天莫提人晚上莫講鬼,怎麼剛說什麼就來什麼?

楚音若不由回眸瞧了瞧端泊容,她知道,他一向不喜她與端泊鳶姊弟來往,倒也不是因為他緊張她、為她吃醋的緣故,多半為了政治利害。

「聞遂既然請你去,你就去吧。」

半晌之後,她只听他如此道。

側過的身子,看不真切的表情,他的臉龐埋在陰影處,越發顯得陰沉。而听他的語氣,帶著明顯的不悅,讓她有些忐忑。

楚音若忽然覺得自己很沒出息,她一個現代人,又沒打算在他這兒過一輩子,用得著看他的臉色嗎?不就是出門見個閨蜜嗎?就算她去見老情人,他也管不著!

可話雖如此,他冷冷的態度,還是讓她心里微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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