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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城皇帝枕邊睡 第1章(1)

「把這個賤人給我抓起來!」

冷蓉迷迷蒙蒙的才剛睜開眼,便听到尖銳的斥罵聲竄入耳中,緊接著就感覺到手被猛地一拉,她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整個人便直接摔在地上,疼得讓她差點又暈了過去。

這是怎麼回事?到底是誰跟她有那麼大的仇,要這麼用力的把她從床上拽下來……等等,她記得自己正在實驗室里等著最後一輪實驗數據跑完,本想趁著空檔稍微眯一會兒,怎麼會突然跑到床上還被人又拉又罵的?

冷蓉顧不得身體上的疼痛,盡可能睜大眼,冷靜的看著周遭的環境以及站在眼前橫眉豎目的幾名婦人,勉強張口問道︰「你們……這是做什麼」她覺得喉嚨又干又澀,吞了口唾液,一句簡單的問話都說得結結巴巴的,听起來就有幾分心虛。

站在最前頭的婦人,穿著一身藕色衫裙,撲了不少粉的臉上表情輕蔑,艷得有些過分的嘴唇冷笑幾聲後,大聲的斥道︰「你這個賤蹄子做了什麼不知羞恥的事,自個兒難道還不清楚嗎,居然還有臉問我做什麼」

冷蓉冷眼看著她,「我只知道我躺在床上好好的,怎麼莫名其妙被冠上這樣的罪名?」

經過剛才短暫的觀察,她所身處的空間有清一色的原木家具,她看不出好壞,但感覺應該挺值錢的,而且她身上穿著的白色衣裙,還有婦人的衣裳,那復雜的款式怎麼看都不像現代的樣式,最重要的是,她記得睡著前她明明就沒有戴眼鏡,卻還能夠把這些看得清清楚楚,就算她還沒有搞清楚狀況,也知道自己絕對不是在研究中心了。

然不管是穿越還是重生,甚至有人要惡搞她也好,她也不會平白無故讓人欺負,這名婦人的態度和行為足以證明來意不善,她要是還不懂得反擊,不知道會落得怎樣的下場呢!不過她也不敢將話說得太沖,免得把情況弄得更糟糕,當務之急是得先從這些人口中套出情報。

「趁著男人不在家,跟別的男人搞七捻三,還偷了家里的銀兩去貼補外人,這一條條罪打死都不為過,你若是知道廉恥,早該一頭撞死干淨,不會讓我這個當婆母的來揭開你的丑事,哼!你一個人不知羞恥,倒讓我顏家的臉面都丟到泥地里了。」婦人大聲罵完後,揮揮手吩咐道︰「行了!把人拉到柴房去關著,找個人看好了!別鬧得家里人都知道出了這等丑事。」

聞言,冷蓉不禁愣了一下,一時間無法確定現在這個「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過偷人和貪錢這種事。

只不過她短暫的分神,卻讓在場所有人都以為她是心虛,望著她的目光更是不屑和鄙視。

原本站在她身後的兩個婆子毫不留情的將她從地上扯了起來,其中一個還扯到了她的頭發,那力氣大得讓她的頭皮都被拉得生疼。

她的目光緊鎖在替她安上一個又一個罪名的婦人臉上,見她眼里閃過的得意狡詐,她不禁喊出心中的猜測,「我沒有做過那些事!這是栽贓!」

「栽贓?每一個被抓住丑事的女人都是這麼說的。」婦人嗤笑了聲,然後偏頭罵道︰「還不快把人給拉下去!還等著讓這人髒了我的眼啊!」

兩個婆子諂媚的回道︰「是!夫人!」

不提冷蓉現在渾身無力,就算有力氣,也不是身邊這兩個膀大腰圓的婆子的對手,她只能忍著痛,回過頭冷冷瞪了一臉得意笑意的婦人一眼後,就放松全身的力量,任由兩個婆子架著她一路往前走。

冷蓉眼里閃過一絲冷然,嘴唇剛剛在拉扯間不小心咬破的傷口,唾液混著血絲緩緩吞了下去。

沒關系!現在是她還搞不清楚狀況,但是等她弄明白了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今日的仇怨她絕對不會放過!

