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嬌妻似錢鼠 第11章(2)

就在劉蘭芝思索的當下,青衣丫鬟已經扶著一名老婦下了馬車,走了過來。

那名老婦不客氣的打量著劉蘭芝。「幾月不見,架子倒擺大了。」

劉蘭芝沒有說話,腦袋忙碌的轉著。

焦母接著看向跟在劉蘭芝身後的大牛和賈靖安,兩個男人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只是其中一個較為粗壯的男人臉上有道可怕的疤,她厭惡的皺了下眉頭。「哪一個是你的夫君?」

這不客氣的口吻令劉蘭芝不悅。「與你無關。」

焦母的臉一沉。「怎麼,再嫁了人,就不把我這婆婆給看在眼里了。」

劉蘭芝的心一突,還真是焦仲卿的母親。來到這里幾個月了,第一次出府,就讓她遇上了這個當初逼自己兒子休了真的劉蘭芝的老婦,該說運氣好還是運氣差?

「真沒想到,以你現今這身分,還有臉招搖餅市。」

劉蘭芝不滿的瞪大了眼。

「咱們卿兒現在娶了個好娘子,升了位置,眾人見了都得尊稱大人,你這棄婦也只有不入流的商賈才會收了,雖是太守之子,但不過是個庶子,以你這身分,也只能配得上這等貨色。還以為你再嫁後會安分些,誰知道竟不要臉面的在外拋頭露臉,而且太守現在被關押在牢里,能不能活著出來都不知,你倒是挺悠閑的。」

「閉嘴!」賈靖安听到老婦人句句帶刺,斥了一聲,「若再有一句無禮,就別怪我不懂得敬老尊賢。」

他嚴厲的神情,令焦母驚得退了一步,青衣丫鬟連忙扶著她。

不過焦母很快就鎮定下來,街上人來人往的,她也不怕,壯起膽子啐道︰「果然蛇鼠一窩,都是粗鄙、不入流之輩。」

「你還說……」賈靖安氣得就要沖上前去。

劉蘭芝伸出手,制止了他,她冷冷的看著焦母。「老太太孤兒寡母扶養一個孩子不容易,只是令郎高升進了京,怎麼還留著你一個人在這里?」

這句話戳到了焦母的痛處,兒子是高升了,但進了京之後,不過就是替她買了個婆子和丫鬟,連年都沒回來跟她過,她還暗暗垂淚了好幾次,但在人前她依然得意洋洋的炫耀著自己那成材的兒子。

方才去廟里給兒子求了個平安符,正要回府的路上,看到了劉蘭芝,想到自己心中的苦,便忍不住的想來踩踩她,讓她也沒個臉面,自己心里能稍稍舒坦些,卻沒料到她變了,不再像以往那般溫順的不吭半句。

焦母壓下心頭的酸楚,驕傲的微揚了下頭。「過些時候他們便會親自來接。」

「既然如此,就祝老太太一家早日團圓。令郎高升令人欣慰,老太太日子看來該是舒坦,實在不需刻意半路攔人,對我這個下堂婦噓寒問暖,不知情的人只會以為老夫人後悔不要我這個媳婦了,」劉蘭芝有禮的一揖。「老太太的關心,蘭芝記下了。」

