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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醫寶 第六章 信物相贈道別離(2)

平靜了十幾日,就在宮湄卿自認為心如止水時,不想那小廝竟主動找來了。

小廝當然是不能進後院的,他先是找了個灑水掃地的粗使丫鬟給她院子里的二等丫鬟雙兒傳話,雙兒再將話帶給晨露。

晨露見送來的東西是半塊玉佩,沒有書信,斷不會約了私下見面,便將那半塊玉佩交給宮湄卿。

雖然只是半塊玉佩,宮湄卿卻是大震,眼中亮出光彩來,霍地起身,心里翻江倒海似的,呼吸也急促了。

「你說……那小廝說是那個人自己去找他,給他這半塊玉佩要轉交與我?」

晨露見宮湄卿如此激動,整個臉寵都發亮了,便有些後悔將玉佩給她。「姑娘可知給這半塊玉佩是什麼意思?」

「我不知道。」宮湄卿蹙著柳眉,反復看著手里那半塊玉佩,時而搓一搓,時而拿到窗邊就著日光再看清楚一些,然而無論她如何反復推敲也什麼端倪都沒能看出來,手里的依舊只是一塊半玉,顯然是玉佩的上半塊,上頭刻著兩個「至」,她怎麼想都想不出那是什麼意思。

「姑娘不知道?」晨露微感驚訝,她其實有些擔心那玉佩不會象征某個地方吧?見到玉佩,一起到那處會面……

爆湄卿急切的看著晨露。「那小廝沒說為什麼要給我玉佩嗎?那個人應該有說為何要給我半塊玉佩吧?」

晨露搖了搖頭,正惴惴不安地忖度著她家姑娘不會又要叫她差人去問那小廝了吧?才在想,宮湄卿已開口道——

「你派人去找那小廝問個清楚,這塊玉佩肯定有什麼意思他忘了說。」

泵娘都說成那樣了,晨露索性親自走一趟,然而結果還是一樣,那小廝斬釘截鐵地道交付玉佩的人沒有說什麼,只要他將玉佩交給姑娘,還打賞了他一兩銀子,多的便沒了。

「或許只是留給姑娘一個紀念罷了,姑娘便不要多想了。」見她家姑娘那失望溢于言表的神情,晨露出聲勸道。

爆湄卿看著手中的半玉,緊緊蹙著眉心。

這教她如何釋懷?兩個「至」是要跟她說什麼?

這半玉是他們來生相認的信物嗎?就如同她送的貔貅荷包一樣?會是這個意思嗎?

幾日過去,听荷小築終于來了消息,阿丁到明月別莊傳口信,說是兩位師傅回來了,要見她。

師傅讓她過去,她娘是不會拒絕的,果然,她娘「法外開恩」特許她去听荷小築一趟,不過也派了六名家丁和晨露、流芳跟著,就怕她又亂跑。

「怎麼回事啊?」鳳娘子見這「出巡」的陣仗不由駭笑,自她與宮湄卿相識以來,她也沒擺什麼國公府嫡長千金的架子過,今兒怎地要這許多人「護駕」了?

「說來話長。」宮湄卿與鳳娘子走到內間的制藥室,先問道︰「太師公身子可是轉好了?」

她問的是齊雲祖父的病。

「是好了許多,所以我與你齊師傅這才回來,我們才一回來,你齊師傅就讓人請去看病了,應該等等便能回來。」

爆湄卿點點頭。「太師公身子安康,真是萬幸。」

鳳娘子見她眉間泛著輕愁,奇道︰「卿兒,有何煩惱之事?你這模樣,似乎有幾日睡不安穩了。」

爆湄卿苦笑道︰「師傅,貔貅究竟是何人?師傅認得他吧?」

鳳娘子著實嚇了一跳。「卿兒,你老實說,你為何會問起他?」

事實上,他們風塵僕僕歸來,一回來便是去了小宅查看那小子的傷勢,然而卻不見宮湄卿,只見那小子一副悠哉模樣,好似未曾重傷過。

那小子也向他們打听卿兒之事,確認了卿兒確實與榮親王府有婚約,便笑了笑說他知道該怎麼做了。

知道該怎麼做?

他想做什麼啊?怪教人不安的。

他問起卿兒就罷,怎麼連卿兒也問起他來了,這是什麼事啊?不會是她想的那種事吧?

真是教人急死了!

爆湄卿一眨也不眨的看著鳳娘子,輕聲道︰「徒兒……喜歡他。」

饒是見慣大風大浪的鳳娘子也不由得低呼了一聲,「你說什麼?」

爆湄卿清清楚楚地再說了一遍,「我說——我喜歡他。」

鳳娘子先是睜大眼楮,不敢相信的看著宮湄卿,隨即也顧不得平日里嚴師的形象,劈頭訓斥道︰「我說丫頭,你魔怔了嗎?你是有婚約的人,怎麼可以喜歡別的男子?」

再說那小子是別人嗎?他可不是別人哪!

