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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爺房中樂 第3章(2)

暗雨柔雖然已有準備,但听到他親口承認,她還是難掩錯愕。

難得,那雙平靜如湖的眼眸會透出情緒,但很快的又恢復沉靜,想到他的身分僅讓她有這麼短時間的驚愕,他不禁大大的不滿。

難道她不知當今朝堂上有兩大派,太後伸手干政,幼帝能否穩坐金鑾殿,靠的就是先帝指定的輔國大臣,其中,朝臣百姓皆視他為王朝的基石,他若有個萬一,足以動搖柄本,而這個女人卻只是驚訝一下下,又是一張平靜無波的面容看著他?

「雖然不關雨柔的事,但國家大事的決斷與執行,依先帝遺旨,都得由相爺等輔國大臣輔佐幼帝方能行之,相爺為了何事,竟忘卻身上重責大任,遠離京城,讓自己身陷危險?」她這一串話說得可不慢了。

他黑眸半謎的睨視著意態從容的她,「你是在指責本相爺?」

「不敢,只是,這些年來,太後黨跟保皇派水火不容的事,只要是王朝百姓,皆有听聞,更甭提一些說書人將相爺說得有如天神下凡,不管是護衛幼帝的謀略決斷,甚至是沙場征戰,皆添上一抹神奇。」

她坦然直視他,接著道︰「這全都說明了相爺對紹熙王朝有多麼重要,但相爺似乎忘了這一點,讓自己身陷險境,爺中的狼蛛毒若無我爹以多種珍貴藥材煉制的彩御丸,雨柔敢說,爺現在已經是個死人了。」

「你!」他怒聲咆哮,這女人是不是生來就是讓他生氣冒火的?

「相爺的傷口方才結痂,切勿動怒,否則又得待上月余,才能回京。」她開口提醒。

他抿緊唇,暗暗的吐氣兒,再次咬牙看著她,「傅姑娘就別再說些讓爺動怒的話!」

她想了想,輕輕點頭,干脆安靜。

他一手撫著抽動的額際,告訴自己別生氣、勿冒火,好好的跟她談,「幼帝登基,太後頻頻干政,還在朝廷培植勢力,于京城內外安插耳目,爺這一次受傷,絕對是被她掌握了行蹤,才遭了她的道兒。」

她心里微微一驚,當年的如妃,現今的皇太後,當真如此野心勃勃,連相爺都企圖殺害,只為攝政當女皇?

「如今,京城盛傳我死了,肯定是那妖後讓人傳出去的,我得盡速返回京城,不然,那妖婦不知怎麼在皇宮內呼風喚雨。」意思就是她為國為民,都該陪他回京。

暗雨柔也明白,「好,我答應爺,但不是只有我去,我爹跟淳淳也一起去。」

「這——」

「我去,他們也去,他們不能去,我就不去了。」

他抿緊薄唇,「要把你安排在我身邊,秘密的替我治病已是難題,你還要他們跟著去?」

她深吸口氣,站起身來,「爺要怎麼安排,雨柔要用什麼身分待在爺的身邊,雨柔都沒異議,但若不能照雨柔的要求,那就請另覓人選為爺治病吧。」語畢,留針時間已到,她靜靜的抽出所有銀針後,向他點個頭,無視他冒火的黑眸,轉身走人。

她知道他會妥協的,所以,離開南城勢在必行,她離開南院後,直接去到父親的房里,將她跟梅城桓的對話轉述給父親听。

「你這麼決定很好,相爺的確是個重要的人。」傅耕民微微笑,「不過,爹年紀大了,這陣子覺得身子虛了些,不適合長途跋涉。」這其實都是借口,事實是,此生他都不想再踏進京城一步。

暗雨柔實在不舍,但不論她怎麼勸,傅耕民卻仍很堅持,她不得不妥協,「那好吧,等爹身子好一些,京城醫館也經營順利,我再派人來接爹進京。」

「雨柔——」

「五年前,雨柔跟淳淳若不是遇上爹,我們母女也許不在人間了,我視爹為真正的親人,絕不能將您一人留在南城。」

那一年她遇難逃離皇宮,抱著娃兒生了重病,還慘遭一幫乞丐追逐,若不是遇上好心的傅耕民救了她,為她醫病,收留她跟淳淳,再以父女相稱,來到南城,教她醫術,她跟淳淳也許已消失在人世間。

