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梁太太的隱情 第8章(2)

下班時杜思同和羅媛一起從公司出來,剛到醫院門口,杜思同就被羅媛拉住了。她見羅媛臉色鐵青,順著她的視線往前看,整個人也怔住了。

嚴馨穿著簡單的橙色洋裝,整個人顯得非常活潑靈動,褪去職場上的銳氣,反而有點閑適溫和,而和她相擁的梁瑾瑜則穿著煙灰色的襯衫,沒有外套,領口扣子也開著,一派慵懶的模樣,而從杜思同和羅媛這個方向看過去,嚴馨雙手摟住他的腰,梁瑾瑜左手放在嚴馨腰間,右手搭著她的背,那雙桃花眼微微斂著,頗有股繾綣旖旎的味道。

「哇靠,這對狗男女要不要臉啊,醫院大門口的秀什麼恩愛!不都說梁氏總裁做事高調為人低調,現在這是轉了性趕著上八卦頭條嗎?真是渣男。」羅媛吐槽完,轉頭才看到杜思同一臉慘白,拉上她就要沖上前,「走!要說法去!」

聞言,杜思同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硬是將比她稍微高一些的羅媛往回拉,兩人繞了醫院一圈,才從另外一個入口進了醫院。

檢查的過程中,杜思同神情鎮定,該問的細節都問了一遍,反倒是羅媛一直在偷偷觀察她,臨出門的時候悄悄拉了她一把,「你還好吧?」

杜思同一臉詫異地看她,「我當然好了,你想什麼呢?」

其實她心里有點空,但仔細追究下來,好像又釋然了,本來就知道的事情,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心難過呢?

只是她腦袋仍不受控制的一遍又一遍想起梁瑾瑜和嚴馨在醫院門口相擁的畫面……

當晚,梁瑾瑜依舊沒有回家,杜思同在客廳里坐了好一會兒,東姨說公司忙,催了她好幾次早點睡不要等,她這才上樓回臥室,剛將房門打開,腳下又一轉,去了書房。

嚴馨出院了,勢必要回到Y&M工作,羅媛指不定又要抱怨壞了上班的心情了,討厭的人當上司總是不好受,不過或許她還比羅媛慘一點,畢竟她們倆算是情敵,不過沒關系,Y&M是梁氏旗下的公司,就算嚴馨不在,一旦和梁瑾瑜離婚,她也不會再在那邊待下去。

杜思同不知道為什麼梁瑾瑜遲遲沒有提離婚的事,也許是因為公司忙,可他真的是在忙嗎?還是單純的不想看到她的臉,連敷衍都懶了?

辭職信打得簡單明了,而比辭職信更簡單明了的是離婚協議書。

既然他開不了口,那就由她來吧,左右不過是離婚,誰提不都一樣嗎?杜思同模著小骯,看著「離婚協議書」幾個大字從印表機里慢慢跑出來,輕輕笑了一聲,視線逐漸變得模糊……

離梁若琳訂婚還有幾天時間,梁氏受到的針對不減反增。

梁瑾瑜從杜家回來之後一直留宿在公司,除了周日打電話給杜思同找不到人,讓人就著信號追蹤過去,陰錯陽差的逮到了某個賊以外。

堡作忙自然是原因之一,但最主要的是他回去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杜思同,一看到她就想到杜立行向他要的承諾。離婚從來都是梁瑾瑜的底線,哪怕是杜思同來觸及下場都不會太好,可現在卻要他自己開口說,這兩個字像魚刺卡在喉嚨里一樣,每次一咽口水就痛得不行。

所以,他現在不能有任何閃失,只要梁氏熬過這一次,以後處事更謹小慎微,好不容易緩和下來的夫妻關系也能更進一步。

然而理想很美滿,但現實總會給人猝不及防的致命一擊。

可能是晚上喝咖啡時想到了杜思同,也可能是下午接嚴馨出院,對方出乎意料的很豁達,表示不會再給他們兩人造成困擾,只要給她最後一個友誼的擁抱來結束這沒有結果的戀情就行,累了兩天的梁瑾瑜躺在床上卻一點睡意都沒有,起身穿上衣服決定回家。