焦母的表情有些僵。

劉蘭芝臉上帶著淺笑,越過了焦母,隨即笑意盡失,嚴肅的問道︰「老爺出了事?」

賈靖安聞言,立刻看著大牛,這事兒他不想插手。

大牛低聲回道︰「爺有分寸,正想方設法救老爺。」

丙然有事,而她竟然是全然不知,還開開心心的拿著銀子準備開客棧。

「兩位嫡少爺不知嗎?」

「縱使知情,也求告無門。」大牛說得保守,其實兩位嫡少爺只顧著風花雪月,根本不知大禍臨頭。

「夫君可會有事?」

「這事兒還是問爺較為清楚。」

「回府吧。」一瞬間,劉蘭芝沒「上易水樓的興致。「我累了。」

「你這是鬧什麼脾氣……」

「少說幾句。」大牛打斷了弟弟的話。

賈靖安一個撇嘴,不知道的人,看劉蘭芝的樣子,還以為是看到焦母,勾起了舊情正傷心著。

回府後,劉蘭芝顯得沉默。

用晚膳時,就連笑笑都覺得她不對勁,也不敢太吵鬧,而她的胃口不好,吃了一點就回房歇著了

躺在床上,她翻來覆去,迷迷糊糊睡去,卻也睡得不安穩。

夜里,張青揚回來,掀開被子把劉蘭芝摟了過來,令本來就沒睡熟的她,馬上睜開了眼楮。

「回來了?」她的聲音還帶著些許睡意。

「嗯。」他拍了拍她的背。「听說你今晚吃得不多,廚房還熱著雞湯,可要我讓人去給你下些面?」

她將頭窩進他的懷里,輕搖了搖。

「怎麼了,心里不痛快?」

劉蘭芝靜了一會兒,才幽幽說道︰「我今天遇上了焦氏。」

張青揚早听大牛說了,見她悶悶不樂的,想起成親那閂,她不惜為了焦仲卿一死,他的手不由得一緊,他的想法早變了,現在不論她心中是否有人,他都不會放手。

「遇上了又如何?」他力持冷靜的道。

「她說了些話……」她越說越小聲。

「無論她說什麼,都不用往心里去。」

「我也想,但沒法子,老爺是否出了事?」這幾日,他總是早出晚歸,她原以為是易水樓事忙,但今日焦母一提,她才知事情似乎沒這麼簡單。

太守入京,連年都沒回來過,她早知不對勁,卻還是被張青揚三言兩語給安撫過去,現在太守都被關了,府中雖然和和樂樂,誰知道明日又會是何種局面,她曾以為此生最重要的該是那些金銀財寶、富貴榮華,但這些都比不上張青揚的平安,一人有罪,株連九族的事盤旋在心頭,令她實在擔心受怕。

張青揚愣了下,才道︰「無事。」

「別騙我!」劉蘭芝推開他,坐了起身。「在你心中根本沒將我視為妻子。」

「你胡說什麼?」他伸手要拉她,但她卻甩開了他的手。

「我什麼都不瞞你,但你呢?難道你真要等官兵上門才要告訴我?!我不要開客棧了,易水樓不要也無妨,咱們帶著笑笑走,到時就算要捉人,讓他去捉那兩個不長進的嫡兄,咱們都不管了。」

張青揚原還在擔心,她是因為遇上焦母,想起了焦仲卿,卻沒料到她心情低落是因為擔心他的安危,這讓他心頭升起難以言喻的滿足和愉悅。

「別笑。」劉蘭芝不客氣的掄起粉拳,打向他的胸膛。「我說正經的。」

他的心頭一松,這才發覺從大牛跟他說她因為遇到焦母心情不好,他的心也一直跟著緊繃著。

他不顧她掙扎,硬是將她抱在懷里,輕撫著她的背,安撫道︰「爹現在確實被關押在牢里,但還不至于罪連其子,只是要救人出來,得花不少時間和銀子疏通,怕你心疼銀子,所以才沒告訴你,不是刻意瞞你。」

