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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房妻(下) 第十六章 重逢身邊有個他(2)

奉縣、青湖、舞仙居?呵呵……他去了幾十趟的地方,他在那里長期置下人手,等著她去開店,沒想到竟然是這樣,原來早讓人逼到離開。

好得很,璟然眼底閃過銳利,原來害得他瞎折騰這麼多年的人叫做錢大戶,他有個當縣官的表弟姓龔……是龔宜璋嗎?

在桌子底下的手緊握成拳頭,青筋暴露。

五年了,他周周轉轉把江南湖畔的食堂店家一一找遍,希望把她給找回來,沒想到一次次希望,卻一次次失望,讓他不得不轉移目標,把範圍擴大成全國飯館。

他查出她又賣給陳記木匠鋪幾張圖紙,換得三千兩銀。

三千兩足夠開一間大鋪子,因此只要傳出些許名聲的中、大型飯館,再遠,他都會親自一探究竟,他相信以她的手藝,定能把生意做得風風光光、舉世皆知。

沒想到,她窩在這個小小的湖畔、開一間不起眼的小食堂,而理由竟是三千兩換得的鋪子被一把大火給燒光了。

好啊,不給那個「大戶人家」一點顏色瞧瞧,這天底下還有律法嗎?

回想半個月前,劉先生提起這間放下食堂。

他說這家飯館的菜色特殊、口感不壞,但掌廚的是個十四、五歲的小泵娘,應該不是他要找的人,但即便如此,只要有一點點可能,他還是來了。

他光顧過一回,確定不是希帆的手藝,他有張挑剔的舌頭,細嚼幾下真偽立辨。但既是千里迢迢前來,他便把燕子湖畔的飯館全嘗一遍,可他失望了,像過去五年里的每一次經驗,死心之余準備前往下一站。

然他的運氣好,卻在臨行前,听到兩個婦人正討論要到放下食堂幫忙的事。

一听到「泡菜餃子」四個字,他的神經被勾緊,緊張得連話都無法說。

劉章見狀,連忙上前詢問,這才問出來每年的四月初六,放下食堂專賣酸辣湯、泡菜餃子和芋頭稞,她們還熱心地告訴他們,平日食堂的廚房是子晨姑娘在掌廚,只有每年這一天,大伙兒才可以嘗到老板娘的真手藝,如果想嘗嘗,得天未亮就到食堂門口排隊。

四月初六,酸辣湯、泡菜餃子和芋頭稞,听到訊息的那一刻,他幾乎能夠確定,韓希帆就是這家鋪子的老板娘。

他的辛苦尋覓終于有了收獲!天曉得他是怎樣地度日如年的。

于是他來了,從昨兒個子時就在鋪子門口等。

鋪子門口插上竹竿,拉起繩子,做出排隊路線圖,看見路線圖那刻,他心情飛揚,百分百確定就是希帆,不會錯了,因為那是「二十一世紀」人類的巧思,是百貨公司周年慶換來店禮時必須做的事。

只是走到鋪子前面,看見那里立了張牌子,寫著限量供應,一人限購芋頭稞兩份、酸辣湯兩份、水餃二十顆。

上頭的字歪七扭八,應是出自男子之手,當時他像被大石砸上腦門似的,一陣嗡嗡作想,心里頭想著的,不是「天底下有這種事,客人想買多少,店家就該供應多少」,而是「這字是誰寫的?她身邊有男人了」。

她曾經說過,兩顆頭的青蛙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滿街跑,把固執擺在同一個男人身上是腦殘行為,所以她已經把目標放在別的男人身上?!

她再不相信愛情,對于男人能玩就玩、不能玩就跑?她一朝被蛇咬,從此吃蛇肉、吞蛇膽、背蛇皮包?

越想越怒,他繃緊下巴,準備好滿肚子的話打算質問她。

但是他看見一個小男孩,叫做小憫。相信他,當他听到這個名字時,他再度揚起狂怒。

沒錯,他還記得在從姜媛變成韓希帆的夜里,她嘴里喊的就是這兩個字,小憫是誰?她的前男友?她前世的情人?

他非常非常火大,直覺想擄走她、逼問她,要她把所有的事一一交代清楚。

可是小憫那雙和自己一模一樣的眼楮,那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蛋,連說話的神情、驕傲的態度、老氣橫秋的口吻……都一模一樣的像他……

不必滴血認親,他認下這個兒子。

然而他只開了個頭,小憫便叨叨絮絮地把家里人全給交代了。

歪七扭八的字是夏子京寫的,希帆是他和夏子晨的救命恩人,這些年希帆身邊沒有出現過別的男人,當然,有男人喜歡她,談了條件要她出嫁,她卻總是摟住小憫說︰「我有天底下最好的男人,再也無法將就其次。」

兒子在她心中是第一、是最重、是無法取代。

這些訊息像兜頭澆下的冰水,在炎熱的夏季瞬間熄滅他的滿月復怒火,知道她生活里沒有其它男人之後,他心安。

現在听到錢大戶?!好得很,如果他不將姓龔的、姓錢的連根刨起,明兒個他就砍了自己,去當一條腿的人。

想起希帆被欺負,璟然怒火張揚,目光成了銳利刀子,瞥見他的眼神,希帆終于明白,為什麼其它客人不敢與他並桌。

他這是在生氣?為什麼?因為子晨嘴里的老故事?他是懷抱理想,專為世間打抱不平的俠士?

