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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妻興家業 第九章 偷鹿的賊廝(1)

這晚,小兩口拿著紙筆合計,對于未來有了初步的共識。

兩人談得攏,不知不覺到了深夜,梆子聲敲過三下,戰止抱起本來候著他一塊回家,卻熬不住睡倒在壯哥兒房間的戰冽。

「我看這天黑得看不著路,你也甭帶小冽回去了,今晚就睡我家客房好了。」

戰止看著已經睡得人事不知的弟弟,點了點頭。

兩人各自洗漱睡下,原以為能一覺到天亮的。

月淡星稀,萬籟靜寂。

「喀喀!喀答!哇——」

清楚犀利的金屬交擊聲響和男人飆罵粗口的慘叫哀嚎,混雜成吵亂的噪音,在安靜的夜里吵醒了方才進入黑甜夢鄉的鄔家人。

其實有人一靠近鄔家,警覺性高的秋嬋和昆堇就醒了,她倆冷眼看著鬼鬼祟祟的幾人模進院子,又偷偷模模敲開鹿的柵欄,一個托著腮,一個支頤,也不打草驚蛇,黑光閃亮的眼隨著那幾個不打招呼就亂闖別人家門的偷兒轉。

要抓賊,總要抓個人贓俱獲,要不然豈不是白白在這里吹冷風了?

還好也沒陪著耗上多久,技巧埋在雪地里的捕獸夾接二連三的抓到了大耗子,那慘叫聲令人不忍卒聞。

兩個丫頭有志一同的掏耳,一個中了陷阱可以說是不小心,兩個中了陷阱只能說埋陷阱的人太厲害,三個全中……掩臉,只能感嘆,想當偷兒也不能連個腦子都不帶好嗎?

秋嬋力氣大,不客氣的一手拎著一個,昆堇押後,順便關門,把圖謀不軌的人抓進了已然燈火大亮的屋里,而被驚動的鄔家人再看清偷兒後,個個面色十分難看,肖氏更是氣得渾身亂顫,直打哆嗦。

這三個小偷有兩個是熟人,鄔深深認得,一個是自家叔父,一個是才陪著札羅來買她的鹿的小談,最後一個是個眼生的黑臉漢子,三人腳下手上都掛著捕獸夾,衣褲鮮血淋灕。

鄔大順滿地打滾,掙扎出一臉油汗,其它兩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要不是惡毒咒罵,要不就是眼淚鼻涕一起往下掉,哭爹喊娘的。

鄔深深氣得七竅生煙。這一個個都把她那點家當都惦記上了,真是叫人厭倦!

「沒什麼好說的,人贓俱獲,都送官吧!」她也不唆,快刀斬亂麻。

三個男人像被人掐著脖子的鴨子似的消了聲。

鄔大順先回過神來,「大佷女,你這可不厚道了,我是誰,我是你叔父啊,你咋能送俺去見官?!」

「叔父?」鄔深深冷哼,「您好意思說,佷女我都不好意思听,您勾結外人來偷我家的鹿,叔父是這麼當的嗎?」

鄔深深一雙清冷的眸子打量著他,看得鄔大順寒毛直豎,「哪能啊,我這不是一時愚昧,被這兩個狗崽子給糊弄了,這才犯下錯事。」

那黑臉男子一腳踹來,把鄔大順踢了個倒栽跟頭,「你這王八羔子,捎上老子的時候可不是這種說法,什麼你佷女家的東西就是你的,隨便抓兩只鹿去倒賣,她連吭都不敢吭一聲,還得跟你說謝謝,原來都是放你娘的狗臭屁!」

這黑臉漢子原是鄰村的潑皮,好賭愛嫖又嗜酒,不務正業,和鄔大順就是一窟蛇鼠,鄔大順自從知道佷女家得到這麼些馬鹿,簡直是坐立難安,心急火燎,這麼些鹿,一只只可都是會走路的銀子啊,要都歸他那該有多好!

于是他思來想去,便想到了他的好哥兒們,兩人在酒樓胡亂計劃一通,恰好踫上在郎深深這邊吃癟,被札羅給打發,正在喝悶酒的小談,三個臭皮匠一拍即合,小談告訴他們那些鹿明天就會被運走,鄔大順不禁跳腳了,這才急不可耐地出手。

他哪里知道出師不利,一頭鹿都沒到手,還被抓了個人贓俱獲!

