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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王妃讓你賣古董 第2章(2)

「你方才喂我藥……」他瞧她嘴角還沾著藥汁,沒深想便伸手擦了她嘴角。

周念梓愣住,臉一瞬涌起潮紅。

「還望世子爺諒解,我實是不得已,並非有意冒犯。」她低聲道。

「是你買我回來的吧?」他問道。

「是。」

「那麼,我往後就是你的奴才了。」他語氣微微的帶著嘲諷,「別喊我世子爺,喊我的名,徐安瀾……不,我忘了,我是罪奴,往後喊我安瀾便可。」

徐安瀾?

「是「天下安瀾,比屋可封」的安瀾?」周念梓低問。

他若有所思的望她一眼,問︰「你知出處?」

「出自文選,王褒四子講德論。」她沒多想便說道。

「安瀾意喻太平,天下太平,則家家戶戶皆可封爵……」徐安瀾低語,神色奇異,瞧周念梓瞧了許久。

連名字……都如故人……周念梓舀了藥,繼續喂他,心思有些飄遠了。

「這藥太苦,你讓人備碗甜湯。」徐安瀾又喝了幾口藥,忽然道。

「哦?」她揚眉,拉回心神,方才不是說不喜喝甜?但她也沒必要反對,簡單應了一句,「好。」

「梅兒!」她朝門口喚。

「大小姐。」梅兒推門進來,不禁望了眼床上半坐臥的人。

「灶房可還有甜湯?」周念梓問了梅兒。

「溫著一壺銀耳蓮子湯,女乃娘特地留給大小姐的。」

「端一碗進來。」周念梓說。

一會兒,梅兒端了碗銀耳蓮子湯進來。

徐安瀾已將整碗藥喝光,周念梓讓梅兒將藥碗收了,端來甜湯。

她端著甜湯回到床邊,舀起一勺,徐安瀾卻道︰「我來。」

他接過碗勺,舀起甜湯,竟是往周念梓那兒送。

周念梓又愣住了,徐安瀾反倒若無其事說︰「藥湯著實苦,你喝點甜的解苦。」

「不是世子爺要喝的嗎?」

「安瀾方才說了,不喜喝甜。」他明示她別再喊他世子爺。

這……「我……安瀾若不喝,我還是自己來吧。」她改口,想拿過碗勺。

「大小姐,您喂奴才喝藥,卻不肯讓奴才盡點力,回報您嗎?」他微眯起雙眼,神色頗為不悅。

「我……」周念梓遇事向來淡然沉著,這會兒卻沉著不來,讓個病人喂食,怎麼也說不過去,而且一位堂堂世子爺,在她面前說自己是奴才?這真是折煞了她。

「我之所以買下世子爺,是為報當年您救我的天大恩情。世子爺千萬別在念梓面前稱自己是奴才,我擔待不起。」周念梓決定把話說清楚。

「我救過你?我不記得了。」徐安瀾唇邊隱約浮起淺笑,其實他已經認出了她。

「十年前,念梓七歲同娘親前往西苑湖賞杏花不慎落水,是世子爺救了念梓。」

徐安瀾想了想,狀作恍然道︰「你是那小女娃兒?」

「正是念梓。」

當年他無意間救下周氏押當行周大掌櫃的長女,後來他听說周大掌櫃長公子墜馬亡,周家大掌櫃與掌櫃夫人相繼在半年里辭世,僅余一女,三年前周大小姐掌理周氏押當行,短短時間內便將押當行擴展成京都第一大質庫。

眼前看來縴弱單薄的女子能耐極大,能一肩撐起周氏質庫,確實不簡單。

徐安瀾靜默半晌,將湯勺送到周念梓唇邊,瞧著她的唇出了一會兒神。

「甜湯要涼了。」他聲音顯得更為沙啞。

周念梓見徐安瀾執意要喂,他一雙眼甚至……頗有他意的盯著她的唇,她只得趕緊張嘴,喝了甜湯。

徐安瀾一口一口喂,將整碗甜湯喂完了,把碗勺遞回給她,道??「我手酸,也覺得餓,你讓人幫我熬碗粥。」

周念梓都不知該說什麼了,這位自稱奴才的世子爺,明不明白自己根本不像個奴才?但她也沒打算把他當奴才,就算了吧。

「好。」她立刻交代門外的梅兒熬碗魚粥來。

「我想躺一下。」他聲音透露疲憊。

周念梓扶他躺好,為他拉緊被子,「等會兒喝完粥,我讓梅兒替你換藥,你身上傷口,每隔兩時辰要上一次藥。」

徐安瀾原已閉上眼,听她這麼一說,又將眼睜開來,「周念梓。」

「嗯?」

「「你爭氣,好好活下來,我定助你平反冤名。」這話,是你在我耳邊說的?」

「……是。」原來他听見了,是這樣,才活了下來嗎?

