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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主的童養媳 第7章(1)

「你又來干什麼?」

看到出現在門口的那道縴細身影,陸瑞京又氣又惱,偏偏又狠不下心責罰她,錯綜復雜的情緒涌上心頭,簡直是自虐,他從沒這麼狼狽過,對于一個處心積慮的奸細如此留情,太不像他了。

陸瑞京擱下手中的狼毫筆,收起寫了一半的書信,故作慢條斯理的看向躲在門邊探看的小臉,見他眼刀一橫射過去,她又縮回去,如此不厭煩的反復好幾回。

一次、兩次他當趣味,反正她無聊得很,陪她又何妨,省得她悶得慌,之前她就曾拿他來試手做了件牡丹紅繡纏枝蓮紋袍子,硬把一件男袍做成女服,讓他穿看看好不好看。

當然,那衣袍沒有亮相的機會,他讓暗衛趁夜偷了出來毀尸滅跡,讓葉照容一早起來大喊有賊。

這又是另一件兵荒馬亂的事兒,把陸府的下人嚇得全白了臉,草木皆兵的直喊捉賊,一上午都鬧烘烘的。

「督主大人你忙完了嗎?」他看起來臉色還不錯,紅光滿面,笑……沒有笑容,而且又在瞪她。

「還在忙。」他沒告訴她忙不忙,基本上只要有她的地方,他都異常忙碌,絕無例外,她想討好他是多余的行為。

「再忙也要抽出時間用膳,你都忙了一整天怎麼消受得起,要趕緊歇一歇用點飯菜,不然身子哪撐得住。」沒瞧見他疏離神情的葉照容笑臉迎人,一襲八寶奔月暗地織錦福紋衣裙穿在她身上搖曳生姿,翠綠色蝠形玉佩系于腰間。

「我為什麼要跟你一道用膳,你看不出我很忙嗎?閑雜人等不得打擾。」他故作嚴厲。

「因為我不是閑雜人等呀!我是你的姬妾,服侍你用膳是分內之事,還有我也餓了,你不能不給我飯吃,我會餓死的。」她揉揉扁平的小骯,咕嚕咕嚕聲適時發作。

「我有不讓你吃飯嗎?休想顛倒是非把污水往本督主頭上潑,你膽子可真大。」該罰她什麼呢?指刑,還是跪上一天?

她還沒看清他眼底的陰暗,一旁嬌顏如花的丫頭已經開始布菜了。

「你是一家之主,你沒動筷我哪能先吃,在我們老家長輩沒上桌前,晚輩連桌子角都不能踫,要等長輩吃完了我們才能吃剩下來的湯湯水水。」

剩下來的湯湯水水……那根本吃不飽吧。

陸瑞京看著葉照容,想起被他丟在村子里的小媳婦兒,當年他們也是等大房、二房吃飽了後才能撿些剩菜吃,半夜常餓醒了就去偷挖田里的地瓜。

如今小媳婦兒不知如何了,沒有他在身邊護著,日子肯定過得更艱難吧,誰都會踩她一腳,處處為難。

因為想起令他愧疚不已的人兒,陸瑞京的臉色柔和了許多,不自覺放下戒心,面上少了厲色。

「你可以先吃無妨,用不著等我,我在你屋子旁邊置了間小廚房,想吃什麼就叫丫頭準備給你,我陸瑞京雖是個太監,但也養得起自己的女人。」咦?自己的……他幾時把她看成他的?