暗耕民眼眶一紅,「時間過得真快,當年覺得你的眉目像極爹早年病逝的女兒,但如今,爹不這麼想,你出落的絕對比我那女兒更美,在南城即使帶了個孩子,追求者不少,一旦進京不知多少狂蜂浪蝶……」那里紈褲子弟不少,一些仗勢欺人的皇親貴族也不少,他想著想著,不由得憂心起來。

「我相信相爺為了活命,定會護我周全。」她還有這個自信。

暗耕民仔細想了想,雖然放心,但也不忘多叮嚀,一切小心。

接下來的日子,梅城桓與鄧風等屬下商討後,傅雨柔將以他外室的身分回京,淳淳則成為兩人的女兒,傅耕民不願同行,讓梅城桓松口氣,南城雖是個小城,但傅耕民的神醫名氣太大,來求醫的京城人氏不少,要掩飾他的身分著實不易。

至于傅雨柔雖然有一張惹眼的出色容貌,但京城千嬌百媚的美人何其多,一旦衣著裝扮改了點,她的新身分不會是問題。

但她跟淳淳的離開,就得由傅耕民對外宣稱,傅雨柔的丈夫輾轉尋來,才知道那次水患,她的丈夫落水後並沒有淹死,只是失憶忘了回家的路,如今急尋妻女,一家團圓回北方去了。

于是在一個春雨綿綿的清晨,一行人分別上了兩輛馬車,在幾名騎馬侍衛的隨侍下,不引人注目的離開了南城。

由于回京路途遙遠,就算日以繼夜、快馬加鞭也要半個月,由于梅城桓身分特殊,他們盡可能的不在熱鬧的城鎮落腳,多在鄉野小村,在馬車內過夜或是餐風露宿更是常有的事。

好在一路春耕的田野風光、阡陌縱橫,白鳥點綴其間,多少緩和了趕路之苦。

暗雨柔這一路也展現極好的教養,她淡定自若,梅城桓要與鄧風等人議事時,她便帶著淳淳主動回避,移到另一輛馬車。

梅城桓成了淳淳的爹,他知道這是演戲,但淳淳不知道,單純甜美的她相信了她是他不曾謀面的爹。

她喊得甜蜜,也會適時撒嬌,但絕不粘人,一如她的娘親,他有問,她才有答,他脾氣容易上火,偏偏傅雨柔總是慢吞吞,不疾不徐,知禮有所進退,掌握分寸,不擅自僭越,但也不知怎麼的,他就氣她這不咸不淡的可恨樣子。

一日日的,馬車轆轆而行,他與她大多共處在一輛馬車內,淳淳則另乘一輛馬車,由處事較沉穩的段宇照顧。

這樣的安排,一來是趕夜路時,傅雨柔必須為他下針,二來,自然是要兩人培養感情,即使是一點點也行,別讓外人感覺他們根本陌生非常,但傅雨柔的慢郎中個性讓梅城桓老是氣得牙癢癢的。

馬車內,梅城桓要傅雨柔靠著自個兒,要不,牽個手也成,她卻搖頭。

他氣得額際都抽疼了,「再過幾日就到京城了,你可以勉強像女人點,像個跟心愛男子在一起的女人嗎?」

她長睫低斂,她不是不願配合,而是沒有經驗,這幾日她總是回想著過去爹娘的相處,但她的爹娘是彼此相愛,一個眼神,就能感受到深情,要她對著梅城桓含情脈脈,光想她就頭皮發麻,整個人都要僵了。

「你總得試試,把我當成你愛的男人,或者,把我當成你的亡夫也成,你跟他生了淳淳,一定有某種情感。」他愈說愈火大,「你說過只要讓淳淳同行,身分如何安排,你都無異議,不是?」