她懷疑的看著他。「真的?」

他肯定的點頭。「你就只為這個心里不舒服?」

「什麼叫只為這個,」劉蘭芝不服氣的反駿,「你若真怎麼了,我怎麼辦?笑笑怎麼辦?」

「還有大牛和靖安可以照顧你們。」

「我才不要他們,一個呆,一個傲。」她的雙手勾住了他的脖子。「我只要你。」

這話令張青揚听得得意極了。「放心,為了笑笑,更為了你,我絕對不會有事。」

劉蘭芝抬起頭,親吻他的唇,在親吻之間低語,「焦母說我拋頭露面、不知安分。」

「你又礙不著人,你無需理會他人碎嘴。」

他雖是個認為妻子要以夫為尊的男人,但在打點客棧這件事上,他不打算拘著她。

她被他哄得心里暖烘烘的,又吻了他一下,還以為自己來到這里,是一生的好運走到了頭,沒想到是有更好的等在前頭。

日子平靜的過著,那日的不安如風散去。

這日張青揚回府好些時辰了,正斜倚在榻上看賬本,劉蘭芝才回來,一看到了他,也顧不得先去換件衣服,興沖沖的跑到他跟前。

「夫君,今日我跟城東的齊老板談生意。」

他淺淺一笑,他已經听大牛說了。

丙然大牛跟著她之後,她跟賈靖安的沖突少了,大伙兒的耳根子也清淨了許多。

大牛凡事都由著劉蘭芝,但實際上對于那間客棧的看法,大牛跟弟弟是一致的,是打算拿來收容無家可歸的可憐人,但他不若賈靖安一樣跟劉蘭芝硬踫硬,而是暗著來。

劉蘭芝想賺錢,就讓她賺她想賺的錢,至于該付的銀子,若是遇上真要幫助,拿不出來的,就由大牛自掏腰包解決,反正易水樓他也有分,不過就是拿這頭賺的去補另一頭。

張青揚見他有心,也願意替他出一份,當然,這件事兒沒讓劉蘭芝知道,不然一來一往,知道忙了一場,賺的還是自家人的銀子,只怕她會氣得跳腳。

「我的客棧里……」

「我們的。」張青揚看也沒看她一眼,淡淡的指正。

劉蘭芝的嘴一嘟,但還是順著他的話,「我們客棧的桌椅和鍋碗盤的用量大,這可是一筆不小的開銷,所以我想了個好點子。」

她獻寶似的拿出一迭紙,上頭有齊記、李記和劉記三家專做桌椅店家的資料,每個店家都清楚的寫了桌、椅、凳、櫃的價錢和數量,報價是有高有低,最後總數是劉記的價位最低,她去跟齊記的老板談,說了自己有多喜歡齊記的東西,若是齊記願意拿跟劉記差不多的價位,就跟齊記簽了買賣合同,齊記老板回去撥了撥算盤,不過少一點賺頭,于是點頭同意。

只是所謂的劉記,其實劉蘭芝自己編的,她不過是動了些腦子,多問了幾家商家,將價錢算了一遍,拿來當劉記的價錢,方便還價。劉記的總價最低,但也不是讓人沒賺頭,若齊老板舍不得這生意,自然最終會同意用劉記報的價錢給他們東西。

這女人有當奸商的本錢,他揉了揉她的頭,算是給她的贊美。

「等我們的客棧開張那日,讓笑笑跟你一起去玩玩。」

劉蘭芝感到驚奇,他向來將笑笑護得緊,竟點頭讓她出府去。

「不能總是怕她傷了就拘著她,她早晚要離開這里,去看看外頭的世界。」張主目揚的目光,似有若無的落到了後頭。

她縮回了手,坐直身子,這才注意到床上的被子里有個人,她笑了出來,壓低了聲音問︰「笑笑又來了?」

「說幾日不見你,吵著非見到你不可,再不把她嫁人可不成。」

雖說他願意照顧笑笑一輩子,但若是她能有更好的歸宿,他也不想要阻擋,不然她三天兩頭就來找劉蘭芝,硬要和她窩著睡一起,讓他只有睡軟榻的分,實在沒道理。

靶覺他的大手似有若無的撫著自個兒的背,劉蘭芝覺得舒服,見笑笑也沒有轉醒的樣子,索性坐在榻上,在他懷里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那是大牛還是靖安?」

