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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妻似錢鼠 第9章(2)

「茶在那兒。」劉蘭芝出聲阻止靈兒動作,手往桌上一指。「要喝,自個兒去倒。」靈兒是富貴丫鬟,她認為她還是站著不要動最好。

賈靖安不知道劉蘭芝的思量,氣憤的啐道︰「你如此寵著一個奴才,小心哪日她欺到主子頭上來。」

「奴婢不敢。」靈兒一驚,連忙說。

「主子說話,」他惡狠狠的瞪了過去。「輪不到你出聲。」

就這麼一個眼神,嚇得靈兒差點跪了下來。

劉蘭芝見靈兒嚇白了臉,有些不悅的微皺起眉頭。「我的人輪不到你教訓。」

「我就是看不慣奴大欺主,」賈靖安向來最看不慣恃寵而驕的奴才,在京里被受寵的奴才逼死的主子可不在少數。「若你不懂得教訓,我倒是可以幫幫你。把她的賣身契轉賣給我。」說完,他伸出手,要拿筆掛上的一枝毛筆。

劉蘭芝反應很大的斥道︰「做什麼?」

被她這麼一吼,他的手猛然一縮,一時不注意,手觸到了硯台上未干的墨汁,他苦惱的看著自己的手。

「別亂踫我的筆!」

看她護著毛筆就像護著寶貝蛋似的模樣,賈靖安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我只是要你寫這丫頭的賣身契給我。」

「靈兒是我的人,我沒打算將她賣給你。」

靈兒緊張的低著頭,不知所措。

「如此縱容,終有一日吃苦頭,」他覺得自己真是一片好心被踐踏,不悅的看著站在一旁還是一動也不動的靈兒,再次訓道︰「沒看到爺手髒了,還不快去給爺打點水來。」

靈兒一愣,遲疑的目光看向劉蘭芝。

劉蘭芝眼底閃過一絲光亮。「安少爺,你真要她做事?」

「她是奴才。」

「好一個奴才,」劉蘭芝立刻爽快的交代,「靈兒,安少爺要你做,你就去做,快去給安少爺打盆水來。」

靈兒安撫了下雜亂的思緒,她也不是每次都笨手笨腳,十次總有一、兩次是做得好的,今天小心些,該是沒事的,替自己打氣一番後,她快步走了出去。

「真該好好教教。」賈靖安皺眉看著靈兒的背影。「就是個奴才,做事還不情不願。」

「安少爺,別左一句奴才,右一句奴才的,靈兒不一樣,她不是不願做事,而是她怕出錯。」

「不過打個水罷了。」他不懂這有什麼困難。

劉蘭芝揚起嘴角,等著看好戲。「是啊,打個水罷了,煩請安少爺離我遠一點。」

賈靖安覺得莫名其妙,但還是依言退了幾步,見她又將筆重新排列了一次,他實在受夠了她古怪的行為,問道︰「你到底在做些什麼?」

「排名。」

「什麼意思?」他不自覺又靠近桌面,看著筆掛上的毛筆。

「這枝瓖著紅寶石的是我最喜歡的,這瓖玉的第二,」她興沖沖的由左至右數過來。「其實本來還有一枝,筆管是上好的玉做的,但夫君送給了我,所以下次我打算要跟夫君求這個。」她指著筆桿上頭瓖著紅寶石的毛筆。「這一枝一枝的,早晚全是我的寶貝。」

這些毛筆雖然名貴,但也不是多希罕,賈靖安不以為然的看著她樂得要飛上天的神情,覺得好笑。「如果你喜歡,開口要青揚全送你便好,何必一枝枝的要。」

劉蘭芝聳了下肩。「你懂什麼,我們少爺小氣得很,就是要我一枝枝的求。」

以前她對于這種情況挺惱火的,現在倒覺得是種生活情趣。

他不知道他們夫妻之間的趣味,只想著哪里出錯了,張青揚可是他認識的人當中,數一數二大方的,若不大方,也不會養著張家老小多年也沒抱怨一句,而且每年分錢的時候,也不乎多分些給他和大牛……倏地,他想起張青揚那總是不顯思緒的五官,一下子就明白了,肯定是張青揚在逗弄自己的妻子。

