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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妻好忙 第5章(2)

「恕臣未稟告皇上,實是臣的未婚妻身體有恙,所以才未稟報。」

「所以,接下來愛卿準備成親了?」

「皇上,時候未到。」

「愛卿今年已是二十有四,合該成親了,要不是周氏一族非得要卜卦尋找命定之人,朕早就賜婚了,豈會等到現在。朕可是盼著周氏血脈延續,大燕不能沒有周氏血脈。」

「皇上既知周氏一族娶妻必得透過卜卦,如此一來生下的孩子才能延續血脈,自然也該明白成親吉日亦是依卦象而訂。」

「那還要多久?」

「卦象未現。」

燕競雖有不快,但還是隱忍住,使了個眼色,身旁的貼身太監立刻將所捧之物呈給周奉言。

「皇上,這是——」周奉言接過描金髹盒,不解的抬眼。

「這是朕送給你的成親禮,是三皇子尚在北方大郡時,從大丹人手中購得的火樹,回宮時交由宮中玉匠雕成三件飾品。」

火樹?周奉言微眯起眼,心中隱隱不安。

「愛卿,打開來瞧瞧吧,這火樹可是極為珍貴之物,是佛典七寶之一,能闢邪保平安,朕十分喜愛,但近來愛卿連連出事,教朕十分不安,所以特地贈與愛卿。」

周奉言眉頭微蹙,翻開盒面,就見里頭躺著一支以火樹裝飾的短匕、腰帶和金釵……他死死瞪著以火樹雕成串串紅穗裝飾的金釵,手不自覺地顫抖著,一股怒氣突生。

老天這是在嘲笑他嗎?嘲笑他不自量力,想以己力逆天改命!

上一世,丫兒就是死在這把金釵之下,那時,金釵是他親手贈與,從大丹購得……

這一世,他避開任何可能,牙行里不做火樹的買賣,不踫火樹,豈料繞了一圈,這把金釵竟用另一種方式送到他手中!

「愛卿可喜歡?」燕競見他動也不動,心想他定是被這罕見寶物給震懾住。「這短匕是要讓愛卿護身用的,愛卿可別胡思亂想。」

「皇上,臣十分喜愛,明白皇上心意。」他咬著牙道。「不過,臣有一事不得不稟報皇上。」

「喔?」燕競擺了擺手,御書房里的宮人,就連最親近的貼身太監都跟著退出門外。「愛卿,說吧。」

「皇上,雖說火樹是佛典七寶之一,但是……臣卻在這上頭感受到強烈的法力。」

燕競心頭一跳,急忙問︰「愛卿此話是何意?」

「有人在上頭施法,得到這火樹之人恐在一年內就會……」

「大膽!」燕競怒拍黑檀大案。

「皇上,臣不曾虛言,言必有據,要是皇上不信,可以試試臣所言虛實。」周奉言雙手高舉著髹盒。

燕競怒眯著眼,思索再三,滔天怒火轉為無奈嘆息。「依愛卿所言,這火樹又該如何處置?」

「交由臣,一切無礙。」

「那就交給愛卿了。」燕競疲憊地道。

「臣遵旨。」話落,周奉言正要告退,卻又被燕競喚住。

「愛卿認為,呈上此物者,究竟是何居心?」

「皇上心如明鏡,不須臣多言。」話落,他以處理火樹飾品為由,告假回府。

他沒有先到後院探視于丫兒,反倒是先回主屋寢房,讓拾藏有些意外。

進房後,他將髹盒擱在桌面,褪下官袍,換了常服,回頭瞪著那只髹盒。

丙真是他……垂斂的長睫掩不去他眸底深凝的恨與怒。

走到桌邊,他取出火樹金釵。

舞葉說,放完紙鳶後,丫兒的神情就十分緊繃恐懼,到了奉茶亭時,她突然拔腿往回跑,如果他沒記錯,放紙鳶後,他月兌口說出現的是三皇子的馬車,但後來才發覺里頭是三皇子妃,于是他趕著下山。

而丫兒驚恐失控是在奉茶亭遇到三皇子後,換言之,丫兒記得上一世的記憶,所以一開始她待他的冷漠,並非是陌生,而是恨,丫兒記得他的無情,記得那一晚是誰欺凌她!

而這一回,三皇子還可能拆散他倆?

不!這第六次的重生,第七次的相守,誰也拆散不得!

