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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婢養爺 第2章(1)

有了黃公子的金援,顧行朗很干脆地付清了錢,離開妓院到了顧家布莊,果然錢管事恭敬地給了他一萬兩,說是二少爺交代的,而他也將銀兩親自交還給黃公子,之後便施施然地離開,還帶著穆探花逛街買了些東西才回府,準備明日再赴怡紅院,與如花好好溫存一番。

只是顧行朗主僕倆才剛跨進顧府大門,就察覺到氣氛異常凝重,有種風雨欲來之勢,而門房也對顧行朗的詢問噤口不語,把他們主僕倆帶到正廳後便逃之夭夭。

彼行朗一進廳,便愣在當場,因為廳里不僅爺爺顧天雲、父親顧元鵬、繼母朱氏和提早回府的顧行朝都在,連他小時候的乳母碧花,也就是他生母劉氏的侍婢也在場。

這些人里,顧天雲常跑寺廟甚少出現,朱氏對他很是冷淡,通常也不理會他的事,至于他的乳母碧花,在劉氏于他卜歲時過世後也離府而去,居然連她都冒了出來?

「爹啊,我知道我今天偷跑出去你很生氣,不過也不需要擺這麼大陣仗嚇我吧?」顧行朗不以為意地道。

「孽子!」顧元鵬氣到連雙頰的肉都在顫抖。「你說!你去哪里了?」

「我去……嘿!爹你也知道我去怡紅院嘛,男人這種事說那麼清楚干麼?我今天可沒喝酒玩樂,行朝也跟我一起去了。」顧行朗嘿嘿笑道。

詎料顧行朝搖頭道︰「我只是怕大哥你做出蠢事才跟去的,不過我不習慣那里的婬靡之氣,所以半途就離開了,之後大哥你去了哪里,我可不知道。」

彼行朗皺了皺眉,覺得弟弟的話有些不對勁,卻沒有反駁。

此時顧元鵬又怒火熊熊地問︰「你離開怡紅院之後,去了哪里?」

「去了布莊啊!」反正這件事遲早會被知道,而且他缺錢一向是到布莊拿的,因此也沒有隱瞞。「我拿了銀子交給一個黃公子,因為我在怡紅院的錢不夠,就先和他借……」

「哼!嫖個妓需要花到萬兩銀子,你當你爹是傻子嗎?!」顧元鵬原來早就打听清楚了,兩手重重地在椅把上一拍。「你老實說,你是不是把錢交給陸家的人了?」

「陸家的人?」顧行朗听得一頭霧水。「沒有啊,我為什麼要把錢交給陸家的人?」

彼元鵬口中陸家的人,就是顧家布莊的死對頭陸家布莊。在顧行朗出生前,顧元鵬與陸家的家主陸展文原是摯交好友,同時追求劉氏。最後劉氏嫁給了顧元鵬,顧陸兩家因而翻臉,成了生意上最大的敵人,所以只要事情牽扯到姓陸的,顧元鵬都特別生氣。

「你不要再隱瞞了!錢管事已經告訴我,你向他支領了一萬兩,然後親自交給陸家的人!」顧元鵬痛心地搖頭,簡直是恨鐵不成鋼。「你知不知道,我們顧家和陸家最近都在爭取皇宮里采購雲綢的生意,那一萬兩是為父準備用來買絲線的,你居然把錢送給了陸家?!」

「不可能!我明明把錢交給了黃公子。」顧行朗連忙看向弟弟。「行朝,你向爹解釋一下,那黃公子是你介紹給我的,一萬兩也是你說可以讓布莊替我墊款……」

穆探花原本默默的在旁聆听,這場種合無論如何都沒有她這個小婢說話的余地,但听到顧行朗單純去競標個花魁的事被渲染抹黑成這個樣子,她也忍不住開口了,「老爺,我也听到二少爺說會介紹一個黃公子給大少爺,還有布莊墊錢的事也是……」

「賤婢!主人們說話,你開什麼口?!」顧行朝大喝一聲打斷她的話,把這件事撇得一干二淨。「我不認識什麼黃公子,大哥你可別把這件事栽給我,還叫你的小婢誣蔑我,這可是欺宗忘祖的事啊!還有,布莊的錢我哪里能動?我不過剛接觸布莊的生意,根本踫不到銀兩啊!」

彼行朗的表情變得凝重,憤憤地看向顧行朝,後者一副無辜的樣子,只不過眼中的陰鷙卻顯露無疑,他又看向父親與朱氏,父親自然是怒氣沖沖,但朱氏卻是冷笑不止。

彼行朗突然覺得,今天這一幕是算計好的,自己似乎踏入了什麼陷阱,而幕後的主使者,朱氏與顧行朝絕對月兌不了關系!