他的嘴角高高揚起,他還以為這小子眼里只有生意,沒料到也會花心思逗弄女人。

門口傳來聲響,賈靖安轉頭看過去,就見靈兒僵著身子,小心翼翼的捧了個盆進來。

劉蘭芝注意到,立刻對賈靖安說︰「你快點離我遠一點。」她可不想遭受池魚之殃。

賈靖安根本沒听到劉蘭芝說了什麼,他看靈兒走得緩慢,拉下了臉,大步走上前斥道︰「真是什麼主子就帶出什麼丫鬟,這麼懶散,可得好好的教教規矩才行,還不……」

靈兒被他的吼叫嚇了一跳,腳步一個踉蹌,整盆水往前一潑。

被一盆水淋個半身濕,令賈靖安瞬間石化。

劉蘭芝大驚失色,從椅子上跳起來,沖上前來,賈靖安原以為她會斥責自己的丫鬟幾句,不然也該關懷他幾句,但他想多了,因為她只是一把推開他,指著他腳下的一圈水漬喳呼。「你看看你做的什麼好事,這可是是西域來的毛毯,現在都濕了。」

靈兒連忙拿著帕子,跪在地上,手忙腳亂的吸著地毯上的水,劉蘭芝也拿著手絹,跟著跪下來善後。

看著跪在地上只顧著濕毯子,卻對他視而不見的主僕倆,他覺得快瘋了,他不滿的道︰「我的衣裳濕了。」怎麼說也該先擦拭他濕漉漉的衣裳,而不是理會那該死的毯子。

「這麼大的人,不會自己去換衣服嗎?」劉蘭芝根本連瞧他一眼的心思都沒有。「少爺回來若發怒,是男人的話就一肩全都擔起來,一切跟靈兒沒有半點關系,都你的錯。」

賈靖安瞪大了眼,他被個笨奴才潑了水,還得認錯,這是什麼道理!他怒極的道︰「奴大欺主,從沒見過一個主子這麼寵丫鬟的,難怪這丫頭被你寵得笨手笨腳。」

「安少爺,」劉蘭芝看靈兒紅了眼,立刻站起身,沒好氣的瞪著他。「講話客氣點,要不是你突然出聲向前,靈兒也不會被你嚇住。」

「你——」他實在覺得這女人不講理,手一伸,就把靈兒拉起身。「你不會教無妨,我來替你教。」

靈兒嚇傻了。

「你要做什麼?」劉蘭芝也是一臉訝異。

「丫頭,過來替我更衣。」

劉蘭芝原要開口阻止,但想想他真的不受點教訓,不知道肉疼,于是問道︰「你確定真要靈兒伺候?」

「再確定不過。」

劉蘭芝輕哼一聲,心想著他最好別後悔,接著給靈兒一個安撫的笑。「別怕,去伺候安少爺,有事情安少爺也不會怪罪。」

靈兒心里實在不想,安少爺的表情看起來像要殺人,但是五少女乃女乃都發了話,她只能硬著頭皮跟安少爺走。

西院的大廳里,擺滿一桌子豐盛菜色,散發著誘人香味,但是賈靖安直挺挺的坐著,冷著一張臉,不見絲毫喜色。

他是看出了靈兒笨,但怎麼也沒料到笨成了一場災難。

當他氣憤的拖著她進自己的房里,要她先替他月兌衣服,她月兌了半天月兌不好,還扯掉了個盤捫,氣得他直翻白眼。

靈兒見他火,更是急得解不開,最後還是他受不了,叫她不用解了,因為等她解好,他怕自己都冷死了。

之後他叫她去抬熱水,沒料到她先是順利的抬了幾桶水,最後他一靠近,她一驚,竟一頭栽進了浴桶里,他一急,上前抓了她一把,她嚇得手一揮,就這麼正好打中了他的眼楮……

想到這里,賈靖安極度不滿的瞪向站在劉蘭芝身後、低著頭不說話的靈兒,這個死丫頭……眼楮痛得令他倒抽了口氣。

「安安,」笑笑驚奇的盯著賈靖安右眼的那一圈紅腫。「你眼楮涂胭脂。」

聞言,劉蘭芝再也忍不住笑了出來。「安少爺,以後可還需要靈兒去伺候?」

「不用。」今天已經教他吃足了苦頭,他又不是傻了。「我無福消受,你自己留著使喚吧。」

「可是安少爺在府里沒個人伺候也不好。」

賈靖安沒好氣的看著她。「說吧,你想怎麼樣?」

「也沒什麼,」劉蘭芝一笑。「那濕了的毯子,若是留下什麼印子,到時安少爺可得賠來,不然會害靈兒被我夫君責怪。」

「那是她笨手笨腳灑了水,縱使被責怪,也是理所當然。」

「好啊,若少爺一氣之下把靈兒逐出去,安少爺你就把靈兒給收了,不然我跟你沒完!」