冷蓉躺在柴房里的草堆上,雖然肚子有點餓,也沒什麼力氣,但是腦子卻不糊涂,正仔仔細細的把這一天來自己听到的消息做個分析匯整,幸好守門的婆子話多,替她省了不少功夫。

她冷冷一笑,下意識的將右手食指湊到嘴邊輕咬,腦子里開始想著接下來該怎麼辦。

她確定自己穿越後還能那麼冷靜,多虧了原主的處境實在是艱難,與其花時間去惆悵穿越這件已經無法挽回的事實,還不如好好想想怎麼月兌離這種如履薄冰的現況。

這個身體的名字也叫冷蓉,原主是個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小媳婦,要不是早一步先病死讓她給穿了過來,換成是原主,真被栽贓偷人關在柴房里,只怕不是只會哭,就是一頭撞死以證清白了。

只是原主做為一個從小被夫家養大的童養媳,又沒讀過什麼書,難怪硬不起來,不過這都已經是過去式了,既然現在這副身子換成她這個現代人來用,她也沒打算要有什麼驚人的表現,但無論如何都不能再讓幾個跳梁小丑欺負到頭上來。

「嗯……一個繼母,還是入門沒幾年的繼母,討厭繼子也就算了,還把欺負兒媳婦當成樂趣?嘖嘖,古代女人平日沒什麼正經事情做,把心思全都耗費在耍心機、使壞上頭了!」

冷蓉想起那些婆子說的什麼叫原主端茶倒水一次又一次,還把熱茶潑在她腳上,甚至讓她一站就是大半天的事跡,就覺得起碼自己穿越的時間點還不算太差,畢竟比起之前那種逼人發火卻又沒理由的小手段來說,被人直接栽贓想弄死雖然危險了點,但她反擊起來才更痛快。

她想,繼母盧氏大概是打算趁著原主的老公出門行商的時候,胡亂栽個罪名在原主身上,不是把她弄死就是趕走,既然對方都用了這樣見不得人的手段,她也無需再客氣。

對冷蓉來說,未知才是最可怕的,既然現在她已經大致明白自己的處境,還有接下來可能要面對什麼,就算接下來境況再艱難,也沒什麼好怕的了,想到這兒,她的心終于放松下來,可是不一會兒她便忍不住皺起秀氣的眉頭,嘴角也跟著垂了下來。

「好餓……」肚子咕嚕嚕的聲響提醒她在思索要怎麼大展身手之前,還是得先解決最基本的生理需求啊!

扁扁嘴,她讓自己的思緒逐漸放空,打算好好睡一覺,不僅補充體力也藉此遺忘饑餓。

嗚……剛剛那個老妖婆該不會就是要餓死她吧?墜入夢鄉前,冷蓉腦子里迷迷糊糊的閃過這樣的念頭,讓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如果真是這樣,她死也要拖個墊背的!

冷蓉睡前的發狠並沒有實現的機會,或許是盧氏也不敢就這麼把人給弄死,也或許是她想要先折磨她一頓後再慢慢弄死她,總之不管是哪一種,盧氏第二天就讓人端了飯菜來。

雖然一看就是剩菜剩飯,湯碗里也不過就是白水一碗,但是對于吃本來就不怎麼挑剔的冷蓉來說,有得吃就好,至于那些看起來枯黃油膩的葉子和有點泛黃變硬的白飯,反正最後還不是都會分解成小分子被吸收跟排出,既然結果一樣,吃進嘴里的時候是什麼樣子就不用太在意了。

這樣不是吃吃喝喝就是休息的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如果不在意柴房里已經有了怪異的味道,她覺得日子過得也還算悠哉。

只是她自己也清楚,不管盧氏打的是什麼主意,兩個人正面交鋒的日子就快來臨了。

這一天,吃完了一天比一天還糟糕的飯菜後,冷蓉正繞著小小的柴房散步消食,突地,她听見門鎖被打開的聲音,她馬上停下腳步,似笑非笑的看著門口,當門完全被打開的一瞬間,她挺直了背脊,一雙晶亮的大眼回望著等著看好戲的一群人。