「娘的,你這是窩里反!」一頭撞上桌角的鄔大順氣不過,你一腳我一腿,兩人竟廝打起來。

狽咬狗一嘴毛!鄔深深瞥了眼盤坐地上始終不發一語的小談。「你又是為什麼?就因為我擋你財路?」

「哼!」

「你以為我外頭哪些鹿是那麼好抓的?一頭鹿就想污我一兩銀子?!你還真敢想。」這世上為什麼這麼多想不勞而獲的人?要都讓他們得逞了,那麼努力打拚的人都是傻瓜嗎?

「你可知擋小人財路的下場?」他斜睨她,一點悔意也無。

「我只道你是個有才華的人,卻不思正道,可惜。」她是真心替他可惜,這年頭,有語言天分的人並不多,真要能好生運用,是多大一筆無形的財富,即便放到現代,能懂各國語言,在職場上還是多人家一大段的勝算。

鄔家這麼大動靜,別說左鄰右舍,幾乎屯子所有的人都驚動了,一時間將鄔家門口擠得水泄不通。

鄔婆子和鄔大順的妻子黃氏自然也在其中。

鄔婆子眼楮不好,黃氏可還年輕,眼力好得很,她幾眼就認出在地上打滾的人,自己的丈夫也有分。

鄔深深她是不敢得罪的,這丫頭能上山和野獸捉對蠻干,而且下手狠毒,她剛嫁過來那會兒,不知深淺,可是吃過她的虧的,這會兒眼看丈夫被打成了豬頭,要她上前,她沒那膽子,心里一計較,湊到婆婆耳邊嘀咕了好幾句,大力慫恿著。

「什麼?」鄔婆子一听,這還得了,那叫得撕心裂肺、灰頭土臉的人居然是自己的麼兒,她想也不想地分開人群,一嗓子就嚎開了。「大順,我的兒啊,你這是招誰惹誰了,是哪個天打雷劈的把你打成這樣?老娘跟她沒完沒了——」

「娘,您怎麼來了?」鄔大順回過神來,他娘哪里不好踫,下手就往他的痛處抓。

「誰欺負你,告訴娘,娘給你出氣!」鄔婆子吼道。

鄔深深直翻白眼。她這叔父都娶妻生子的人了,祖母壓根還把他當小孩,誰欺負他了?

她這叔父不來找他們家的碴,就算老天爺保佑了好嗎?

「我被捕獸器給夾傷了。娘,您快叫大夫,這不取下來我的腿就毀了。」鄔大順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道,痛得渾身抖得跟篩糠似的。

「我可憐的孩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有娘在,娘給你靠!」鄔婆子一副萬夫莫敵的氣勢。

鄔大順弱弱的比了比鄔深深。

「好哇,我就知道是你這有娘生、沒爹養的小蹄子,你這女人好惡毒的心肝,居然用這害人的捕獸器害我兒子,他要是殘了腿,我一定跟你沒完!」鄔婆子罵得口沫橫飛,一根手指只差沒指到鄔深深額頭上。

「祖母想怎麼跟孫女沒完法?」鄔深深可沒在怕,她臉色驀然一冷,「叔父招了兩個外人來偷我家的鹿,這事難道孫女不能管,不該管?」

「胡說,你這樣栽贓你叔父,你這良心被狗吃掉的小賤人,你看老天會怎麼收拾你?!」

鄔深深嘆了一口長氣,有些人好好跟她說人話是听不懂的,其中以她的祖母為最。「祖母,您為什麼不問問叔父大半夜的帶著外人模進我家是為什麼?」

鄔大順身子瑟縮著,一句話都不敢吭聲。

鄔婆子見兒子不說話,雖然心里估模著有些不對,可她一向偏袒習慣了這個小兒子,便口不擇言道︰「能做什麼?你家難道就不是我們鄔家的產業,進自己家門需要知會誰?」

真是好個我家就是你家!鄔深深被氣笑了,心中就算有一千匹草泥馬奔馳而過,她也不打算再跟鄔婆子廢話,反倒斂眉收目向門口的鄰人行了個禮。

「諸位鄉親父老都知道我家一門孤寡弱小,家計艱辛,也知道我們家最近的確逮到鹿群,我放這捕獸器為的是怕山上的狼還是熊瞎子下來,將我辛苦抓來的鹿給拖走,可萬萬沒想到,狼群沒下山,卻來了三個居心叵測的賊,各位鄉親如果家中好不容易存了點什麼,別人卻想把它偷走,難道大家覺得應該眼睜睜的把東西送人,還要道謝嗎?」

