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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嬌娘 第九章 身著紅衣來行刺(1)

安國寧早知要與吳少誠交戰的劉昌裔會行經許州,身為許州的兵馬使,他縱使有了二心,但事情未成定局前,為避免落人口實,還是勉為其難的親自到城外營地相迎。

他帶著一騎兵馬直入營地,劉昌裔不在帳里,安國寧下了馬,在帳外的水盆里洗了把手,眼中帶了絲倨傲看著四周。

遠處還能听到響徹雲霄的吆喝聲,劉昌裔看來正練著兵,他嘴角嘲弄一揚,縱使是陳許最善戰的一支軍隊,與吳少誠的大軍相遇也是以卵擊石。

劉昌裔身上有上官給的旌旗、軍印,安國寧卻沒打算出兵相助,反而有了別的心思。

他正覺得投靠吳少誠沒送份大禮,少了誠意,正好劉昌裔自己送上門,就別怪他心狠。

今晚他將設宴請劉昌裔進城,來的都是他的心月復,他會在宴中取他性命獻給吳少誠。

安國寧等得有些煩了,出聲要人去找劉昌裔回來,不過就是個無用之輩,竟勞煩他大爺等他?他不屑的一撇嘴。

沒多久,他听到一陣馬蹄聲由遠而近,他看了過去,就見一道紅色的身影飛快的接近。

好快!安國寧的眼底閃過激賞,眯起了眼,正想仔細的看看來人,卻沒料到紅衣人後竟還有人快如閃電追了上來。

一人一馬仿佛已成一體,如同一道閃電,眨眼之間越過了紅衣人,來到了不遠處。

那是……安國寧心頭一震——劉昌裔。

探子來報說劉昌裔雙腿已殘,為求苟且偷生,連妾都獻給了上官,這次也是被上官逼著上戰場。

他原本預料會看到個窩囊畏縮的鼠輩,卻沒料到看見他意氣風發的駕馭座騎,身後的青色披風飛揚,身上銀甲在秋日午後燦爛陽光下鮮明耀眼,疾速如飛,遠遠而來……

到了營帳前才猛地一拉疆繩,黑色駿馬長嘶一聲,兩只前蹄騰空,停了下來。

劉昌裔坐在馬上,讓馬邁著小步,慢慢的走到安國寧不遠處,他的目光須臾不離他的臉,硬生生給人一種俯瞰天下的壓迫感。

「安大人。」這聲有點冷淡的叫喚令安國寧回過神,低了下頭。

「劉人人。」

安國寧對劉昌裔原本帶了絲敬畏和佩服,只是耳聞他竟將侍妾獻給上官,苟且偷生的消息之後,他就瞧不上了這號人物。但今日對上他,縱使他只是一個眼神,竟足以令他膽怯。

劉昌裔翻身下馬,將韁繩丟給一旁上前的士兵。

安國寧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

看他的樣子,劉昌裔的唇微微一勾。「你輸了。」

安國寧的心一突,一抬頭看到那一身紅衣的騎士也到了跟前,原來劉昌裔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自己身上。

「大人善騎,妾身甘拜下風。」聶隱娘正要翻身下馬,劉昌裔卻是伸出手,直接把她抱了下來。

她微驚了下,但也沒有掙扎,任由他抱著。

劉昌裔抱著她,讓她雙腳落地,安穩的站好之後,才牽著她的手到了安國寧的面前,「快來見過安大人。安大人,這是我的夫人蘇氏。」

安國寧忍不住皺起了眉頭,行軍打仗竟帶女眷同行,這個劉昌裔真是荒唐!虧他方才還被他的氣勢震住,他不由得在心頭暗笑自己。

「安大人。」聶隱娘微微一福。

安國寧瞧了一眼,看著因策馬奔馳臉頰被寒風刮得嫣紅的聶隱娘,倒也算個俏麗的女人。

「進來吧!」劉昌裔摟著聶隱娘的腰走向營帳。

「不了。」安國寧略顯高傲的揚著下巴,「看大人的模樣應該才練兵回來,我便不打擾大人歇息,只是大人一路風塵僕僕,為聊表關心,今晚設宴府上,請大人賞臉。」

今日劉昌裔領著上官的軍印前來,便是主帥,但安國寧卻擺著高傲的態度,不把劉昌裔看在眼里。

聶隱娘定眼看著安國寧,此人長得高頭大馬,滿臉胡子,一身戎服,腰上還有把大刀,看來是個孔武有力之人。她的眼底閃過一絲光亮,這個人縱使未動心思投靠吳少誠,也不會忠于劉昌裔。