陸瑞京又無端生起惱意,他看著葉照容的眼神像是想撕裂她,恨她身上有太多和小媳婦相似的地方,每每殺意一起便像燭斷了芯,掐滅在他自己的心軟之中。

難以形容的感受,他就是無法對她硬起心腸,一見到那雙澄澈明淨的眼兒,彷佛瞧見自己的污穢和卑劣,她照出他內心的陰霾,讓他覺得弄髒了這顆明珠是多麼的不應該。

「不行,要吃一起吃,我怎麼可以獨食,你那麼辛苦做事還餓肚子,我想來就難受,所以你不吃我也不吃,我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大難來時我不會丟下你一人,自個兒逃走。」她把他當親人,他們要共同承擔所有的好與不好。

「你……」這麼傻的話她如何說得出口,同林鳥尚知保命逃生,而她……「服了你,我吃就是。」

陸瑞京在心里說服自己,他只是怕她又纏他老半天,自己什麼事也做不了,因此他小小退讓一下,讓她不再煩人。

事實上,葉照容的傻話令他胸口發暖,讓他冷硬的心牆龜裂剝落,涌入一股暖流。

一听他有胃口了,她趕忙布菜。「這道菜叫「君子之交」,我跟牡丹樓大廚學的,淡菜用溫水發開,去泥沙、腸雜後洗淨,冬瓜去皮洗淨,切成小指長度,冬瓜皮里層取下,削成薄片,均勻鋪于碗的內側,將滑石、豬苓片、山兔肉用細紗包住扎好,加兩碗水悶煮……」

「嗯,看起來像朵蓮花。」吃起來的口感很清脆,不油不膩,有股冬瓜的清香和火腿肉片的咸香。

「是呀!我專程向人請教,用來滋補肝腎,利水消腫,補腎水虧虛……」老師父說多吃幾回,保證把她的男人補得氣血充沛,龍精虎猛,她會笑上一整晚。

她是不曉得補腎水和龍精虎猛有什麼關系,不過陸大哥的身子能康健安泰,她自然會高興的彎起嘴角。

不過笑上一整晚太夸張了,嘴巴不笑酸了才怪,廚房里的大廚老愛開她們姑娘玩笑。

「什麼,補腎虧?!」陸瑞京噗的一聲噴出嘴里的香菇,兩眼睜得有如銅鈴,死命地盯著咬著冬瓜片的女人。

「哎呀,別浪費了,我煮了很久,師父說男人的身體好,多吃無害,是補身的。」她夾了一筷子到他碗里。

「你知道我是太監吧?」陸瑞京沉著臉,表情陰郁的彷佛大雨來臨前的天空,不見半絲光亮。

「嗯,陸公公。」她自以為貼心的軟聲一喚。

臉皮微微抽搐,他笑得很……僵。「叫我督主。」

「是。」她溫順一應。

「跟了我之後就等于你要守一輩子活寡,我不是能在床上滿足你的男人,如果你熬不住了盡避卷鋪蓋走人,我不勉強你留下來和我這個廢人相處一生。」他特意強調他的「不完整」,除了衣食無缺外,他什麼也給不了她。

她失去做女人的機會,也不會生育自己的兒女,終其一生要守著中看不中用的丈夫。

葉照容生氣的瞪他。「你才不是廢人,你是我見過最好的男人,雖然我不會說什麼撫慰人的大道理,可是太監也是人,只要真心相待,你一定會找到懂你的那個人,從此相守。」

「那你願意嗎?」他斜著眼睨人,好似不相信世上有這樣的傻子,這模樣把葉照容的一股傻勁給激出來。

「誰說我不願意來著,只要你不趕我走,我跟定你一輩子了。」反正四郎哥哥入宮當了太監,此生難再相見,不如待在督主大人身邊,等到四郎哥哥出宮的那一天也不賴。

葉照容並未把陸瑞京當陸四郎看待,她認為這是兩個不同的人,只是他們有相同遭遇,都是身上少了一物的閹人,既然此生嫁不成四郎哥哥,成為對她很好的陸瑞京的侍妾,她也不排斥,也許她注定有個公公夫婿。

