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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小吃貨 第十三章 奉八的秘密(2)

賈寶玉頭疼地站起身,想拉著她離開花廳,水溶卻出聲阻止。

「寶玉,尊夫人沒說錯,在外人眼中局勢確實是如此,這十二年來皇上並沒有放棄尋找旭濤姊弟,依律,尋回後以謀逆罪立斬或是流放邊疆;依律,元春是建了功,確實該封妃,但皇上真的龍心大悅嗎?如果真是龍心大悅,摘除了內心的疙瘩,為何皇上依然落寞,為何連入睡都惡夢連連,又為何御醫會說皇上是抑郁成疾?元春封妃是三年前的事,而這三年來皇上凋零得太快、太快了!快得讓各親王府蠢蠹欲動。」

「王爺,皇上的狀況如此差?」賈寶玉低聲問著。

「心病,解鈴還須系鈴人,我在想,旭濤容貌極似貴慶親王,要是能讓皇上見見他,說不準——」

林黛玉睨了眼沉默不語的紀奉八。「可問題是,就如王爺所說,依律,貴慶親王府造反,以謀逆論罪,滿門抄斬,紀大哥要是到了皇上面前,還不是得要依律處斬,如此一來,救不了皇上的心病還要賠上紀大哥的命,那不是讓皇上病上加病?」

「所以,眼前必須趁著近來各親王府蠢動,循線找出忠順親王叛變的證據,再舉證十二年前亦是忠順親王所為,還貴慶親王清白,再將旭濤帶進宮。」水溶沉吟了下,眉間是化不開的愁緒。

「……趁著家祖母壽宴,我寫封信送進宮,看家姊能否回府一趟,屆時再問問她到底是誰給她這個消息。」

「寶玉,多謝你肯幫忙。」

「這是該做的,況且皇上要是有恙,天下即有大難,百姓難以安身。」賈寶玉難掩沉重地道︰「而今天這事與賈府有關,不管是什麼後果,賈府都必須承擔。」

「二爺無須擔心,假設真有那麼一天,我會在皇上面前力保你與二少女乃女乃。」紀奉八笑了笑道。「但凡盡力便是,要是徒勞無功,也只能說是皇上必須為他所犯錯誤付出代價罷了。」

林黛玉直瞅著紀奉八,頭一次發現他清朗的笑竟藏了抹恨。

是啊,他是受害者,但卻成了加害者的救命靈藥,說來真是諷刺。

林黛玉本想再听他們說些什麼,但下人一個個找上門問事,她只能無奈地坐鎮大局,指揮今晚的壽宴。

待宴席結束回房歇下,林黛玉覺得渾身的骨頭像是要散了一般,待雪雁幫她把妝和釵卸下,她就直接倒在床上不起了。

天啊!原來弄場壽宴竟也可以累成這樣!她只負責指揮,還有嬤嬤和管家娘子幫著,竟還能累到想裝死,雖說她討厭王熙鳳這個人,但她佩服她這般有手腕,可以將府里大小事拿捏得妥妥當當。

「二爺,二少女乃女乃已經歇下了。」

「我跟她說幾句話而已。」

林黛玉費力地把臉從被子里抬起,賈寶玉已經走到床邊。「累了吧?」

「我又不是鐵打的,當然覺得累。」她的眼皮已經不受控制地闔上,如果他可以馬上離開她的房間,她會非常感恩。

「我幫你捏捏,否則明兒個你會渾身酸痛。」瞧她今天少了大嫂幫襯,一整天像陀螺般地轉不停,她這養得嬌貴的身子明兒個可就難捱了。

「真的?」

她閉著眼,任由他的大手在她的背上游移,每按一處就教她酸麻得低吟出聲,可一按過就覺得舒暢許多。但隨著他的手往下而去,停在她的臀上,她微睜開眼。「你也累了,回去歇著吧,明兒個你還得去讀書呢。」

「……等我回來再幫你。」

「好……你到底還打算按哪里?」她困得要命,如果繼續騷擾她,她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你到底是要吃我豆腐,還是有話跟我說?」