他想著杜思同最在意他和嚴馨之間的關系,雖然她不說,但從以前的小事上就能感受出來,這次如果讓她知道嚴馨已經放棄,估計能安心不少。

大半夜的,來往的車輛已經很少,加之梁瑾瑜風馳電掣的,花了不到二十分鐘就回到家了。

東姨接到梁瑾瑜要回來的消息,提前候在樓下等著,見他進了門,連忙給他送上一杯茶潤喉。

「思同睡了?」

「太太上樓有一會兒了。」東姨回答,又提了句,「太太今天的臉色不太好,在客廳坐了小半天,似乎在等你。」

梁瑾瑜表示知道了,說了句「東姨也早點歇息吧」便上樓直接進臥室,卻發現門是虛掩的,杜思同不在里面,他喊了兩聲沒人應,又怕她在洗澡,泡久了會暈倒,趕緊進了浴室,結果浴室里只有一池被東姨放好的熱水,沒有人。

家總共就那麼點大,東姨說她在樓上……梁瑾瑜沒有遲疑的轉身去書房找人。

丙然,門才推開,就看到穿著睡袍的杜思同趴在桌上睡著了。

他無奈笑笑,走過去想把人抱回臥室睡,手還沒落在她身上,就看見被杜思同壓在手掌下的A4紙,離婚兩個字被她縴細的手指壓在下面,但哪怕是透過指間縫隙,也足夠梁瑾瑜看得一清二楚,一時間他只覺得心魂大震,一路上急切想見她的心情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憤怒的火苗,熊熊火勢迅速燒心燒肺。

「杜思同。」他沉下臉喚道。

杜思同心情不好,睡得格外的沉,當然沒有听見。

梁瑾瑜手指輕顫,握著她的肩頭,渾身都像是在燃燒著怒火,那瞬間,他听見自己腦子里最後一根弦繃斷了。

她對林南還是不死心,還是要離開他要和他離婚是嗎?杜思同,你真是個冷血又自私的女人!

杜思同是被一股不算溫柔的力道給摔醒的,睜開眼發現是臥室的水晶吊燈,還沒等她回過神,身上就壓下一個久違又熟悉的氣息。

「梁瑾瑜?!」杜思同下意識一喜,又想到白天在醫院里看到的場景,再想到自己已經擬好了離婚協議書,瞬間冷下臉,低喝,「梁瑾瑜你在干什麼!」

梁瑾瑜不答,雙手不顧輕重的狠狠壓住杜思同的雙手,嘴下更是不客氣的啃咬著她的鎖骨。

他可以在杜立行面前承諾給杜思同最穩妥的安排,也確實會那樣做,假如真的到了走投無路的那一天,離婚他也可以答應,因為他不願意拖累她。

他可以這樣想,是因為他是為了要保護她,杜思同卻不能!

她可以選擇被迫接受,而不是像這樣迫不及待的要離開他,就像是離開一堆已經毫無用處的垃圾!

「對你來說,我已經毫無利用價值了是嗎?」雖然梁氏的困境暫時還沒有傳出去,低不排除杜立行擔心女兒吃虧,提前跟她打過招呼。

杜思同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但是感覺到他雙腿死死壓在自己腿上,就怕他沖動之下做出什麼,努力讓自己的語氣緩和下來,「梁瑾瑜你冷靜點。」

「冷靜?」梁瑾瑜氣極反笑,看著她沒事人一般的神情,松開對她手的鉗制,轉而掐住她的腰,另一手開始解腰帶。

了解到他想要做什麼,杜思同臉色瞬間煞白,抬起手,想都沒想的直接往他臉上招呼過去!