盧氏認為冷蓉被這麼一折騰,會變得淒慘落魄,又或者更糟糕的只剩一口氣,卻從沒想過她的氣色居然會比被關進柴房之前還要好,讓她一時間不禁有些愣住了。

冷蓉懶得等盧氏開口,便自行悠悠哉哉的走出柴房,錯身之際,兩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會,她眼里毫不掩飾的傲氣讓盧氏胸口憋著一口氣不上不下的,她捂著胸口急喘了幾口氣,才嘲諷的道︰「看來少女乃女乃這幾日可是吃得不錯,瞧瞧,這小臉蛋都圓了一圈……」邊說,她邊冷眼掃過那兩個守門的婆子,暗忖著等等倒是要好好查查,是哪一個不听她的吩咐,讓冷蓉好吃好睡了!

冷蓉看著她氣悶的樣子,唇角勾起微微的笑意,「還行,沒您的臉圓得快。」

她反擊得干淨俐落,讓盧氏身邊的人都暗自在心里狠抽一口氣,同時困惑著少女乃女乃怎地才幾天就變了一個性子,就連嘴皮子都俐落了不少。

盧氏也不是那種能忍耐的,氣極反笑的道︰「來人啊!少女乃女乃這幾日在柴房里都沒能好好洗洗,還不幫著少女乃女乃洗洗嘴!」

盧氏身邊兩個婆子是她未出嫁之前就跟著她的老人了,這樣的事情做的也不少,一听到命令,半點遲疑也沒有,立刻上前一左一口抓了冷蓉的兩手,硬拖著她往柴房外的兩個水缸邊去。

柴房里全是柴火,外頭總會放著大水缸以防走水,那水既然不是給人喝的,自然不可能太干淨,以至于當冷蓉的頭被狠狠壓進水里時,第一個竄過腦海的念頭不是她有可能會死,而是這水這麼髒,她不知道吃了多少細菌下肚。

不過這樣傻瓜似的念頭稍縱即逝,她趁著頭被拉起來的瞬間,快速憋了口氣,但是架著她的兩個婆子很熟練,拉著她的頭幾次上下後,那一口氣很快就散了不少,水漫進氣管里的痛苦讓她狼狽的大口喘氣,掙扎了起來。

見狀,盧氏這才稍微解氣,冷冷的諷道︰「不是挺能說的?還真以為我還喊你一句少女乃女乃就真把自己當回事了?也不想想自個兒偷了人還貪了銀兩,先別說少女乃女乃的位置早就坐不牢了,也不知道等少爺回來之後,听到這消息會有多生氣!」

兩個婆子一听,明白一時半會兒的還不能把人給弄死了,機靈的連忙收了手,將已經快沒氣的冷蓉摔在地上。

看著冷蓉臉上全是髒水,還不斷的大力咳嗽,濕答答的頭發黏在臉上、身上,看起來好不狼狽,盧氏總算滿意了,她得意的走到她面前,縫著兩顆金珠的繡花鞋直直的踩在她的手背上,眼尾微挑,輕蔑的睨著她。「呵!不長眼的土包子,還以為靠著少爺我就不敢動你了?看你這扶不起的樣子,還妄想當顏家少女乃女乃享福?也不曉得掂量掂量……」

冷蓉側抬起頭,雙眸閃現著從未有過的明亮和傲氣回視著她,嗤笑一聲,打斷道︰「所以你是在羨慕我?羨慕我一個從村里來的土包子,也能夠攀上少爺?而你,出身不差卻是一嫁被休,二嫁也只能嫁個從村子里來的土包子?」

冷蓉這幾天被關在柴房里可不是被關假的,當然仔細想過這個繼母看繼子不順眼也就罷了,為什麼連她這個存在感這麼低的媳婦兒,也鬧到要折磨到死的地步。

她對于人心向來是不怎麼敏感,也沒有原主的記憶,但這並不代表她看不出盧氏那幾乎毫不掩飾的妒嫉。

盧氏一听,臉皮一陣紅一陣白,胸口急急的起伏著,語氣有著慌亂,「你胡說什麼我堂堂盧氏女還會羨慕你一個連爹娘都沒有的土包子?不過是顏家打小養的一條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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