「安大人既親自相請,」劉昌裔沒動怒,反而帶著溫和的笑,「我必定到。」

「嗯。」安國寧見他態度和善,滿意的點了下頭,連禮都不行,就直接上馬走了。

劉昌裔看著人走遠,不由得嘖嘖出聲。

聶隱娘看了他一眼,「怎麼了?」

「可惜了!」他愉悅的說︰「看他那身肌肉,該是孔武有力,但腦子不好,不過就是武勇。」

這些日子,她已經太了解他一肚子的心思。「你又想什麼?」

「他要殺我!」他語氣輕快轉頭看她,「就在今晚。」

聶隱娘的身子微僵。

劉昌裔的表情倒沒什麼意外,「若他對我恭敬,真心設宴款待,就不會用這種驕傲的方式相邀。擺明/在額上刻著「我要殺你」四個字,蠢、真蠢,可憐我還得為個蠢人來此。」

看他一副打趣的樣子,她皺起了眉頭,「就你聰明。什麼都讓你料想到,你怎麼不拒絕?」

「早他一步下手就成了,」他將她摟近了一點,「等會兒跟我一起去,在他下手前,你得先下手。記住——你可別失手,不然我得跟著死。不過無所謂,就算敗了,死在一起,當對同命鴛鴦也還行。」

看著他滿臉笑意,她無奈的輕嘆,她可不願意看他出事,他有雄心壯志想與人一爭長短,她既要助他,就要保證事情萬無一失。

與其與他一同赴宴找機會下手,不如她自己去,就算敗了,他的性命無慮。他抱著自己的手臂溫暖有力,她放縱的享受了一下,然後拉開他的手,他有他的盤算,她也有她的想法,她不會讓安國寧有機會傷他分毫。

看她退開,劉昌裔不由得輕挑了下眉。

「我想再去跑跑轉轉。」

「這天空陰沉沉的。」劉昌裔抬頭看了一眼,天氣冷了,冬天要來了,這個時節實在不適合出兵,但上官卻一意孤行,壓根不在乎將士性命,這樣的人也不配當個將帥。「誰知會不會下雨,別去了。」

「只在附近轉轉,若真下雨就回來了。」

看她露出祈求的神情,劉昌裔的唇微揚,「好吧!早點回來,可別誤了時辰。」

「知道。」她燦爛一笑,轉身正要出去。

「等等。」他出聲叫住了她。

聶隱娘停下腳步,轉身看他。

他解開身上的披風披在她身上,手還留戀的輕撫過她肩膀,「去吧。」

她轉身走出去,他臉上的笑容立刻隱去,他的心就像這天一樣陰沉沉,沒來由的悶得慌,他自信凡事都會照著他的計劃走,但此刻總覺得好似有事要發生。他環視一周,最後目光停留在那抹遠去的紅……

