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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的小心機 第八章 日子真有趣(1)

新婚夜,不眠夜。

王爺、王妃急著抱孫,大家心里有數,寇準的哥兒們很仗義地替他擋酒,他沒喝多少便被送回了新房,與千嬌百媚的新娘子顛鸞倒鳳……

「搞什麼!」

寇準咒罵連連地跳下喜床,一臉晦氣的沖向淨房梳洗,心情陰得能滴雨,換好干淨的衣物,頭也不回地出了新房,原想不顧一切地回暢意軒睡,忍了又忍,最後到書房的榻上窩了一夜。

對男人而言,在床上遇到這種事,真是倒霉透了。

周嬤嬤得知世子爺出了新房,忙趕過去看看出了什麼事,卻瞧見她家嬌滴滴的大小姐坐在床上掉淚,那塊證明新婦貞潔的元帕血淋淋的。

「怎麼會這樣?!」周嬤嬤驚呼。

在洞房時剛好小日子來攪局。有沒有這麼倒霉?周嬤嬤心里發涼。

花榮月干脆哭了出來。

事已至此,只能趕緊補救,周嬤嬤讓凝珠、銀冰服侍花榮月梳洗,指揮小丫鬟換了床褥,但那條元帕怎麼辦?等天一亮,蔡嬤嬤便會收了元帕給王妃過目。

待一切收拾好,周嬤嬤親自沖了紅糖水給花榮月喝,在她耳旁悄聲問了幾句,得知兩人確實圓了房,沒法子,只得將元帕收進紫檀木匣子,即使出了大丑,好在王妃是自家姑母,不會到處嚷嚷,過幾天就好了。

花榮月黛眉輕顰,滿懷落寞、惆悵難歡的模樣,教周嬤嬤好生心疼,好言好語安慰了一籮筐。

花榮月低垂著的粉頸終于抬了起來,深吸了一口氣。「不對,這事不對!」

「怎麼了?大小姐……不,世子妃。」

「嬤嬤,我的小日子一向準時,照我推算還有五、六日才來,怎麼會現在就來了?」她的心沒來由地一陣痙攣,為什麼她會有種遭人算計的感覺?

周嬤嬤的心跟著緊抽了一下,听出了其中蹊蹺。「可這幾日您的飲食,奴婢都特別留心,沒有大補之物,怎會提早數日?」

「難道我誤食了催經之藥?」

「怎麼會?您的吃食都是丹鳳院的小廚房做的……」

「是那碗百合蓮子湯!」花榮月定定地望著自己的乳娘,「上花轎之前,大嫂親自端來讓我吃的百合蓮子湯,一定是那碗湯有問題,不然不會這麼巧,洞房花燭夜時來了小日子,敗了世子爺的興,怨氣沖天地出了新房。」

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花榮月心里再看不上寇準,也想仗著艷冠群芳的美色和玲瓏有致的身段一舉收服丈夫的心,好好的跟他過一輩子。夫妻恩愛,回娘家才有面子。

「毛景蘭那個賤人!自己在新婚之夜出了丑,注定要被人暗中取笑一輩子,她不甘心只有自己出丑,就想來害我一起出丑!」她心中已定了毛景蘭的罪。

周嬤嬤嘆氣。如同毛景蘭的大喜日子,她的乳娘一而再、再而三的嘆息。

這幾個月,大小姐私底下可沒有少取笑世子夫人,尤其最常說「大嫂還不見喜訊啊?以為會是入門喜呢,大家都這麼說,畢竟是那樣……呵呵」!

毛景蘭常被刺激得面紅耳赤或面色青白,這下可好,來報仇了。

花榮月完全忘了自己是惡小泵,一味憤恨道︰「那個惡毒的賤女人!若是我娘還在,我一定會讓我娘好好懲治這個壞媳婦!」

若是原國公夫人健在,世子也不會娶了毛景蘭,姑嫂關系不至于如此緊張。周嬤嬤無聲嘆息,搖頭。不過這也奇怪,原先毛景蘭與毛氏姑佷感情很好,進門後兩人反而疏遠了,不高興還會頂上一兩句,毛氏也不是省油的燈,開始教媳婦立規矩。

這婆婆想刁難媳婦像刀切白菜一樣容易,媳婦想反制婆婆可難了,百善孝為先啊!前車之鑒,婆婆是親姑母不一定靠譜,該提醒提醒大小姐。

另一邊,寇準睡在書房的長榻上,眼楮眯著卻無法入睡,一口郁怒之氣在心里難以消散,陰陰沉沉的。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他咬牙自問。

通常男方會挑選三個成親的吉日由女方選擇,任誰都會避開姑娘不方便的日子。故意挑選憋水來的時候成親,究竟是什麼意思?

如果這麼討厭他,為何要嫁過來?還是,想掩蓋什麼?

他混跡市井時也听過有姑娘婚前失貞,刻意挑了癸水來的日子成親洞房,成功騙過新郎一家人。

「不!不可能!寧國公府不可能有外男闖入,她身邊的丫鬟嬤嬤也不可能放她一個人落單……」他的濃眉打結,告訴自己別亂想了,她只是不喜歡自己,所以挑了這日子成親,賢良貞靜的貴族小姐不會做出有辱門風的丑事。

但懷疑的種子可怕地生了根,只是終其一生他都沒有說出口,太傷男性自尊了。

得到消息的安慶王妃則是寒了臉,蔡嬤嬤的小腿打顫,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好半晌王妃才擺手讓她退下。

寇準能想到的,安慶王妃也想得到,但身為母親她更氣的是——花榮月就這麼瞧不上她的兒子寇準?!他哪里配不上她了,她居然這樣羞辱他!