他們最後推敲出什麼結論她是不知情的,而他到底說不說,對她而言也不是挺重要的,橫豎賈府要是出了事,她可以養他。

「今兒個我想在這里睡。」說著,他已經躺在她身側。

……這算是先斬後奏嗎?根本就不是要得到她允許,只是告知她一聲罷了。

「談出要怎麼做了?」她打了個哈欠問著。

「先從元春姊姊下手,軟硬兼施,非要先問出是誰告訴她這件事不可。」

「嗯,可是你還要考試……」已經剩沒幾天了呢,到底還要不要看書啊。

「不打緊,我有你送的錦囊,一定中舉。」

「真有信心。」

「非有信心不可,只有一路考進殿試,取得官位才能保住賈府。」

「你也知道貴慶親王的冤屈洗清,元春會跟著遭殃,就連賈府也月兌不了關系?」雖說紀大哥說要力保,但要力保的只有她跟他。

「所以我必須取得官職,拿官職保家人性命。就算賈府一無所有,但只要人還活著就好。」他比誰都清楚,這事他要是不做,改日北靜王找到證據,元春姊姊將被問罪,賈府的人一個也別想逃。所以由他去查,總比他人挖出更加不堪的內情要好。

真是個現學現賣精,什麼話都揀她說過的。「你怎麼打算都好,橫豎我搭上你這艘賊船,也就只能跟著你,不過你得問問紀大哥,他是否真的有心見皇上,要他別太勉強,順心而為最好。」

「他說不想見皇上,但他更不想見到朝堂亂象再起。」

「嗯,那就好。」她只能說這些男人都是有遠見有肩膀的,如果換作是她,她只會說,管他去死。

「顰顰,你已經在我這艘賊船上了,注定要跟我同進退。」

「有什麼法子?」嫁都嫁了,而且,他也不差也很有肩膀,最重要的是他明辨是非,實屬不易,不過——「你的手到底什麼時候才要拿開?」

「你是我的妻子,我踫著模著都不成?」他羞惱道。

「可以是可以……」算了,她的臀很漂亮,又圓又翹的,他想擱著就擱著。「但你要是擾得我不能睡,我會把你踹下床。」

「你沒那機會。」拉過被子,他一把將她摟進懷里。

「喂……」她很想抗議,但溫熱的氣息將她包圍,她的臉貼在他的胸膛上,發現那兒厚實了,不像當年遭人下毒時瘦得那般單薄。

「顰顰,你在模哪里?」賈寶玉啞聲問著。

「你的胸膛挺厚的呢,你真有天天打拳?」她模著捏著,還很不客氣地朝月復部挪去,嚇得他趕忙逮住她不安分的手。

「快睡吧你。」他粗聲粗氣地道,硬把她的臉壓在胸前。

林黛玉被壓得鼻子發痛,抬眼瞪去,額頭抹過他的下巴,察覺有股溫熱的液體,再仔細一瞧——「賈寶玉。」

「嗯?」

「……你流鼻血了。」

「天氣熱!」他咬牙道。

這麼堅持?林黛玉抹了抹額上的血,繼續窩在他懷里。「先拿手絹塞住,不要滴到我身上。」既然他喜歡受苦,她就讓他多多體驗。

真是血氣方剛的少年郎,這樣就流鼻血,洞房花燭夜時,真不知道他要怎麼熬。

「對了,還有一件事我忘了說。」他突道。

林黛玉抽動眼皮。「說呀。」話真多呀,寶二爺!

「琪官是北靜王爺安置在忠順王府里的眼線,他讓我跟琪官換汗巾,是因為那條汗巾上頭寫著回稟之事。」

林黛玉無聲罵了句北靜王卑鄙。竟讓他不知不覺成了細作,要是出了事,他豈不是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我跟琪官之間真的什麼都沒有,你不要胡思亂想。」

林黛玉無力地閉上眼。所以說,後頭這句才是重點?

她再次抬眼,瞧他已經擦干了鼻血,湊向前用力地在他嘴上親了一下,他隨即嚇得滾下床,起身時直瞪著她,然後悻悻然地奪門而出。

呼,終于清靜了。

慶賀賈母壽辰的最後一宴,賈元春從宮里告假省親,讓賈母壽宴添上無比榮耀的一刻,滿足了賈母的虛榮心。

在和賈母噓寒問暖一陣之後,賈寶玉伺機將賈元春帶進怡紅院,命賈芸在二進門守著。

「賢德妃娘娘,弟弟有幾句親熱話想跟姊姊說,能否請姊姊屏退宮女?」賈寶玉笑吟吟地問著。

賈元春好笑地瞟他一眼,屏退了宮女,讓她們全都守在門外。

「好了,沒人在這兒了,你到底為了什麼特地托人送信給我?想說什麼趕緊說,我不能遲了宮禁。」

賈寶玉點點頭,坐到她身側。「姊,為何要殺可卿?」

賈元春瞪人與他相似的桃花眼,隨即揚起醉人笑花。「你這孩子在說什麼?可卿不是不慎遭火給……」

「姊,你上回省親時,我听見你和母親、祖母之間的交談了。」

賈元春眉頭一擰。「听見又如何?你如果是想跟我談這事,無話可說。」話落,她起身便要走。

「姊,皇上近日龍體有恙,你該是知道的吧。」他懶懶地道。

「你到底想說什麼?」她緩緩回頭,金步搖在發髻間搖動光彩。

「御醫說,皇上是抑郁成疾,于法,他必須處決貴慶親王的子嗣,可于情,他卻私心地想留下貴慶親王的子嗣,他雖是皇上,卻也是叔父,想替自己的兄長留後卻又留不得,如何不抑郁成疾?」