這不擺明要他點頭認賠,不然就要靈兒來伺候他嗎?賈靖安沒料到會有被掐著脖子逼著走的一天,看了眼頭都快要低到地上去的丫頭,他的心一橫。「賠便賠。」

劉蘭芝立刻露出滿意的笑,熱絡的招呼著,「安少爺,快吃吧,我手藝比起我家夫君也不算差的,這也算是我為靈兒向你這涂了胭脂的眼賠罪。」

賈靖安冷著臉,吃了一口,味道還行,但是自尊受損實在嚴重,胃口實在不太好,吃沒多少他就放下了疾子。

听到廳門外有聲音,劉蘭芝迫不及待的抬眼看了過去。

張青揚進屋,在柱一的伺候下將披風褪下,接著他將視線投向劉蘭芝,雖然表情依舊淡淡的,但經過昨夜之後,兩人之間彷佛少了隔閡,他眼底的溫柔藏不住,但當他的視線觸及了賈靖安,不禁微微挑了挑眉。「你的臉,怎麼回事?」

賈靖安不自在的抬手模了一下。「無事。」

張青揚心知他不想多提,轉而看向劉蘭芝,見她有些心虛,就知道跟她月兌不了關系。

「夫君,」她拉著他坐下。「安少爺是個貴公子,沒個人伺候不成,所以我想……」

「我都說要賠了,你還想怎麼樣?」賈靖安一臉驚嚇,只差沒從椅子上跳起來。

「賠什麼?」張青揚將他的反應看在眼里,依然波瀾不興的問。

劉蘭芝再也忍不住,笑道︰「今天安少爺被墨弄髒了手,要靈兒伺候,但他嗓門大,嚇著靈兒,靈兒一時失手,撒了一地水,毀了夫君書房里的西域毯子,但安少爺家底豐厚,願意賠。」

張青揚看了眼氣急敗壞的賈靖安,又看著不自在的靈兒,看來這個黑眼圈也是靈兒的杰作,但他很快的選擇不插手這件事。「他要賠,這樣便好。」

賈靖安實在火大,張青揚竟然連責備一句都沒有,他正要開口,但是大牛哼了一聲,示意他噤聲,他就算心有不甘,也只能閉上嘴。

劉蘭芝親自盛了碗湯放到張青揚面前。

「過些日子,安少爺的幾個奴才便到了,這些人都打小苞在他身邊伺候,你就無需把他的事放在心上,」畢竟兄弟一場,張青揚也不會真看賈靖安被自己的妻子惡整而袖手旁觀,于是淡淡的開口,「倒是你身邊只有靈兒也是不好,這幾日我讓柱二去挑幾個人,你看著能行的話就留下吧。」

劉蘭芝原想拒絕,但又想著客棧若真要開張,她確實需要人手,趁機找人也好。「就听夫君的。」

張青揚喝了口湯,稱贊道︰「這湯味道好。」

「那也是夫君有心,我是拿小廚房里的鮮魚做的,正值隆冬,也只有夫君有本事拿到這麼好的東西。」

張青揚嘴角微揚,放下筷子,很自然的抬起手模了模她的鬢角。「這湯可還有?」

「還有一小兵。」

「留些,晚些餓了在里頭放些面條,當宵夜。」

「好。」

兩個人之間的互動讓一屋子的人全都看呆了,就連笑笑都忘了吃東西,一雙美目直句勾的盯著他們。

「你們是怎麼了?」張青揚注意到大家的目光,立刻收回手,挺直腰桿,遇上了劉蘭芝,他還真有些明白情難自禁的道理,但他向來威嚴,刻意冷著臉,一眼掃了過去。

眾人立刻移開目光,除了笑笑,她脆聲笑道︰「青青,你耳朵紅了,你也涂了胭脂。」

張青揚窘著一張臉,難得的有些不知所措。

倒是劉蘭芝先笑了出來,還故意將臉湊上前去看個仔細。「夫君會臉紅,這可真稀奇了。」

「再鬧,」他伸出手捏了下她的臉,低聲道。「晚點有你有好看的。」

這下臉紅的換成了劉蘭芝。

「蘭芝也臉紅了,」笑笑捏了捏自己的臉,對著惠子說道︰「笑笑也要臉紅紅。」

「好。」惠子在一旁替小姐布菜,邊笑道︰「等回房去,給小姐涂胭脂。」

這麼多年來,西院總是冷冷清清,現在總算有了笑聲,而這和和樂樂的歡笑聲,一直持續到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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