她咬著下唇,神情有些困窘,雙頰浮現淡淡紅暈,說易行難啊。

他狐疑的看著她,「你不會連跟你的男人怎麼相處都忘了吧?」

他是一定要打破砂鍋問到底?在二十一年的歲月里,她不曾有過男人,偏偏她又說不得。

在她的長長沉默差點又要讓他氣到內傷時,她才艱澀編謊,「我丈夫與我生活時,日日忙著掙錢,我又很快懷孕生女,接著,他就在水患中死了,所以,我也不是很明白一個當妻子的該是什麼樣子……」她的確苦惱,「爺有一妻二妾,倒不如爺來說說,爺的妻妾又是什麼樣子?」

這——他的婚姻狀況同樣的乏善可陳,與三個妻妾相處的時間加總起來還沒跟她的多呢!他撇撇嘴角,努力想想,才道︰「鄭芷彤,爺的正室,是太後母族的嫡女,但爺從娶她進門,至今也只是供著,踫都懶得踫,她的個性強焊好勝,後來納的兩個妾,誰也不敢惹她。」

他突然勾起嘴角一笑,他倒很想看看傅雨柔進到後宅,鄭芷彤會怎麼對付她?

暗雨柔連他這火爆漢子都敢面不改色的惡整,相信她也不會吃虧的。

但她比他想象中的更聰穎,立即聲明,「我把丑話說在前,我只是假扮爺的妾室,真正的身分是你的大夫,若是爺的妻妾為了爭風吃醋,欺了我跟淳淳——」

「放心,鄭芷彤跟那兩個妾要真的不長眼,爺會親自出手教訓。」他閉眼想小憩了。

馬車外的鄧風跟段宇听著,由車窗望向車里,見主子跟傅雨柔面對面坐著,但一個沉靜若老僧入定,一個合眼假寐,兩人不由得相視苦笑。

主子跟傅雨柔真的扮得來一對夫妻嗎?他們怎麼覺得前途多舛?

京城近郊,一棟富麗堂皇的大宅前,一名俊逸男子站在門口,在他身後還站著多名持劍的侍衛。

男子身前,還停著一輛豪華馬車,珠翠環繞的鄭芷彤就站在馬車旁,她身後有一名小丫鬟、一名老嬤嬤,但在馬車後方,則有近二十名的高大侍衛。

鄭芷彤難忍怒火的瞪著羅靖磊,「靖遠侯,這一個月來,我多次前來探視我的丈夫,你卻一而再的阻撓,到底是為什麼?」

「唉呀,我說相國夫人還真是不屈不撓,一大早就來了,還這麼大陣仗的。」

羅靖磊笑咪咪的答非所問,再刻意的抬頭看天,瞧,黎明時分,天才剛亮呢。

「靖遠侯別再顧左右而言他,只會讓人覺得惱怒!」鄭芷彤一臉嫌惡的怒視。

羅靖磊邪魅一笑,像是听到什麼笑話似的,內心卻在哀嘆,鄭芷彤真的難纏!

若非梅城桓有先見之明,早早就調動近千名精兵埋伏,將這座宅邸四周守得密不透風,近一個月下來,都不知殺死多少前來一探究竟的刺客了,當然,他相信那些刺客當都是妖後與單親王派來的。

鄭芷彤臉色難看,再度強調,「我今日非見到我丈夫不可。」

他受不了的搖搖頭,「夫人的耳朵真的不好,本侯爺也已一再說明,相爺得的怪病深具傳染性,目前正值恢復期,身子最虛弱,也是傳染性最高的時間,萬一一個不當——」

「我只看一眼,不會擾了相爺的休養,若不然,」她冷笑一聲,回頭看著後方那一排侍衛,「那些全是太後給我的人,他們也已得到太後命令,得以用武力闖進去。」

他再次揚起嘴角,看似自在,心里已在低咒,該死的!妖後派來的全是大內高手,他頭都要疼了,梅城桓在搞什麼,不是送來消息,應該抵達了嗎?!