「啪」一聲,兩人的動作都僵住了,梁瑾瑜是驚訝,杜思同則是後悔。

不過她還是硬撐著沒多少血色的臉斥道︰「別拿你那髒手踫我!」別拿白天摟著嚴馨的腰,晚上也不知道跟嚴馨做過什麼的髒手踫她。

「呵,呵呵……」梁瑾瑜臉上又怒又不可置信的情緒褪去,突然輕輕笑了起來。

杜思同被這樣的他嚇得打了個冷顫,可是話都已經說出口,人也打下去了,何況本來就不是她的錯,她絕對不會道歉,于是她倔著一張臉,發覺掌心傳來火辣辣的疼,她握起拳頭,繃著臉一言不發。

「我髒?」梁瑾瑜輕飄飄的說,湊過去咬她的下頷,一只手更是不管不顧的扯開她真絲睡袍上的腰帶,「我髒怎麼了,你要給林南守身嗎?都讓我這麼髒的人踫過多少回了,你以為自己還能干淨到哪里去嗎?你覺得林南還會要你嗎?杜思同,你覺得除了我梁瑾瑜誰還會要你?!」

言語如刀,刀刀致命,每說一句,杜思同的臉色就更白一分。

「放開我,放開我……」察覺那雙溫熱的大手此時就如同毒蛇一樣在她身上游走,杜思同不敢掙扎,怕他傷害到孩子也傷害到她,極力隱忍,「梁瑾瑜你冷靜點,有什麼事好好說,先起來。」

「好好說?」梁瑾瑜哈哈一笑,仿佛听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桃花眼里布滿血絲,也不知道是兩夜沒睡好,還是被剛剛所見所聞氣出來的。

他粗魯的去扯她的底褲,狠狠說道︰「你以為林南是為了前程,為了能更好的和你在一起才偷走你的設計作品,獨自去國外發表嗎?你有沒有想過,若是以你們兩個人的名義參賽,不僅能讓他獲得榮譽,也能讓你們一起進入這個世界?結果呢?他用你的設計,用你們的名字頂替了那個獎項原本的得主,也就是你,他的功成名就都是你該得的!這樣你還覺得林南愛你?你覺得你對于林南還有什麼用處?他回國是不是江郎才盡,打算用甜言蜜語哄你回到他身邊幫他設計,再以他的名義賣出去?!」

「夠了!」杜思同激烈反抗,不願意繼續听。

「不夠!」梁瑾瑜吼得比她還大聲。

他從來沒有這麼氣也沒有這麼惶恐過,好像一下子身下的人就會不見,就會成為別人的。

他要用全身的力氣抓住她,哪怕口不擇言告訴她最殘酷的真相,打破她唯一美好的希冀也在所不惜。

她身上有他的烙印,她是他的女人,是他的妻子,好不容易才擁有,怎麼能再被其他人奪回去?!

梁瑾瑜收回手月兌褲子,渾身都處于極度憤怒情緒的杜思同逮著時機一腳踢開他,然後迅速往床邊爬,縴細的腳踝下一刻就被巨大的力道擒住,仿佛在瞬間被上了鐵鏈一般,然而她已經構到了床頭櫃上的台燈,沒有猶豫的往桌上狠狠一砸,砰一聲,燈泡破碎,玻璃瞬間四濺!