「隨緣吧。」

她抬起頭,吻了下他的下巴。「我怎麼嗅到一絲逃避的味道?」

「畢竟感情的事,別人插不了手,頂多在後頭推一把罷了。這幾日你帶著笑笑,就在一旁看著,該推一把的時候推一把,該走在一起終會走到一起。」

「是啊,該走在一起終會走在一起。」劉蘭芝俏皮的又吻了他的唇,身子在他懷中挑逗的動了下。「就像咱們。」

笑笑在還真不能做些什麼,張青揚一把捉過她,用力吻了吻她。

「別鬧。」壓下他硬要鑽進她衣服底下的手,她柔聲說道︰「今早出府時,嫡母派海棠來了。」

他一點都沒把注意力放她說的話上頭,嘴唇印在她的頸子上。

她輕笑出聲,捶了下他的肩頭。「你說你這家人是怎麼回事?老爺好些日子沒回來,漠不關心不說,還只顧著自個兒的事。嫡母派海棠來說要給亦香備嫁妝。」

「你拿主意便好。」在他決定將府里的事交給她時,就打定了主意不再插手。

他爹是救出了牢,但是身子卻不好,得休養一陣,他派人在京城看顧著,打算過些日子要親自去接他回來。

「若我拿主意,我可一點東西都不打算多給。嫁閨女自然想風風光光,但亦香是嫡母的閨女,不是咱們的,我們做哥哥、嫂嫂的給亦香添妝是給她添個喜,可沒道理要全攬在自己身上。說到底是你太縱著他們,」劉蘭芝忍不住一嘆,懲罰似的拉了拉他的耳朵。「你對眾人都大方,獨獨對我小氣。」

想起以前他對待她,連吃個饅頭都要算銀子,她真覺得自己可憐。

也顧不得笑笑,張青揚翻身壓在她身上。「誰教你眼里只看到那些金銀珠寶,視我為無物。」

「我現在眼里只有你,」她抬頭輕吻著他的下巴,一點一點的吻上臉頰。「那你怎麼不把身家全給我?」

「現在任何事不是都由著你嗎?」沒等她的唇印上,他用力吻住她的唇,的熱流在兩人之間竄流。

「青青,你們在做什麼?」

劉蘭芝身子一僵,立刻打了下張青揚,掙扎著坐起身子,一邊整理衣裳,一邊不自在的看著笑笑。「醒了?」

笑笑揉著眼,從床上下來,劉蘭芝怕她突然從被窩起來,沒加件衣服著涼,連忙上前去替她加件衣服。

「以後笑笑不來跟蘭芝一起睡了。」

正在替笑笑理衣服的劉蘭芝微愣了下。

笑笑一本正經的看著她說︰「安安說的,若是笑笑來這里,蘭芝就不能跟青青生小女圭女圭了。笑笑喜歡小女圭女圭,蘭芝生小女圭女圭。」

這個賈靖安……劉蘭芝翻了個白眼,卻沒料到身後的張青揚開了口,「好,青青一定讓蘭芝生小女圭女圭。」

劉蘭芝沒好氣的轉身嗔了張青揚一眼,就見他只手撐著頭,一臉得意的側躺在榻上。

劉蘭芝揉了下笑笑紅撲撲的臉。「若是想我了,還是可以來找我。」

「沒關系,笑笑找大牛,大牛會抱著笑笑睡。」

一听,張青揚猛然起身,大步往外走。

劉蘭芝聞言則是驚得睜大「眼,也顧不得笑笑,連忙拉住張青揚,就怕他跟大牛起沖突。「大牛的為人你是信得過的,該是笑笑被叮囑不能來找我,所以才會找上他,他們應該沒什麼。」

「我自然信得過他,不過他現在不認也不成,他只能娶我姊姊了。」

他急著去找人,不是要算帳,而是因為終于找到了個理由要大牛娶笑笑,不然兩個人年紀都已不小,一個像個孩子似的不懂情事就算了,一個明明有情,卻因為自卑遲遲不敢更進一步,總不能這麼僵著一輩子,但是……他又想到了一個問題,這麼一來,賈靖安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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