會說別人,她自己當年也是有婚約之人卻和齊雲日久生情,因此抵死不嫁,逃婚與他私奔,弄得齊雲至今有家歸不得,此番回京探望他祖父也是偷偷地去,齊雲當真被她害得不輕,不希望他們也步上後塵。

「我也知道這樣不行。」宮湄卿幽幽地道︰「師傅怎麼責備我,我都無話可說,但心里就是喜歡他了,我也沒法子。」

鳳娘子恍然大悟。「所以他才會一直問起你啊……」

她當時怎麼會把那小子托付給卿兒了,想她小徒兒這份美貌和超齡的沉穩,人如其名,這「卿本佳人」四字可說是當之無愧,端的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當時只想到給那小子治傷,沒想太多,這下她可是搬菩薩洗澡,越弄越糟了……

「問起我?」宮湄卿听得大震。「您見過他了嗎?您見過他了對不對?」

鳳娘子在心中暗喊聲糟。

瞧她徒兒那樣子分明是白紙上畫黑道,明擺著相思病已病入了膏肓,無藥可醫了,這樣兩個人要怎麼分開,卿兒又要怎麼嫁入榮親王府?

包糟的是嫁入榮親王府之後啊,這可不是她能半天雲里看廝殺的事……哎呀!這兩個人不該兜在一起的,他們可不是白娘子遇許仙,千里姻緣一線牽的良緣,他們這是惡緣啊……

鳳娘子在心里琢磨了一陣便緊緊攥住徒兒的手。「卿兒,你听好了,你得忘了他,他不是你能記掛之人。」

見師傅神色緊張,宮湄卿直覺不對勁。「為什麼?為什麼我連記掛著他都不行?有什麼理由?」

鳳娘子在心中驚嘆,她這徒兒的觀察力太敏銳了。「哪有什麼理由,你要嫁人了,心中記掛著別的男子本來就是不應該,你最好將他忘得一干二淨,連樣貌都想不起來才好。」

爆湄卿搖頭。「不對,師傅一定知道什麼,究竟是什麼?現在告訴我吧!我想知道他是什麼人。」

鳳娘子深吸了一口氣。「好吧,我是知道,但我不能告訴你,你只要知道他與你是有緣無分便可以了。」

爆湄卿知道她再問也是徒勞無功,她師傅不想說的,她再怎麼逼問也無用。

何況她知道了要做什麼?她什麼都不能做,只能認分的乖乖嫁人不是嗎?

她直直地看著鳳娘子。「那麼,您只要告訴我,他的處境可安全?我知道有官兵在追查他。」

鳳娘子哼了哼。「放心吧,沒有官兵能拿他如何,這一點我可以向你保證。」

我的傻徒兒,那小子可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少年將軍——貔貅大將啊!誰敢對他如何?

蒼天啊!禰可長點心,不要讓我這救人美事一樁成了破壞他人姻緣的惡事才好,榮親王府和寧國公府的親事若是有半分差池,她怎麼擔得起那責任?

爆湄卿澀然道︰「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只要他能好端端的活著,這樣便足夠了。」

餅沒多久,京里傳捎來宮老夫人生了怪病的消息,這事非同小可,令宮尚儒、夏氏與宮湄卿都緊張了起來。

如今夏氏胎象也很是穩固,三人商量之後決定提早回京讓夏氏在京中生產。

爆湄卿走了一趟听荷小築向兩位師傅辭行,齊雲與鳳娘子听說了她祖母生怪病之後,特意給她收拾了整整兩大盒的奇珍草藥與制好的急救丹藥丸和藥膏、藥粉,或許屆時能派上用場。

鳳娘子尤其擔心,將宮湄卿叫到內室。「你忘了那小子沒有?」這陣子最教她不放心的便是這個了。

爆湄卿一臉的坦然。「沒有。」

鳳娘子連連跺腳。「你這丫頭,我不是讓你忘了嗎?」

「徒兒做不到,徒兒也沒法子。」她苦中作樂的一笑,開玩笑道︰「若師傅有教人忘卻記憶的藥丸,讓徒兒先吞一粒吧,這樣或許就能忘記了。」

爆湄卿一走,貔貅便由密室出來了,鳳娘子狠狠打他手臂。「你這小子,都听見了吧?你讓她怎麼嫁人?」

貔貅揚起了嘴角。「不嫁更好。」

「什麼話?什麼話?你是巴不得壞人姻緣嗎?」鳳娘子氣急敗壞地道︰「話說你事情都辦妥了吧?什麼時候回京?不要想賴在這里,我沒有收留野獸的習慣……」

「這樣啊。」貔貅似笑非笑。「若是老祖宗知道姑姑在江南,您說她會怎麼做?會不會立刻飛來這里逮人?將姑姑與姑丈分開?」

鳳娘子為之氣結,又連連打了他好幾下。「你這忘恩負義的小白眼狼!早知道會反將我一軍,在藥林山上便不救你了,讓你自生自滅。」

貔貅眼皮子也不撩一下,自顧自地道︰「哦,如果「那一位」知道姑姑對我見死不救,我因此死了,恐怕會雷霆震怒……」

「臭小子!有種你不要跑,看我怎麼踹你!」鳳娘子滿屋子追著人跑。

「姑姑放心吧,我自然是要回京的,我未來的娘子在京里等我呢,我說什麼也要回去。」

鳳娘子愣住了。「小子,你不會是——」

貔貅自信的一笑。「姑姑別管,總之我跟卿兒的事不是我自己燒火棍子一頭熱,您自己有情人終成眷屬了,也得讓佷兒體會那份滋潤才成是吧?」

爆湄卿不知她心心念念之人適才便與她同處一室,只是她在內間,而他在密室……

下人們已經拾掇行裝了,一箱一箱的衣物用品陸續裝上馬車。

在江南住了大半年,如今要走是有些不舍,宮湄卿看著別莊里的一花一樹、一草一木,莫名有些惆悵,不知道自己還會再回來嗎?

她的目光投向了紅牆邊的一株杏花樹上。

若是有回來的一天,能見到他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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