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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小吃貨 第十四章 寶釵計中計(2)

就在她臨窗品茗思郎君時,王熙鳳突然跑來找她。

听完她的請托,她差點翻了手上的茶盅。

「……調米?」她不甚確定地復誦一遍。

一開始問她莊子,她還以為是問二房的莊子,沒想到她問的是她的家底。

「是啊,妹妹也別見笑,實在是你璉二哥的莊子出了點問題,那些莊稼要是不趕緊給薛家,怕會鬧出事來。」王熙鳳說話時頭垂得低低的,像是羞于啟齒,和她向來張牙舞爪的形象相反,教林黛玉傻眼極了,懷疑眼前的王熙鳳是別人貼了人皮面具偽裝的,根本就不是本尊。

「可是這調的米,也得要適巧是薛家要的同等米,要不就算二嫂子借了也沒用啊。」林黛玉捧著茶盅不住地打量著她,直覺得這事肯定有鬼,只是一時半刻還捉模不出目的。

「我想調的是碧梗米。」王熙鳳姿態非常的低,口氣非常低微。

「碧梗米?」林黛玉微眯起眼。

不對吧,她記得紀叔說過,碧梗米是在直隸盛產,紀叔和莊頭們用了一兩年時間才總算模索出如何在金陵種活。要是這般容易就能栽種,紀叔當初怎會費了那麼多功夫。

「是啊,近幾年來直隸大旱,碧梗米因而短缺不少,可碧梗米是貢米,民間可缺,大內可缺不得,但問題是你璉二哥的碧梗米還卡在官府那頭,都已經八月了,這米得趕緊送進宮,要不就連薛家都有事。」

林黛玉垂著長睫,幾乎沒有半點猶豫地道︰「我想二嫂子該是誤會了,我的莊子里栽種的都是一般的梗米,並不是碧梗米,我不懂二嫂子怎會有此誤解?」

「可是我听說老太太壽宴上的碧梗米是從怡紅院的小廚房弄出的。」

「那是北靜王爺賞賜的,二嫂子也知道,想將老太太的壽宴辦得有模有樣,我一沒糧二沒銀兩,還是讓迎春拿碧梗米煮了雜燴粥充點場面,這壽宴林林總總算下來,欠了北靜王爺不少人情債,正愁著往後不知道該怎麼還呢。」林黛玉巧笑著,解釋的當頭順便再打了她巴掌。

到底是誰害她非得請個外人相助的?凶手正坐在她面前呢。

「……原來如此,是我誤解了。」王熙鳳勉強擠了個笑。

「如果是一般梗米,我還能請莊子調個百來石,但二嫂子要的既然是碧梗米,想必這些梗米也派不上用場了,是不。」林黛玉將茶盅遞給身旁的雪雁。「二嫂子,幫不上實在是對不住,二嫂子恐怕得趕緊找薛家商議,我呢晚點還得忙今年中秋宴,就不留二嫂子了。」

雖說她不怎麼清楚王熙鳳想玩哪招,但只要她不陪她玩,看她怎麼玩。

王熙鳳陪著笑臉應了聲,轉身就沉著臉走了。

「二少女乃女乃,咱們明明就有……」

「雪雁,咱們什麼都缺,尤其缺心眼。」她沒好氣地打斷雪雁未竟的話,懶得跟她說隔牆有耳的道理。

打從上回錦囊一事發生,她就對內宅分外小心,天曉得哪個在外灑掃的三等丫鬟會不會是王熙鳳的眼線?

懶懶地往床上一躺,不禁想起那晚他就躺在這里,流了滿下巴的鼻血,教她不由得輕笑出聲。

「二少女乃女乃?」

抬眼就見雪雁一臉嚴肅,她不禁羞惱地道︰「怎麼,我想到好笑的事笑一笑也不成,犯得著拿那有病似的眼神瞧我?」

她就是無聊,想想他也不成?!