「是誰跟你說貴慶親王的事?」褪去笑意的美顏,只殘留後宮斗爭中的猙獰和狠絕。

「那倒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病體難愈,越發想找出另一個貴慶親王的子嗣贖罪,而近日來北靜王爺私下動作不少,為了要找出當初貴慶親王被栽贓的證據,一旦讓北靜王爺找著了,姊姊當初殺了貴慶親王子嗣所立的功,恐怕將成為廢妃的罪愆。」賈寶玉平靜地注視著益發陌生的親姊。

「胡說,那是不可能的!」

「姊,你在宮中多年不受青睞,卻靠這事登上了枝頭,可皇上的恩寵豈能長久不墜?他日貴慶親王一事翻案時,恐也是姊姊人頭落地時,就連賈府也別想逃過這一劫,姊姊心里該是明白。」

賈元春抽了口氣,垂斂長睫半晌不語。

「姊,你別怕,我現在還有法子能救。」

賈元春哼笑了聲。「寶玉,我沉默不代表我認同你的揣測,北靜王要是有本事能翻案,十二年前就該翻案,豈會等到現在。」

「那倒是,不過皇上有恙,親王們蠢蠢欲動,要是無法解去皇上心頭抑郁,一旦皇上病危,親王擁兵入宮,強奪帝位,也不是不可能,屆時姊姊就算逃得過宮變,也逃不過殉葬。」

賈元春抿緊了唇,死死地瞪著賈寶玉。「你在嚇我!」

「姊,你身在宮中,宮中的風吹草動你該是比我還清楚,你要知道,咱們是倚仗著皇上恩寵才有如此風光,一旦皇位易主,尤其是與咱們為敵的忠順親王搶得了皇位,你認為咱們還有生路可走嗎?」

賈元春恨恨地別開臉,怒聲道︰「不會的,薛家和忠順親王的關系良好,只要你娶了寶釵為妻,有薛家這個靠山,忠順親王不會針對賈府大動干戈。」

「……薛家和忠順親王?」

「要不你以為母親為何視林妹妹為眼中釘,非要你娶寶釵不可?為的不就是求能夠化解咱們與忠順親王府之間的不睦。」賈元春瞪著他,好似他是個多不懂事的孩子。「跟皇親貴冑走得近,對賈府來說有利無害,北靜王雖是不錯,但他畢竟只是個郡王,怎麼和忠順親王相比。」

賈寶玉直瞅著她良久,突道︰「是薛家人跟你說貴慶親王的事?」

賈元春驀地噤聲,難以置信地瞪著他。

那神情證實了他的臆測,也意味著——

「姊,當初是薛家人將可卿他們帶進賈府的?」

「不是!」

「那就是了。」賈寶玉無力地閉上眼。

終于,將遺失的環節給串連上了。

忠順親王利用薛家人告知姊姊可卿身世的秘密,姊姊以為能藉此躍上枝頭,自然動手害死可卿,殊不知這都是忠順親王的計謀,利用此事,引發皇上內疚,因而抑郁成疾,好讓忠順親王他日可以擁兵登基……這也代表,薛家這幾年極力討好忠順親王,才會道出可卿在賈府一事。

在想通的瞬間,彷似有什麼掠過他的心頭,教他為之一顫,突道︰「難道……姑丈的死也跟姊姊有關?!」他可沒忘記姑丈的墨黑骨灰,再加上紀叔也坦白告知顰顰,姑丈確實是遭人毒死……

「關我什麼事?!那是薛家人做的!早跟他們說當年姑丈便將貴慶親王府世子丟棄了,可他們偏……混帳!」賈元春情急道出,話到一半,便氣急敗壞地拂袖離去。

賈寶玉頹坐著,雖說姑丈之死與己家人無關,但卻又跟賈府月兌不了關系,這事他還真不知道怎麼跟顰顰說。

嘆了口氣,他暫時將林如海的事丟到一旁,靜心思索著。姑且不論當初薛家人為何會救出可卿姊弟,唯一能確定的,是皇商只會支持皇室,而對皇商而言,坐在龍椅上的是誰壓根不重要。

而賈府淪為他人手中的棋子,卻還沾沾自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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