梳洗之後,劉昌裔換了衣服,目光看著外頭。「夫人呢?」他問著進來的蘇碩。

蘇碩搖著頭,「我沒見著。她還沒回來嗎?怎麼回事?我們都得進城了,不然可就遲了。」

劉昌裔眉頭微皺,隱約覺得不對。心一震,他立刻大步往外,卻與正要進門的楚天凡撞個正著。他直接越過他,站在帳外,「劉風。」

他的呼喚沒有任何的回應,他的心頭一寒,「劉雲。」他的聲音揚了起來。

依然沒有人出現。

「這兩個家伙怎麼也不見了?」蘇碩一臉的驚奇。

劉昌裔沒心思回答他,幾個大步來到自己的座騎前,翻身上馬,一勒韁繩,馬嘶鳴了一聲立刻狂奔而去。

「大人……」蘇碩一楞,連忙一個揮手,立刻召集要跟著赴宴的輕騎,啐了一聲,「要走怎麼也不說一聲。」

楚天凡皺著眉頭看著,隱約猜到發生了什麼事。一看到蘇碩上馬要帶人去追,他回過了神,連忙叫住他。

蘇碩听到叫喚,立刻慢下動作,坐在馬上看著他。「什麼事啊?」

「給你。這是陳公出兵前給的。」楚天凡將腰間小木盒給拿出來,「若夫人有難,或許有解。」

夫人有難?!蘇碩楞楞的接過手,夫人有難?!想到方才劉昌裔的樣子,腦子靈光一閃,那個死丫頭該不會……拿著木盒,他不再遲疑,立刻領著一隊精兵策馬追去。

安國寧府內的小廝看到沖進門來的劉昌裔全都傻了眼,連忙要攔,卻根本攔不住。

一個青衣長工上前,飛快的上前擋住了他。

劉昌裔手一握拳,直接一揮,對方閃過,他又一拳過去,卻在看到來人的臉時,拳頭硬生生的停在半空中,最後不留情的一腳踢過去,對方吃了一腳跪了下去。

「大膽!」有些早到的安國寧手下听到聲響出來,「誰在這里鬧事?」

小廝怯性的看著一臉鐵青的劉昌裔,不敢說話。

「這是——」跟著安國寧去請劉昌裔的一個將士認出人,立刻上前,「劉大人,這是怎麼回事?」

「我要進門,」劉昌裔的口氣沒有太大的起伏,目光灼灼的看著地上跪著的男人,「這該死的奴才攔我。」

薛青眉頭一皺,今日可是安國寧要刺殺劉昌裔的宴席,竟然攔著人,這不長眼的奴才。

怕人被氣跑了。薛青連忙賠著笑臉,「劉大人息怒,快請進。你來得早了。」

天空飄下了小雨淋在身上,劉昌裔的目光須臾不離跪著的青衣長工,「我還怕來得遲了。」

就見那長工的身體一僵,劉昌裔的心直往下沉。

門口又是一陣騷動,蘇碩已經帶了十幾人由後頭急匆匆的趕到。

「進去吧。」劉昌裔沒讓蘇碩有喘口氣的機會,冷著臉,大步走進府里。

蘇碩連忙跟上去,經過長工面前時分心的看了一眼,他的雙眼驚得微張——劉風,他怎麼在這里?!蘇碩在心中詛咒了一聲,原本懷疑的事這下肯定了,花兒真的動手了。

他握緊手中的木盒,立刻跟上了劉昌裔的腳步。

席開了,來了不少人,不單內堂就連外頭的院子都坐滿了人,劉昌裔被請到主位的下方,佴就是遲遲不見安國寧現身。

劉昌裔的心思百轉,勉為其難的按捺住情緒,淡淡的開口,「怎麼不見安大人?」

他的問話使席間一靜。

薛青站起身,「安大人身體不適,交代屬下招待劉大人。他稍後便至。」

「安大人身體不適?!」劉昌裔挑了挑眉,「怎麼如此不巧?我去看看他。」

薛青連忙阻止,「劉大人,這可不妥。」

「不妥?」劉昌裔直勾勾的盯著薛青。

薛青在他銳利的目光之下低下了頭,心中暗暗叫苦,總不好說現在安國寧召了個妾正在房里快活,身子不適都是假的。

這宴席是要除去劉昌裔,偏偏安國寧不出現,無號令者,大伙也只能按兵不動。他轉個身,只好再交代下人去請安國寧。

誰知下人回來,竟然說道︰「大人有請劉大人。」

薛青眼底難掩驚訝。

劉昌裔卻是不見驚懼的緩緩站起身。

蘇碩見狀,也立刻跟著站起來。

「只請劉大人一人。」

蘇碩皺起了眉頭,看著劉昌裔。

「在這等著。」劉昌裔看也不看其他人一眼,跟著下人走去。

這一路劉昌裔能听到自己如鼓的心跳聲,安國寧不可能輕易請他入內堂,只有一個可能就是——事情成了。但他的腦海中閃著方才劉風擋住他時的態度,他知道有事,他的手緩緩的握成拳頭,不願去猜測,可是心就像被大石壓住似的難受。