瞪了雪雁一眼,她閉上眼忖著,也許待寶玉回來,她得要跟他提醒要提防小紅了。如果她沒記錯,她曾經請小紅吃了碧梗米的飯團,說不準正是因為如此,王熙鳳才會朝這一點著手。

賈寶玉出仕,直接趕回府中。他本是想要回房沐浴,豈料一開門就見林黛玉睡在他的床上。

他有些難以置信,眨了眨眼,可她確確實實是睡在他床上。

「二爺,你回來啦?」雪雁從外頭走來,瞧見門外的賈芸已是感到意外,再見賈寶玉人就在房中,更加錯愕。

「顰顰怎會……」

「二少女乃女乃近來睡得不好,干脆就換了房,偶爾就在二爺房里小憩,二少女乃女乃原以為二爺該是晚上才會到家的,還讓人準備了一桌菜等著慰勞二爺呢。」雪雁輕揚笑意,一會又問︰「要將二少女乃女乃喚醒嗎?」

「不用,別吵醒她。」他拿了幾件衣物就進了夾間,洗去了渾身黏膩和疲憊,直接上床躺在她身側。

他作夢也沒想到她竟會跑到他房里小憩,這意味著什麼?忖著忖著,他嘴角不由自主地揚高。不禁想,待她睡醒瞧見他就在身旁,不知道會是怎樣的神情?

他直瞅著她,想捕捉她睡醒的驚喜模樣,然瞧著她的睡臉,那微張的小嘴,教他不禁心旌動搖地湊了過去。

他輕吻著她的唇,本是淺嘗輒止,可偏偏她的唇太柔軟,教他忍遏不住地一再觸踫,甚至伸舌鑽入她的口里,那柔軟的舌忝吮教他血脈賁張了起來,手便滑進她的衣衫,撫著她如凝脂般的肌膚。

听見她發出鶯啼般的嬌吟,他的理智像是斷了線,情難自已地壓到了她的身上,而下一刻——砰的一聲,他重摔在地,疼得他齜牙咧嘴。

「混帳,你到底是誰?!」林黛玉用力地抹著嘴,目光銳利如刃地瞪著床下的登徒子,豈料——

「我誰?!我是你相公!」賈寶玉惱聲低咆著。

林黛玉瞪大了眼,連鞋都沒穿便跳下床。「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她蹲在他身旁,像是沒打算拉他一把。

賈寶玉艱澀地坐起身,桃花眼都快噴火了。「大概是半個時辰前!」他本來要好好念念她,卻見她瞧自己瞧得雙眼發直,間或不住地皺眉,他沒好氣地問,「怎麼了,我也不過才離家幾天,你連我長什麼模樣都忘了?」

「好像耶……你本來就長這樣嗎?」他不是頗稚氣的嗎?一雙勾魂桃花眼配著朱紅唇瓣,極偏女相,可現在一瞧,勾魂桃花眼依舊,但眉宇間的英氣更濃,五官更加立體,好似快褪去了青澀,儼然是個風流俊俏的少年郎。

「要不呢?你以為我長什麼樣子?」

林黛玉噘起了嘴,小手在他胸膛上模著,果真模見了她送的錦囊,再模模他的臂膀,教他不由得擒住她的手。

「你在干麼?」她真是教他模不著頭緒極了。

要說是挑逗,他才剛被她踢下床而已,渾身還痛得緊,可若不是挑逗,她這是在模個什麼勁?

「你真的是賈寶玉?」

「你到底是在說……」話未盡,她已經撲進他的懷里,教他錯愕得說不出話。

這算是投懷送抱?可她不是才剛把他踢下床?難道……「顰顰,發生什麼事了?是不是鳳二嫂又找你麻煩了?」

將她推開一些,果真瞧見她眸底噙淚,幾乎教他慌了手腳。

「沒有……有啦,不過不關她的事。」

「到底是什麼事?」

「你很唆,安靜地讓我抱抱都不成?」嫌他唆她往他胸口一撞,硬是將他撞跌在地,後腦杓咚了一聲。

賈寶玉無力閉了閉眼,張臂環抱住她。「你要抱抱是可以,但咱們為何不在床上抱,非得在地上抱?」他才剛沐浴完,這下子豈不是又要再洗一回了。

他想,他大概知道她怎麼了。

想他,肯定的。

沖著她想他,撞這一回他認了。

等到林黛玉抱過癮了,賈寶玉又讓賈芸備了熱水再沐浴一回。待他裝束整齊跟賈母問安回來,晚膳已經備妥,三春姊妹和賈環都到齊了。

雖說尚未發榜,但大伙認定賈寶玉和賈環肯定榜上有名,一一敬賀後,便追問起入闈的趣事。

「哪有什麼趣事來著?又熱又悶又臭,簡直跟豬圈沒兩樣。」賈環搖了搖頭,壓根不想回想待在號舍里的可怕日子。

「可不是,突然半夜下了場大雨,卻教人凍得難受。」賈寶玉嘆了口氣。「我隔壁號舍的人翌早就病了,學政大人趕忙差人把他架了出去,可憐他三年後還要再來一回,我都忍不住同情他了。」

