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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長,未完待續 第8章(2)

「這麼說,史邁爾一貫的手法是,一旦無法說服對方接受他的土地買賣提議,他就會制造事故,奪人性命,藉此達成自己牟取暴利的目的?」劉克瑾听來都覺得背脊發涼。

太可惡了,簡直喪心病狂!

「這幾個事故的死者,或因為土地買賣、或因為都更問題都曾和史邁爾的人有過接觸,加上事故鑒識報告出現很多謬誤,所以我們這樣合理懷疑,若要想將他繩之以法,勢必有難度,因為很多證據都被摧毀了,但是,即便是這樣,也要阻止他再用同樣的手法害人。」蘇茜面容沉重而嚴肅。

「可你們是怎麼發現這些的?」

不得不說,史邁爾把自己經營得還不錯,要知道他這些丑事,若沒有或多或少牽扯其中,只怕不容易知悉。

「因為我就是那個去巷口買燒餅油條的女孩,那場大火唯一的幸存者。」蘇茜說完緊緊咬住下唇,忍住眼淚。

她原是個蹺家少女,因為遇到林是勛才受到照顧,沒想到她擁有的溫暖竟這麼短暫。

「至于他跟是勛哥的事情,他自己說。」蘇茜把目光看向梵季諾。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踫面的地方嗎?」

「當然記得,就是一家冰果……」

劉克瑾還沒把最後一個字說完,小嘴已經震驚的張了又張,老半天吐不出聲音來。

天啊,居然是那家店!她還記得冰果室的小老板是他的朋友……這麼說,就是車禍身亡的林是勛了。

「你上大學的時候,是勛因為家庭因素休學了,所以你沒在學校踫見他。」梵季諾啞聲道。

劉克瑾一听到他壓抑的嗓音,心疼的眼淚就冒了出來。

「鑒識報告是捏造的,有人為了粉飾太平收買了承辦人員,火災鑒識亦是如此,鑒識人員指稱是樓下冰果室的機器電線走火,可當時冰果室早就歇業了,那些生財的工具也被變賣換取爺爺的醫藥費,更別說火災發生前晚,我還逐一檢查過家里的每個插頭插座,起火的位置沒有放置任何電器,這些人根本是在說謊!」蘇茜忿忿不平。