向來孝道大過天,稍微出言不遜就會被罵得面目全非,她制裁不了自家長輩,那麼就讓興論來制裁。

有許多張熟面孔都是吃過家中送去的鹿肉的,鄔家大房不招鄔婆子喜歡是眾所周知的事,這回鬧出這麼一出,有眼楮的人隨便看也知道是鄔家二房那沒出息的麼兒干的好事,可要出來說句公道話,還真沒幾個人願意。

這就是鄉願,鄔深深也知道,但是她並不需要別人站出來說話,她只是想讓大家知道鄔大順會受傷是自找的,和她一點關系也無。

鄔婆子看這些鄰里不但沒有人跳出來替她說句話,就連麼兒的媳婦黃氏也躲躲藏藏的。

這沒用的女人,回家有她好看的!

「娘……痛死了,快帶我回家,找大……夫……啊!」鄔大順又哀嚎了下,朝著母親伸出胳膊推搡著。

「走,娘帶你回去,看那不要臉的賤丫頭敢說什麼!黃氏,你這臭女人死哪去了?還不出來幫襯幫襯!」

躲在人群里的黃氏怯怯的走出來。

「祖母,叔父不能讓您帶走,真要走也得等衙門的官差來帶人。」鄔深深攔人。今天她要輕輕放下,往後會有斷不掉的麻煩。

「你這不三不四,和男人勾搭,不干不淨的鬼丫頭,把我們鄔家的臉面都丟光了……我 苦命啊,兒子死了,媳婦不守婦道,到處招惹男人,養的女兒把男人往家里帶,我什麼面里子都沒有了,我不要活了,可憐我鄔家就剩下這根獨苗苗,這黑心的女人居然還要帶去見官……我不活了我……」鄔婆子眼看帶不走鄔大順,索性坐到地上撒潑。

「祖母說這是什麼話?」屎盆扣下來,臭味難聞,鄔深深氣得氣血翻涌,滿腦子想揍人。「您有膽再說一遍!」

鄔婆子看著孫女要吃人的眼神,混亂胡涂的腦子一下子激靈的回神了,正想抹了眼淚,重振旗鼓,卻听見淡淡的男聲道——

「老太太何出此言?要說今夜發生的事可不只幾雙眼楮看見而已,您抹黑自己的孫女,也抹不掉兒子偷竊的事實,手心手背都是肉,到底吃虧的人是誰?還不都是您自己,別人要論道起來,說您縱子行竊,家教不嚴,說來說去丟的都是您的臉面。」

戰止不知何時出現,他神情篤定自信眼神平靜又幽長,說的話一針見血。

鄔婆子被噎住,氣又往上沖。「你這吃軟飯的小白臉,這里可沒有你說話的分!」

「老太太所言差矣,晚輩和大姑娘的婚事已經得到鄔大娘同意,業已換過庚帖,因著年下,鄉親們諸事繁忙,還未宴客,知會大家過來吃杯喜酒。這件事倒是晚輩疏忽,在這里向鄉親們道歉了。」他團團拱手。

「哇哈哈,小兩口這件喜事整個屯子的人都听說了,鄔婆子您可是深姐兒的女乃女乃,孫女的婚事居然什麼都不知道,鄔家老大要還在世,不知道會怎麼看待您這娘親?」看熱鬧的人出言道,語意不無譏諷。

「就是、就是,我還跟我家柱子他娘說這事鄔老頭忒不地道,哪有對自家孫女的終身大事不聞不問的理。」有人附和。

鄔婆子的臉全綠了,「我管她愛嫁不嫁,丫頭片子的和我老太婆半點干系也沒有!」

「哪您老剛剛怎麼說媳婦家的產業也是您自個兒的?這會兒又說沒半點干系了?這撇得真快。」有人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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