「真的?」他失笑。

「真的。」她肯定的點頭。

眸色一深的陸瑞京邪笑著輕撫她的雪女敕芙頰。「你知道怎麼做夫妻間的事嗎?花絳不會也教你了吧?」

聞言,她臉一紅,雪頰染緋。「花姊有給我一本冊子。」

「圖?」

「嗯。」她應得很小聲。

「看了多少?」

她很老實的伸出兩根縴指。「兩頁。」

「看懂了嗎?」以她的遲鈍……

「看不懂,他們為什麼要拿根棍子戳來戳去……」對房事懵懂的葉照容往他一瞧。

「這里沒東西,你看穿了也找不到。」有點不快的陸瑞京甩臉色給她看,在她的注視下夾起雙腿,擔心她突然機敏的看出異狀。

「我……我不是有意的,你不要生氣。快吃魚吧,這是補腦的,我加了車前子和六月雪,也可清熱解毒、祛風消腫,對急、慢腎炎也有效……」咦,她又說錯話了嗎?他臉色有些……黑。

「你認為我的腎虧很嚴重?不是腎水不足便是腎發炎,你有那麼迫不及待想圓房?」他聲音陰陰的,有惱,有殺氣。

她听不太懂,睜著水媚眸子反問︰「你不是不行,為什麼要圓房?我知道你是不能敦倫的太監呀!」

男人最恨女人說他不行,即使是閹了的公公也一樣,他們甚至更看重面子。

「你還真的想試試呀,本督主再不濟事也是六尺男兒,就陪你玩一玩。」

「玩什麼?」她一臉茫然。

他輕輕的邪笑。「玩你冊子里的圖畫,就那兩頁。」

她整張臉倏地爆紅。「可是你……你那個……我們……呃,沒有棍子……不行的……」

花姊明明說陸大哥對女人不感興趣,他本質上已經不算男人,心態上偏向女子,對她絕對不會有一絲不好的念頭,讓她安心的待在陸府,等適當時機再接她出府。

可是看陸大哥的神情不像不會動欲念的樣子,他此時的眼神和語氣讓人好不心慌,令她想逃又膽怯。

「總會有棍子的,這事我來想辦法,容兒不必憂心。」他一直笑,一直笑,笑得讓人頭皮發麻。

听他深情款款的說著這番話,葉照容的臉紅到發燙了,直想找杯涼水當頭淋下。「我……我幫你剔刺,這魚要趁熱吃才不會有腥味,我還炖了「淮杞羊肉湯」……」

等等,「淮杞羊肉湯」好像也是補腎的,治那個……舉不起來、早泄、腰膝酸軟……唉!大師父,真給他害死了,盡教她這些補男人「那里」的菜色,真是臊死了。

葉照容偷偷地看了陸瑞京一眼,見他听到「淮杞羊肉湯」而臉色未有異狀,這才稍稍放下心。

牡丹樓是青樓,做的是男人的生意,廚房的大師父理所當然要做些補氣固精的菜肴好留住客人,不然一個個手軟腳軟,精力不足成了床上敗將,誰還有臉到牡丹樓找姑娘。

換言之,大師父教的全是給男人補身用的,只是她的男人算半個,「虛不受補」,她照本宣科的做反而削了男人面子,太監要真行那就不是太監了,要砍頭的。

「等一下,你的魚打哪來,廚房今日有進魚嗎?」一口鮮甜的魚味入口,陸瑞京忽然打了個激靈。

因為嫌魚有刺,陸府廚房鮮少有魚貨,魚幾乎在陸府中絕跡,廚娘以為主子不愛吃魚便沒做了,因此在陸府的廚房是看不到活蹦亂跳的魚。

一說到魚,葉照容興奮的手舞足蹈。「湖里釣來的,我的釣魚技巧可好了,裝上魚餌剛一下竿,不久就有大魚來吃餌。」

「大魚?」他突然有不祥的預感。

她當他不信,用手比出魚的大小。「有這麼大,約一臂長,我拉了很久都拉不動,是侍衛大哥出手幫忙才將那條魚拉起來,那魚一躍出水面時美極了,通體漆黑……」

通體漆黑……「暗三,你幫她捉我的魚?!」