杜思同轉身,目光決然又痛恨地將台燈死死握著,鋒利的玻璃直抵在喉嚨前,語氣咬牙切齒,眼里已是淚意朦,「梁瑾瑜,你今天要敢踫我一下,我就死給你看!」

梁瑾瑜的臉色在剎那間變得驚慌失措,整個人僵在當場,他怕自己稍稍往前動一寸,杜思同手中的玻璃就會扎入她的喉管……想到這里,他往後退了些,覺得不夠,又往後退了一些。

那雙向來流光溢彩的桃花眼此刻灰白無神,不停往後退的他沒兩秒就從床上摔了下去。

很快坐起身,看到杜思同依舊保持著那種姿勢,梁瑾瑜面色惶恐地往外退,高大的身子微微佝僂,直擺著手,嘴里喃喃念著什麼,然後不敢再看的轉身踉蹌跑出房間。

杜思同從來沒見過梁瑾瑜這個樣子,呆呆的扔掉台燈,原本喧鬧的房間隨著男人的離去歸于死寂,原本寂靜的夜卻被雨點敲打窗戶的聲音吵得熱鬧。

雷聲轟隆隆響起,大雨傾盆而下,緊接著就是車子啟動,疾馳而去的聲音。

阻止不了梁瑾瑜出門的東姨上樓來,有些焦急的埋怨了兩句。「先生最近很忙,原本是不回來的,但他心里惦記著太太,這才大半夜回來,怎麼沒說兩句又吵上了?」

說完,可能是見杜思同沒有听進去,于是轉身出去,嘴里還絮絮叨叨的,又擔心又害怕的語氣幾乎彌漫了整個房間,「這大半夜的,還突然下了雨,先生的情緒看著很不對,千萬別出什麼事才好,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東姨走了一會兒後,一道閃電劈開黑沉的夜照得黑夜如晝,一聲驚雷緊隨而至,發呆的杜思同沒有被雷聲嚇到,卻在下一刻擁著被子,哭得不能自已。

次日一早,把辭職信發至嚴馨和Y&M人事部的信箱後,杜思同沒有收拾什麼就回到了杜家。

杜立行去上班了不在家,肖雅看到女兒眼楮腫成那樣,心疼得不行,忙不迭讓阿姨煮個雞蛋做熱敷,語氣焦急壞了,「怎麼了同同,出什麼事兒了?」

杜思同哪里會說,只是抿著唇搖搖頭,可在母親面前,她千般忍萬般忍還是鼻子一酸,委屈的撲到肖雅懷里。

昨天晚上,看著那麼瘋狂又那麼狼狽驚恐的梁瑾瑜,她好像听到自己捏碎了一顆驕傲高貴的心,可是那些心的碎片卻扎得她也不能呼吸。

明明是梁瑾瑜出軌在先,不由分說強迫她在後,明明是他將那些她最想忘記的、早已經丟棄的不堪回憶提出來,一刀刀凌遲著她的心,明明都是他的錯,但是她卻成了罪大惡極的壞人。