他和丫兒的緣很深,是以周家的契作合婚的,六歲那年,她進了周府,討喜嬌俏的她以為自己是進周府為奴,殊不知她是他命定的妻,而他親自教養她,愛意在日積月累下化為他心底的一灘春水,他愛她更勝自己,全然忘了周家人無姻緣。

他忘了無姻緣注定無妻無嗣,忘了強求來的姻緣以契作之力,會讓入門的妻子產子後香消玉殞……成親的隔日,她死在他的懷里。

幸福時間太短暫,他不甘心,硬是強求,拿黑牙里交易的一世榮華加身交易重生。

這一次,他將她收為義妹帶在身邊,她卻在送他新衣後,因朝中局勢不明,將她送回東江村避禍,在西江村遇山賊打劫而亡。

第二次,他拿黑牙里交易的首輔一族興盛交易重生,不敢再接近她,就盼她能月兌離既定的命運,豈料美貌是禍水,引來紈褲子弟覬覦,她死命抵抗,最終卻落得婬亂勾人的可笑罪名,教東江村的村民以亂石砸死。

于是他明白了,當她成為他的妻子之後,不管重生幾次,在契作之下,她永遠也跳月兌不出既定命運,哪怕如此,他還是不肯認命。第三次,他拿帝王之氣交易重生,將她收進周府當丫鬟,豈料卻被于一偷偷地賣進花樓,自盡而亡。

再也沒有等值的無形之氣可交易,第四次,他出賣了自己與生來的預知能力,將她寄養在周呈曄的府上,然而一次偶遇,她對他傾心,兩人書信往來,每日等候她的來信,成為他最為期待之事。深陷情愛之間,教他忘了書信往來引人注意,她和周呈曄被冠上了罪名,在他來不及阻止時,她已被斬殺……

他不服氣,無法認命,豁出去地出賣與生有的卜算能力,換得第五次的重生,在她十歲時便帶進周府,他不給她名分,利用身邊所有的人,甚至和公主成親,企圖以公主的死成全他倆的姻緣,然而就在成親當晚,有人妄想染指她,逼得她為保貞節而死火樹金釵在他緊握的手中變形扭曲,以火樹雕成的穗一一掉落在髹盒里,丫兒歷世死去的模樣印在他的腦海,她的委屈她的淚,教他氣憤的拿起髹盒砸向牆側,巨大聲響讓守在門外的拾藏怔了下。

「爺?」

「沒事,別進來。」周奉言落坐在錦榻上,輕聲令下。

第六次的重生,是他用他的魂魄換來的……他把自己的魂給賣了,掙來最後一次機會,他必須冷靜,他沒有後路了。

目光落在腳邊的火樹碎片,他眸色逐漸清明。想來,這火樹金釵也可視為老天給他的警訊,讓他知道凶手到底是誰,如今他毀去這金釵,煽動皇上處置三皇子,也算是暫緩了危機。

盡避他沒能見到最終的結局,但這大燕的江山必定是由三皇子繼承無誤,先前他便知曉燕祿成是個貌似無害,實則凶殘之人,所以才會在二皇子欲栽贓三皇子時幫上一把,就為了讓三皇子可以暫離京城。

如今,他所記得的歷史已經有變,因為他事先改變了每一步棋,然而看似有所改變的一切,命運又用不同的方式回到原本的走勢里。

現在的他已經沒有任何能力,僅存過往的記憶,如果在他動了如此多的手腳之後,契機依舊未現,他到底該如何是好?

爆闈的平和頂多只能再撐上四年,四年內他必須想到法子不可,否則丫兒依舊跳不出既定的命運。

「喔……哥哥好心疼,哥哥真的好心疼……」

一旁的舞葉冷眼看著巴律蹲在于丫兒面前,滿臉痛苦地看著于丫兒還未消腫的腳踩,忍不住一腳將他踢開。

「你你你你居然打哥哥,你不怕天打雷劈啊!」巴律一時失察,差點跌得狗吃屎,氣呼呼地罵著。

舞葉指著自己青黑的眼下。「你對丫兒心疼,我呢?」

「多睡兩個時辰就沒事了,你怎麼跟丫兒的腳踝比?」最重要的是,丫兒絕對不會對他拳腳相向,瞧瞧,這恬柔乖巧的俏模樣,才是當人家妹妹的樣子嘛!見舞葉冷著臉,他馬上抱著臉。「不可以打臉,我靠臉吃飯的!」