一個穿著玄色勁衣的男子從暗處走出,十分慚愧的垂下頭。

「好,很好,我的屬下真是古道熱腸,真該派你去修橋鋪路拜菩薩了,你心地好得教我汗顏。」一名專門暗殺、刺探軍情、偵訊的高手,居然也發起善心了。

暗三更加羞愧的抿著唇,不發一語,身為暗衛的他本該隱身在陰暗處不露形跡以免被察覺,可是他看見葉照容不放棄的堅持,非要把那條大魚釣起來不可,哪知卻被大魚的掙扎力道給拖走,險些摔進池里,他一時沒忍住就現身了,把半個身子被拖到水里的她帶開,再朝水里發功,以內力震出頑強抵抗的大魚。

看她欣喜萬分的道謝,他也傻傻回禮,真認為自己做了件好事,他若不出手,她早尸沉湖底了。

只是這會兒想想,他還是有點沖動了,為了一點微不足道的小事把自己暴露出來,壞了主子的事,以後暗衛是做不成了,只能轉作明衛,主子手邊得用的暗衛將少一人。

「他去拜菩薩,那我可以一塊到廟里上香嗎?我沒去過京城的大廟,听說很熱鬧,廟口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攤販……」以前鎮上的市集她只能看不能買,因為沒有銀子,後來到京城有銀子了,她還是只能在牡丹樓附近幾條街逛逛,花姊怕她走丟了不許她走遠,因此街上再熱鬧也與她無關。

「花想容。」陸瑞京低喝。

「是的,督主大人。」她挺身坐直。

「你說你捉到的魚通身是全黑的,沒摻雜其它顏色?」她真能干呀!還能看魚下餌。

「是呀!連魚頭、魚眼楮都是黑的,看起來好奇怪,不過它很大,應該滿好吃的,我就用它做了一道「六月飄雪」。」果然肉質鮮美,女敕彈細致,含在口里就化了。

陸瑞京笑著撫模她女敕頰,順著凝脂雪膚來到線條優美的皓頸,食指上下滑動。

「沒什麼比吃得美味更有意思了,能入你、我的口是它的福氣,只是我不該對你期待太高。」

「嘆?」什麼意思?

暗三悄悄的後退,再退,又退,退到一里外。

「你知不知道前年南風國進貢一對黑鱒王給我國,據說有延年益壽之功效,皇上龍心大悅,把黑鱒王賞賜給他最得力的臣子。」世上就這麼一對,公母各一,萬金難買。

「所以?」她還沒听出其中的重點。

陸瑞京說得沒錯,不該對她期待太多,葉照容就是個傻的,話都說這分上了還不開竅,讓人想生氣都覺得無力,她根本不曉得自己做了什麼,還沾沾自喜求嘉獎。

「其中一條已成了盤中飧,就是你煮的這一道「六月飄雪」。」把皇上的賞賜「吃了」,應當株連九族。

「啊!原來是貢品呀,難怪特別香甜滑女敕,和一般的魚不一樣,你多吃一點,下一回我把另一條也釣起來,做活魚三吃讓你嘗嘗味。」極品魚呢!那可要好好烹煮。

她還敢再釣?!陸瑞京的眼皮一抽一抽的,遇到她才發作的偏頭痛又疼了起來。

「不許再捉,那魚跟你犯沖嗎?你曉不曉得黑鱒王何其珍貴,世間少見,你居然拿它當菜肴。」

「不行嗎?」魚是給人吃的,難道要供起來拜?

「當然不行,那是別國進貢的貢品,我國有善盡保護之責,它攸關兩國的邦交,你斬殺了「來使」,你說說自己犯下多大的錯。」若真追究起來,她十顆腦袋也不夠砍。

「有……有這麼嚴重?!」她有點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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