「老爺,不要與他多說了,顧行朗會與陸家的人接頭其來有自,咱們直接把事情說開吧。」朱氏說道︰「碧花,你出來。」

碧花小心翼翼地站了出來,表情滿是不安。

「把你知道的,有關劉氏與陸展文的私情說出來!」朱氏喝道。

碧花微微一抖,低下頭像是慚愧又像是害怕地道︰「當年我隨小姐嫁入顧府後,小姐其實……其實與陸員外還有來往,有時老爺至外地采買時,小姐便會趁著夜色與陸員外私會,甚至在大少爺出生後,小姐還曾經好幾次偷偷把大少爺抱給陸員外看……」

「你胡說!」顧行朗氣怒大罵,碧花雖然沒有明言,但顯然在暗示他不是顧家的親生骨肉。「你為何要誣蔑我娘的清白?我從來沒看過娘與陸府的人接觸,我更不認識陸府的任何一個人!」

「你不必再狡辯了,我們直接請當事人來對質,如何?」朱氏朝著家丁們使了個眼色。「請客人進門。」

一名家丁領命離開,不一會兒便帶了兩個人回到正廳,其中一名足陸家的家主陸展文,而跟在陸展文身後的,赫然是在妓院里仗義相助的黃公子。

「你!就是你!」顧行朗急急指著黃公子。「他就是黃公子,就是他借我錢,我才到布莊借錢還他的!」

「少爺!」穆探花連忙拉住他,可是卻來不及阻止他指認那個黃公子。

現在朱氏與顧行朝算計顧行朗的態勢已經很明顯了,且黃公子顯然和顧行朝有所勾結,所以他認出黃公子,只是讓自己的處境更不利。

丙然,不用朱氏提醒,顧元鵬就先怒罵道︰「孽子!你不是欠口否認沒有把錢交給陸家的人?這個人是陸家的賬房,你不知道嗎?」

彼行朗一手被穆探花拉著,另一手都還指著黃公子,就是這個姿勢,讓他百口莫辯。

「老爺,你不如問問陸員外當年的事,顧行朗的身世……很可疑啊!」朱氏火上加油地道。

「陸某受邀前來貴府做客,原來是顧老爺想質問我?」陸展文搶白,冷冷一笑。

「陸展文,你、你說,當年你和嬋兒是怎麼一回事?行朗……行朗的身世與你有關嗎?」顧元鵬氣得全身發抖,他口中的嬋兒,便是劉氏的閨名。

「你這麼晚才發現,會不會太遲鈍了?當年我確實與嬋兒有私情,不過顧行朗是誰的種,陸某就不好說了,但如果你要替我養兒子,我高興都來不及,放心,我不會和你搶的。」陸展文說得保守,但言下之意已經很清楚了。

「你、你……」顧元鵬氣得差點厥過去,直指著陸展文,卻是一句話也說不清。

當年他得到了劉氏的芳心,因而之後的數十年,他都覺得自己贏過了陸展文一籌,想不到此時居然因為顧行朗,讓大好的局面倒轉過來,風雲變色。

「爹,你不要相信他,我相信娘是清白的!」顧行朗恨恨地瞪著陸展文。

「你不要叫我爹,我沒有你這種兒子!」顧元鵬已經完全被怒火掩蓋了理智,尤其現在又證據確鑿,更是怒不可遏。「來人啊!把這孽子給我趕出去!」

「誰敢動我的孫子!」原本坐在一旁不發一語的顧天雲突然站了起來,攔在顧行朗身前,惡狠狠地瞪著兒子。「你太沖動了,這件事還沒調查清楚,你就這麼相信陸家人的妖言惑眾?」

「爹,不由得我不信,否則你怎麼解釋這孽子為什麼把錢交給陸家?連碧花和錢管事都作證了,這孽子更親口承認他認識陸家的人,你要我怎麼辦?」顧元鵬只要一想到劉氏曾背著他與人苟合,簡直要崩潰了。「我絕對不容許這般丑事繼續存在!難怪這孽子從小就不知進取,頑劣不堪,原來根本不是我的種!」

「胡說!劉氏身家不凡,嫁入我顧府後也是端正自持,只要查明行朗的血緣,一定能還她清白。」顧天雲也知碧花與陸展文的指控是致命的,但他也是看著劉氏過門的,知道這媳婦的乖巧,再加上他對顧行朗的溺愛,所以他根本不願相信陸展文的話。

「爹,如果嬋兒那段時間真的同時與我和陸展文往來,這孽子確實很可能不是我們顧家的骨肉,尤其知道他偷偷把我顧家的錢交給陸家之後,我更加確定他不是我的親生兒子,你還要這麼是非不分嗎?」顧元鵬氣急敗壞地指著門口,對著家丁大吼道︰「還不快把這孽子趕出去?你們在等什麼……」