希帆苦笑搖頭,這個時代里,不平之事多了去,獨自生活五年,看得多、見識廣,未來的人們為惡,還得扯條遮羞布擋一擋,就怕被肉搜、被輿論給壓得活不下去。

但在這里,只要錢多勢大、地位高,想做壞事?請明目張膽、大大方方,反正大家都膽怯害怕嘛,身為小老百姓,誰不明白禍從口出,誰不曉得自掃門前雪的道理?

五年,足以磨平她的性子,也足以教會她低頭,她可不想用自己的委屈惹來好打不平的蜘蛛人,怕只怕他挺身沒消滅萬惡根源,反而引來綠惡魔,本來只損失一片牆角,兩造打起來,她的家會變成殘垣斷瓦。

是啊,她也變成膽小的死老百姓,長年在屋檐下,她的頸椎已經發生病變,再也無法抬頭挺胸。

所以她實時阻止子晨,「別再講了,已經是幾百年前的老黃歷,還提它作啥?」

子晨下唇咬白,吶吶說道︰「才怪,前日……」

見她欲言又止,希帆發覺不對,催促道︰「前日怎麼了?」

子晨嘆口氣。「前日我與哥哥上街批貨,踫上錢大戶的貼身小廝,他認出哥哥,緊拽住扮哥的衣袖不放,說夏子筠想我們兄妹了,哼!誰信他的鬼話,夏子筠根本恨不得將我們給生吞活剝。

「哥哥說這兩日鋪子忙,先讓我別告訴主子,待四月初六過去再提,主子,你說……那個錢大戶會不會色心不改?」她憂心忡忡,把手指給扭成麻花卷。

看一眼也憂心忡忡的兒子,他還那麼小,就要為自己擔心?舍不得吶,希帆嘆氣,把小憫攬進懷里,問︰「他那個當縣太爺的表弟中風了沒有?」

「中風?」璟然不解,她怎麼突然在意起敵人的身體?

他一頭霧水,子晨卻噗地笑出聲,她橫希帆一眼,嗔道︰「主子,這是在表現你臨危不亂、處變不驚的態度嗎?」

「像嗎?我其實是在苦中作樂。」她還以為自己的頭壓得夠低,就不會讓敵人看到自己,沒想到她的敵人是屬老鼠的。

璟然用手指敲敲桌面打斷兩人的話,問道︰「有人可以解釋一下,縣太爺中風和臨危不亂有什麼關系嗎?」

他必須盡快弄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才能決定下一步動作。

主子有事、婢子服其勞,子晨很樂意向璟然解釋。

「縣太爺姓龔,比水桶還胖,三個哥哥迭起來都沒有他壯碩,站著直喘,走兩步就得歇腿,坐到一把好椅子,三息之內必定入睡。

「我們離開青湖那天,哥哥問主子,咱們什麼時候才可以回來,主子說縣太爺中風當天。我們把這事當成笑話,沒想到主子還記得。」

「所以只要讓縣太爺中風就行了?」別的不好說,只要扯到官場,他可以做的事就多了,一抹自信在眼底滑過。

「可以嗎?有法子讓縣太爺中風?!」子晨把對方的話當真,一雙眼楮瞠得又圓又亮。

希帆定定的望著對方,無法將他的話當玩笑,他似乎非常認真。

這樣不好,她不喜歡惹事,一個寡婦帶著兒子討一份平靜生活並不容易,她不想、更不願易惹出風波。

「你可千萬別做傻事,誰曉得錢老爺背後除一個縣太爺之外,還有沒有別人?說不定支持他胡作非為的是一整個勢力集團,咱們就一間小店鋪,干麼去招惹惡徒?如果他們再來,咱們再搬家不就成了。」

「可萬一躲不掉呢?」

子晨的憂心忡忡感染了小憫,他雖沒插話,希帆卻感受到他的焦慮。

「還沒發生的事干麼窮擔心?行了,別在小憫面前說這種事。」

她給子晨一個眼神示意,摟摟兒子,低聲安慰他,「娘可以處理的,娘會保護好小憫,小憫別擔心。」她伸手揉散兒子凝聚在眉間的憂郁。

發完銀子的子京寫了張紅單走過來,朝希帆問道︰「主子,這樣寫可以嗎?」

他把紅紙攤在希帆面前的桌面,上頭寫著,「賃房,供吃供住、專人負責打掃,環境清幽,出入分子單純,位于放下食堂樓上,交通方便,開窗即可欣賞整片湖光山色,意者請洽夏子京。」

為多添一些收入,既然小憫不樂意睡在自己房里,年前,她就將兒子的房間短租出去。

租一天四百錢,等于一個月十二兩,連租一個月打折只收十兩銀,若是租一年、折扣更大,就收一百兩,算下來等于比單日租便宜四十四兩,這價錢和附近客棧的中等房差不多,只不過他們供應的餐點比別家要好得多,所以空房率並不高。

前一個房客才離開兩天,要不是這幾天太忙、沒時間貼招租單,房間早就租出去。

子京的字丑得讓人得花大把功夫辨認,希帆還沒完全讀懂呢,璟然已經快一步把紅單子攥在手里,說道︰「這房我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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