徐安瀾深深望她,靜默許久才又開口,「我救你一命,你救我一命,我們之間扯平。往後,我就是你買的奴才,你喂我藥、幫我上藥的恩情,我一輩子不忘,必定報答。現在我能自己喝藥,但不要別人幫我上藥,你幫我上藥。」說完,徐安瀾閉了雙眼。

世子爺啊……果然是世子爺。

周念梓無奈的想,她哪里是買了個奴才?根本是買了一個爺。

罷了,她得報恩才能有好結局!忍忍吧。她想。

周念梓實在頭疼萬分,徐安瀾精神好些了,幾日靜養下來,他身上十幾處被鞭笞得皮開肉綻的傷口,雖已收合消腫許多,但谷大夫交代擦澡為好,洗浴不可,偏偏徐安瀾只肯讓她服侍,不肯讓除她以外的人近身。因而擦澡、更衣換藥,她只得親力親為。

徐安瀾昏迷時,她自然能面不改色為他擦拭淨身,但如今他醒了,她好歹是個姑娘家,實在不可能再從容下去,而這位世子爺也不知在想什麼,禮教都忘光了,卻執意非她不可……

頭痛萬分的她,沒別的選擇,只能咬緊牙關幫他,誰讓世子爺姓徐,是她非報恩不可的恩人呢!

周念梓拿著擰吧的布巾,替他擦淨了臉,往水盆里洗了洗,轉過身,尷尬起來。

「公子再忍耐幾日,不出五日,安瀾事事皆可自己來,無須再勞煩公子。」徐安瀾似笑非笑說道,見她面色緋紅,暗覺有趣。

近十日相處,徐安瀾已不稱呼周念梓「大小姐」,倒習慣喊她「公子」。白日里,周念梓總做公子打扮,因為得幾趟來回周氏質庫,他看著習慣,久了竟覺得她的公子打扮好看許多。

周念梓著女子裙裝,毫不起眼,換上男子裝扮,反透著爽利英氣。

她生為女子,實在是可惜了。徐安瀾好幾度如此想。

徐安瀾時常想起未獲罪前,他有許多回在市街上遇過她,雖僅是偶遇,短暫交會,然其實他總會多看她幾眼,一來是她與人打交道似男子豪爽,令他覺得有趣,二來是……他並未忘記自己十年前救了她。

他暗暗注意著她,看著被他救下的一條命,如今活得恣意,沒白費了他的救命之恩,感覺甚是快慰。

只是沒想到,如今是她買了他,人生果真十年河東,十年河西,風水輪流轉。

「不勞煩。」周念梓努力維持面色淡然,解開他單薄中衣,放輕力度,擦過他胸膛,卻不知曉自己臉色嫣紅如火。

徐安瀾望著她出神片刻,待她擦過前胸,要褪下他衣衫擦拭後背時,他語氣戲譫的低語,「他日若公子易地而處,安瀾定當如公子今日這般,盡心仔細服侍公子,以報公子恩情。」

周念梓擰吧布巾的手,頓了一頓,臉頰越來越熱,她不敢多想易地而處的情景。

「我讓梅兒……或蘭兒服侍就好,無須麻煩你。」她聲音略有點沙啞。

「哦?公子認為安瀾無法好好服侍您?」徐安瀾揚眉。

「非也,只是……男女有別……」她有些慌了。

「在安瀾眼里您是真公子,何來有別?」徐安瀾笑了笑。

「……水要涼了,我趕緊幫你擦淨了身好上藥。」

徐安瀾背轉過身,方便她擦澡。

周念梓無奈想,盡避明白男人生理正常有反應,但隔著薄褲,看著那……明白昂揚的反應,她實在難以維持淡漠,報恩真是苦差事。

周念梓燒著紅得不能再紅的臉,心雖慌,卻仍仔仔細細替他從頭到腳擦了干淨,她終于吐口氣,站起身。

「公子,安瀾無意冒犯,只是……公子雙手柔軟縴細如女子,安瀾實在難以控制自身反應……」

周念梓低頭在水盆里,將布巾洗了又洗,有些恨恨地想,究竟是誰方才大言不慚說「公子是真公子,何來有別」?現下又故意提醒她雙手如女子,這家伙是什麼意思?!她本就為女兒身!

