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我的相公是只鬼 第2章(1)

一個月後。

「嗯,這個三寶鴨不錯,那松鼠黃魚也還可以。」

靈心無奈又郁悶地瞪著不遠處正大塊朵頤的男人……嚴格說起來是只男鬼!一方面月復誹著為什麼他可以坐在那里大吃大喝享受,她卻要為他做牛做馬折紙折到手酸;另一方面,又嫉妒他的長相著實得天獨厚,吃得那麼暢快淋灕,竟一點也不顯粗魯,反而還有種高貴的優雅,令她這窮人家的孩子好生挫折。

「今天的菜色還算可以,明天你再做個魚翅和東坡肉……嗯,再來壺汾酒好了。」

听完奚辰的話,靈心差點沒吐血,不由抗議道︰「汾酒怎麼折?你折給我看!還有我不是燒廚子給你了嗎?怎麼你還要天天來叫我折東西燒給你吃?」

由于奚辰不分白天晚上想來就來,每每都是白吃白喝,有時甚至還會要求一些什麼溫泉浴池、畫舫琴師之類的享受,搞得靈心白眼連連,也因此相處久了,只要他別刻意變臉變得太恐怖,她也有些免疫了,偶爾也敢反抗兩下。

不過她那兩下,在奚辰看來,跟只張牙舞爪的小貓沒兩樣。「那廚子做的東西索然無味,比香燭還難吃,還是你做的東西色香味俱全。靈心丫頭,本公子可不是常在稱贊人的,你要懂得感恩。」

無償包辦他的吃喝拉撒食衣住行還得感恩?瞧他說得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靈心頓時覺得自己一直以來的價值觀都快被他顛覆了。

「你怎麼就愛欺負我?」她扁著嘴瞪著他。

瞧她那可愛模樣,圓臉都鼓了起來,奚辰興味十足地道︰「因為你夠笨,會一直中招。」

「我才沒有像你說的那樣!我也是很聰明的,才不會一直中招!」靈心對他的評價嗤之以鼻。

「是這樣嗎?」奚辰臉色一沉,雙眼放出青光。「所以你明天膽敢不做魚翅和東坡肉……」

他毫無預警的變臉,讓靈心圓臉一皺,就要哭出來。「做做做,你要吃什麼都做給你啦……」

奚辰大笑起來。「哈哈哈,就說你會一直中招,難道還不笨嗎?」

靈心咕噥了兩句,瞄了他幾眼,看就知道正在偷偷罵他,不過奚辰卻置若罔聞,只是淡淡地道︰「看來你不太高興?那我走好了。現在天黑了吧?該出來的,應該也要出來了。」

「不行!不要走!」要是能踫得到他,靈心一定馬上抱住他的大腿不讓他走。

若有其他人看到了膽小如鼠的靈心居然要留一只鬼,一定難以置信。不過事實就是如此,在相處了一個月後,靈心默默的發現,某方面來說她還真依賴奚辰……

此時敲門聲響起,不待主人回應,幾個鬼魂飄了進來,其中有像李大牛這樣的老朋友,他們原本要直接飄向靈心,但一見到旁邊坐著的奚辰,不由全都定住身形,乖乖地到一旁排起隊來。

「這就對了,一個一個說自己要什麼。要是我听到靈心尖叫一聲,你們知道後果的……」奚辰淡淡地瞄了過去,那幾個鬼都已經是鬼了,卻仍是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是的,這便是奚辰厲害的地方,他總有辦法讓前來騷擾靈心的鬼魂們服服貼貼,甚至形成了秩序,才會有如今眾鬼活像要買票看電影的奇景。因此每到晚上,靈心恨不得奚辰干脆住在她這里,因為比起被一堆鬼嚇,她寧可固定被一只鬼嚇。

原本這個夜晚,就要如往常一般過了,不料突然外頭突然刮起了一陣大風,把門板吹得砰砰作響,靈心不禁臉色大變,本能的跑到離門最遠的地方,緊盯著門口。而已經來了的那些鬼魂,也一個個面露不安。