「不用趕了,我自己走!」顧行朗也被父親的反應激怒了,他有他的傲氣,如今連身世都被懷疑了,硬要留下來只是受辱,他直直地瞪著父親。「有一天,我會證明你的話是錯的,我娘絕對不是你們說的那種人!我的身世,也不容你們質疑!」說完,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穆探花想都沒想,直直追了出去。

「你居然把我的孫子趕走了?你……你胡涂了啊你!」顧天雲也指著兒子的鼻子怒罵,「行朗走了,這里我也不想待了,你連我也趕出去好了!」說完,他也隨著孫子的腳步走了出去。

這一場鬧劇演到這里,父子決裂,一個家分崩離析,顧元鵬覺得渾身的精力幾乎要被榨干,一時間像老了幾十歲般,無力地癱在椅子上。

然而他卻沒看到,還站在廳里的陸展文與朱氏暗自交換了一記眼神,彼此都心里有數地笑了。

「少爺!少爺!」穆探花追了三條街,好不容易才追上顧行朗。

他一見到她,用力抓住了她的手,神情恍惚地道︰「你……你都看到了,這一切根本是一場陰謀,我是被陷害的!」他不敢置信的直搖頭,他的天地彷佛一夕間崩潰了。

「少爺你冷靜點!」她大聲一喝,他果然閉上了嘴。「我當然相信你是被陷害的,二少爺在怡紅院怎麼說的,我都是親耳听到,想不到黃公子是陸家的人,這實在是太明顯的栽贓了。」

「你也這麼覺得?」顧行朗的眼神終于有了焦距。「我不明白行朗為什麼要陷害我,為了布這個局,他和朱氏連乳母都收買了,還有,陸展文為什麼要幫他們?」

想也知道啊,多看一點宮廷劇就懂了,唉……穆探花在心里嘆了口氣,直言道︰「少爺,這一切就怪你家太有錢了吧,在繼承家業上,你與顧行朝是對手啊!」

一語驚醒夢中人,他這才恍然,雖然顧家兩兄弟不親,他也從來沒有把顧行朝放在自己敵對的立場,但顧行朝卻是千方百計的想陷害他。

而朱氏肯定是為自己的兒子作嫁,才會找來乳母和陸展文等人做對他不利的指控,只要把他趕出了顧府,家業的繼承人就只剩一個了。

「行朝想要接掌家業,跟我說一聲就好,我一定不會和他爭的,他為什麼要這麼卑劣的陷害我?!」顧行朗沉痛的又道︰「更過分的是,他們為了陷我于不義,居然拿我的身世作文章,把我母親說得如此不堪!」

「少爺,這次很顯然的,夫人……朱氏與顧行朝布置這個陰謀不知多久了,你只要存在,對他們來說就是顧行朝接下家業的威脅,只能拿你的血緣來作文章了。而且老爺一直希望你能接管家業,就算顧行朝現在進「布莊學做生意,老爺也只教給他一些皮毛,難怪顧行朝和他母親要陷害你了,即使你相信你的母親不會做出那等悖德之事,但也要找得到證據啊!」穆探花不禁感到苦惱。「偏偏現在對你有利的人證,幾乎都站在顧行朝那邊……」

「我一定會弄清楚的!」顧行朗握緊雙拳道。

此時,一支轎隊從兩人身旁經過,而帶頭那頂華美的轎子,簾子是掀開的,露出了陸展文那張臉。就這麼巧合,陸展文微微抬頭,與顧行朗對上了眼,未料他彷佛視而不見,拉下轎簾後,隊伍繼續前進。

「慢著!」顧行朗追了過去,攔住了轎隊。「陸展文你給我下來!」

陸展文並沒有如他所願,反而是那個拿了顧行朗一萬兩銀子的黃公子走到了顧行朗的身前,嫌惡地大喝道︰「大膽!彼行朗,你想襲擊我們員外嗎?」

「我只想問個清楚,他為什麼要誣蔑我娘的清白,誣陷我是他的兒子,這麼做對他有什麼好處?!」顧行朗一把揪住黃公子的領口,咬牙道。

由于這里是大街上,他們的沖突已經引起一些人在遠處圍觀了,顧行朗不想關于他母親的謠言四處飛傳,所以音量並不大。

「我們員外只是說出事實罷了。」黃公子一掌拍掉他的手。

「事實?那是什麼狗屁事實!陸展文,如果你說的都是真話,你為什麼不敢下轎與我對質?」顧行朗指著陸展文的轎子怒喝。

「當年的事都事過境遷了,剛才在顧府,我們員外也說得很清楚,你還想對什麼質?你有證據證明我們員外說謊嗎?」黃公子因為成竹在胸,所以說得理所當然,而且字字在理。

「這……」顧行朗一時語窒,他確實沒有任何證據,就算對質,他還不見得說得贏對方。

不堪一擊!黃公子冷笑一聲,「起轎回府,別理這個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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