「太可惡了,實在是太可惡了。」

「史邁爾上下都打點好了,我根本無能為力……更荒謬的是,林家的那塊地最後竟鬼使神差的跑到史邁爾口袋里了,你說好笑不好笑?」

「一定要揭發他的惡行!我方才听到他們對話,有位鄭陳秋妹怕是他們下一個迫害的受害者,我們必須阻止憾事再次發生。」劉克瑾激動的說。

是夜,雙人床上,她靠在他身邊。

「這些年不好受吧?」她柔聲問。

「嗯,我一直以為,成為記者可以揭發很多不公義的事情,沒想到我就是想幫是勛的死因找出真相都那麼難。」

「他一定明白你的心意,你不要難過,他會明白你的。」

梵季諾抱著她,臉深深地埋進她頸窩,溫熱的淚液落在她肌膚上,燙著了她的心。

循線找到鄭陳秋妹居住的老舊社區,是在一個寧靜的午後,是以呼救聲特別淒厲而清楚。

劉克瑾和包力達互看一眼,前者立刻下令,「快,報警!」

車子無法穿越窄小的社區巷弄,劉克瑾拋下這句話後,拔腿就跑,循著聲音來到案發現場。

幾個黑衣人正在聯手痛扁一個年輕男子,完全無視一旁白發婦人的苦苦哀求,更別說老婦人懷里還護著一名飽受驚嚇的稚齡兒童。

「住手!通通住手!你們的惡行都被我拍下來了,而且我也已經報警了。」她大叫。

黑衣人聞言轉過身來。

劉克瑾不甘示弱地高舉手中的相機,沖著這群正凶狠瞪著自己的黑衣人又按了幾下快門。

「X!你拍什麼?還不把相機給我交出來!」

「那怎麼可以?這里頭可是記錄了各位的神武英姿,交給你們?哈,不行,我打算要放在網路上供全台網友欣賞。」

「X!雄哥,一定要給這個女人一點顏色瞧瞧才行。」

黑衣人再度抄起棍棒,只是剛跨了一步,警車尖銳的鳴笛聲已然到來。

「雄哥,怎麼辦?」黑衣人面面相覷地等待指揮。

「先走,快!」

「臭女人,你給我小心一點。」

黑衣人撂下警告後,迅速做鳥獸散。

巷弄里的包力達在確認危機解除後,幾乎腿軟的走了出來,手里拿著一只警報器,正發出和警車鳴笛一樣的吵鬧聲音。

媽呀,多虧他急中生智虛晃一招,否則現在挨打的可就要換成他和老大了。

「包力達,好樣的!」劉克瑾贊美道。

「老大,你可不可以不要說跑就跑,萬一落單怎麼辦?出門前總編大人可是有交代,你要是少根寒毛唯我是問欸!」

「少廢話,快過來幫忙看看人怎麼樣了。」劉克瑾伸手指了指前方。

只見年輕人被打得鼻青臉腫慘不忍睹,傷口都冒血了。

「阿俊,阿俊?」鄭陳秋妹哭得肝腸寸斷,一旁的稚齡兒童也是淚流滿面的喊著哥哥。

「阿達,快叫救護車。」

「是,老大。」包力達趕緊掏出手機叫救護車。

「阿婆,你是不是叫鄭陳秋妹?」

老婦人一臉防備的看著她。

「阿婆,我是芒果周刊的記者,你別怕,這個人是你的誰?」她指指地上的年輕人問。

「阿俊是我孫子,嗚嗚……」

「沒事的,我們馬上送他去醫院,你別慌。」她柔聲安撫著老婦人。

不久,救護車抵達,救護人員七手八腳的把傷者抬出巷弄,順利送上救護車。

「阿達,我跟著救護車走,你載阿婆和小弟弟來醫院會合。」

「我知道。」

到了醫院,阿俊立刻被送去接受治療,等在外頭的一老一小臉上還掛著淚,驚恐無助可想而知。

「阿婆,打人的那群黑衣人你認識嗎?」

鄭陳秋妹搖搖頭,「不認識,一個都不認識,他們實在好夭壽喔,突然沖到家里對我們大吼大叫,叫我們別擋別人財路,阿俊請他們離開,他們話也不說一句,就凶狠的打人了。阿彌陀佛,佛祖保佑,一定要保佑阿俊平安無代志。」

「阿婆,最近有人找你談土地買賣的事嗎?」

「有,可是我已經說我不要賣啦!這房子賣不到多少錢,根本不夠我們買新房子,我年紀大了,房子老歸老,總是我們祖孫三人遮風避雨的地方,賣了我們祖孫三人就要流落街頭了啦。」

劉克瑾心疼的握握鄭陳秋妹的手,繼而打電話給梵季諾——

「晚了一步,他們派人打傷了阿婆的孫子,現在剛送到醫院接受治療。對方警告他們別擋人財路,阿婆也說近日確實有人找她接洽土地買賣的事情。現在怎麼辦?」

沉吟須臾,梵季諾做了決定,「能怎麼辦?當然是發揮我們媒體的功用。你馬上針對這事件寫一篇報導,我會讓人拉下原本的封面,就等你的稿子,明天出刊,肯定能殺他們個措手不及。其他相關的資料我整理好後立刻發給你,我們分頭行事。」

「好!」劉克瑾覺得熱血沸騰,抓緊時間趕緊行動。

第一時間見諸大眾是對的,誰敢保證過幾天這些人不會再來?說不定哪天祖孫三人就像之前的受害者那樣,或遭遇車禍,或遭遇火災,只好用這種方式恫嚇一下那些為了錢不擇手段的人。

立委辦公室里,史邁爾惱火的怒摔今天早上才新鮮出爐的芒果周刊。

「這是怎麼回事?好端端的,怎麼會讓芒果周刊盯上這件事?」史邁爾臉色陰沉的像坨屎。

「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他抬腳就踹,憤怒咆哮,「你是豬嗎?你他媽的是豬嗎?我不是說拿錢打發嗎?到底有沒有在听啊?」

「可是委員,你也說了,如果錢不能打發,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所以你現在辦到被記者抓包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你?」

史邁爾在辦公室里踅來走去,外面都是媒體,他根本走不出這個辦公室。

「阿中,查,去給我查寫這篇報導的是哪個記者,拿錢堵住她的嘴。」

「委員,這個我們已經嘗試過,不過被對方拒絕了。」

「X!不知好歹。既然對方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找人去好好的警告她。記住,別鬧出人命。」史邁爾不忘叮嚀。