因為杜思同一直想在院子里挖個小池塘,春末的時候梁瑾瑜就找人來看了日子準備動工,這會兒泥土還在邊上堆著,就算雨勢磅礡,依舊可以看見兩條明顯的輪胎痕。

她一整晚站在樓上看著樓下,一動也不動,早上東姨接了個電話,然後上樓禮禮貌貌的報告梁瑾瑜打來說他人已經在公司,讓家里人不用擔心。

隨後杜思同就孑然一身回到杜家,她真的一刻都不想在那個家待著了,仿佛她做了什麼窮凶極惡的事,多待一刻都會窒息。

肖雅問了她不少事,杜思同都沒有說,哭夠了就由著肖雅幫她熱敷去腫。

杜立行回來的時候,杜思同正跟著肖雅做水果沙拉,他往廚房瞧了一眼,似乎有點意外,「同同?」

「爸。」杜思同轉頭看他,眼楮已經退了腫。

杜立行見她沒大礙,心底松了口氣,面上和藹地笑笑,一邊扯領帶一邊上樓,「哎喲,一路上真是悶得慌,同同,水果沙拉好了給爸爸端過來。」

「好。」

沒一會兒,杜思同端著沙拉敲了書房門,開門進去。

「怎麼,和瑾瑜鬧別扭了?」杜立行示意她坐下。

杜思同就知道他會問,「沒有。」她選擇否認,雖然知道梁瑾瑜很有可能已經和父親通過氣兒,她還是不太想承認。

「瑾瑜都給我打過電話了。」杜立行坐到她身邊,嘆了口氣揉揉她的腦袋,「這一眨眼,以前抱著我的腿要騎大馬的小不點都長成大姑娘了。」

「爸……」杜思同眼眶有點紅,不過可能是昨晚和剛剛哭得太凶了,這會兒最多也就紅紅眼眶。

杜立行笑笑,慈祥的刮了她鼻子一下,「瑾瑜問你有沒有平安到家,我就猜他應該和你提過了。你也不要覺得有什麼對不起他的,現在離婚確實是最明智的決定,不然一旦梁氏倒台,不僅瑾瑜要負債,你也會跟著受罪,爸不會允許那樣的事情發生的。」

杜思同听了,微微瞪大了眼,有點難理解父親剛剛的話,「爸,你說什麼?」

杜立行是什麼人,一見她這表情就知道前因後果了,比她還要詫異一些,「梁氏最近被打壓得捉襟見肘,連薪水都要拆東牆來發,怎麼,他還沒和你提離婚的事嗎?」

原來……梁氏最近遇到惡意打壓了嗎?

杜思同心情有點亂,想起梁瑾瑜盛怒之前問的話——對你來說,我已經毫無利用價值了是嗎?

難道梁瑾瑜以為她是因為知道梁氏已經陷入困境才提出離婚?可是如果梁氏危機四伏,他怎麼還有空去醫院接嚴馨?按理來說,就算嚴馨出院,真要安排也是Y&M的人去歡迎一下而已,哪里需要他出面,而且兩人還沒有任何嫌隙和避諱,直接在醫院大門口前相擁……

接下來的時間,杜思同整個人都陷入思考中,完全無心去管其他事情,直到晚上躺在床上,和父親的談話始終在腦海里徘徊不去,讓她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

從昨天晚上梁瑾瑜離開之後,他就沒有給她打過一通電話,他給東姨打過,給父親打過,卻不給她打,杜思同隱隱覺得心口有點不適,而她知道那是因為不甘心。

她不甘心就這樣認輸,不甘心他如此游刃有余地做著殘忍的事情,甚至不甘心他願意保全自己而離婚。他不是不愛她嗎?只要拖著不離婚,爸爸就不會坐視不理,到時梁氏總有機會翻身,他這麼精明的人,口口聲聲說他不會讓她跟林南走,這會兒又怎麼會先提出離婚?

杜思同辭職後的第三天,規模並不算大的Y&M接到調令,全體遷入梁氏。

失去94號地對梁氏來說還是虧了,如果標下了那塊地,開發就能落實下去,就算遭到針對也不至于落得進退維艱的地步,而收購Y&M于梁氏來說只是錦上添花,本來這朵花要不要就無所謂,現在更沒有多少用處,即便羅媛新年推出的那款珠寶反應不錯,但杯水車薪,如果後繼無力,總是不能撐太久。

對于公司遷移,羅媛跟杜思同說的時候半句不離嚴馨怎麼糾纏梁瑾瑜、那對狗男女竟然在公司都不避諱等等,從羅媛那義憤填膺的語氣里,杜思同听得出急切,她輕笑一聲,讓羅媛別太在意。

其實杜思同對梁瑾瑜的決定並不意外,現在梁氏陷入危機,每個人手頭都空閑下來,梁氏怎麼可能養一批薪水不低的閑人?裁員公告遲早要下,梁瑾瑜剛好可以借助這次Y&M職員遷入的時機,就辦公室及樓層分配等等問題提出裁員,而不會引起恐慌。

「你都不知道,嚴馨送杯咖啡都能在他辦公室里待上一上午。」

「最近是不是工作量減輕了?」杜思同其實很猶豫,雖然知道前天晚上的事她錯得更多,但一想到梁瑾瑜和嚴馨,她就不想去解釋,不想告訴他自己懷孕的事情,干脆再當幾天縮頭烏龜,反正梁若琳的訂婚日期要到了,她是梁瑾瑜的妻子、梁若琳的嫂子,當然不會缺席。