「說穿了就是你們太過嬌生慣養,不過幾天都受不住。」林黛玉鄙夷得緊。

賈寶玉睨了她一眼。「上回是誰在祖母壽宴後累趴的?」

「我是天生病弱。」瞧她這個藥罐子,身邊隨時帶著藥丸,已經夠歹命了,還要數落她,給不給人活?

「也是,二少女乃女乃向來體弱,忙過中秋宴後,整個人都病懨懨的,壓根提不起勁,就連最喜歡的雪花饅頭都不吃了,成天就窩在二爺房里。」雪雁非常平淡地陳述這不為人知的消息。

林黛玉難以置信她竟將自己的秘密抖了出來,余光瞥見三春都抿嘴偷笑,再見賈寶玉一臉春風得意的神情,更是氣得快炸毛。

閉彎說她得相思病……就別讓她知道她心里有了誰,看她不整死她才怪!

「原來是想念二哥了,難怪老是無精打采,食不知味。」賈探春打趣道。

林黛玉不敢相信竟連賈探春都敢取笑她了。好、很好,既然探春無情在先,可就別怪她再次扮紅娘,把她塞給北靜王!

「好了,別笑她了,倒是說說近來府里可有發生什麼事?」賈寶玉一副為夫的替你擋了的得意模樣,教她白了他一眼。

說到府里,賈探春便提起賈赦缺錢欲嫁賈迎春,教賈寶玉听得眉頭緊皺起,而後得知林黛玉竟不費半文就將賈赦打發到祖母那兒去,忍不住夸了她幾句。

「那當然,也不想想我是誰。」她小小驕傲地揚起臉。

「真不愧是我賈寶玉的妻子。」

她橫眼瞪去,不知道他這句話夸的到底是誰。

幾個人笑鬧了一頓晚膳,賈寶玉推說累了,拉著林黛玉回房。一進房,他便緊緊將她摟進懷里。

難得她也不掙扎,嗅著他身上熟悉的氣味,听著他啞聲道︰「我想死你了,作題時想你,入睡時也想你,想得我都想逃出闈場了。」

「說什麼鬼話。」她嗔了聲。「對了,我還有一件事想跟你說。」方才人多,她不想提,才會乖乖跟著他回房。

「什麼事?」他拉著她在床邊坐下。

林黛玉將王熙鳳借米一事道出,隨即說出她的猜測,「小紅是眼線吧?」

賈寶玉笑了笑。「小紅是眼線,但她是我安插在鳳二嫂身邊的眼線。」

「嗄?你有沒有搞錯?說不定她早就已經倒戈了。」

「不可能,她對賈芸一見鐘情,只要我抓著賈芸,她為了情郎,勢必會為我辦事,況且當初你隨母親前往南安郡王府,也是她派人通知我,否則我怎會趕得及。還有,那次咱們戲弄母親和鳳二嫂,造就咱們成親的契機,也是我讓小紅去對鳳二嫂咬耳朵,要不她們怎會無緣無故就對付起咱們。」

林黛玉听得一愣一愣的,半晌才道︰「你們是專使美男計的不成?這般好,一張臉就把人騙得團團轉。」

「不、不只靠一張臉,還有……」他從懷里取出一支捻金絲墨玉簪,簪在她的發上。

「咱們成親以來,我從沒送你半件象樣的首飾,這回回家時經過一間玉鋪子,特地為你找了支墨玉簪,喜歡嗎?」

她看著鏡子里的墨玉簪,還未開口,外頭便有人喊道︰「寶二爺!外頭來了官爺,說要押寶二女乃女乃回府衙審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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