劉克瑾一直心里有數,事情見諸大眾後,自己恐怕是被鎖定的報復目標,所以她不落單、不走小巷,絕對往人潮多的地方去。

可沒想到對方居然張狂到人潮來來往往的集團大樓門口對她潑漆!為此還波及到多位同事。

梵季諾听到消息匆匆趕到現場,看見她狼狽的模樣,心疼又自責,他果然還是害她暴露在危險中了。

他趕緊月兌下外套要往她身上披——

「住手,把外套拿開。」劉克瑾喝斥。

梵季諾楞了一下,以為她生氣了,氣自己沒能好好保護她。

下一秒,就又听見她說︰「我讓阿達上樓去拿相機了,一定要把我這模樣拍下來,當作我們下期周刊封面!我倒要看看是誰比較橫!」

听得出來劉克瑾很火,而且還是非常非常的火。

但只是拍照顯然不夠,完全無法消她心頭之恨,包力達拍完照片後,她立刻有了新的決定——

「去警局,我要用這模樣走進警局,逼員警辦案。」

「老大,你真夠嗆了你。」包力達豎起大拇指。

她轉身對梵季諾說︰「我現在有個想法,你敢不敢挺我一次?」

「說,我怎麼配合你?」

「把我們手邊的資料全部列印出來,一式多份,馬上發采訪通知給媒體同業,我要在警察局門口召開記者會。」

「小瑾,你不會是……」

「就是。」

梵季諾點點頭,立刻安排人力分工合作,他讓包力達送她到警察局,自己則回辦公室去準備文件,並麻煩同事們幫忙發采訪通知給所有同業,請大家直接到警察局集合。

等完成報案手續後,劉克瑾堅持一身狼狽的走出警局,面對所有同行——

「各位同業,我是芒果周刊的劉克瑾,今天早上敝周刊報導了一樁台中祖孫遭到威脅,強迫賣地的新聞,一位政界人士由于土地買賣不成,唆使黑衣人毆傷阿婆的孫子,造成受害者目前住院,我本著我們記者勇于揭發黑暗、堅持第一手報導的原則來處理這則新聞,不想引起這位政界人士的不滿,剛剛在我們集團大樓外遭到潑漆報復。

「我劉克瑾要站出來,扞衛我們新聞報導的自由。另外,我也要將我手上握有的重要文件拿出來跟各位同業分享,里頭記載了數件土地買賣的不公事情,有人甚至因此丟掉性命,但是我們的相關主管機關卻沒能給予援救,甚至協助隱匿事實,所以現在必須要靠我們媒體同業攜手努力,我們一定要一起把這些丑惡揭發出來,絕對不向惡勢力低頭!」

劉克瑾親自發送文件,並且向每位同業喊話,要大家一起新聞覺醒。

「老大,你剛剛的發言是很贊啦,可是你怎麼把那麼重要的資料都分送出去,你不會是瘋了吧?就不怕丟了獨家新聞嗎?」包力達皺眉。

劉克瑾看了梵季諾一眼,示意把話語權交給他。

「不怕,因為現在最重要的不是我們芒果周刊的獨家,而是要讓更多同業投入到這個報導,集眾人之力挖掘出被塵封的真相。」梵季諾說。

「你果然懂我……」劉克瑾作勢要抱他,包力達卻大聲嚷嚷著阻止。

「老大,你身上都是白漆,會把總編大人弄髒啦。」

可梵季諾一點也不怕髒,一把摟抱住她,渾然不在乎她身上的白漆。

「小瑾,你果然是最棒的!」

「當然。所以你給我記著,以後不管做什麼,我都必須是你搭檔的不二人選。」劉克瑾趁機宣示主權。

「剛才怕不怕?」

「想到你就不怕。」這些年失去摯友的痛苦折磨他太久了,想到他受的苦,她就覺得自己要更堅強、勇敢。

「沒事了,我們回家。」

「嗯。」

回到梵季諾的住處,費了好一番功夫才把身上的白漆洗掉,心情松懈下來後,劉克瑾眼楮就濕潤了……

「可惡,那麼一大桶白漆,是想嚇唬誰啊?我才不怕。」嘴巴說不怕,眼淚卻直流。

「好了,別哭,沒事的。」

「我身上都是臭油漆味。」

「沒關系,沒關系……」

唉,他可愛的小瑾,盡避強悍如男人,可她終究是女人,也有軟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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