「雖然梁氏我沒來過幾回,但感覺確實沒有傳聞中來得緊迫,不過我是照樣天天趕稿的。唉你說,你怎麼就辭職了?你一走,我就感覺自己孤立無援,嚴馨那吃人不吐骨頭的妖怪,我一個人應付不來啊。」

「惹不起就躲吧,最近、最近梁氏可能不太平,嚴馨那邊你稍微當心點,多長個心眼,別傻乎乎的被當槍使。」

「你要是擔心我就不要辭職嘛,躲算什麼事兒啊,你總這性子,悶聲吃虧。」羅媛當然也只能說說,對于杜思同悶聲吃虧的脾性她很沒轍,如果是她羅媛懷了梁瑾瑜的孩子,就算梁瑾瑜和嚴馨已經論及婚嫁她也要去鬧一番!包別說兩人還沒到那種程度。

幣了電話,羅媛就看到嚴馨和梁瑾瑜一前一後從辦公室走出來,嚴馨臉上掛著一抹嬌羞的笑,身體不斷的往梁瑾瑜身上蹭,還伸手去挽梁瑾瑜的臂彎,邀請道︰「下班去隔壁新開的西餐廳吃飯吧。」

羅媛臉一沉,拿著自己的設計初稿走過去遞給嚴馨,眯起眼皮笑肉不笑的說︰「嚴總監,麻煩您看一下這稿子,我找您三四回了,原來您一早上都在梁總裁辦公室里啊。」

「這個我看過了,細節不夠精致,理念不夠大氣,你還有什麼意見嗎?」嚴馨抽過文件,睨了她一眼,隨手翻了翻。

羅媛冷笑一聲,「哪里敢,指不定什麼時候嚴總監就成了總裁夫人,掌握著我的生殺大權呢,我能有什麼意見?」雖然只是一時置氣,但羅媛心里這會兒真的有點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大不了她也辭職不干了,回去陪思同養胎!

嚴馨聞言勾了勾唇,側頭瞧了眼梁瑾瑜。

梁瑾瑜神色不變,越過兩人時才極為冷漠的留下一句,「上班時間說這些是非八卦,嫌薪水太高的話自己去找財務請扣。」

梁瑾瑜知道羅媛和杜思同要好,但是那天不歡而散,這兩天也沒見過面,梁氏境況又讓他焦頭爛額,還得做保密措施,根本無暇顧及那邊,這幾天也一直都是有火往心里悶的情況,自然就沒了以往的氣度。

「是啊,這種事還是下班的時候做比較好。」羅媛抽回嚴馨才翻開的設計稿,轉身回位子,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離去的梁瑾瑜听了個正著,「比如下班後在醫院門口摟摟抱抱什麼的,那就不算是辦公室戀情了哦?」

梁瑾瑜離去的腳步一頓,隨即恢復正常,而嚴馨卻眉梢一揚,不置可否。

在她看來,杜思同遞了辭呈無疑是宣告和梁瑾瑜兩人婚姻破裂,雖然之前她跟梁瑾瑜保證不會再介入他跟杜思同,但前提是那兩人沒想離婚,既然現在有了好機會,她當然要好好把握。

正人君子不會選擇趁虛而入,所以也往往只能當個君子,而不是勝利者。

下班後,羅媛約杜思同出來吃飯。

「我覺得梁瑾瑜整合公司就是為了滿足私欲,和嚴馨朝夕相處。」羅媛想到早上看到的那一幕還是覺得煩躁,吃下幾口飯後含糊地說︰「你是不知道,早上嚴馨那個趾高氣揚的囂張模樣,老娘真恨不得一拳砸扁她。」

「如果真想這樣,嚴馨當初就是他的得力左右手,何必往Y&M推?」杜思同沒什麼胃口,一手撐著下頷往窗外看。

A市的夜晚就像是另外一個世界,燈火通明,和白日里冰冷的快節奏相比,多了那麼幾分難以言喻的繁華和嫵媚,可這究竟是城市的兩種面目,還是看它的人用了兩種心情和角度呢?