要知道他每天要面對多少人,用他這張臉安撫多少不安的心靈,把他打得鼻青臉腫出現在牙行大廳里,大伙都很丟臉好不好。

「你可以滾了。」舞葉直接一踹。

「你吃味是不是,我每每來探病,你就趕我走。」

「滾。」她的回答簡潔有力。

巴律很識時務地腳底抹油要溜,一旁看戲的于丫兒趕忙道︰「舞姊,我有點餓了,你能不能去廚房幫我找找有什麼吃的?」

「你剛剛才用過膳的。」舞葉狐疑地揚眉問。

「我……餓了嘛。」

舞葉撅了撅嘴,對著巴律道︰「把丫兒看好,我去去就來。」

待舞葉一走遠,巴律才撢了撢被她踢黑的袍角。「她到底知不知道我是她的兄長,親生的大哥?一點規矩都沒有,這種妹妹走到外面我哪敢跟人家說她是我妹妹,對不?」

于丫兒只是抿唇漾著笑,喜歡看他們兄妹斗嘴,是說她今兒個有件事想要私下請教他,才會先把舞葉調到一旁。

「說吧,丫兒,你有什麼事要問我?」

還思索著該怎麼問的于丫兒嚇得瞠圓了眼,吶吶地道︰「巴哥哥,你怎麼知道我有事要問你?」

「因為我有潘安的外貌,諸葛孔明的腦袋。」他瀟灑地撥開劉海,朝她眨動俊眸。

于丫兒本是隱忍笑意,最後還是破功地笑露編貝,甚至放聲大笑。

「我不是在說笑話。」巴律很認真地強調著,面無表情地威脅她。「再笑我走了。」

「巴哥哥,別走,我真的有要緊事要問你。」于丫兒趕忙抓著他。

「什麼事?」基于剛才被笑,巴律的自尊受損,態度有點不爽。

「那個……」她咬了咬下唇,斟酌著字眼,「巴哥哥,如果有一天你娶妻,可是你的妻子有殘缺,你介意嗎?」

巴律眨了眨眼,明白了她的意思。「這得要看我喜歡得夠不夠深。」雖說她的腳還不能走,得靠雙葉和舞葉抱著她到外頭透氣,但她應該已經知道就算她的腳治好了,也肯定會跛著腳行走。

听說,那是她為了救爺,硬使用傷腳,毀了筋絡所致。真是個傻丫頭,要說她對爺一點心意都無,又怎會做到這種地步?

于丫兒低頭思忖。其實,她覺得爺不會在意,舞姊和雙姊也都是這麼說的,可是她已經很不討喜了,又身帶殘缺,怎配站在他的身邊?

「爺要不是真愛慘了你,又怎會隨你墜崖呢?」

于丫兒直瞅著他,小臉微皺著。「可是,我不討喜……」哪怕她從現在開始改變,也抹不去先前她待他的冷漠。

「什麼討喜不討喜來著?姑娘家的殺手 就是撒嬌嘛,你只要對著爺撒嬌,還有什麼不討喜的。」

「巴哥哥,你知道要怎麼跟人撒嬌嗎?」她沒經驗耶,不管是這一世還是上一世,她都沒機會對人撒嬌。

兄長不疼她,她也不會拿熱臉去貼冷,而上一世初入周府,她忙著學習,哪里懂得撒嬌,哪怕與爺相許了,她也不知道怎麼撒嬌,覺得只要天天能和他見上一面就已經很好了。

巴律無言看著,忍不住搖頭嘆氣。「撒嬌是一種本能,不需要天分,這很簡單的,要是你倆坐在一塊時,你就偷偷地把頭靠在他肩上,偶爾耍點小性子,我要買這,我要買那,我好想你,我要你陪等等,要不就蹲在地上畫圈圈,說我好可憐,你都不理我……會不會?」

他示範完畢,就見于丫兒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喔,不,說是面無表情客氣了,其實好像有一點點的嫌惡或者是鄙夷之類的。

「你知不知道這是精髓,是最上乘的招式,我願意傳授給你,你卻用這種眼神看我?我心都快碎了!」有沒有搞錯,他已經將畢生所學傾囊相授了,她還嫌棄!

「……所以,現在說的這一段也算是在撒嬌嗎?」太惡心了,她肯定學不來。

巴律用力地嘆了口氣,實在不想罵她孺子不可教也。「你只要學這一招就好。」他把頭靠在她的肩上。「然後什麼話都不要說,無聲勝有聲,懂不?」

「喔。」這就簡單多了。

要是她真學巴哥哥的撒嬌方式,她還真怕爺會笑翻呢。如果有機會的話,就先試這一招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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