丙然不一會兒,一個渾身血淋淋的彪形大漢由門外飄了進來,那怨氣重到彷佛都能聞到血腥味。他一見到在場唯一一個活人,便猙獰地笑了起來。

「你便是靈心吧?老子關八刀,听說你這里有求必應?那老子要你燒個幾百捆紙錢來陰間給我花花,應該沒問題吧?」

「我……我這里是紙扎店……不是香燭行啊……你找錯家了……」被他的凶樣嚇著,靈心顫抖著嬌軀,支支吾吾地道。

「老子說要錢就要錢,你敢不燒?!」關八刀莫名變出了一把斧頭,就要往她身邊劈下去。

「慢著!」一道聲音慢條斯理的止住了關八刀,赫然是奚辰開口了。「你沒看到這里這麼多鬼排隊嗎?你插隊了。」

「哼!老子不知道什麼叫排隊!你這小白臉想管閑事,打得過老子再說,否則就閉上嘴巴,免得被老子劈了,連鬼都當不成!」關八刀霸道地拿斧頭就要揮過去。

「關八刀是吧?」奚辰毫不畏懼地望向他。「張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本公子,本公子姓奚,若你敢動本公子、或者是靈心的一根汗毛,本公子立刻托夢給陽間的親人朋友下屬,你關八刀在陽間的所有親人朋友一個都逃不掉!屆時他們來到陰間與你相會,就是你今日的魯莽所害。」

必八刀頓時停手,打量了一下奚辰,奚辰身上不凡的華服,令他忌憚地退了兩大步,眼神也凶狠起來。不過,當他發現奚辰的眼神竟冷靜得可怕,四周更有一種上位者的威勢時,他真的害怕了。

于是關八刀吞下了這口氣,默默的走到了隊伍末端候著。

奚辰滿意地點了點頭,得意地望向了靈心。

「哇!你太厲害了,有你在比什麼靈符都有用啊!」靈心見他再一次替她解決了危機,一下忘了他是鬼魂,開心的撲了過去,想要抓住他的手道謝,結果自然是撲了個空,直接五體投地趴在地上,看得奚辰好氣又好笑,其他的鬼都忍俊不禁吃吃笑了起來,想過來幫她,又不知該怎麼辦。

只是想不到她跌倒時的聲響,卻造成了天大的誤會,下一刻,大門砰的一聲突然被打開來,來拿貨的武仕書見到的就是一群鬼怪圍著倒地的靈心,于是他本能的掏出符,便往離靈心最近的奚辰丟去。

「武仕書!不要—」

靈心再次撲向了奚辰,不過自然是再次跌了個狗吃屎,武仕書的符咒直直的打到了奚辰身上,令靈心不由驚叫起來。

「奚辰!小心啊!武仕書,你快救他,他不是……咦?」

眼前出現的畫面,令靈心的叫聲戛然而止,而且不僅僅是她,連來不及收手的武仕書,以及一干排隊的鬼眾,都愣成一團看著奚辰。

只見那符咒確實打在了奚辰的身上,卻像是一張紙踫到一個普通人一樣,由他的衣擺滑了下去。

奚辰本人一派淡定地看著幾乎是人仰馬翻的靈心,還猶有余裕地開口,「你不必一再向本公子行跪拜大禮,你的心意本公子已經知道了。」他看得出靈心想救他,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倒是被她感動了幾分。

原來,她身後還有武仕書這種有修練的人在,所以她其實有能力滅了那些來找她幫忙的鬼魂,不過她卻沒有這麼做,寧可自己怕得要死,每日被嚇得吱吱叫,也要幫助這些陌生鬼。

這樣的胸懷,他從沒在別人的身上看過,靈心這個平凡又單純的女孩是第一個,著實令他刮目相看。

至于靈心,則是呆看著奚辰,腦子倒不像他已轉了千百遍,只是一片空白,好半晌才愣愣地道︰「什麼鎮宅符化煞符對你沒用就算了,你連法力激發的符咒都不怕?」

「本公子連太陽都不怕了,還怕幾張黃紙?」奚辰擺出一副不屑的態度,但事實上他也很納悶,自己似乎和一般人認知中的鬼魂有相當大的差別。

罷進門的武仕書同樣狐疑地盯著他,像要在他身上盯出個洞似的。他雖然法力不怎麼樣,但消滅一些小小的惡鬼也是有把握的,可是奚辰卻大大的超出了他的認知,而且听起來這個氣宇軒昂的鬼魂還不怕日光?

能有這幾種特質的,要不就是法力無邊、窮凶惡極的鬼王,可以短暫在白日出現;要不就是得到了什麼了不得的法寶,護著他的靈體。不過奚辰看起來兩種都不像,他的存在已經混淆了眾人對鬼魂的認識。

搖了搖頭,既然弄不清楚,他也不打算深究,回家問師父就得了,反正靈心似乎沒有立即的危險。不過他進門前,屋里那乒乒乓乓的聲音他可是听清楚了,不由皺眉問道︰「靈心,到底怎麼回事?」