「大人,劉大人來了。」

門被打開來,出現的是個長得嬌美柔弱的女子,是安國寧前些日子才收到的小妾,很受寵愛。

「你下去吧!大人要獨自跟劉大人談幾句話。」

下人也沒有遲疑,退了下去。

「大人,有請。」女子又微退了幾步。

劉昌裔大步越過她,一入屋,撲鼻而來是濃重的血腥味,他連眉頭都沒皺,在燭光下,看到安國寧直挺挺的躺在地上,那把大刀就落在一旁,看樣子已經氣絕。

突然听到開門的女子驚呼了一聲,劉昌裔轉頭,就見劉雲捂住了她的嘴,將人給押到了角落。

「夫人呢?」劉昌裔沒空理會那女人一臉驚恐。

「事已成。」劉雲沒有回答,只道︰「安國寧已死。」

「夫人呢?」他的聲音很低,隱隱有著顫抖。

劉雲的眼一閃,不由自主的看了一旁的屏風一眼。

劉昌裔立刻轉身,大步走過去,看到斜臥在榻上,一臉蒼白的聶隱娘,他的目光看到她腰際的傷,又見她緊閉著眼,臉色剎時變得比她更加蒼白。

他立刻上前,想要踫她,卻又不敢,一陣劇痛襲上胸口。

一直以來,他只想要得到他想要的一切,她的心、她的身和她的忠誠,卻發現他承受不住。

他總自傲凡事盡在掌握之中,不會有錯,從不後悔。但今天錯了——他後悔了,後悔讓她以身犯險。平生第一遭,他想詛咒老天爺,他原是打算來玩鬧一場,現在倒像是自己被耍弄了一番。

一聲似有若無的申吟闖進了他的思緒,他的眼底閃過狂喜,「隱娘?!」

听到聲音,聶隱娘奮力的睜開眼,看到他,虛弱一笑,「你要好好賞劉雲。是他殺了安國寧。」

他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聶隱娘看著他的臉,輕聲說道︰「抱抱我。」

劉昌裔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抱住她。

她把臉埋在他的懷里,突然覺得好笑,「你現在一定對我神乎其技的劍法感到懷疑吧!這只是不小心。我太輕敵了。」

他沒法子說話,只能搖著頭,手環得再緊了些,似乎如此才能將人留住,他低下頭,把臉埋在她的頸間,眼中流出兩行淚。

頸上的濕潤,令她的眼底閃動了些神采,「原來……你也該是有些喜歡我的。真好……真好……」

「不值得。」

「值得。」她閉著眼,聞著他的味道,「這身紅太刺人眼,以後我不再殺人了。」

她穿著他喜歡的紅來行刺安國寧,這是第一次,應該也是最後一次……她的思緒有些混沌了起來。

「我本不想叫你來,」她喃喃道︰「但我想見你最後一面。」

「胡說八道。我立刻帶你回去找陳公,他一定有法子救你。」他想抱起她,卻看她的臉痛苦得扭曲,他的動作立刻一頓,不敢再動作。

「若你現在帶我出去,就功虧一簣。」

「我不在乎,如果這位置要拿你的命來換,我情願不要這位置。」

她抬起手,想模他的臉,但最終只是無力的垂下來。

他的胸口再次掀起無法克制的恐懼,「不許閉上眼!看著我。」

她想听他的話,但是她真的沒有力氣,想要他再抱緊一點,卻連開口都沒法子。

劉昌裔衣袂飄飄的出現在喧鬧的廳內。

他如局外人般看著眼前熱鬧,他到底為何而來?笑鬧聲傳進耳里,一股寒意浮現在他的眼里——都是這些人害的。他的神情一冷,沉穩的踏進廳里。

有人注意到了他,停下動作,慢慢的,所有人全都盯著他,就見他一步步走到了安國寧空著的位置前停了下來。

「安大人身子不適。」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小覷的威嚴,「真是可惜他如此用心替本官安排了這個宴席。」