「那時候梁氏被媒體質疑嘛,當然要堵住那些人的口,現在估計是堵完了又想著人家了。」羅媛只是氣不過才這樣惡意的揣測一下,她雖然不知道梁瑾瑜是怎樣的人,但一個成功的商人不可能公私不分。

但他搞大了思同的肚子又不負責是事實,還跟個沒事人一樣和嚴馨調情,她就覺得對方屬性有點渣,這樣一來二去,對梁瑾瑜的印象就跌了不少。

「不過也不知道梁氏最近怎麼了,我去其他樓層的時候,偶然听到有人說最近遭到別的公司針對,業務頻頻被搶。」羅媛擦擦嘴,「我看他們挺空閑的,但總裁辦公室卻很忙,人來來去去沒個停歇,我都看見好幾次梁瑾瑜在打電話,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原本就那模樣,總感覺神色不太好的樣子。」

「可能是出了點小問題吧。」杜思同垂著眼,「他也不是沒經過風浪、沒栽過跟頭的人,自己有數的。」

「也對。」

苞羅媛吃完晚飯,杜思同的心情一直沒好過,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回到杜家,直接上了樓找杜立行,原本在看書的杜立行見她回來,倒了杯茶示意她坐,也不說話,戴著眼鏡繼續看書。

杜思同見父親沒有開口的意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我今天和羅媛出去吃飯,她是我的好朋友。」

「出去散散心也好。」杜立行推推鼻梁上的眼鏡,頭都沒抬,「等過兩天瑾瑜參加完那個梁若琳的訂婚典禮,要是事情沒轉機,先去把婚離了。」

「事情很嚴重嗎?」

「早晚都該來的事,也不能說嚴不嚴重。」這是梁家內部的戰爭,遲早都會爆發,只是梁楷最近的身體完全不行了,盧秋君和梁若琳急得不行,又怕梁瑾瑜不留情面,只能先發制人,而梁若琳討到的救兵又不太好惹,只能看梁瑾瑜自己怎麼應對了。

「爸——」

「你想都別想。」知女莫若父,杜立行一眼就看出自己女兒想說什麼,沒等她開口就打斷,「不說杜家和梁家聯姻的事沒人知道,就算知道了,這反而更落人口實,于我于他都沒有半點好處。」

杜思同握著拳頭,見父親是真的沒有幫忙的意思,有點急了,「這種緊要關頭我怎麼能和他離婚啊!爸爸,你的意思是趁著梁氏還在,我趕緊跟他離婚,拿錢走人嗎?」

「你不是不喜歡他?」杜立行的態度放軟了,眉眼竟然有點笑意,「當初不是說恨爸爸,說絕對不要和陌生人結婚?」

杜思同被他說得赧然,想到當初被深愛的人背叛,還要被一直疼愛自己的父親逼著嫁給一個陌生男人,真是覺得整個人都絕望了,才會說那樣的話。

她咳了一聲,別過臉,手指輕撫著小骯,「反正婚都已經結了,怎麼能說離就離啊。再說,我……懷孕了。」

話音落下久久也沒得到反應,杜思同抬頭,見杜立行的臉色不太好,她有點志忑,「爸,我是不會打掉這個孩子的,這是婚姻不是愛情,梁瑾瑜就算不是我的愛人也是我的親人,是我孩子的爸爸,我不會坐視不管。」

「我有說讓你坐視不管?」

「……爸?」

杜立行低下頭去,「別來問我,你已經長大了,要怎樣做是你的事,爸爸一概不管,別捅出什麼婁子讓我去收拾就好。」

杜思同本來還想再說點什麼,突然間茅塞頓開,說了聲「謝謝爸」就要起身出去,可人都走到門口了,又听到身後傳來一道命令——

「一旦梁氏宣告破產,你必須和梁瑾瑜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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