癩痢頭也是自己兒子的好,何況這兒子浪子回頭了!自從寇淮不幸身亡之後,寇準便不再流連外頭、眠花宿柳,知道自己必須頂起世子的職責了,給了王爺和她極大的安慰,王府不再死氣沉沉,這是多麼好的兒子啊!尤其看他認真地當差,王爺和她都覺得這日子過得有盼頭了。

讓他成親也二話不說地答應下來,多孝順啊!他盼著將仙女般的表妹娶回家,好好過日子,生一窩小毛頭,還讓她打發掉十幾個鶯鶯燕燕,給足了世子妃體面,這還不夠體貼嗎?

結果花榮月回報了他什麼?

王妃氣了好半晌才平復心情,起身回內室,梳妝鏡台旁邊的長方形抽斗櫃上面擺放了好幾倘首飾匣子,其中一個花梨木鎏金邊浮雕龍鳳呈祥圖紋的長方盒里頭放著安慶王府的傳家寶——價值連城的翡翠珠煉,大顆的金鋼石、紅寶石所瓖的兩套頭面——一代又一代,傳予世子妃。

王妃親手將龍鳳呈祥的長方盒放回櫃子里,上鎖。

安慶王被吵醒,嘀咕道︰「你是怎麼了?累了好些日子,也不好好睡。」

王妃在床邊坐了,笑道︰「我想了又想,還是等媳婦替我們生下嫡長孫,再將傳家之寶交給她。要不,我一出手便是價值連城的傳家寶,以後再賞她什麼都不稀罕了,您覺得怎麼樣?」

安慶王無可無不可,只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昨晚她明明還興致很高的親手把寶貝盒子捧出來,打算新婦敬茶時便傳給世子妃的。

王妃很少瞞他什麼事,所以夫妻感情好,便輕描淡寫地低聲說了。

安慶王不自在地輕咳一聲,「真不湊巧。」

「是啊!」王妃沒有多說什麼,上床安歇了。

餅了好半晌,安慶王在安靜幽暗的半夜里,聲音很輕很輕,只有王妃听得見,「你說,她心里是否還放不下子翼?」

寇淮,字子翼。

王妃輕嘆道︰「她不應該這樣,也不能這樣對待焱之。」

安慶王在被子里捏捏妻子的掌心,「沒事,這女人嘛,嫁了人,生了孩子,到時全副心思都放在孩子身上,哪還有別的想法。」

「王爺放心,我們明年就能抱上大胖孫子了。」

「果真如此,本王給大相國寺添一千兩銀子的香油錢。」

王妃含笑應「好」,終于安心睡了。

翌日新婦敬茶、磕頭認親時,王妃賞了世子妃一個描金雕花首飾盒,當眾打開來是一支紅翡滴珠鳳頭釵和一對赤金嵌南珠鐲子,賓客們艷羨不已,王妃還當眾慢悠悠地說待生下嫡長孫,就將傳家之寶傳給世子妃。

花榮月一張芙蓉般嬌艷的臉上笑容明媚,嗓音嬌脆地應「是」,原本擔心王妃會不滿而半懸著的一顆心,悄然放下。

寒蓮從秋水口中听到新婚夜世子爺離了新房,睡在書房里,已用過午膳了。

她露出十分驚訝的表情,低聲道︰「世子妃不想讓人知曉之事,我們都不知道。」

「奴婢明白。」秋水可不想落在花榮月手上被打一頓。

寒蓮賞了她五錢銀子,讓她下去吃飯。

秋水見她略微擔憂地擰了眉,心想寒姨娘果然忠于世子妃,加上又得了賞錢,十分開心放心的告退。

寒蓮沿著抄手游廊散步消食,雲雀陪伴左右。

她淺淺揚唇,那笑,比盛開的石榴花更美更燦爛。

花榮月九月十八出閣,她屋里年滿十八歲以上的丫鬟都會放出去成親,包括雛菊。雛菊不是家生子,她爹娘要把她嫁給鄰縣一家醬油坊的兒子,雛菊九月十五出府,在此之前,寒蓮用兩根金條收買雛菊為她做三件事。

兩根金條,二十兩金子,可以兌換一百八十兩至兩百兩銀子,對清寒之家的姑娘而言是非常豐厚的陪嫁。有銀子傍身,腰桿子會硬許多。

雛菊毫不猶豫地照辦。她伺候花榮月多年,出府卻只得了二十兩銀子陪嫁。

寒蓮讓雛菊做的三件事都簡單輕巧,事情過後也不會牽連到雛菊身上,更不會聯想到與寒蓮有關,雛菊不害怕地照做了。

其中之一,在出府之前將催經藥散加入花榮月的飲食中,出府之前的三天都可以下手,不拘哪一天,連下兩次更好。

青樓名妓遇到討厭的恩客,偏又有權有勢不敢得罪時,常服催經藥來閃躲,能少受罪一次便少一次。

寒蓮預測最好的情況是出閣之前來了小日子,花榮月的洞房花燭夜只能空過。次好的結果是新婚的第二天或第三天,小日子來攪局,有點掃興。不想,時間卡得神準,居然在洞房花燭時來了癸水,難怪寇準會一臉黑的沖出新房,實在太晦氣了。

雛菊辦事這樣能干,早知道便多賞她一根金條。

從雛菊口中,她得知秋水也不是家生子,從小賣入寧國公府,跟雛菊一樣,過了十八歲家人便可以為她贖身,許配親事。

敝不得毛氏大方的讓秋水陪嫁,秋水都十七了。

寒蓮心中冷笑,秋水從未對她坦白,更沒真心敬她是主子,因為賣身契不在她手上。但她瀨得跟一個奴才計較,待秋水反而更好。

雲雀輕輕扯住她袖子,指指天色,提醒她時辰到了。

她嫣然微笑。「只有我的雲雀待我最忠誠。」

雲雀憨厚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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