靈心簡單地把奚辰突然出現的來龍出脈簡單地說明了一遍,令武仕書很是驚訝,尤其奚辰那種能震懾眾鬼的氣度,可不是常人能有的。

武仕書想了想,先驅離了屋內其他的鬼眾,才語氣有些沉重地開口道︰「你姓奚,奚可是國姓。」他開始推敲起奚辰的來歷。「百姓取名都要避諱的,據我所知,在咱們紫淵國,名叫奚辰的應該只有一個,就是當今的二皇子。」

反正沒有旁人,奚辰大方地回道︰「看來樸月鎮雖是個小地方,也是有消息靈通的人。你說的沒錯,我便是二皇子奚辰。」

「你是二皇子?」靈心訝異地睜大眼。「二皇子也會死?」

「二皇子也是人,當然會死。」奚辰好氣又好笑地道。「不死那不成了妖怪了?」

「你現在跟妖怪有什麼差別?」靈心反駁。

她這麼一說,眾人倒是啞口無言,一個不怕太陽、不怕符咒,白天晚上都可以冒出來的鬼,某個角度說起來,比妖怪還厲害。

「我想靈心的意思是,二皇子在皇宮里,受到重重保護,怎麼會這麼容易就死了?」武仕書溫柔地覷了她一眼,不愧與靈心認識久了,對她的少根筋也習以為常,很自然地替她「翻譯」起來。

靈心笑咪咪地道︰「對對對,我就是這個意思。」

瞧那兩人旁若無人的在自己面前眉來眼去,令奚辰心里一陣不舒服。在武仕書出現前,這丫頭可是圍著他轉的,只為他一人服務,如今冒出了一個顯然比他更熟識、更了解靈心的人,引走了她的注意力,自然讓一向高高在上的奚辰不是滋味。

「本公子……本皇子是被毒殺的。」反正身分都被揭穿了,奚辰索性改回自己習慣的自稱,目光也陰沉了起來。「本皇子只知道,本皇子喝了隨侍李公公送來的一杯茶,就不省人事了,再次有意識後,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二皇子死去並不是小事,更何況還是被毒死的,這可是謀逆大罪,但最近並沒有听到皇城發喪,也沒有任何消息透露出來,實在很奇怪。」武仕書听出了蹊蹺。

听到這里,奚辰露出了些微的喪氣之色,雖然他很想維持得雲淡風輕,但那股哀怨的感覺是揮不去的。「本皇子變成鬼魂之後,也曾試圖在皇城里尋找害本皇子的人,但一切就像沒有發生一樣,人人作息如常,但本皇子的遺體卻不見了,怎麼找都找不到,也沒有人看得到本皇子,本皇子連問都沒辦法問。」

這就奇怪了,難道一個死人還會憑空消失?

靈心冷不防打了個冷顫,提防地看向了奚辰。「你……你不會尸變了吧?」

要是奚辰有辦法,一定會當場噴血給她看,連這她都想得到?

不過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靈心說的可能性雖然微乎其微,近乎荒謬,卻也不能排除。于是一人一鬼表情古怪地看著對方,氣氛陡然凝滯。

倒是武仕書哭笑不得地道︰「靈心,要尸變不是那麼容易的,皇城出現尸變也不可能一點風聲也沒有。何況二皇子的靈魂才剛離體,要是真的尸變了,他不可能沒有感應。」

「原來如此。」靈心與奚辰同時松了口氣,不過前者仍是詫異地看著後者。「那你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由于武仕書常與其師長眉道長三山五岳的跑,京城也去過不少次,許多皇宮秘聞、奇事八卦也听了不少,于是他提起了京里的一樁流言。

「近日皇室欲立太子,繼承人只可能會是三個皇子中的一個。大皇子雖是嫡長子,但個性冷酷並不討皇帝喜歡,對政事也相當漠然,只喜歡練武;三皇子雖然對政事極度熱衷,但能力卻稍嫌平庸,所以聲勢最旺的,便是才智過人的二皇子……」武仕書深深的看了奚辰一眼。「毒害你的凶手,會不會是大皇子或三皇子其中一人?也只有他們有那通天的能力,藏起你的遺體而不被懷疑,隨便說個你微服出巡之類的,便能掩飾。」

被他這麼一說,奚辰臉色一肅,眼中精光閃過。「很有可能。我們三位皇子之間,並沒有什麼手足之情,本皇子想皇弟應該沒有聰明到布這個局毒害我,到現在還沒被發現,所以皇兄很有嫌疑。」

武仕書點了點頭。「你說的對,坊間也認為,大皇子理所當然該是太子,卻不受皇帝青睞,對你早有嫉恨,所以毒害你似乎也不是沒有可能。」

事情分析到這里,似乎出現一線曙光了,奚辰看了眼靈心,似乎要說什麼,卻是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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