報恩吶,這樁差事真比藥汁還苦人。

周念梓擱下布巾,狀若無事,旋身拿外敷膏藥,涂抹到他身上十多處較深的傷口,抹勻了後,替他換上干淨中衣。她退後幾步望他,想起十幾日前,他差點活不過來的淒慘模樣。

當時他臉上十多處或輕或重的鞭痕,血跡傷痕交錯,至于他身子的傷,更加恐怖,有幾處深可見骨的傷,已流膿發臭。

可如今,他臉上鞭痕靠著谷大夫獨門秘制生肌去疤膏藥,幾乎好了個全,他身上輕輕重重的傷,也好上七八成。

世子爺現下看來就似……就似她原生時代的徐安瀾……那雙眼,一樣的炯亮有神,曾吻過她的唇,看來也同樣溫潤多情……

周念梓凝望著,心思微起波瀾。

瞧她明顯出神模樣,徐安瀾管不住想捉弄她的沖動,「公子,可滿意安瀾的模樣?」他發現……他越發愛看她紅霞染頰,微慌失措的模樣,她在人前總是淡靜自持,萬事不驚,真比公子還像個公子,彷佛世間沒有能難倒她的事,尋常男子往周念梓面前一站,立即落了下乘,卻也令人感覺有距離,害羞的她,多了絲生氣。

周念梓微頓半晌,以她靈魂的歲數算來,她好歹虛長這位年方二十五的世子爺兩歲,可讓他叫聲姊姊了。

他這樣明著、暗著吃她老豆腐,也不怕嗑得牙疼!

周念梓朝他走近兩步,拿食指意態輕薄的挑起他下頷,半眯鳳眼,笑道︰「頗為滿意,方才公子我正想著,是該請師傅為安瀾量身,裁幾件合身衣裳,往後我總有帶安瀾出門的時候,不好失了臉面。安瀾喜歡京都哪家作坊師傅手藝?立刻差人將師傅找來。」

徐安瀾斂睫垂眸,掩住笑意,壓低了嗓音道︰「公子對安瀾的恩德,安瀾無以為報,往後安瀾這條命,就是公子的,完全听憑公子差遣,公子若讓安瀾往東,安瀾絕不朝西望上一眼,哪怕……哪怕公子真想收安瀾當面首,安瀾也定當戮力以赴,必讓公子有後。」

這扯到哪兒去了?

周念梓听完,食指像著了火,縮了回來,輕佻姿態消失得毫無蹤影,換上正經嚴肅的表情問?「安瀾可是听誰說了什麼?」

他人躺在周氏宅府中,消息卻是萬分靈通,京都流言傳得可精彩了,他偶爾會想,若周念梓真有那個膽,他也不是不能成全……

萬分可惜的是,流言僅僅是流言。徐安瀾暗忖,嘴角又揚高許多。

「安瀾沒听說什麼,只覺方才公子瞧安瀾的模樣,像是……」他忽然抬起頭,眼神極其清澈誠懇,迎上周念梓那雙眼角飛揚卻不大的丹鳳眼,「公子,安瀾著實不好明說,怕冒犯公子。安瀾只想公子明白,安瀾對公子絕對順從,公子要安瀾如何安瀾便如何。」

「咳……世子爺,念梓對您絕無任何褻瀆之念,方才念梓失了分寸,與世子爺說笑,請世子爺萬勿見怪。」這位落難世子爺,實在讓她太頭疼了。

「周念梓,我已不是世子爺。」徐安瀾語氣轉冷。

這強勢口吻,哪兒不像個世子爺了?周念梓月復誹。

「是。」她只得應聲,「念梓得去鋪子巡上一巡,安瀾休息吧。」擠了個借口,她幾乎要落荒而逃,暗嘆報恩怎比登天難!

「公子,晚膳可來用?」徐安瀾笑意隱隱,問得泰然自若。

听听這口吻,他是故意的吧?真當自己是……面首了?

「不好說。」周念梓回道。

「公子,安瀾不喜一人用膳。」

「我……我盡量趕回來。」周念梓這會兒真是落荒而逃了,丟了話,便快步走出徐安瀾廂房,走得又急又快的她,自然沒听見徐安瀾得意低沉的笑音。

這回合,周念梓大敗。

周念梓離開不久,廂房西窗忽起了三記脆響,徐安瀾起身,將門栓緊了,往西窗走去,推開窗,一名黑衣勁裝男子跳進廂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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