蘇碩立刻站到了劉昌裔的身後,眼底寫著著急,看著他的背影。

劉昌裔轉過身,臉上帶著一貫似笑非笑的神情。「我備了些東西要送給眾將士,但來得急了,倒是忘了,蘇碩,」他走到蘇碩的身旁,拍著他的肩,「回營去拿來。」

禮?什麼禮?縱使心頭胡涂,蘇碩還是點著頭。

「召集兵馬,擋住所有出路、要道,」蘇碩听劉昌裔的輕聲低喃,「我要今日席上這些人——全、部、陪、葬。」

蘇碩心頭一震,低下頭,掩去自己的思緒,立刻疾步而出,翻身上馬,疾行而去。

劉昌裔手下的軍隊精良,卻是耳聞的多,見的人少。

但許城的百姓倒有興能見識到,一個夜晚過去,許城換了個主人,安國寧死了,他手下的將領也無一幸免。

一個早上,士兵一隊隊時刻在城里穿梭,偶爾還會抓個幾個人,但沒有打擾百姓的作息。

城里的百姓每個人的心都是七上八下,但直到天黑了又亮,一天過去,日子也沒什麼變化,便又各人去做各人的事。

「大人。」楚天凡走進了房里,手里拿著一封書信,「吳帥急書密件。」

劉昌裔一臉木然,揮了揮手,要楚天凡看,自己則是眼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床上的聶隱娘。

她的呼吸極淺,就好像隨時會消失一般,好似這樣盯著,就能夠讓她胸膛繼續起伏。

楚天凡低著頭,將信打開,看完之後,眼楮閃過狂喜,但一抬頭看到劉昌裔的模樣,喜悅退去。

「大人,吳帥退兵,不再攻打陳州。」

安國寧已死,他的將士盡除,消息傳了出去,吳少誠少了內應,要打這場仗也沒有必勝的把握,更別提劉昌裔的狠絕令人望之卻步。

楚天凡並不預期待到劉昌裔的反應,他斂下眼,正要退出去。

「陳公為何會讓你帶傷藥和解毒丹給夫人?」慶幸蘇碩讓聶隱娘用了木盒中的藥,不然今日聶隱娘已是一具冰冷的尸體。

楚天凡的腳步一頓,早知道這個問題避不開,他也沒有隱瞞,「夫人之前中的毒並未痊愈。」

劉昌裔臉上終于閃動了情緒,是狂燒的怒火,「再說一次。」

「夫人之前中的毒還未痊愈,我與陳公都知她不該來。」

「混帳!」他飛快的上前,用力抓住他的手臂,控制不住自己的力氣和火氣。

楚天凡吃痛,但還是堅持著把話說出來,「諸侯之間的爭奪還在。現在的局面,大人想的不該是兒女情長。請大人顧全大局,為陳許百姓著想。」

「陳許百姓?!我連個女人都護不住,你卻要我成個救世主!」

「她本是大人的一顆棋。」楚天凡不留情的提醒,「大人難道忘了嗎?你留她就是要利用她,夫人今日會變成這模樣,是大人下的令,是大人的主意。其中不該有大人的真心。」

劉昌裔的手一緊,苦澀翻上心頭,他恨恨的松開手。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

楚天凡的腳步因此踉蹌了幾步。

他硬是將苦澀吞下肚,老天爺要他走一遭,看來不是要他找什麼人,爭個你輸我贏,是要教訓他向來的目中無人、自以為是。

把人視為棋子,自傲的玩弄眾人于掌心之中,但最終發現自己當局者迷,是最看不清的那一個。

「陳公的忠心、你的聰明,可以得到我的賞賜,」劉昌裔眼神冷沉看著楚天凡,「得不到我的感激。」

楚天凡坦然的望著他,「夫人會沒事的。」

「她當然會。」他重新坐回床旁,輕輕撫過聶隱娘的臉,喃喃的說。

他想在自己的語氣多加些以往意氣風發的自信,但強大的恐懼已經緊攫住他向來無懼的意志——這世上有任何他怕的事物嗎?

若他現在承認,他怕自己失去她,是否還有機會換她睜開眼再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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