「夫人背後有太後這麼權勢逼人的靠山,也難怪相爺講求公平,對另外兩位姨娘會多點疼惜。」他嘖嘖出聲,一臉同情。

「你!」鄭芷彤臉色丕變,他出言譏諷,他以為她听不出來嗎?「來人,相爺分明被侯爺軟禁了,快殺進去,救出相爺!」

這聲嬌叱下令,那些侍衛紛紛持刀沖上前與侯爺的人打起來。

羅靖磊也會武功,但他天生就懶,不用他動,他就不動,所以,利眸一掃,他放心的退到一旁,看著兩方刀劍相交,打打殺殺的一路打進大門,穿過前院,就要來到緊閉的廳堂大門時——

「都在干什麼?還不給本爺住手!」

熟悉的雷霆吼聲陡起,站在一旁的羅靖磊忍不住松口氣,終于到了!

雙方連忙住手,齊齊看過去,就見兩扇雕花木門被推開來,梅城桓一身紫袍的走出來,他身旁有潘伯彥、段宇、鄧風等多名屬下隨侍在側。

「相爺。」鄭芷彤忍不住的快步走向他,其他人也連忙拱手行禮。

但與她臉上的笑意相反,梅城桓俊顏上的憤怒卻是一清二楚,看著快步上前的她,他口氣極沖,「本爺連安靜休養都不成,要你帶人一而再的驚擾?!」

鄭芷彤臉色難看,但心里是喜悅的,他沒死!「奴家只是心系相爺安危,外傳爺身亡,這里又戒備森嚴,透著詭異——」

「如今夫人見到了,可以回去了。」他冷冷的打斷她的話。

鄭芷彤臉色蒼白,雙手握緊,「相爺就不回去?祖母跟兩個妹妹可也惦記著。」

「待會兒就回去,你可以把你及太後的人帶走,爺看得心煩!」他一臉嫌惡。

她臉色更為慘白,全身緊繃如石,她一直都知道是自己硬要這個男人的,可是,他就真的這麼不待見她?她咬咬牙,仍硬生生的行個禮,這才轉身帶著她的人走出大門,隨即上了馬車。

終于,一群人浩浩蕩蕩的離開了。

羅靖磊走上前來,看著好友嘆道︰「這種女人即使是供著,我也不願意跟她同處在一個屋檐下,真是難為你了。」

梅城桓點點頭,但剛剛那雷霆一吼,他習慣性的動了內力,這下子胸口氣血翻騰,他身子微微一晃。‘

「怎麼了?」羅靖磊這才注意到好友臉色有些蒼白。

梅城桓目光掃過那些站立兩旁行禮的侍衛,羅靖磊明白的大手一揮,眾侍衛立即退出去,幾個人連忙護著他進入廳堂,再來到後方寢房。

「傅姑娘,快,爺又不好了。」

潘伯彥這一喊,羅靖磊就見到一名貌若天仙的美人兒從相鄰的客房走出來,那張沉靜的臉上不見喜怒,只是走到榻前,定定的看著躺臥下來的好友。

段宇等人熟稔的褪去主子的上衣,讓他平躺在床榻後,羅靖磊的目光立即被好友胸前那結痂的傷口,還有那幾條顯然在皮肉下的紫黑色線給攫住了目光,「天啊,你中毒了。」他錯愕地喊出聲,還想再說什麼,卻有人急急的將他往外推。

「鄧風,你干什麼?!」他瞪著拚命推他的鄧風,最後還是被迫離開。

梅城桓有些無奈的看著坐上床榻,只是直勾勾的看著他忍著痛楚,卻遲遲不下針的傅雨柔,在北上進京的這段日子,他多少也模清她外柔內剛的倔強性子,若沒讓她恍神一些時間,她壓根不會開口,更甭提有任何動作。

但有問題的是他吧!他為什麼愈來愈能忍受她?他凝睇著她那令人每見一回就驚艷一回的容貌,但他隱約知道出色的外貌絕不是原因。

「爺也許喜歡痛的感覺,但雨柔還有很多事得做。」

短短一句話,非要眾人靜悄悄的等了久久、久久,她才開口,然後,慢吞吞的展開針灸布包,看梅城桓一眼,甫下一針,再若有所思的看他一眼,再緩緩的下一針,如此烏龜似的周而復始——

這對脾氣暴躁的梅城桓而言,就是個足以吐血的酷刑了,他心里也隱隱明白了,就是她這膽大包天的磨人個性,讓他對她的容忍度「不得不」愈來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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